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呢?”
“得得,当我没说,您老别总没出息的找茵儿修理我行不,怎么啦,又和那位闹别扭啦?”
麻利的给男子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温热的茶香顿时四溢。
接着,他从底下拎出一罐香瓜子,帐也不算了,摆出一副殷切聆听八卦的欠扁模样。
男子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暴粟,没好气道:“该干嘛干嘛去,我才懒得跟你嗑牙。”清冷的眼眸却已染上笑意。
“别呀,老憋着会生病的,桥哥你就说说嘛!”麦苗贼笑,桥哥和风哥那点事,在他们一票好友中早已不是秘密。
不就是一个愿挨,一个不愿打么,让他说,桥哥就是犯贱,十年时间,楚江楼从当初一文不名的饭馆,变成如今嘉然第一豪华酒楼,外加只有达官贵人才上的起的楼船几艘,桥哥的身价自不必说,多少美人挤破头的想做桥哥的入幕之宾啊,可桥哥偏偏要吊死在一棵叫南风的树上,唉……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最初得知这件事时,他和艾叶豹还轮流劝过桥哥,毕竟这种事为世人所难接受,是有一定道理的,没有后代,受人白眼,还不如早些放手的好。
可桥哥那个硬气啊……用几年坚持不懈的断然拒绝各种俊男美女的示好,让他们俩彻底折服……得,人家开心就好。
之所以能轻松猜到桥哥一定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之一,而是在生意稳定之后,他就鲜少来这儿了。
除非需要亲自宴请某些客人,才来这儿的二楼包间雅间什么的,其他时间大多是带着心上人走南闯北四处吃喝玩乐,然后回来把街头名吃、各酒楼饭馆客栈的招牌菜、以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的配料背给大厨听。
他们楚江楼之所以能让东南西北的所有客人都赞不绝口惦念不忘,功劳估计都在桥哥过目不忘的本领上了。
而其他时候来,要么是慰问一下他们这些至交好友,要么是发工钱发红包,要么,就是心情不好。
啧啧啧,酒楼这种地方就是总有不同的人来找茬,要是赶上桥哥心情不好,只能说他们就算想赶走找茬之人(实则是想保护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了。
因为,桥哥会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整到跪地求饶指天发誓再不敢踏进楚江楼一步为止。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桥哥那个特异功能了,那就是——桥哥能把近期所受的怨气积攒起来,然后找个倒霉蛋一股脑全发泄出来,对于自己情绪的掌控能力,简直让人崇拜的五体投地。
咳咳,扯远了,回到正题。
“桥哥,这次……是偷亲被抓包啊,还是偷看人家洗澡不小心踩到花盆呐?”
“咳……”男子俊逸魅惑的脸上,浮现几许不自在,他掩嘴低咳一声,白了他一眼:“你不损人会死啊?”
“会!桥哥,你就说说嘛……”嗑瓜子的空当,他伸出手来扯扯男子的衣袖,恶心巴拉的摇晃撒娇。
呃……这次的糗事,可当真难以启齿啊……
回到今日早晨。
男人嘛,早上那点事,都懂得。
早先遇到过一个画师,专为路人画画来赚钱,他俩见着好玩,也分别让画师为两人画了一副。
他将自己的挂在南风的卧房,将南风的挂在自己卧房,居心叵测,昭然若见。
画上的少年迎风而立,永远是那身简单单薄的灰色衣衫,长长的腰带,如蛇般缠绕在少年纤瘦的腰间,勾勒出起伏有致的脊背和臀线。
因画的是侧面,所以只看得见少年秀气俊俏的侧颜,长长的黑睫微垂,似在沉思,又似在凝望某物,背后墨发乱飞,妖娆浮动。
怪的是,这画上人,模样身段一如十年前,除了头发见长,其他都不曾变过。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如梦似幻的往事,一边借由往事中那些亲昵的片段,来疏解晨起的欲渴。
哐!
“桥飞!喵喵它生……”少年清朗的嗓音在看清屋内的景象后,戛然而止,然后,尴尬的摸摸头,干笑道:“你……你继续。”
未等来人转身离去,他就迅疾从震愕中回神,不知哪来的冲动,一把提起亵裤,跳下床抓住那人手臂,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桥……桥飞?”
画中人此时就被揉在他怀中,软软的身子,热热的温度,将头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独属于这人的馨香味道,就盈满鼻端,令他满足无比。
“你方才要说什么?”
怀里人试着挣动了几下,见无甚效果,便放弃挣扎道:“我说,喵喵它生了,有五只呢,想带你去看看,没成想……”
正文 【157】 比比谁更固执
“帮我……”他听的心猿意马,鬼才知道他听的到底是声音还是说话内容,只忍受不了般低哑出声,抓住少年垂在身侧自然蜷缩的小手,往自己炙热难耐的那处伸去,“帮完这个忙,我就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看那窝刚出世的小猫,以及那只天杀的轻易就得到少年喜爱和照顾的猫娘。
如是很久很久的以前,对方还有可能轻松一把推开他,那么现在,个头只到自己肩膀以下的小家伙,就只能委委屈屈的被禁锢在这扁仄的一方天地,被迫隔着亵裤,覆在亟待抚慰的地方。
勉强蹭动了几下,他呼吸骤乱,但隔靴搔痒,只会更痒,他咬着牙关,抓住那手,想探进亵裤之中。
“不行!”
还未碰到,那人就如被烫伤一般奋力从他大掌之中抽出自己的手,矮身自他臂弯中逃出,忙不迭的转身跑走。
徒留他满腔热情,被清早的冷空气,逐渐扑灭。
十年,楚桥飞扪心自问,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吗?
相貌,人品,家世,才能……每一样,他都力求做到最好。
因为……总有个无形的影子,在嘲笑着他,在鞭策着他,在他每次每次的灰心丧气之时,用蔑视的目光无声的诉说:你还是没有办法,如我一样,得他身心。
——不……我要给他,你所给不了的幸福!
——哼……又有什么用呢,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我而已。
他从未恨过任何人,唯独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之入骨,却又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只要他做的不过火,这人便不会抗拒的太厉害。
有时情之所趋,他在腮边唇角偷落一吻,那人也仅只是别过头去,任红晕蔓上白瓷般细腻的嫩颊。
咽了杯冷茶,稳了稳涌动的如麻心绪,纹有精致青花花纹的茶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只茶杯,不知经过多少道工序,才有这般滑腻的触感,才有这般温润的口感,才有这般素雅的观感。
或许……他并不是看到这茶杯美好一面的第一人。
但,最后拥有这杯茶杯的人,却终究非他莫属。
而那个人,也是一样……他攒紧了握住茶杯的手,将整只茶杯都包在手中,唇角抿起志在必得的弧度……
终究,都不会逃过他的手掌心。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在楚江楼呆了整一下午的楚桥飞起身回家。
骤雨早歇,石砌的地面,在灯笼照映下,亮莹莹的一片。
“楚爷且慢。”
他刚迈出门槛,从前方便匆匆走来一人,离得近了,忙把拿着的东西双手奉上。
“楚爷,这是我们家老爷给您送来的请柬,还请去府上一坐。”
楚桥飞抬眸一望,果然,不远处停放着一顶小轿,在满街灯火辉煌中,明眼可辨其意。
和,这还给人拒绝的余地吗?
他漫不经心的接过,随口问道:“不知宰相大人屈膝相邀,是为何事?”
“只是和楚爷聊得来,一起喝个小酒,谈谈天,说说地罢了。”来人用十分熟稔的口吻应声回着。
“呵,那就走吧。”
要说这些年拒绝过的人,从这里能排出嘉然去,不是他无情,而是他不想因自己而耽误别人的幸福。
知道自己下半辈子算是栽在那人手上了,而且还一点另觅佳人的觉悟都没有,完全是撞死在南墙心不悔的架势。
素日里,他既不会借酒消愁,害怕自己无知无觉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亦不会沉迷于肉体欢愉,害怕在这份感情里染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所以,即便是与人相处,也总是保持三分距离,若察觉那人心怀不轨,更是怎么拒绝彻底怎么来。
而宰相的三千金,却是个例外。
说起和这三千金的孽缘,还要追溯到十年前,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
或许那小姑娘压根忘记自己做过的缺德事中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件是与他有关的,但他的记忆中,始终清晰的保留着这一段。
娇横,目中无人,高傲,自以为是,被身为宰相的父亲和身为富商女儿的母亲宠出了一身让人半点好感都生不出的臭毛病。
然,她的父亲却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人都说无奸不商,却不知,官比商奸出百倍千倍不止。
纵使他再厌恶那女人无休止的死缠烂打,也不得不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暧昧不清的顺从她的意思,除了成亲和肌肤相亲,随她想干什么都行。
坐在稳稳当当的轿子上,他想着这次的说辞,宰相的意思很明白,可他既不想委屈南风,也不想委屈自己。
上次宰相寿辰,邀他坐席,当着满席举足轻重的客人,大大咧咧的问他是否娶亲,是否有意中人。
而他三女儿就坐在他身旁,面颊绯红,羞中带涩,那群人精哪会不明白老宰相的意思,竟纷纷向他道起喜来。
真是荒谬……
幸而他舌灿莲花,把他唯有的女儿天上有,地下无的夸赞了一番,临了,还摇首叹息道,自己只一介卑微商人,攀不上这根高枝,只能忍痛看三小姐令许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