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张仲文目露精光地看着陈云舒。
“我是玕瑛院的主任,我将来早晚要进董事局的,我想要什么福利随时可以有,这个取决于我为公司工作的需要。”陈云舒心虚地挠了挠耳朵说。
“Ok, Fair enough,总之鸡犬升天大家一起都成仙。”张仲文抱着膝盖失望地凝望人群。
“哼,等我们都死了以后你就去整容的计划泡汤了,对吧?你之所以对李远坪有A2的事情很抓狂是因为,他娃娃脸皮肤又好,明明比你大近四岁可是看起来还比你年轻英俊,他现在有A2了也就意味着你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继续当他的又老又丑的师弟。”檀其卢抓住了问题的实质戳痛张仲文不老不死永远年轻的心灵。
“他要和靖刃订婚了。他没几天好活了,就算活着,也无非就是一个充气娃娃了,他已经完全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了!”张仲文人莫予毒地笑着说。
“靖刃?”陈云舒和檀其卢都尖叫起来。
“Yeap.”张仲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欢快地说。
“是她么?不错啊……”徐竞望着分散的人流中六名龙女众星拱月般地拖带出的一名青春女孩,很是舒心地说。
靖刃轻抬着圆圆的红颊朝气的脸,一件针织珍珠白的毛衣外套遮住了声名远播的魔鬼蛮腰,拉得直直过肩长的红发淡泊自在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穿过了人群。经过一翻别有用心的修饰,这个原本人形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龙女就像一个涉世未深天性纯良的大家闺秀,知情知趣地在迎接自己的既定命运。
“这位姐姐好美啊——虽然比我老婆差了一点儿——但是终于改变了我的命运。”韩雪衫呆呆傻傻地说。
“她和你的命运有个毛关系?”檀其卢抑郁地问。
“我一直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一个美丽的嫂子了,四个师兄的婚姻都惨不忍睹地全军覆没,我一个人独占美女的感觉其实压力很大,老婆你能明白么?”韩雪衫不知道是愚昧还是机智,总之非常忐忑羞涩地说。
“妈的算你脑筋转得快……”檀其卢冷笑着摇了摇头。
陈云舒本来给韩雪衫拿了一盘他喜欢的哈密瓜,现在决定自己吃掉,从他面前把盘子拖了回去。
“第一任大嫂我没见过不予评论,现在的第二任大嫂,也不能说不好看,但是我觉得站在云舒面前,完全就像一只土鸡。第一任二嫂,唉……我永远不能明白就那鸟样是怎么能把一大群男人弄得倾家荡产半死不活的,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理解,这个世界不仅是痛苦的,还是疯狂的。三嫂,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有三嫂的,估计你们也抱着一样的想法吧。第一任四嫂,其实我也觉得我永远不会有四嫂,但是那个黑脸婆娘突然从天而降的时候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能说,这个世界疯狂的速度超过我的想象。第二任四嫂……疯狂已经无法描绘我的心情了,我看不下去了,现在我都有那种想法,牺牲我剩余的生命来拯救一下我可怜的四哥吧,不就是菊花么,只要能渡他出苦难,我倒是也不在乎被他爆几年——唔!”
“你不要再说了!”檀其卢抓起一块哈密瓜塞进了这个悲天悯人春花三月叔嫂无情的老公嘴里,同时用纸巾抹了抹眼睛悲切地感慨:
“我突然好想哭啊,虽然我和靖刃也好多年没来往了,但毕竟我们当初还是有点儿姐妹般的好感的……啊,她终于也要嫁了!”。
“啧啧,同样是龙,气质相差的好远啊。她简直就像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女学生。”耿鸣大概是又看见了张仲文回座,又铁着脸皮端着一杯酒边喝边靠了回来,很谨慎小心地坐在他身后,他似乎很想融入这个社交圈,他还在观察和学习,目前还没有掌握到规律和方法,只有勇气在支撑。
陈云舒也深有同感地唏嘘不已,她这两年来也至少目睹了几十名同学朋友捧花上红毯,或者看似同龄的同事披纱进礼堂,女儿家此时此刻那种微妙而又伤感的情怀是刺激性本能在发作。
檀其卢厌烦地白了耿鸣一眼,继续叹道:“唉,光阴似箭,岁月不饶人啊……日子过的真快,我和她一起在摄阳宫里吸精血凌虐男奴玩的情景,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呵呵,你们知道靖刃这孩子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么?有耐心,不浪费。八十个匈奴大汉是被她一个接一个地在床上慢慢折磨死的,临剩一口气的时候还记得吩咐厨房的人不要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要活剥皮再吃。那些男人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动听的尖叫,伴随着我们姐妹们欢悦快乐的笑声啊,好像夏天里的清风一样回荡在我的记忆里,啊,美好的青春就这么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了……那些花儿啊,你们都在哪里啊……”檀其卢发现靖刃正看着自己,激动含泪地摇了摇手绢。
靖刃也抿着嘴,明眸流光,面泛红霞,微微地向檀其卢投来感激的目光。
“噗——”耿鸣喷得自己满胡子是酒。
徐竞颤悠悠地望着身边微笑不语的陈云舒,很想问点儿什么但是还是没有问。
“老婆,这里有外人,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儿。”荷花不悦地吸着果汁说。
“檀其卢科长您真幽默,哈哈哈哈!”耿鸣挪着椅子,贴在张仲文身后坐得很紧。
陈云舒也开始有点儿讨厌耿鸣了,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之前不多的几句对话,他都在向身为后勤主管的陈云舒投诉韦陀宫的食堂,其实与其说是投诉,还不如说他在教训陈云舒应该如何做工作。另外徐竞不怎么喝酒,量很少,只是今天参加李远坪的订婚酒会所以拿着一杯香槟轻啜慢饮在作姿态,结果耿鸣来了之后就抓住这个莫名其妙的二哥勤劝猛灌,徐竞不厌其烦地喝了两杯觉得已给足了他面子,但是他还是啰啰嗦嗦有话没话地提着酒杯缠着徐竞大呼小叫,徐竞表面矜持礼貌隐忍不发心里其实早就想用金刚茧丝把他缠成一个球丢到窗外面去了。韩雪衫虽然对耿鸣为人不太在意,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他对自己最喜欢的师哥有残酷殴打虐待的行为事实,小爆发了一次之后被老婆劝住,但是心里还在嗔恨,魔神的意志不停地在心中酝酿发酵复仇计划细节。檀其卢倒是非常熟稔耿鸣的生态个性,她不太乐观地在一直暗示和催促耿鸣离开,可是耿鸣不出意料地赖着不走,所以檀其卢只能一边费解这个皮厚的倔驴的动机与目的,一边心里暗暗祈求神灵保佑不要让他搞出什么难堪的乌龙——问题是和这个事情有关的神灵们都在餐桌上当受害者呢,所以她也就懒得去想去管了,反正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不值得有好下场。
“张仲文你吃饭了么,我都没看见你吃什么东西。”耿鸣见周围的人都不太愿意搭理他,于是只能继续摧残自己的宠物。
“你刚才朝我嘴里塞了三分之一个蛋糕。”张仲文不冷不热地说。
“那是零食,甜的东西不能当饭吃。我去给你找点儿肉,一定要吃肉!”
“行了你老实坐着吧,没看人家马上就要订婚了嘛?”张仲文按住耿鸣,恼怒地白了他一眼。耿鸣也看见厅堂中央摆出了鲜花白桌,主要领导和长辈们依次落座,钢琴师弹奏出绝对不是《两只蝴蝶》又难听又别扭的旋律,李远坪西装笔挺,靖刃裙带端庄,双色球开奖揭晓般金童玉女之姿昭然呈现在满堂宾客眼前。
第六十七话:这个酒会上到底有多少人就是来吃东西的?
婚礼主持人用其一贯气息文雅节奏有致地开始撒大谎,什么之前的分蛋糕摇号码甚至暹罗之恋般的兄弟之吻其实都是订婚仪式前的调节气氛的情景游戏,其实李远坪先生真正的未婚妻是龙族熟女靖刃小姐。于是各种托开始鼓掌叫好,其实其他人鼓掌也都真的很用力,吃得这么好这么饱节目又这么赤裸裸地不要脸,观众们有什么理由不鼓掌不叫好呢?
接下来大屏幕幻灯片开始放映回忆李远坪的家史和美好的童年,主持人采用了诗朗诵的方式对李青李远坪母子一顿阿谀奉承胡吹海侃,专业团队的行销包装就是厉害,竟然能把座下的一路老狐狸大忽悠们都催下泪花请出手帕。最令很多人膛目结舌的是,照片回放到李远坪二十几岁之后,竟然出现了年纪差不多的靖刃在家里给李远坪补习功课,两人扶持郊游登山,李远坪手持鲜花机场接机等十几组强烈暗示李远坪和靖刃青梅竹马恩爱多年的镜头!尤其是又煽情又磁性的大叔竟然说出了靖刃对李远坪“芳心暗许”李远坪为靖刃“努力拼搏”这样的话。坐席中一小撮道行浅的群众们甚至已经呈恍然顿悟状相信了这原本可能就是门当户对自由恋爱幸福的选择,只不过前面设计了一些游戏给大家惊喜和乐趣而已。
张仲文抱着一个花瓶用玫瑰挡住脸防止自己吐蛋糕,陈云舒也死死地用牙咬住纸巾运妖气定惊魂,徐竞和韩雪衫估计已经被这个幸福的秘密故事说服了,大眼瞪小眼地屏息不语。
“怎么,怎么可能……从来没听小李说他和这个女孩有交往啊?不是说这个事情是刚决定的嘛?”耿鸣抱着胳膊难以置信地问。
“呵呵,亏你还是个专案组组长……你信不信,再给他们五分钟,你和小文也能有一套这个东西,且也能把傻子们感动得哭天抹泪肠子断几截。且不说李家有的是钱有的是人才和技术;你别忘了,龙者变化也,无常无相妙进神通,这些龙子龙女哪个不是逢场作戏真假难辨的高手,她们若要演,就一定要你信。呵呵,其实靖刃还不是这个专业领域里的翘楚呢,不过蒙一下我们这帮看热闹的宾客们绰绰有余了,不就是皆大欢喜美满姻缘的言情剧么,豆芽菜一盘。”檀其卢怅然带羡地说。
果然,那在战场上骁勇无敌蔑视苍生的靖刃现在依然高傲自信地站在英持龙女身边,面对着浑浑噩噩的李远坪,眼神凄楚游离,且她能用眉眼和气质散发出一种惊恐羞涩的游离,但也是眷恋期待的游离。然后她还非常自然谨慎地在处理其它姿态细节,她会考虑观众的心理,她知道绝多大多数观众们都清楚她的来历和身世,如果现在演成一个羞怯不安的小女人那么就太假了,所以她现在的表情形态就是维持一贯的清冷傲慢,但是要用一些看似不经心的小动作来表示她的紧张,例如展示额头上浅浅发亮的汗,和不经意地颤抖手臂肌肉等等,尽一切可能留给大家一个她在假装不紧张不害羞的感觉,这样才能立体真实地表现出她龙族第一女战士弑血神龙是为了幸福真心出嫁的印象。
“不可能!我觉得这个靖刃肯定就是老早就喜欢小李了,其实现在是她顺水推舟趁机出嫁。我觉得,这种表情,这个样子……不是装能装出来的。”耿鸣看着娇美如花又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的靖刃非常肯定地判断。
“是啊是啊!弟妹你不要用那么阴暗的心理来推测我们这些相信真爱内心柔软的生物好不好,什么叫逢场作戏,什么叫真假难辨,没有爱,没有相信爱的金子般的心,谁也演不出这么感人肺腑充满温情的场面!对,没错,靖刃也好,我也好,我们的确年轻过幼稚过,走过一些弯路,但是谁没有过去呢?谁没有犯过错呢?珍惜现在是最重要的,请你们这些道德权威们放过我们吧,我们都还是孩子啊!”张仲文打了鸡血一样碎碎念白起来。
檀其卢喝了一口酒,惭愧地低下了头,寂寥地说:“嗯,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孩子们没错,都是娘的错!”
“不过,就这么看着他俩,怎么想怎么般配呢。龙族公主嫁给世家阔少,郎才女貌的,就算现在暂时没什么感情,或许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了解,老三真的能浪子回头,转性从良成全一段美谈也说不定。不要低估爱情的力量啊,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困难跨越一切阻碍的,我看了不少文章,都在说这种欢喜冤家或者上错花轿嫁对郎强扭的瓜很甜什么的,你无法预料两个人在一起会起什么化学反应。”徐竞捏着下巴狡诈地说。
“师哥,我原则上不想反对你的观点。但问题是,我们面前这个幸福的男子,他的名字叫Ryan Li不叫Princess Charming.我们面前那个幸福的女人,她的名字叫Veronica Aur 不是Mary Sue.我也相信很多奇怪的物质混合在一起出现了对人类有利的良好化学反应,咳,毕竟试验成功的先例就在我们身边。但是,你不能只看见橱柜里光鲜亮丽的新产品,就忽略那些爆炸焚毁的实验室和为此牺牲丧命的科研人员和实验动物。美谈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就是还有活口可以出来谈,对了,你不是教地理的么?你告诉我,哪个地方有核反应堆被群众们传为美谈争相祝福了?”
张仲文气鼓鼓地反驳徐竞。
“小文,你不能够因为你自己在感情上受到过伤害,就放弃对真爱的追求,丧失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反正我就是觉得,我看不出这个靖刃和远坪哪里不配,我衷心地祝福他们,看好他们。”徐竞正色地告诫张仲文。
“是啊,是啊,二哥说的对。事情都是要往好处想的嘛!”耿鸣又插话了。
“哼,是么?二师哥,你是真的这么想的么?也就是说,你支持李远坪和靖刃结婚啦?”张仲文斜着眼问。
“当然,我支持不支持没有意义,但是他作为我的弟弟,我做哥哥的当然希望他幸福,以后过的快乐。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报以同样的期望。”徐竞抬了一下眼镜很温柔地笑着说。
“也就是说,你的希望,就是用嘴说说衷心祝福和看好之类的话?”
“不是用嘴说啊,我真的是这么想。”
“说谁都会说,你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二师哥,你敢为你的想法付出任何代价么?假如李远坪和靖刃真的结婚,明年的今天他们俩人都死了,或者其中死了一个,你肯赔钱么?不多,我和你赌五万块。”
“小文你别胡说八道,远坪大喜的日子你在这里又大开乌鸦嘴。呸!呸!我不会和你打这种赌的,真无聊!”徐竞生气地转过脸去了。
“所以,即便是明知这是一出惨剧一出人寰天理不容的闹剧,但是酒宴贺喜的吉利话不值一文又旱涝保收,不说白不说呗,好人和善人做起来就是这么简单。事前可以说衷心祝福,事后还可以说过去就过去吧,反正伤的死的都不是自己,得便宜卖乖,得不着便宜看个热闹,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一切事不关己,嘿嘿。”张仲文冷言冷语地唠叨着,又仰头闷了一杯酒。
“你怎么可以和你师兄这么说话?”耿鸣没头没脑地再次插嘴。
“没事,他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他不这么说我才觉得别扭呢。”徐竞无奈摇头。
“唉……其实想想靖刃的确是个很可怕的女人。李远坪娶了她,以后我都不敢和他再来往了。小文,你要是觉得李远坪真进了火坑,那就想点儿办法救救他啊,现在毕竟只是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吧?”陈云舒低声窃语。
“我救他?”张仲文大咧着嘴,分外愉悦地说,“——谁救我啊?”
耿鸣举着盘子刚想把剩下的一块蛋糕堵在他的嘴里,听见这话愣住了,想了想之后愤愤地把盘子朝桌上一摔,抱起胳膊冷着脸想走又不愿意走。
不过订婚仪式也进行到了最炫富最吊人胃口的交换订婚戒指的步骤,不知道是不是有珠宝厂商赞助,总之李远坪手上托着门牙大小的一块钻石举到靖刃面前,主持人似乎开始念通告了,唧唧哇哇地描述这个东西独一无二价值连国。靖刃看了一眼这个毫无情调除了大没有什么特点的钻戒,大概是怒气上脑终于表演失误,把双手塞在牙床上发出一声“哇”的惊呼,然后还兴奋地跳脚。这导致英持龙女远远地瞪了她一眼,同时英持龙女也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头,这个钻戒的确不够李家和靖刃的档次,大概这个订婚仪式的准备还是有点儿仓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