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注意到了英持龙女和台下名媛贵妇们的反应,得意地暗笑了一下。当靖刃把这个粗坯子般的大恐龙蛋顶在手指上给记者拍照向来宾们展示的时候,这块钻石竟然在闪光灯中渐渐溶化,很快就只在戒指托上化为了一个萤火虫大小的银色光点,接着一条星屑小溪随着银点慢慢从指上流出,在靖刃的中指上如同彗星摆尾般光芒四射地盘旋了几圈,而后渐渐流回了戒环上,再次变为一颗通透玲珑的钻石圆卵。
靖刃沉默了,左侧眉毛微微上扬,估计心里暗念:好吧,果然是有钱人,老娘服气。
“这是整点的时候会报时变成银河在手上流动的指间飞星么?”檀其卢抓耳挠腮地问。
“嗯,估计是,我们总监已经不高兴了——这个东西竟然在自己的姐妹手中,送儿媳妇都没露给过她。不过,我觉得这种秀玩具的场合,靖刃也不会给我们天龙儿女丢脸的,擦亮你们的眼睛,见世面吧!”张仲文玩味地说。
靖刃也从身边的姐妹手中拿来一个黑玉盒,捏出一枚真金镶着梅花型红宝石的钻戒,非常虔诚恭敬地捧着李远坪的手,给他戴到了无名指上。
“Crap……”张仲文捂脸了。
“看起来也没什么起眼的啊!”陈云舒怀疑地问。
讨厌的主持人似乎见到了自己认识的东西,勇于表现兴高采烈地把着麦克风讲解起来:“呵呵呵呵,还是女孩子比较贴心啊,靖刃小姐太勇敢太可爱了,永燃蛇花,大家都知道的,这个虽然是世面比较流行常见的东西,价值也就在一千多万美元左右,但是这种宝石最无价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亲手为对方戴上戒指的那个人,只要自己心中对佩戴戒指的人有爱,这个宝石就会燃烧发光啊,大家看,靖刃小姐对李远坪先生的爱多么热烈多么真诚啊!”
随着岳耀华煽动性的解说,李远坪无名指上的那火红的宝石也在荧荧闪烁好像裹着一层跳动的净火。
“我靠,还能再假一点儿么……”檀其卢捶着脑袋暗骂。
“要是这个宝物真的有那么邪乎,那么老三手指上的戒指的确是在燃烧啊,说明这个靖刃是真的喜欢远坪的啊!”徐竞惊喜地说。
“你忘记他是老三了么,他愿意的话他全身都可以点这种火苗出来。呃——受不了了,这场演出的败笔就在这里了。太Over了,太弄巧成拙了。这个永燃蛇花在发光发亮,除了李远坪现在和他母亲之间有可怕的胁迫与交易之外什么也证明不了。或者说,他现在已经被靖刃威胁控制了。呃,Veronica做事真有效率,珠宝再美再贵也不能证明她和李远坪的关系啊,永燃蛇花不会燃烧无所谓,要老三自己亮起保温指示灯就可以了!真聪明,真利落!一箭双雕啊,要老三自己打火,证明我靖刃真的喜欢你爱你,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夫妻真爱,知道的也能明白李远坪要按照靖刃的意思做,我靖刃在统治你!”张仲文拜服地赞叹。
“这个戒指多少钱?”耿鸣突然问檀其卢。
“岳主任不会乱说话的,他说这个要一千多万美元肯定是没跑。我也不懂,但是这种蛇花啊龙玉之类的,肯定不可能是老百姓们能见能用的经济适用型,靖刃是什么人,就算她别有用心,那么她的用心也绝对不会便宜。永燃蛇花虽然在贵重程度上远远不能和指间飞星相比,但是订婚的时候,女方送给男方的婚戒心思要大于价值,所以才一千多万美元倒也不能说太抠门,呵呵关键是靖刃真的很聪明,竟然能想到用这个东西先给李远坪一个下马威,然后又能让李青的这出戏做得又有人情又有面子,嘿嘿,看见没,姜还是老的辣,某些凤凰龙王的千年老二是坐定了。”檀其卢眉开眼笑地说。
“那靖刃是用什么方法要老三甘心点燃那个蛇花做戏给大家看的呢?他们俩一直也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啊。”徐竞疑惑地问。
“不用单独相处,李远坪已经被关了快一天一夜了,靖刃只要瞅准一个背人的空当把李远坪的手在自己的奶子上放一下,接下来她要李远坪上房梁钻火圈就都是一句话的事了。你们是第一天认识他么?”张仲文讪讪地说。
“其实我也不明白,三师哥对他所有的女朋友都很听话很温顺的啊,靖刃姐姐嫁给他,也应该会很幸福吧。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女孩子,我要是能漂亮健康一点儿,或许他会娶我的,我也很想嫁给他,嗯。”韩雪衫天真地感慨。
“你还真是有掌门之姿啊,后门可以留给四哥,前门可以留给三哥,窗台灶地的还可以装大哥二哥是吧?”檀其卢拿起一把叉子指着老公的脸悍然地问。
情意绵绵的音乐响起,刚刚订婚的新人们在亲友的注目下拥吻,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童话故事中英俊王子与美貌公主珠联璧合的美梦成真。
张仲文徐竞韩雪衫陈云舒和檀其卢突然都不说话了,集体呆呆地望着一脸欣喜快活万状的李远坪,还有那纯情无比满面坚贞的靖刃。充当背景演员的龙女们悄悄地在大厅里扬下了大团晶莹的雪花,温存善意地洒向鲜花丛中美酒杯上和前来赏恩赐福的天地众神们。
“Shit! No matter it is fake or not, I need some crying.”张仲文赌气地撅嘴,眼中闪出几点泪光,然后捂着嘴梗咽起来。
陈云舒已经拿着纸巾匆匆地离开了坐席,边抹眼睛边朝洗手间走去。
“谁爱信谁信,反正我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徐竞一脸踌躇,茫然地看着远去的陈云舒。
“订完婚了?我可以继续吃东西了?”耿鸣突然变得格外兴奋,目光炯炯地用刀叉敲着盘子问。
奢侈华贵大规模和气小规模吵闹的订婚酒会在仪式结束之后进入了半醉和假醉期,战斗力持久力容纳力都很惊人的耿鸣抱着盘子缩在桌角里一直在吃,不停地吃,快乐地吃,无所畏惧地吃,柔情似水地吃。最后他用吃的力量和气势把桌上的人都连吓带烦地逼走了,只剩下打算驮他饱胀而死的尸体出门的坐骑还在他身旁默默地喝闷酒。
“嗯,我不能再吃了。”
耿鸣用纸巾抹着胡子终于停了嘴,突然皮笑肉不笑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满腹心事的张仲文。
“Go and circulate. Talk to those picky big breasts.”张仲文背对着他不耐烦地说。
“听不懂。如果没什么事情了的话,再待会儿我们就走吧,外面天气挺好的。”
“Ok.你想去哪里?”
“我和驹子狗剩他们约好了,两点钟我们一起出去玩。”
“太好了,打牌么?你们有钱么?”张仲文突然很感兴趣地扭过头。
“踢球啊!”耿鸣不可理解地望着酒气上脸精神无端高涨的坐骑说。
“咦?这是哪个地方的打法?没听说过,不过无所谓,关键是,你们有钱么?”张仲文皱了一下眉头追问。
“公司附属子弟小学放寒假了,我们去操场上踢足球!”
“Why?”张仲文摸着脑袋困惑地问。
“反正下午他们也不想去上班了,外面阳光很好,吃得又这么饱,运动一下嘛!”耿鸣热情地解释。
“Why?”张仲文听懂了耿鸣说的每一个字,但还是不理解他的动机与目的。
“Why你个狗头!就是去踢球么,玩啊!”
“哦。”张仲文茫然地把脸扭过去了。
“我踢球很厉害,高中的时候就是校队的中锋,大学四年天天就是在操场上跑。”耿鸣说着说着自豪地拱着手,害羞地看着张仲文。
张仲文转了转眼睛,痛苦地说:“你的论据和你的论点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不过我对你的论点本身就不感兴趣,whatever. Good for you!”
耿鸣瞪眼,恼火地说:“总之你要和我去踢球……我踢球真的很厉害!”
“Ok.”张仲文淡漠地点点头。
“我是公司足球队的顺位第35位的候补队员呢!”
“哇——That's very……hopeful. Now, excuse me.我要在我师兄的订婚酒会上去蹁跹优雅地交际和应酬了。”张仲文微笑着站起身来,朝一位美貌女郎迎了过去,耿鸣打眼一看,发现竟然是他的秘书慧曦。慧曦没有拿文件夹,换了很清淡素雅的礼服长裙,还是那样无动于衷地冷着脸,贴在张仲文身边,双龙汇合之后翩然朝琅琊核的代表席方向移步。也不知道张仲文倒底会什么邪法,反正他提着酒杯转了个圈,嘴唇里念咒般动了动,就加入了人家正在热情讨论的某个话题,呈现一番亲兄热弟打成一片的样子。
“呸!你根本不了解公司足球队在世界上的实力,去年只差一点儿就能进入前二百强了……”
耿鸣也不好阻拦芍露崖的红人在亲戚的喜事场合中抛头露面,他絮叨了半句,见四面无人理睬自己,便拿出手机鬼鬼祟祟地发短信。玄持和慧曦双龙入海般融入酒会,没多久就开始逍遥驰骋,嘻嘻哈哈嘿嘿咯咯Blablablabla地在宴会中绕圈子。
“张总,你承诺我的蛋糕在哪里?”在从A-1桌前往A-2桌的短暂路径上,慧曦发现餐桌上的订婚蛋糕大多已经被分食或者切块,就不太高兴地用天龙隐语低声问张仲文。
“请你解释一下,靖刃的火蛇之花是你卖给她的么?你不是说你只有一个么?”
“我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珠宝供销商。不过我倒是听说有四十八个订婚蛋糕呢,全都被分了?你说留给我的蛋糕在哪里?”慧曦的语气很焦虑。
张仲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是俩个人很快就兴冲冲地杀进了悦鲤阁外交事务人员代表席,Blablabla五分钟,然后又转战A-3桌。
“小丫你坑了我一亿元,你这是商业诈骗,你要付出代价。”
“请你先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再来指控我。蛋糕到底在哪里?”
“你买不起蛋糕么?你没吃过蛋糕么?”
“那不一样。我想吃订婚蛋糕,我喜欢一个人独享一个完整的蛋糕谁也不给的感觉。”
“你不也订婚了么?吃自己的去啊!”
“哦,我和隽持取消婚约了。”
“Why?When?”
“因为我们俩经过充分的考虑之后,都觉得我们不适合对方。哦,四十五钟之前。”
于是A-3桌前与抱枕宫的大叔大妈们纠缠撕扯Blablabla了十五分钟,二人再次南下奔赴A-4桌。
“作为一个阴谋家你的花招是不是幼稚了一点儿?你怎么可以这样玩弄隽持那幼小纯洁的心灵?”
“隽持比你还大一百五十岁呢。话说回来,我觉得你现在更幼稚。”
“Shut up!你是我的女秘书,你有义务要表现出我们之间的潜规则关系!”
“十亿元!”
“那个蛋糕上面有很多加拿大进口的野生榛子,下面有三层水果托,很多很多的奶油。”
“Deal.”
A-4桌是蒸珂台董事局常委代表席,A-5桌是兜率宫老头代表席,A-6桌是青犀宫妖怪代表席,A-7桌是韦陀宫食物歼灭者代表席,活动内容就是Blablablabla.
“张总,我不喜欢你把手放在我的臀部上。”
“那不是我的手。”
“好吧,总会留下指纹的。我说啊,你想让我假扮你的女朋友并利用各种低级的性骚扰暗示来无力地证明你喜欢女人并徒劳地尝试洗脱你和无关人员之间的暧昧绯闻,你可以提前通知我的啊,我可以做点儿技术和器材上的有利准备。你可以分期付款,只要四百亿元我就可以要全屋子里的人都相信我是你女朋友。然后你再加二百亿元,我可以让全屋子里的人除了耿鸣都相信我是你女朋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带着我漂亮的女秘书在酒会上进行正常的社交活动。”
“我为这个蛋糕付出的太多了……我希望在十五分钟之内看见这个蛋糕。”
“Shit!靖刃那个大bitch过来了,她要干什么?”
李远坪靖刃与玄持慧曦在大厅正中狭路相逢,靖刃花颜一绽,云破月来香风袭袭地冲到张仲文面前,眨着关切的眼睛说:“小文,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啊!”然后长嫂如母般亲切大方地用手指挑去张仲文肩膀上洒落的几枚彩屑亮片,扯起了张仲文的手,扭身微笑,果然身边有几名摄影师知情会意地跳出来,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位新嫂与小叔之间友谊万岁或者亲上加亲的温情画面。
张仲文淡然无味地说:“Veronica, you look fabulous, I can't believe you FINALLY get engaged. “
然后他也开朗热情地贴在靖刃身边,对着摄影镜头伸出两只手指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慧曦——”靖刃又略带悲摧地把慧曦搂进了怀里,紧紧拥抱。
慧曦麻木冷淡地等她给自己蹭完喜气,与这个平时一个月说不上三句话的龙女姐妹完全没有沟通交流的打算。
李远坪不知道是酒意沉沉还是真的沉浸在天降奇缘的幸福中,摇摇晃晃地诡笑着来到张仲文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三下,继续挽着未婚妻郎情妾意地去四处讨喜邀福。
“我鄙视她。”慧曦等靖刃走远,没好气地哼了一句。
“这是总监的意思,我怀疑她现在可能都不太清楚自己的未婚夫到底是谁。”
“哪里有人会在订婚的时候穿毛衣的?”慧曦费解地补充自己的观点。
“别说这些了,孙世昌又过来了,你站近一点儿,脸上要带有一点儿情妇的羞愧和女友的自豪。”张仲文提醒慧曦。
结果慧曦九十度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餐台,去观察甜品区的情况了。
孙世昌对张仲文招了招手,张仲文一脸假笑地迎了过去。
“我听说耿鸣和女朋友吹了?是真的么?”孙世昌蹙眉低语。
“唉——”张仲文耸了一下肩膀,带着讥笑说:“他是个没心没肺的饭桶,逼人家女孩子太急了,午休的时候在公众食堂向人家求婚。女生面子上有点儿过不去,赌气,这几天不理他了呗。我说他了:讨老婆是要脸皮厚,但可不是这么个厚法,现在的小姑娘心界高想法多的,你以为是吃顿饭送点儿礼就能搞定的啊。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和他女朋友感情挺稳定的,女人嘛,总要闹两闹跳三跳耍点儿小脾气的,孙主任,你想想,一个如花似玉有财有貌的大姑娘真是这么顺风顺水就搭送给他这个除了吃之外啥能耐没有的穷光蛋,那不才叫可疑嘛!”张仲文说着说着白眼结舌地望向远远坐在桌角里的耿鸣,作无奈困顿状。
“小张啊,你要多替我帮衬一下这头开水烫不动的死猪啊。这个人做事向来是不顾别人大小眼,他要是有你三分机灵懂事,也不会混成这个扶不上墙的狗屎样。你多替他出出主意啊,李远坪说亚当和夏娃都是你撮合的,搞定这条驴也不是啥难事吧,嘿嘿。”孙世昌热情地递给张仲文一支烟。
“孙主任你太不考虑我的感受了,现在谁不知道我就是他的正房。你不能有封建主义的生育压迫观,生不出来孩子就一定是我的错么,我已经很努力了啊!”张仲文摊着手苦叫道。
“哈哈哈哈!”孙世昌开心地笑了起来,拍着张仲文的肩膀说:“一会儿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看到底是谁的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