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通了安越唯的电话,那头传来懒懒的声音,方永召一听就知道他还没起,“哥?”
“你还没起吧,呵呵。”
“嗯。”那头顿了下,忽然清醒一般,“你不会这么大早就到了吧。”他记得昨晚方永召说今天会过来。
“是啊,我今天还得上班呢,桐桐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明天我休息。”
“好啊,我这就下来。”
安越唯挂断,匆匆忙忙拔出两件衣服往身上边套边往房门走,刚打开门就见他父女俩站门口,他嘿嘿一下,“等多久了?”
“刚到。”
“先进来吧,我去洗洗给你们买早餐去。”
“不用,我得去上班了。桐桐,今天乖乖呆在叔叔这儿,要听话,我下班了来接你。”
“好。”
目送着方永召下楼,两人才进屋。安越唯匆匆洗漱完买了早餐上来,两人吃完。方雨桐缠着他讲故事,他想了想,从脑子里刮出两个给她讲,她听得一愣一愣。
阳光开始透过窗户照进来,暖起一室明媚,他望了眼窗外天气正好,于是对她说,“叔叔带你出去玩儿。”
“好啊。”
他们乘车去了市内有名的游乐场,门口就有高大浓郁的树木,阳光打照下来更加明丽。穿过一湖荡漾的碧波,他们从游艇上下来,往前是一个大大的广场,由于周末,很多同龄的小孩子在里面玩儿,方雨桐呆呆的看了会儿,笑得眯起了眼睛。“叔叔带我去玩儿。我要这个。”
“你不怕头晕啊。”安越唯看着那转动的大茶杯。
“我要去。”方雨桐仰着头看他。
“好好。”
两人走了进去,安越唯怕她抓不稳,于是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搂住她。大茶杯越转越快,方雨桐紧紧抓住安越唯,仰着脸笑个不停。方雨桐把想玩的玩了个尽兴。
两人坐在缆车上,方雨桐趴着窗子往下望,下面是浓密的树林,一大片一大片覆盖了层叠的群山,到达山顶之后,他们爬上了了望塔,欣赏四周辽阔高远的风景。随后又从另一处乘缆车下来,此时已经两点了,安越唯带她去吃东西。
看得出她今天很高兴,“这个地方你以前没来过吗?”
方雨桐喝口奶茶,摇摇头,“没有。”
“爸爸没带你来过?”
她又摇摇头。
“那你妈妈呢?”
“她有空带我逛街,以前他们带我出去玩过几次,我都不太记得了。”她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叔叔,你以后来我家吧。”
安越唯本不太想打扰他们一家,面对她一脸迫切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妈妈不在家,爸爸经常回来的晚,没人和我说话。”
“你妈妈去哪儿了?”
“她说出门做生意,我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那你晚上在哪儿吃饭的?”
“外面,下周奶奶会过来。”
“以后没晚饭吃了就打我电话,知道我的电话吗?”
“知道。”
离开游乐场,安越唯带她去了商场。算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给她买过什么东西。“桐桐喜欢什么衣服,叔叔买给你。”两人走近儿童专区,里面全是童装和玩具。
一个导购热情的给他们推荐新款,方雨桐穿上试了试,还挺合身,安越唯蹲下问他,“喜不喜欢?”
“喜欢。”
“那再试试这个。”他又拿了一套衣服给她。
那个导购直夸她,“这裙子穿着简直像小公主。”说着她又拿了一双鞋,“试试这双鞋,搭在一起可好看了。”
他们挑了好几套衣服,还有两双鞋,导购带着他们去收银台结账,便走边唠叨,“呵呵,你爸爸还真疼你啊。”
“他是我叔叔。”方雨桐望了望跟在后面的人。
“哦,难怪,我说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她也回头望了一眼安越唯,“你叔叔还真疼你。”
方永召今天饭都没在上班的地方吃,赶着把事情做完就匆匆往回赶。坐车到小区门口下了,里面亮起了路灯,小花园里扑面而来的花香醉溺在暖暖的春风里,他无暇顾及,匆忙的跨过石子路,绕过几幢楼,终于到了安越唯家门口。
轻轻的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安越唯看见他将他让了进来。方雨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的桌上摆了一些零食,她看到来人欣喜的跑过来,“爸爸。”
他似乎这才放下心来,“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那跟我回去,你都打扰叔叔一天了。”方雨桐回头看了眼安越唯,似乎有些犹豫。
“哪里是打扰,她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你明天过来我家吃饭吧,反正我明天在家。”见他在犹豫,笑了问,“你有事啊?”
“没有。”
“那就来吧。”方永召牵着方雨桐正要出门,他忽然想起衣服还在沙发上。于是赶紧递给他。
“这是什么?”
“哦,给桐桐买的衣服。”
“买这么多?”方永召有些惊讶的翻了翻。
“我来这么久都没给她买过什么,再说她也挺喜欢的。”
“嗯。”方雨桐抱紧袋子,仰头看着两人。
“桐桐。”方永召有些严肃的看着女儿。方雨桐往他背后躲了躲。忽然他有些歉疚,这也是他长期的性格使然,从小就非常独立,很少接受别人的帮助,不太习惯别人帮他太多,即使这么一点馈赠,他也有些不自在。安越唯心里明白,因为他了解他,“哥,拿上吧,除了她没人穿的了。”
“嗯,下次别这样了。”
“好。”安越唯目送着两人离开,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你还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一人担当,不想别人插手,即使是我,也不能分担分毫吗?还是说他依旧把自己当那个没长大的需要他庇护的弟弟吗?
方永召的妈妈过来之后,情况稍微好转了,至少方雨桐每天放学回家有饭吃了。偶尔安越唯也会过去吃顿饭,逢过节方永召是一定会叫他过来的。
“哎,你跟唐晓梦怎么回事儿啊?自从我来这边,她基本就没露过几次面。”他妈妈边收拾边问他。
“她人在外地做生意呢,每次回来就看看桐桐。”
“那她还挺厉害的,去年过年都没回来。”
方永召没说话,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浑身乏力。他发现自己除了力气活啥都不会,虽然现在的工作并不是完全等同建筑工的那种体力活,比他们好上一些,但也整天忙碌着,和他们一起风吹日晒。他曾经想过学门技术去,可现在既没有时间也没太多的金钱和精力,人一旦陷在一个境地,各种事物都牵扯平衡了似乎就很难打破。然而,总有全盘崩裂的时候。
他和唐晓梦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僵,现在基本和分居无异,她曾经回来过几次,除了前两次,后面都穿的特别时髦,她带桐桐出去,回来给她买一堆的衣服鞋子玩具。这让方永召很头疼,说让她回来,她说现在生意正不断扩大,怎么回得来。不论他们怎么谈,基本都是没结果,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那个曾经无比相信自己能力的人。也不知是别人要求的太多,还是自己太无能。
第51章
安越唯从没去过他哥上班的地方,平时他也要上班,周末就赖在家里睡懒觉,或者陪桐桐玩儿。
今天是端午节,天色有些阴沉,灰暗的乌云遮蔽着天空,阳光偶尔穿透层层叠浪般的云,遗漏下来几缕光芒,一会儿又没了。
昨天方永召打电话让安越唯来他家一起过节,他在家闲着无事,吃过午饭歇了会儿就出来了。他记起曾经方永召跟他提过的地点,忽然有些渴望去看看。
他下了车,附近有些荒芜,多土坡,往前走是一条落满灰尘的路,其实算不上,应该是这附近的楼开始建的时候方便运输才临时弄的一条路。路上有一段小斜坡,他顺着斜坡往下走,便能看到临时建起的并不高的围墙。
他朝里望了望,里面到处都在施工,时不时的传来尖锐的嘈杂声,建筑还没成型,目前正在建基脚。靠围墙的几块空地上堆着材料。里面的人都带着安全帽,他仔细巡视了一番,并未看见方永召。
一个肩挑两只黑色塑胶桶的人走了过来,个子并不高,脚上穿着很脏的被泥水染过的解放鞋,一步一步在略潮湿的泥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他走到安越唯面前,看了看他的衣着,用略带方言的普通话问,“你是来找人的吧?”
安越唯收回搜寻的视线,看到面前的人,除了打扮和其他人一样,从他脸上能看出,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年龄大概十六七岁,他恍然,他哥也是这个年纪就外出打工了,“你认识方永召吗?”
“嗯!认识,你等下我帮你叫他。”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你别进来,这里不安全。”
安越唯目送他穿过那片放材料的空地,只见他将黑色的桶子递给另外一个人,就朝旁边临时搭建的屋子走进去。过了会儿,方永召跟着他走了出来,虽然他也带着那厚厚的帽子,但是从身形和走路姿势安越唯一眼就能分辨出。方永召朝那人笑了笑,递了根烟给他,随后朝大门这边走来。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他依然穿着长袖衣服,避免被太阳晒。“你怎么来了?”他脱了帽子,一脸惊喜。
“呵呵,我没事儿就出来了。”
“这里都挺脏的,要不你先去我家,我今天会早点儿下班。”
“几点啊?”
“今天端午节,我三点就能回去了。”
“那我等着你吧,反正也就一个多小时了。”
方永召回头看了看,“那你去我那小屋坐着吧,我带你从这边走。”他带着安越唯从外面走,绕过了那堵临时建的围墙,走到一扇破烂的门前,他推开那门,继续往前就是他刚才呆的那屋子。
安越唯朝里看了看,靠窗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桌上一个小风扇,后面也堆放了些东西。方永召拉来椅子,“你就坐这儿吧。”他倒了杯水给他,“我得出去把材料挪个地方,估计今晚要下雨。”
“好,你去忙吧。”
方永召出去了,他见桌上还有几个文件簿,他抽出一本打开,上面有几张表,全是材料名,备注一栏里写了几行字,字写得还算端正,他认得出这是方永召写的。
在屋里呆了半响,他起身站在门边朝外张望,只见方永召和几个人正在搬东西,两人一组才能搬得动,他们时不时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把汗,基本没怎么停过。直到将所有的材料搬完,往旁边高点儿的地方随地一坐,边歇息边说话。歇了一会儿,方永召和他们打声招呼就朝这边走来。
“哥,喝水吧。”安越唯见他进门倒了杯水给他。
他连喝了好几杯才停下,“现在几点了?”
“快三点了。”
“我还有个表没核对呢,估计得稍微晚点儿才能走。”
“没事儿。”安越唯一直看着他忙,门外施工的声音很吵,似乎没能影响到他,他一直在仔细核对数量,之后他打了个电话,才算处理完。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半了,“让你多等了会儿,我换身衣服就走。”
“好,你换吧。”
方永召在桌下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随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将刚才工作时穿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安越唯听着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心里有些痒痒的,他很想转过头看一眼,可是心慌不敢看,最后,他还是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却看到了方永召裸着的宽阔的背,长长的腿,还有被黑色内裤紧紧包裹的结实的臀。
只一眼,他就迅速转过头,再也不敢看了,心跳加速的让他难以控制,背后再次传来穿衣服的声音让他极度疯狂而迅速的产生一个画面,被背后这个人赤身裸体的压在身下,狠狠进入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太疯狂了,也太危险了,一个表面十分纯良隽秀的人,心底却藏了这么可怕的想法,他都觉得自己骨子里确实是个贱到极点的人。
而这也是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最大的区别,以前即使再想也就渴望亲吻他,拥抱他,不敢亵渎他,如今那一点点纯情到极点的东西又怎能填满他早已污秽的沟壑,何况这种事情他做过了,又有什么不敢想的,想了又有谁会知道。
“你发什么呆呢?走了啊。”
听到声音他一愣,见方永召正笑着看他,“哦,你换好了,那走吧。”
晚饭刚过,暗沉沉的天终于下起了雨。方永召妈妈从老家带了新鲜的粽子过来,除了白白的糯米,里面没有包任何其他东西,跟市面上的各种花样粽子比起来,这算是最原始的粽子了。刚从锅里捞出来,热气腾腾的摆在桌上,外面包裹的竹叶还带着绿色,是昨天在家后的山上摘得,剥开一个粽子,糯米散发出竹叶清香,浅浅的甜味如清晨里雨露带着淡而清幽的芬芳。
窗外的雨似乎就没停过,渐渐的将白日里的炎热气息洗去。安越唯陪着方雨桐玩儿游戏,打完一盘方雨桐拉着他笑闹。
方永召看了看时间,走过去对方雨桐说,“桐桐,该睡觉了。”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她撅起了小嘴,“再玩一会儿。”
“睡觉去。”
“不去。”
“你又不听话了?”方永召有些严肃的对她说。
方雨桐低着头话也不说,也不愿意起身。安越唯见状于是对她说,“桐桐,叔叔也困了,要回家睡觉去了,以后有时间陪你玩儿,你也要早点儿睡觉。”
她抬起头看了看他,“好。”
等方雨桐回房了,安越唯看了眼黑黑的窗外,雨还在下没有停的趋势,似乎要将连日来的炎热全部洗净,“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大晚上的下雨不方便,反正那间房也就我一人住。”
“好啊。”
方永召的妈妈来了之后一直睡在客房,本来还有一间已经堆了不少东西,暂时没使用。这是他第一次进他哥和唐晓梦的房间,有一扇落地窗,淡黄的窗帘。离窗一小段距离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上面有一床折叠整齐的毯子,旁边的小柜子上放了台灯。床头上是他们的结婚照,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里面的人就如他当年所见到的那样,年轻,精神,帅气。再往里靠墙就是梳妆台和衣柜之类的东西。
方永召从衣柜里找出一个枕头放在床上,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睡吧,我也困了。”原本穿着的背心被他脱下来,露出健美胸膛,接着又将穿在外面的短裤脱下,只剩里面的内裤,依旧是黑色的,将他的臀包裹的很优美。
安越唯只觉得自己血液开始沸腾,他想起江承雨说周骁是个禽兽,难道自己不是。灯灭了,身边有人躺了下来。黑暗中,他脑子里不断飞过那些丑恶的画面,闭上眼睛,眼前是他被用各种姿势蹂躏的场景,他不觉得这种疯狂的想法可怕,甚至觉得很刺激。果然,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贱到极点的人。
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癫狂、恐怖,还有卑贱。人真是可怕的生物,比如他这样的人,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甚至禽兽不如。可是,他依然放纵那头狂野的兽类,任它到处恣意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