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嘤咛一声,被迫扬起下颌让外来入侵者进入的更深,勾起他柔软湿滑的舌尖缠绕嬉戏,嘴里的酒味还未散去,微苦中带着点点醇香,引人欲醉。
没有太多娴熟的技巧,只是凭借着身体深处想要亲近这个人的骚动,本能的索取,来疏解涌动的陌生情潮。
无论你的过去是如何,至少现在你是喜欢我的,你的心是属于我的,如果以后一直也能,那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
都可以。
夜半起风,吹的窗户挣动作响,黑漆漆夜色下,明明该是一片模糊,却能清晰的看到周围的景象。
衣柜,桌凳,门,床,薄被,以及……少了的枕边人。
一阵莫名的惶恐袭上心头,彻心彻骨的凉意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正在他无措之际,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道人影飘了进来。
没错,就是飘,陆子夜勉强遏制住狂乱的心跳,视线顺着来人的脚自下往上看去——笔直的双腿遮挡在衣摆之下,衣摆上有着深褐色的斑斑印记,再往上,是朴素的不挂一块配饰的青布腰带,再往上……是一把插在胸口处的斧头,深陷骨肉的锋利斧刃处,还不断、不断的往外淌着血。
再再往上,就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
“……七哥?”青灰色的脸失却了以往的活力阳光,取而代之的是空洞麻木,干裂黑紫的唇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扯出一个难看至极又十分可怖的笑来——“子夜,子夜……”他不停的叫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空洞的眼开始流出黑色的血,身后阴风大起,似乎有什么在大力吸着他离开,他的表情陡然狰狞起来,嘶吼般声嘶力竭的喊着:“子夜——!!!”
陆子夜一下子自梦中惊起,冷汗淋淋,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往身旁一摸……
空空如也。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惊慌的连脚尖都绷得紧紧,神经质的往门那边看去,门不负他望,竟然真的在这时开了?!!
一颗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进来,环顾一周,对上他在明亮月色下照耀着而流光溢彩的眸子时,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吓得。
“我靠!你醒的这么早?”南风也不用做贼似的蹑手蹑脚了,挺直身板,拍着被吓坏的小胸脯里的心脏走了进来,返身关上门,搓着胳膊三两步蹦上了床,鞋子在跳上床的一瞬间被甩了出去。
“冷死了冷死了,晚上怎么这么冷啊。”忙不迭的钻进被窝,谁知被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暖和,冷的他一个激灵,不禁躺在枕头上问陆子夜道:“干坐着干啥?离着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再睡会儿吧。”
陆子夜呼出口气,重新躺下,脸色惨白,额上满是汗珠,对他的半夜离去归来并没问什么。
怪事,南风这才发现他脸色这么难看,当即支起了身子,俯在他上方关切道:“你怎么了?”伸出小手在他额上擦了擦,见擦不干净,又用上袖子,动作轻柔的把他的脸给弄干净,南风摸摸他的脸,小声道:“好些了吗?”
“嗯,谢谢你。”无助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陆子夜冷静了下来,只是这样的梦头一次做,记忆还太过鲜明,不过既然知道它是梦了,自然也就没那么怕了,更何况此时此刻,旁边还有个人在陪着他。
正文 【064】 秋后算账
“拜托,”南风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咱俩谁跟谁啊,说谢字太见外了,我才不要接受。”
想起南风说的‘坦率’,陆子夜勉强笑了笑之后又道:“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梦见你的家人了?”南风主动蹭进他的怀里,揽着他的腰,枕在他的肩头道:“别怕,还有我呢。”
“嗯……”这次的笑不再勉强,陆子夜转身将他整个拥进怀里,低低叙述道:“我梦到我七哥了,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可是又好像讲不出来……”
身体摩擦间,有细微的脆响传入耳朵,陆子夜听到了,却没急着做什么。
“大概是托梦吧,”南风打了个呵欠,三更半夜被师傅叫起来,被冷风吹走的睡意在逐渐回暖的怀抱里重新都飞了回来,不禁有些困乏,仍撑着几分意识道:“不管他想说什么,该发生的早晚都会发生,别太在意,顺其自然吧。”
“也对,睡吧。”揉揉松散发带下的细软黑发,陆子夜闭上眼睛,惊惧的余韵在怀中的充实中消弭无踪,等对方的呼吸平缓之后,他才重新张开双眸,自南风的衣领处轻轻摸了进去。
里衣之下什么也没穿,触手处具是光滑如上好绸缎的温热肌肤,那物事大概就被塞进了这里吧,他屏气凝神,心无旁骛的摸索着,却还是被不小心碰到的小小凸起给弄的面红耳赤。
费了老半天才找到目标,抽出,原来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他抬手小心展开,正反两面都看了看,竟是一个字也没有?!
疑惑的盯着白纸瞧了一会儿,确定瞧不出花儿来之后,才不甘不愿的放了回去。
反正这小东西连最不能说的都说了,也不怕他瞒着自己什么,这么想着,好奇心被压制了不少,很快沉沉睡去,半夜无梦。
溪水越发清冽,清晰的倒映出一张微带惺忪的脸来,随即被滴落的水花击碎,南风拧干布巾,擦好脸之后没急着打盆水回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放到了水面上。
水的浸润让原本雪白的纸上慢慢由浅及深的浮现出一排排的黑字来,这上面记载的是当今江湖上的各路高人,以及每个高人的软肋和弱点,要想让心高气傲门的高人们尽快敞开心扉接纳一个陌生人,不抓住他们的弱点下功夫是很难得逞的。
南风抽抽鼻子,深吸一口气,暗叹师傅在人情世故方面简直要成精了。
他伸指弹了一下,纸上的黑字如活了一般纷纷从纸面上跳了起来,如同一只只黑色的精灵在半空中纠缠乱舞,随即,在南风指尖引导下,一个挨一个井然有序的蹦进他的脑袋。
他的记忆才没有多么好了,能一下子把这么多东西都记下来,所以咯,就走个捷径吧!
“在干什么?”
喝!南风吓了一跳,差点一头栽进溪里!回头见是师傅,才松了口气,余惊未消的拍拍胸口,埋怨道:“干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啊,还故意压低嗓子说话,我还以为是陆子夜呢。”
牡丹笑呵呵的蹲在他身边,对轻易抓到徒弟软肋而感到很没有成就感,他拨了拨溪水,让真正成为白纸的白纸随水漂走,“你就这么怕被他知道你是妖啊,这有什么,你尽管大胆的说出来就好了,他若是不接受,就趁早结束这段感情,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嘛,他若能接受,那不就皆大欢喜了?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围观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当事人的心情和感受究竟是如何,所以才能大言不惭的说出各种道理企图让对方按照他说的去做,并天真的以为这么做了,就真的能解决问题了。
牡丹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也未曾爱过真正的人,自然不知道凡人的自私和软弱。
南风显然还没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他撇撇嘴,理智道:“我反正绝对不会接受自己喜欢一只老鼠的事实,而且还是只货真价实的老鼠,再加上还是只妖,更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这事儿就这么瞒着吧,瞒得好的话也没什么了,我会用法术让容颜随着他慢慢改变,陪着他到老,到死为止。”
牡丹听的好笑:“到老?到死?”另一个徒弟也说过要保护南风一辈子,可是,“你知道一辈子有多漫长吗?漫长到你不知何时就会厌倦、腻烦对方,不知何时就会变心,对方亦然,别把话说的太早太过草率,其实你的身份不对他说也行,这世上很难有从一而终的感情,既然不知何时就会终结,干脆别想得太多,好好享受就好。”
他经历过太多份感情,以至于有点麻木,就连对目前深爱的萧雍,也抱着合得来就继续,合不来就好聚好散的念头,伤得再重再痛又怎样,感情的长度并不取决于你爱的深度,它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就如水里的月光,一碰就碎。
“不,我不这么想,”南风却认真的摇了摇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与外貌不符的成熟沉敛:“不管他怎么样,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我讨厌三心二意的人,我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人,这点,谁也无法改变的了我,哪怕是时间。”
“呵,天真!”
会不会变心其实连自己都说不算了!有时候,现实会逼着你做出一些你根本不想做的事和决定,现下两个徒弟还小,等他们慢慢长大,自己慢慢去体会吧!他就不多说了!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昨晚你做出什么引诱为师的事,害的为师好惨……”
害他被人整整折腾了半宿,好不容易在他的求饶下结束的漫长交欢,在被萧雍抓到他半夜三更偷溜出去后欲火重燃,又压着他折腾完了后半宿。
他当然把出去的理由老老实实的如实交代了!可那孙子就是不信,说什么一张破江湖高人录还值得他连觉都不睡连夜去送吗,白天去送会死吗?
会不会死不知道,不过萧雍如果折腾的不是他原来的身子而是他现在的身体,半身不遂那是肯定的。
“唉?”话题转的太快,南风有点反应不过来,“引诱?你?”
正文 【065】 激将法
他是有吃熊心豹子胆吗?冒着绳命的危险去摘一朵不但有刺还有毒的花儿,虽然他可能不会死,但也不想活的太惨啊!萧前辈可不是什么善茬儿,随时会代表正义消灭自己的好伐!
“师傅你喝多了吧,要不然就是我喝多了,我喝多了就两种情况,一种是心情不好,倒头就睡,不哭不闹不上吊,一种是心情好,可能会说一些平时脸皮太薄说不出的话,也可能会唱唱歌跳跳舞发发酒疯什么的,总之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伤风败俗的事来啦!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是吗——”牡丹瞟了他一眼,灵光一闪,摸着胡子道:“可我记得……你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啊?有吗?什么问题?”南风边问边低头把木盆放进小溪里盛水,蹲的久了腿都要麻掉了。
“貌似是……关于房事的?”
“咳咳……师傅你讲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二皮脸啊,”这么一说,其实还真有点印象,他没作扭捏坦然承认:“可能吧,我这人平时憋的话啊问题啊总会趁着不清醒的时候赶快说出来,不然越积越多,人会坏掉的。”
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都咯嘣作响,不过,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