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一身黄袍高坐于琼楼高台之上,恣意闲适的往下看去,太监宫女左右伺候,秋风骤烈,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我顺着高台一路走过,看此情此景,心底止不住地害怕,紧张。
他要我到这里干嘛?难不成要我看他如何处理犯人不成?还是顺道把我处理掉?
那总管太监把我带到,压低了公鸭嗓:“皇上,奴才把人带到了。”
司马曜不做声,大手一挥,那太监乖乖侍在一边。
我拱了拱手:“裴冉见过皇上。”
司马曜立刻眉开眼笑:“哎呦,懂规矩了哈,就是看起来——勉强了点。”
视线,又一次碰撞,我连忙避开:“不知皇上叫我来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长长见识,”司马曜站起身,指向法场:“看见了么,下面跪着的,都是对朕不敬,忤逆之徒。”
司马曜右手做一斜砍的动作,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何用意,就见法场上一壮士高高的扬起了砍刀,一刀砍下了一名犯人的头颅。
鲜血喷涌而出,如一道血瀑,那纠缠着长发的血淋淋得脑袋在地上滚啊滚,滚出去几米远,停住,眼睛直直的望着我的方向,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我想移开视线,可是怎么也移不开,如同被勾住了魂魄一般,动也不能动。
许久,我闭上眼睛,只觉眼帘里满满的血色和翻滚的头颅。司马曜啊,司马曜,这是你给我的警告么?
“裴冉”司马曜的声音响在耳边:“睁开眼睛,这不过是法场上每天都有的画面,如果他们肯在朕面前低头,任我驱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法场上,随即传来一声声的哀号,我顿觉毛骨悚然,浑身发麻。我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去听不去看,可是怎么也抵不住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裴冉,睁开眼看看,你一定没见过凌迟之刑吧,就是用刀把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犯人会被凌虐多日才会割光身上的肉,知道那时才会断气,你知道那种滋味么?一定痛不欲生吧!”
这语气,云淡风轻,如同再谈今日的饭菜是否可口一般,让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是多么的冷血和残酷。
“裴冉,只要你张开眼睛看一看,朕可以让他死个痛快。”
“不”我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我不看。”
“裴冉,看看吧,只有你能解脱他。”
一声声惨叫充斥着耳膜,挑战着我的神经极限,身上的每颗汗毛都以奔放的姿态矗立着。是啊!他那么痛苦,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我无法拯救世人,却可以让他少些折磨。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往下看去。
只一眼,就那么一眼,已让我五观尽毁,神经崩溃,一阵天旋地转。
我看见,那行刑者从从犯人身上一刀一刀,一片一片的割下皮肉,无法忽略那犯人悲戚的惨叫,狂乱的挣扎,与此同时,法场正中,几匹马拽着一人的身体向四面拉扯,瞬间,肢离破散。
胃里,翻江倒海,脑中,仿佛所有的血液全部褪去,只觉的自己进入了一个真空状态,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最终,只听见司马曜急切的呼唤,遥远而苍茫。
我觉得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不停地上演着恐怖得画面,到处都是血淋淋的胳膊手脚,每个地方都耸立着高高的刑架,挂着被割去皮肉的人,空洞的眼睛,死气沉沉的天空,到处都弥漫着血的味道。
四下骤寂,我站在一片血雾之中,孤零零的看着这混沌世界。
一阵狂风从身后袭来,带来一阵浓郁猛烈的血腥之气,我猛地回转头,就见玄被拉在几匹马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幅正待五马分尸的场面,那人四肢头颅被套上绳子,拉扯着悬于半空,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一张属于我今世唯一的亲人的面容,玄——
我冲上阻止,却硬生生撞上一人。
司马曜勾着嘴角,露出一副残忍暴虐的嘴脸,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张狂,他抓住我的手臂,大声的笑。
“裴冉,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
他的身后,五马嘶鸣狂奔而去,玄的身体瞬时支离破碎,血花飞溅。
“不,玄,不,不……”一切都完了,我不要这样,不要,玄,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啊……
玄——玄——
“裴冉,你醒醒,裴冉。”
司马曜,司马曜的声音?躲开,躲开,魔鬼,躲开,还我的玄。
“裴冉,你醒醒。”
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顿觉血雾消散,眼前,清晰地浮现一个人的脸,司马曜的脸。
“混蛋,魔鬼,还我的玄,还我”我拼命地厮打:“你是个混蛋,混蛋,你杀了玄,你杀了玄。
”
“裴冉,你好好看看,我没有杀谢玄,你看看,你刚才是在做梦,你清醒一下,好好看看我。”
梦?是做梦么,我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人,熟悉的,温柔的:“沈逸”我扑进他的怀里:“沈逸——沈逸。”
“裴冉”冰冰冷冷的声音:“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望向他金黄的发冠,原来不仅先前的一场梦,刚才也不过是一个幻象而已,玄没被处决,沈逸也不曾回来过。
我退出他的怀抱,却被紧紧搂住:“裴冉,以后乖乖听话,朕绝不会让先前你多看到的发生在你身上。”
眼前再次闪现法场上的恐怖画面,闪现玄被分尸的场景。
当权势无法抵逆,我又拿什么保护他?
我停止了推脱,静静的伏在他的胸膛。
身后,一双大手慢慢抚上了脊背,一路下滑。
我身子一颤,一把抓住了他伸进衣襟的手。
司马曜低下头,嘴唇蹭着我的额发:“裴冉,不要拒绝。”
[有时候,你要知道,人不是为了死去的人而活,而是为了活着的人]
[以后他就是你哥哥,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说过,我会保护他。
如今,我还在坚持什么?那抵制侵犯的手渐渐滑落,无力的,认命的,我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
司马曜,你彻底击败了我,摧毁了我所保留的一切,就在我放弃挣扎的那一刻,那个曾经骄傲着的,高唱平等自由,自尊自爱的裴冉已经死了,被你亲手给杀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丢了灵魂的,任你玩弄的傀儡而已,你的圣旨,我服从便是。
沈逸,对不起,我没能保留住对你的忠诚,今生缘尽,但愿还有来生,如果非要一种方式才能让我减轻一些愧疚,那么,就让我一生受尽责难,不得善终吧!
第38章:帝王之欲
清晨的阳光温和而柔软,照着室内一片祥和。
我枕在司马曜的颈肩,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视线,停留在他厚实的胸膛,那里,似乎可以包容一切。他,睡得香甜,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浅笑。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穿越前和沈逸相亲相爱的时光,我永远在他的臂弯里醒来,他的手臂总会紧拥我一个晚上,他说,他怕一松开我,我就不见了。
每次听到这话,我都会觉得我是他最最在乎的人,最最爱惜的人,然后,然后就忍不住去吻他,一吻下去便后悔,他会毫不客气的把我摁在床上继续好好“疼爱”一番。再然后就老被经纪人抱怨为什么总是迟到,而且经常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沈逸则在一边邪恶的笑。
可如今,脸还是那样的一张脸,人却不是那个人,以前是爱人,现在这个呢?
我顿觉心里难受,想沈逸,好想好想。
我欲起身下床,刚抬起头,却发现头发被司马曜压了个结实,我拽了两下,又怕把他弄醒,只好又躺了回去。
搭在身上的大手突然动了动,并在我背上摸索了两下,我赶紧闭上眼睛,装作一副熟睡的模样。
司马曜翻了个身,把我整个圈在怀里,大腿毫不客气的撩在我的腰上,身子一倾,半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嘴唇正好触在我的眼睛上,喷发着炙热的气息,那股气息,其实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我摇了摇脑袋,把不该有的联想驱除,裴冉啊裴冉,你是怎么了,不应该厌恶他么,那份羞愤与痛楚哪去了?难道被人上了两次就意乱情迷了?
那真的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恶心。
腿上,不知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抵在上面,我迷惑的往下看去,顿觉窘迫万分,那个东西,那个罪恶的根源,即使主人熟睡也不肯安分么?
尴尬间,眼神飘忽,正好瞅见一双探究的眼睛,那双眼睛闪现着得意而神气的光芒,我的心剧烈的狂跳起来,我的窘迫,怕是已被他尽收眼底。
司马曜单手捧起我的脸,亲昵着朝我的额头亲吻了两下,如同对待心爱的宝贝般,然后一个起身,把我压在了下面,那处硬而挺拔的火热执着而坚定的抵在我的股间,蓄势待发。
欲知可能发生的一切,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尽管不是第一次了,可还是紧张,害怕,和无助。
“冉儿”司马曜在我耳边吹着气:“放开点,别紧张”一个挺身,缓缓攻城略地。
双腿不自由自主的绷紧着,被异物进入的感觉不曾因有过多次的经历而变得轻松,我吐着气,抓紧了床单,侧脸深埋其中。
细细的吻密密麻麻而至,酥酥麻麻的感觉蜂拥而来,我可耻的在他的身下辗转呻吟,可耻的感觉到那欲海的狂潮,一波一波的席卷淹没着我,还有我的理智。
这种可耻的感觉折磨着我,让我只能用泪水来宣泄,用咬紧着床单来堵住那不堪入耳的声音,用短暂的自我麻痹意识来忽略那种身体上的快乐,忽略这个空间里所有的暧昧和潮湿,银靡的一切。
一番云雨过后,司马曜汗湿的身体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喘息着说:“冉儿,知道么,我只有不停地要你,紧紧地搂住你,才觉得自己彻底拥有了你,我不想放手,怕一放手,你就又跑掉了,再也消失不见了。”
脑中,如同一道惊雷劈下,浑身上下再也动弹不得。
为何,为何司马曜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说出和沈逸一样的话?
我再次审视司马曜的脸,没错,确实一模一样,还有他的唇齿,他的气息,还有他的体魄,哪怕是做/爱的习惯。
可是,我看到了他的肩,光滑无痕的裸肩。
那颗希翼的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再也拾不起来。
不久,我在他再三的索要中昏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司马曜温存的把我搂在怀里,温柔的说:“冉儿,我是沈逸啊!我一直在逗你玩呢!”
的确是个梦,异想天开的梦。
可随即,又是那种血淋林的画面。
醒来时,大概已到晚上,房间已经点上了蜡烛,司马曜就坐在床头,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抚着我的头,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到我额头上那道已经不是很明显的伤痕。
被子下,他似乎一丝不挂,好像我也是,之前那一幕幕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毫不羞涩的出现在脑海,我顿觉不知所措。
肚子很饿,饿得难受,却不晓得该怎么办。现在的我,已经不大懂得如何和这个帝王相处,哪怕是说话,梦里司马曜残酷的脸总会适时宜得出现在我的脑海,提醒着我,压迫着我,仿佛千斤重,窒息而惊惧。
我闭上眼睛,努力的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不想被发觉我已经醒了过来,可是,越是控制就越是呼吸凌乱,心跳加速。
在额头上的磨蹭的手指突然顿了顿,我的心仿佛一下子漏掉一拍,继而听见一声轻笑:“小东西,醒了多久了?”手指渐渐下滑,滑倒了我的颈间:“这玉饰很奇特,之前就想问你,以后就送给朕吧!”
锁心玉?
“不”我心里一哆嗦,睁开眼睛,一把夺回了那块锁心玉,我握在掌心,圆依旧在弯的心里,静静的躺着,他们,从未分开。
“皇上”我抬眼看着司马曜充满着探究和微怒的眼睛,放轻了语气,低声下气道:“这东西,不值钱,皇上是九五至尊,怎么能佩戴这种东西。”
我强装镇定,心里却跳的厉害,这是我与沈逸唯一的一点牵连了,我唯一可以寄以相思的东西,不能被夺去,不能。
司马曜直直的盯着我,一根一根的来掰我紧握住锁心玉的手指:“不要紧,朕不嫌弃。”
“皇上”我两只手攥紧着这块玉,乞求道:“把它留给我吧,除了它,你要什么都行。”
司马曜依旧不放手:“看来这东西对你很重要,说来听听,不然,这东西,朕是要定了,裴冉,你要知道,没什么是朕要不得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并充满了威胁,他的话,我不敢质疑,我握紧了那块玉,低下头去:“这是我与沈逸的定情之物,我现在是皇上的人,我不会再去找他了,就把这块玉作为我唯一的念想,好么?”
司马曜阴冷着脸,眼神如同腊月寒霜,把我冻得一个激灵,那种强烈的危险的气息渐渐蔓延,逼得我只想逃离开来。
可是,那只手依旧攥着我的手,并且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捏断我的手骨,包括手心里的锁心玉。
司马曜另一只手也使了上,如一个钳子般刚硬,开山撬石般地撬开我的手指,我就这么眼睁睁的,毫无抵架之势的被他夺去了锁心玉,然后毫无防备的由他把锁心玉抛向了窗外。
我的视线由那抛落的方向落在了窗外,再也移不开。
衣服,衣服呢?
我爬起身,去捡床边的不知什么的布料就往身上穿。
司马曜抢回衣服毫不怜悯的把我一把推在了地上,我侧身卧在地上,浑身赤裸,胳膊磕在冷硬的地面,一阵钝疼,整只胳膊似乎都麻木了。
但比起这疼痛,我这浑身赤裸的被人抛在地上的感觉,那种窘迫难堪的感觉,我更无法承受。
司马曜披着件单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想去拾它,现在就光着身子去啊,穿衣服做什么?这样才能表明你对他是多么的忠贞。”
忠贞?这两个字眼只叫我更加难堪。
下巴被狠狠地捏住:“裴冉,无论你之前心里都有过什么人,从今日起,你的心里只能有朕一个人,你唯一的男人。”
第39章:痛苦转变
都说情字累人,可谁又能抛却情之一字,潇洒如风?
至少我做不到,即使放弃了与沈逸携手的可能,心里终究还是有所期待,那份期待与思念,如今,却被逼迫进了黑暗的角落,再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表现出来。
我不愿再回想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因为那一切,太恶心了,我从未做过那么恶心的事,低三下四的极尽下作的用身体去取悦一个男人,一个把你当作性奴的男人。
无疑,那种经历给我的内心留上了泯灭不去的阴影,因为我“出色”的侍奉,司马曜同意我穿上衣服去找那块锁心玉。
如临大赦,我顾不上穿上鞋子,也忽略掉那胳膊产生的剧烈疼痛,在冷冷的秋雨里,一寸寸的寻找着。
窗外的那块对方并不是很大,只几座假山石,一小片牡丹丛,还有一片修竹和一条不深的渠池。
这么一块地方,我找了不下十遍,可是,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见他把玉抛向了这里。
我从白天找到晚上,从晚上再找到天明,找得渐渐失去了信心。
司马曜站在窗前,冷眼旁观,嘴角似乎挂着一丝嘲弄。
他说:“看来,沈逸是不想和你有所牵连了,所以,那块玉,消失了。”
我淋了雨,受了寒,很自然病倒了,右臂由于受伤延误治疗,肿的抬也抬不起来,恰逢九月十五夜,那腊月寒霜的毒性又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