意落安然 下+外篇——漓谋某

以前他在府里就看见过他大哥和子茵姐牵过手，结果一看见自己，他们连手都不牵了，只是并着肩走，可是子茵姐的脸都红了……

想到这里，安然抿了抿每天备受重视的粉唇，抬着温润的黑眸对着还在温柔而深沉的的瞧着他的秦怀瑾，说：“不能这样的！”

秦怀瑾听着外面的各种吆喝声，以及马车重新启动的轻微动静，挑起了一边的修眉：“怎么不能，你看的那些书上不是有吗？”

“？”安然疑惑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说：“我还没看到那里来！”这些书看的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怎么可能看的快！

秦怀瑾又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人就这么的招人爱呢！平时挺聪明的，一沾上这些就脑袋转不开。将躲到角落里的人给拉了回来，秦怀瑾拍了拍安然想要挣扎的双手，有些无奈的说：“好了，别挣了，当心撞头。”

“你还没答应呢？”安然还记着这事，非得要一个回答不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继续在马车上做这样让人脸红的事，有点奇怪，让心跳变得比晚上还要快。

秦怀瑾无奈了，一只手把玩着安然垂落身侧的青丝，看着安然不挪眼的瞧着他，还是点头了：“嗯，不这么做了。”今天不这么做了！

安然不知道秦怀瑾心里的弯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便又伸手挑开了一点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享受着被人拢在怀里的温暖与依恋。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好，很好……

也许他在去年冬天以为的伤心和悲惨，也只是像冬日的惨淡一样吧，会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恢复生机，如同街边高大的凤凰树，也如岸边的杨柳，春风一来，原本光秃的枝条便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很鲜嫩的颜色，也很有活力。

那些不言不语的植物都能明白什么凄惨都会过去，那作为灵智的人类呢？不更是应该对生命充满期待么，就算是再不好，也相信着春天来了，就又是一个开始了，就可以重新焕发生机了。

安然偏头，对上秦怀瑾那双如同倒映了星光的深邃的黑眸，浅浅而又柔和的一笑：“瑾，春天到了呢！”可以一起游赏琼都春景，共话春夏秋冬四时情与景。

他想和这个人好好的过一生，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这一份心与情。

秦怀瑾看着那笑得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少年，笑着点了点头：“嗯，春天到了。”

“迎春节很热闹，我们待会儿下去走走吧？”

“好。”陪你走一辈子，看每年的迎春节的热闹。

96.集市行

马车在人流初潮的街道中缓缓的前进着，这速度极好的照顾到了安然透过车窗看热闹的兴致。秦怀瑾对于这种按照平常而言太过于拥堵的情况并不是太在意，悠闲的坐在马车里，一只手还虚虚的圈着自家小王君的瘦腰，有一眼没一眼的顺着安然的话语看车外的景象。

他说过的，等到了春天会陪着这人游遍琼都，以后……秦怀瑾伸手压住了安然撩起的车帘，将人给顺到了身旁，低头对上那双含着不解的眼睛，淡声道：“这会儿不忙着看，待会儿有的是时间瞧这些。”

“嗯。”安然规规矩矩的坐好了，不再吭声。他惯于不与说话在理的人争论什么，小性子也几乎没有，即使他觉得秦怀瑾过于强势了，也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郁闷外，更多的便没有什么了。

他信这人，信这人对他的好。

见安然就这么安静下来了，秦怀瑾又觉得有些无奈，这么文静的性子，要是真与那一帮子牙尖嘴利笔锐辞锋的相识了，别被欺负的不敢出门了才好。

抚了抚安然垂落在背上的发丝，秦怀瑾半是解释半是开导的说道：“我们先去‘第一楼’里换身打扮，再出去逛。在马车上你也只能看得见摸不着那些你感兴趣的东西吧？”

“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在外面玩？”安然有些难以置信，使劲儿瞅了瞅身边锦袍华服气度雍容的秦怀瑾，再看了看那张俊美的容颜，然后慢慢的摇头了：“还是就这样看吧，到外面去会有很多人盯着。”想到以前出门被那些不认识的人盯着的视线，安然眉头都蹙起来了，他着实不喜欢那种被猎奇的视线。

“待会儿就知道了。”秦怀瑾淡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解释什么。他既然要带着这人体验市集的热闹，为他找回童年时没能体会到的快乐，那么自然是要用最贴近热闹的方式。

见身边人满是高深神秘的样子，安然也就没有多问什么，蹙着眉头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便放开了心神，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在心里构想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热闹，人们脸上的笑容会是多么的灿烂……

马车很快的到了预定的地点，从侧门进去后院后，在那里等着的人便上前接手了缰绳，秦怀瑾也带着安然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带着他去了三楼。

等他们再从前门出来时，就完全的变了样子了。

俊逸华贵的怡王已然变成了一个典型的士族子弟，发丝盘成髻，用镂空的冠箍在头顶，一根青色的玉簪让遮去了五六分的容颜添了几许卓雅，粗粗看着只是一个身姿挺拔出众的平凡青年，但再多一眼，便会觉得此子不凡，无论是眼神，还是隐隐流露的气势，都在说明着这一点。

安然也换了身装扮，束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只在身后用一根绸带系住，额前垂落几许刘海，盖住耳廓的虚拢的乌发遮住了几分颜色，从侧面看到的更多是一种让人为之动的清雅柔和，正面上，稍稍几处遮掩便让出色的容貌减了一半。

两人这副样子，在集市上穿行，也顶多是让大多数人觉得气质很好的兄弟俩，或者是小夫夫，但要说多出色，也就只有眼力高出平常的人注意得到了。

安然不想戴着面纱在街上招摇，秦怀瑾也没想让他多出这么个不坦诚的负担，便装换容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被虚扶着肩走到了大街上，安然看着身边气息熟悉但面容已经有些陌生的秦怀瑾，都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继续吃惊。他们现在的模样打扮都像极了普通公府里的大小少爷，身后也只是跟着一个听话老实的仆从，尤其的适合融入集市。

秦怀瑾看他那呆呆愣愣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有些好笑的道：“这就是变装出行，嗯？”

“……哦。”伸手摸了摸盖住耳畔的发丝，安然慢吞吞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便有点不好意思的将视线瞟向了前面热闹的人群中去了，他觉得越是与身边的这人相处，就越是觉得甜蜜又恐慌。

这么高高在上的一人，为了陪他看这市集里带着粗俗的热闹将姿势压那么的低，也早早的做出了这么详细的安排，无需细想，其中不单是感动的思绪便能让人心慌意乱。

“我们去那里，去那边看看！”为了掩饰掉心中的不平静，安然第一次有了一点少年人的莽撞性子，扔下一句话也不等人便先向着前边的主街走了。

秦怀瑾看着那脚步微乱的往前面疾走的少年，唇边的笑意都扩大了好几分，唯一还留着本色的星眸，柔光隐若。待看着安然走了好几步了，在踱着步子悠闲的跟了上去，从始至终都沉默着仆从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牢牢的跟着。

在连续瞧了几个挺有趣的铺子后，安然便慢慢的放开了，之前太过于自制的拘束变为了带着矜持的活跃。

秦怀瑾对此满意不已，心情也跟着喜悦起来。看着敛了一下衣袍蹲在一个小摊子面前的少年，他的眼里流露出超出他预计的温柔。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他的心有一天会因为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而变的这样的柔软，只是看着那纯净的笑颜便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美好的让人想珍藏。

“瑾，你看这个，芦苇杆儿编的帽子，挡太阳很方便呢，还有大有小，你觉得炽儿会喜欢这些吗？”安然侧过头，抬起脸仰视着一直都伴在身旁的青年，不期然撞进了那双满是柔情的星眸，瞬间心就漏跳了一拍，脸上也慢慢的开始升温了。

因为这意外的对视，秦怀瑾也怔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笑着点头：“你送给他的，他都会喜欢的。”那个因为意外才得来的孩子，他这个做父王才是最不称职的，并且也没想过要去称职。

很多人的崛起，就是因为人生的开头让他们自己都觉得惨淡，所才会那般努力的奋进，磕紧了牙也要往高处爬，一路过的艰险而孤独。

可也因为如此，在这个过程中，就会对那些一些给予过帮助与爱护的人牢牢的铭记，放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念起，单只是念着这份好，便觉得雨过后便是天晴格外的有道理。

那个孩子以后会牢牢的记住这个少年，并且也会为了回报这份天赐一般的幸福而心甘情愿的努力，包括扛起责任，与守护一阙晴空。

秦怀瑾淡淡的收回了放远的思绪，也蹲了下来，又挑了个大的编织帽递到了安然面前，故作伤心的说：“然儿，你送给炽儿也不送给我么？”

“……嗯，不是！”回过神后安然一腔的羞躁被这句话瞬间给挤了出去，双手立马去抓牢了秦怀瑾递过来的帽子，有些慌乱的从袖袋里摸出碎银递给正笑得朗然的老婶：“老婶婶，我买这两个！”

“好嘞！”老婶笑得乐开了眼，瞅了瞅这蹲在摊子前的一对年轻人，将找的铜钱递给安然时又从自己编的帽子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出来，递到了秦怀瑾面前，满目了然的笑道：“这个拿着！”

秦怀瑾也没客气，拿着之后便准备掏银子，但是被卖帽的老婶给止住了：“老妪也就只每年出来卖这么一趟，不想弃了这一手的活儿，捡着这热闹的日子卖了，不占钱，图个乐罢了。”

说完了便扬着手往外赶人了，她的摊子本来就是在最里面的靠着店铺的墙的，安然眼睛晶亮了一会发现了这个摊位，还真是一个缘分。看面前这明显是夫夫的两人还有些发愣，老婶反倒是不很高兴了，在偏头看着一旁的店铺里探出脑袋来的一个小娃时，立马摊子都不管了，起身就往过走，嘴里慈爱的喊着：“唉哟，妮妮，别出来了，当心着门槛！”

留下更是怔愣着的夫夫两人蹲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相视无语而欣然的一笑，然后相携着起身，继续在这个欢乐的节日里体会更多的欢乐。

97.酒楼听闻

小段的插曲很快的就过去了，在热闹的人群中相携而过，看着街上男女老少脸上盛满的笑容，安然都觉得心里有那么几分热烈。

他在这将近十七年的岁月里，心情从来都没有像近半年来这么起伏过。纵然回忆起有欢笑有泪水，但是无可否认他在这一刻的感觉，是觉得这个结局必然会是幸福而快乐的。

安然对自己的直觉深信着，也为这个感觉的内容而心生愉悦。

安然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渐渐打开的心，而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秦怀瑾，却没有错过这些让他从心底感到振奋的细节。看着那终于带上了几分少年人的活力的少年，他对自己说：“秦怀瑾，幸福在向你招手。”

接下来的一切顺然而然，两人继续一边不急不慢的逛着，碰着感兴趣的事物就去瞅两眼，再三考虑决定要买下的安然才买了下来，不然就是礼貌的放下东西半点不露出可惜的往前走。

虽然在他走后，那些他多摸了两遍的小东西都被人买了下来。

一路下来，街上是依旧的繁华盛景，甚至是因为天气好游人见多而更显得热烈，虽用不上接踵而行，但擦肩这事也还是挺寻常的。安然玩的尽兴，秦怀瑾也看的开心。街上不是没有人注意到了这两个看似普通却气质不俗的世家子弟，只是没有那般的明目张胆，更别说是目露银邪，让安然身心俱轻，心里的开心也慢慢的洋溢在了言辞举止之间。

“瑾，洛国的风气可真好！父、”将“皇”字吞了回去变成了：“父亲大人真伟大！”

秦怀瑾愣都没愣，笑着点点头：“嗯，他是一个极好的管理者。”也是一个冷血冷情的男人，只适合那个位置的男人。

秦怀瑾心里的补充安然自然听不到，听着这认同的回答，他想起了那个笑起来很是温和的帝王，也很认同的笑着表示赞同，那个身居至尊之位的人的确是一个极好的管理者。

安然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听所闻所识的那般简单纯粹，这条街是玉城里最繁华也是最安稳的街道，基本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铺子或者是人，也就少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安然不清楚，所以他看着这繁华热闹的街道，以及行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从心底散发愉悦的气息。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安然喜欢这样美好的生活，很喜欢。他想着古往今来无数文人为这片土地挥洒出的豪情壮志，诗词曲赋，吹拉弹唱，样样精妙绝伦，仅是想想就让他这素来宁静的心湖荡开了一层层的涟漪。

秦怀瑾早就知道他这小王君的单纯性子，却并不打算将真正的现实剥离给他看。他护着这样清澈而美好的一个人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亲自去让人体会何为外面的残酷。

从前有齐北侯府的那两个男人的照顾，现在，安然有他。他自会守护好他的那一方晴空。

将这一整条街大略的看了一遍后，秦怀瑾看着渐高的日头，便带着安然去了一座酒楼里。而因为安然对于一楼颇为热闹的大堂的好奇，秦怀瑾想了想，就将人带着落座在了一处靠近南窗的桌边，并没有带着人去二楼的单间。

他打定注意今天一整天就是为了陪着安然，只要是不涉及危险，他便不会拂了他的心思。

他这样的体贴与细心，自然让安然心里涌上几分带着羞涩的欢欣。遮掩了五分颜色的面容漾开了一抹欣然的淡笑，一双明澈的眼眸也微微弯起，秋水横波。

“……”秦怀瑾微微的晃了一下神，星眸却也随之温柔得好比春江之水。他忍不住的感慨，他家小王君可真是个好哄的少年！

感慨完了，泰然自若的对着前来的小二道：“将店里的招牌菜挑几个，荤素搭配适宜便可。”他虽然时常以淮意的身份在外，可是论起口腹之欲，他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小二是个灵性的，在一边等秦怀瑾吩咐完也就只是抬眼礼貌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两人，便准备去后厨里打理了。每日见了那么多的客人，这么多年了也少见比这两人的气质更让人觉得仰止的了。尤其是想到了过来时看到的那个小公子的笑，那看似平常的面容也愣是带上了戏里说的仙人之姿，真真是顶好的涵养。

小二哥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跟条入江的鱼似的穿过小半个大堂，去了后面的厨房。

而接过秦怀瑾递过来的茶水后，安然便竖着耳朵听着大堂里的一些人的谈论，尤其是他的斜后面的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所说的话题。

“名士堂每年一度‘春会’，今年的不定在梅雨时节改为迎春节过后的第五日了。我们这几天可得好好的准备一番！”

“的确。而且，听说名士堂突然的该换了入试条件，不再禁止参加今年春试的文人的参与了。听回郭兄说，为此还特意在楼前贴上了来自礼部的公告。这下可好了，今年入试的人肯定会很多！”

“嗯，到时候一定要早早的去看着，如果能通过考验进楼就更好了……”

安然的耳尖动了动，他也想跟着点头。他这段时间日子过得顺畅自在，整日的看书社里出版的各类诗词画集，加上一些其它，对于心向往之的名士堂的了解也多了不少。上次去名士堂里半途而废的游赏，更是安然对于它更是念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