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部出现了一道水墙瀑布,将摘星楼大殿等分为左右两个空间。同时在左右两个场地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黄檀木制的华丽放光跷跷板。
群龙们似乎交换调整了位置,齐齐地都聚集在了北面的大殿水帘瀑布的后方。根据他们朝服的颜色可以辨别出,他们已经不再按照原来的长幼尊卑排坐了,而是根据色彩均匀调配保持两边场地内各有五色朝服彩衣的龙女王公数量均等,且正在仰头挺胸,表情庄严肃穆地,用鼻孔,吹出五种颜色的大水泡,这些大水泡被风吹到水帘内的屋顶,并在大殿顶端堆叠出颜色随机排列的一层。
太乙大叔亲切地解说道:“这场比赛按照规则,是双人组队2V2上场,其中一人是主攻手,另外一人是助理。助理要配合主攻手,听从他的号令,从还没有吹上天的水泡中一次选取一枚水泡,运送到弹板前交给主攻手。”
一名少年龙女笑盈盈地从坐席前一名龙族王公的脸上抱来一枚轮胎大小的绿色水泡,走到太乙大叔身前,郑重地交给他。
“主攻手需要做的是,调整弹板的方位。”太乙大叔把这个充满弹性的水泡放在了翘翘板触地的一端的凹口上,“然后利用杠杆原理,将水泡弹射到屋顶上——”太乙大叔又来到了翘翘板另一端,突然双脚起跳踩了上去,水炮斜射到对面的墙壁上,反弹,与屋顶上的蓝色和红色水泡粘结在一起。
“主攻手不可以用手弹射水泡,必须起跳踩到弹板上。当头顶上有至少三枚颜色相同的水泡接触连接,水泡就会爆裂,并可以连带消除其他与上层水泡不相连的水泡。后场的龙群们会根据时间不停地向屋顶吹掷彩色的水泡,水泡会不停地叠加,如果水泡积累到主攻手的身体,则这一方就会失败。这就是天龙戏珠最基础的规则,详细细节和一些具体的变化,将有龙族特约评论员慧耀小姐为大家进行现场解说。”
太乙大叔诡谲地笑笑,继续补充道:“为了给场下的来宾观众们更多的投入感,给比赛增加刺激性,请大家在五分钟内发送英持或者红芍两个字到与有奖问答相同的地址,确认您的支持对象。因为天龙戏珠的水泡爆裂消除有着丰富多样的积分方式,积分将对应现金,不管哪方胜负,与积分相同的现金都会全部赠送其支持者们平分!”
炎炎夏日,无水的游泳池旁边,八卦的观众们集体瘫倒在地。
“别说!什么都别说……”檀其卢举手无力地摇摆着。
第一百二十六话:闺蜜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神龙岛庆生活动的某个表演项目,在正午的阳光刚刚朝西方偏斜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时分,一大片海鸟振翅从海面远方袭来,绕过云雾迷蒙的神龙栖木,横穿十六座小岛,成群结队地向着大陆架的方向飞去。
“啊,春天来了!”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韩雪衫荷花君对着满天群鸟振臂欢呼,似乎被熏醉在暖风中。电视上的宫廷宴会似乎真的从表演状态进入了享乐状态,在慧耀龙女和太乙大叔一问一答的解说及几名若干龙族王女王公的现场演示五龙游戏规则的同时,宫廷真的翠花上酸菜热情不客气地招待自己也招待观众了,闲散无事不需要吹水泡的龙族女青年们,娉婷淑丽百花流落地涌入了贵宾坐席,洒着春水挥着香风,穿梭于酒池肉林之间,用西施灭吴的姿色与才艺,以银座妈妈桑的睿智与口才,白骨精三打孙悟空的执着与豁达,催起丝竹管弦西湖歌舞,拈指投食燕语莺声;缓解领导们工作的压力,舒缓贵宾们旅途中的疲劳,柔丝软媚中提升了干群关系带动了军民团结,长袖善舞间营造了太平人间和谐盛世,刹那间就让那原本色调冰冷的摘星楼前殿枯燥乏味的观礼区,从人间到了天上,再到天上的人间。
檀其卢蹲在游泳池边,看着电视荧幕上那肆无忌惮的骄奢银逸,突然面带笑靥地说:“我问大家一个简单的龙类生物学常识,所谓天龙两态是指什么?”
“呃,龙身形态和人身形态?”周济之蹙眉回答。
“错了!教科书和生物学家们都错了!他们有且只有两种形态,那就是戏子形态和婊子形态!我很有理由怀疑,我们刚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切,又是这些天龙幕后操手们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炒作话题误导舆论,兜售买卖一些我们这些穷人永远无法理解但是一定赚大钱的东西……看看,现在戏演得差不多了,小姐们出来卖了吧!”檀其卢切齿的仇恨中带着无奈的艳羡。
“是啊……这宫廷宴会原本就是一个TV Show不是嘛?这个庆生会,怎么看都是一个展销会。”周济之双手合十拢住嘴轻轻地说。
“是啊,编导们为了收视率为了产品营销,演员们为了红为了赚钱,根本不会考虑事实逻辑和社会道德及观众们的接受能力这些东西呢。何况你们想过没有,这些龙们都是很能演很爱演的啊,且各个都是千变万化能handle任何剧本吐槽任何台词的戏霸不是么?李远坪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和张仲文是一个演艺训练班里出来的不是么?所以搞不好又是大老板们联手在炒作,从这个宴会到现在我发现了好多广告植入哦,旅游、房地产、服装、古玩、灵芝、艺术品、小家电、油罐车上哪家酒厂的商标我没注意,总之李青还能治疗男性不育……哼,张仲文说了,每天如果没有十万美金,他根本就不会起床!They always win,他们从来不做赔钱的买卖。”
耿鸣握着酒瓶子,非常诚恳地和大家探讨如今天神演艺圈的现状和媒体经济环境。
“Did you just say 'handle' ?”周济之非常开心地瞄着耿鸣问。
“So?”耿鸣耸了耸肩膀,鄙夷地反问。
周济之茫然呆板地转头,喃喃地说:“没什么……”
“我突然不想傻呆在这里看电视了,尤其是不想看老母龙打泡泡。你们谁知道哪里有玫瑰花,我去薅几朵,好拿着去调戏——我是说找张小梅约会。”谢铁驹从躺椅上翻起来,抻胳膊蹬腿,突然变得很有精神。
“是啊,散了吧,精彩剧情应该已经过去了。搞不好过一会儿就是那种集体拥抱欢呼谢幕的温情大团圆结局,我对不黑暗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老公,你说我们回房间继续造小孩还是去外面散散步?”檀其卢咬着小手指询问似乎已经爬在地面上昏睡过去的荷花。
“我觉得有点担心我的爸爸了。我想去看看他。”孙小菲吃力地趴在躺椅上,呼吸略显困难地说——她泳装匍匐的姿势真是一种犯罪。
夏颖涛无奈地抬头望天,瞄着着晴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显现的两条淡淡的云线说:“是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上午我们去那个玫瑰城堡去探望我的岳父和狗剩子的时候,情况真是有点儿诡异呢。李主任叫来一个飞艇,降落在城堡顶端,她把我岳父和狗剩子搬进了飞艇里的高科技实验室里去了。嗯,这我可以理解,心里还感觉挺温暖的,觉得她其实人好好。李主任对我和小菲吧啦啦吧啦地解释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她不承认我岳父和狗剩子是被小张的西洋魔法催眠,强烈坚持说他们是中毒。好吧,科学医疗方面的事情我不懂,又考虑到李主任这个人一贯比较假仙和嘴硬,她说中毒就中毒吧,反正她也说了,这个毒素就是会让我岳父和狗剩子陷入昏睡,目前没有危机到生命和健康的迹象,而且她能搞定我们不用担心——”
“——那她有没有说是谁下的毒?”耿鸣警惕地插嘴。
“李主任说那是一种很精妙罕见的神经毒素,一天两天是分析不出来源和感染方式的。我想吧,未必是下毒那么夸张,你们也知道,大家来到这个充满了珍禽异兽的热带海岛上胡吃海塞又疯又玩的……嗯,我听了李主任的话,觉得吧,就算是下毒,那么这事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就是一个恶作剧。龙都有毒不是么,真龙五毒千变万化无形无状不是么,咳,狗剩子得罪了慧耀姐不是么,咳……动机工具在场证据,唉,都是是狗剩子自找的,我岳父不过是池鱼之殃。还好我对嫌疑人慧耀姐很放心,要怪就怪我岳父把狗剩子带到岛上来,他们大吃大喝又不客气……所以,老人家休息一下吧,省得他啰里八嗦,我和小菲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住哪里你管得着么……”夏颖涛撅嘴说着说着不太高兴地抱起了胳膊。
“唉——”耿鸣突然惆怅地叹了口气,挠了挠耳根说:“张仲文好嫩啊,就这点儿水平怎么好意思去当丞相当大臣当能胜双龙的,嘿嘿,嘿嘿嘿嘿……”
檀其卢讳莫如深地瞄了耿鸣一眼,轻哼道:“不要小看我亲爱的师哥哦,你根本不知道你枕边人的恐怖实力!”
结果耿鸣斜了一眼檀其卢,呆呆地说:“实力么,他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进入国家队。可惜,他不是国家田径队里的唯一有冲金实力的刘翔,而是国家跳水队里很有希望的一名接班新秀而已,周继红肯定是要拿金牌的,只要保证中国队拿到金牌之后,具体冠军是谁,那就要看这个跳水队里派出的老将和后生们怎么拼了,不过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张仲文败相已露,难成大器。”
“呵呵,我觉得这根本不是跳水,明摆着就是足球!我师哥再怎么英明神武大智大慧,要他把国足带进世界杯也是在欺负他!真可笑,你竟然还知道难成大器这个词,你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檀其卢掐着腰忿忿地盯着耿鸣反诘。
耿鸣蹲在地上,用手转一个空啤酒瓶,突然不说话了。
实际上,除了荷花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耿鸣与檀其卢对话的隐义,但这真是一个比讨论如何光屁股逛大街还要令他们觉得不好意思的问题。于是夏颖涛为了冲淡这突然起来的尴尬气氛,咋了一下嘴继续说:“……其实我想说的诡异的事,并不是指我岳父和狗剩子的诊断结果。而是我和小菲在李主任的实验室里,看见到了非常奇怪的场面。李主任说她亲自给我的岳父和狗剩子做了及其专业的、同规格同程序的诊断和化验……当然那些技术上的事情我不懂了,但是根据我和小菲肉眼观察,却发现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发出疑问的现象。那就是,盛连营全身衣服整齐,身上的荆棘和花草都没扫干净,傻呆呆地闭着眼睛在一个台子上大睡。但是我的岳父……却是一丝不挂被扒得精光地躺在那个台子上的,只有腰间披着一些白布,如果他不是身上没有伤口且在呼吸,看起来真的像解剖台上的死尸……我的岳父的胡子被剃过了,脸也刮过了,全身也被清洗过了很干净,这些我倒是还能理解,关键是,但是他的头发却被变成了西洋卷,连染带烫的……周博士,请教你一下,什么样的检测和化验能把一个老头子的头发弄成那样啊?”
“那么李主任的解释是?”周济之平淡地问。
“毒理反应……但是我不相信,你信么?”夏颖涛害怕地压低了声音。
周济之啜了一口酒,呆呆地回答:“我的职业水平无法和李主任在一个层面上对话,所以她说什么,我都对外宣布我相信。”
“李阿姨自己不烫发,但是她喜欢给别人烫发,我师哥十岁以后都不敢把头发稍微留长,所以万年短平头,他们家的狗狗,也都是卷毛,即便不是卷毛的品种,李阿姨也总有办法把它们变成卷毛,所以他们家的牧羊犬和绵羊长得是一样的。”荷花突然非常有见识地发言。
“唔——难道说,李主任真的很倾慕我的岳父?难道说小菲你真的要有后妈了?嘻嘻。”夏颖涛好事地捂嘴窃笑。
孙小菲双眼漭漭,半昏半死地嘟囔道:“我爸,非常害怕李阿姨……这个害怕就是害怕,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我觉得,李阿姨对我爸的萌点,应该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实际上,李阿姨的萌点,不是我们一般人类能想象和理解的一个状态。不过那个头型真的挺好看的,他不用醒就这么睡着吧,因为他醒来看见自己的样子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去剃光。”
“我有那种感觉,李青自己白捡了个大玩具,不玩白不玩,至于她会对这个玩具做什么,我们最好不要去想象和推测了。不过,我好想知道李青知道了李远坪是励持的儿子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根据我对她的了解,这事她干得出来,那两个邪恶的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檀其卢的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双眼诡诈地眨动着。
“或者说,李远坪是龙族的庶出的事情,在英持龙女操控的宫廷宴会上被捅破了,李青会是什么反应?根据我对这两个邪恶的女人的了解,今天这个事如果是真的,那么搞不好真的就是一场意外,是除了励持之外,所有当事人都不想也不愿面对的状况。我有那个直觉,这不是什么政治阴谋,也不是什么物种繁殖大计,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事情,应该,应该就是两个又邪恶又无聊的女人之间的秘密吧,炒作炒得太欢了,不小心溅自己一身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耿鸣盯着电视画面上闪动的五颜六色的水泡,失神地说。
“从刚才的转播内容来看,似乎那个励持生育上有什么问题,而且,他应该是英持龙女的情夫。于是真相就很明显了,英持龙女是担忧自己的情夫不育,于是就找自己的大科学家闺蜜帮忙,闺蜜很讲义气,就亲自帮英持龙女的情夫生了一个娃!不过,小菲啊,我问你,这年头闺蜜是这么用的么?”檀其卢分析了一半突然皱着眉头询问孙小菲。
“嗯,我没有资格回答你闺蜜怎么用,因为我不认识正常的女人。不过我觉得对李阿姨来说,可能孩子比较重要吧,至于孩子的爸爸是谁,她可能根本不会在乎,就算在乎可能也只会考虑一些生物学上的标准,换句话来说在她眼里男人可能就是一种动物。你们想啊,她要是那种会以恋爱为前提结婚并生儿育女的女人,那么还有她么?”孙小菲努力思考一番谈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是的,这点我和李阿姨英雄所见略同。孩子生出来是自己的,老婆么,呵呵……”荷花懒洋洋地插了一嘴。
“走着瞧,走着瞧。”檀其卢摸了摸荷花的大脑袋笑眯眯地说。
“但李青为什么一定要给龙生孩子?或者说,利用雄龙的精子繁殖自己下一代。她不会不清楚龙族内部那些条条框框门门道道的啊,她是一个聪明伶俐心机绝不亚于英持龙女的天神,她应该知道后果的啊,她努力隐藏李远坪的身份和来历不就证明了她也在担心会有后果的么?她喜欢小孩子,凭她的人力物力,找谁生不行,想给谁生不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励持?医生治疗患者不育,并不是说这个医生自己要给患者生孩子!”周济之用手砸着自己的脑门问。
耿鸣幽幽地说:“英持龙女和李青再怎么精明再怎么有权势,她们俩也是女人。或许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复杂……我打个比方,你们知道我也没什么朋友,平时就和驹子最关系最铁,我们是哥们。假如我们俩逛街,我看中了一双鞋,身上没钱或者钱不够,我肯定找驹子借,驹子兜里要是有的话,他肯定会帮我垫上。呃,这个比喻真糟糕,不过我觉得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和你逛过街。我兜里什么都没有。”谢铁驹冷冷地翻着白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