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定是他杀了云纾,即使是师父,也并非全心相信着他,他被关进刑律堂之中,费了丹田,受了无数的刑罚,那段时间,他恨不得他们直接杀了他,也好过这样暗无天日无穷无尽的痛苦。
后来还是师父强硬的保了他一命,将他逐出师门,否则的话他早已死在那冰冷漆黑的刑律堂之中了。
难道他终究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吗?
四周乱糟糟的,众人怀疑戒备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看见秦毅和掌门的嘴巴一开一合,好像是在问他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清。
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曾经受过的痛苦,丹田被毁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疼仿佛又被加诸在他身上,沈珏只能下意识的重复着,“不是我,我没有杀他。”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珏。”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在这一堆乱糟糟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清晰,清晰到,好像在沈珏的心口开了一个洞似的。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他害怕,在师兄的眼睛里也看见和所有人一样的怀疑和戒备,他害怕看见师兄眼中的厌恶。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怕是,真的再也支撑不住了。
☆、守护
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因为闭着眼睛的原因,感官就显得格外清晰,这是一双很修长好看的手,皮肤细腻,虎口和指节处却有常年握剑留下的一层薄薄的细茧。
这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沈珏有些愣愣的睁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冽,修长的身影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的山。
沈珏突然觉得有点儿想哭。
他听见他冷冽似冰霜的声音在这浓黑如墨的夜色中响起,清凌凌的,“云纾不会是小珏杀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秦毅的表情有点儿扭曲,似暴怒又似有点儿阴阳怪气,“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寂的声音很冷静,不带一点儿情绪,“我和小珏朝夕相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死云纾,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魔修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如果云纾师侄不是他所杀,那他身上怎么会有魔修的气息,我们赶来的时候,他手里提着的剑上还沾着云纾的血!”秦毅吹胡子瞪眼的,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
凌寂的声音还是一样的不紧不慢,却更多出了一分冷意,“魔修杀人的确不需要理由,那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魔修刻意设下的圈套呢?”
“我夜里是听见了窗外的动静,感觉到蹊跷才追出去的,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了将我引开,好将这一切都推到沈珏身上。”
凌寂说到这里声音更冷了,他不该将熟睡的沈珏一个人丢下的,没想到却中了他人的圈套。
“那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沈珏的同伙,把你引开是为了给沈珏创造杀人的机会呢?”
“小珏五岁就入门,如果他真是魔修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点破绽都不露出?”
“那不是更说明了他心机深沉,居心叵测吗?”秦毅步步紧逼,丝毫不让,“更何况今日之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在场的这么多弟子可都看见了。”
“如果这事真是小珏所做,他又怎么可能提着剑站在原地等着你们这么多人来抓他!”
“未必是他不想跑,而是跑不掉,听见云纾的叫声,我们便赶过来了,掌门师兄的院子离这里最近,赶到这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哪里有机会逃跑。”
“更何况如果真凶另有其人的话,在这短短的时间,他又怎么可能逃过大家这么多双眼睛?”
这局的确环环相扣,让人辩无可变,可是听着师兄全力为他开脱辩护的声音,沈珏焦躁的心却竟然慢慢的镇定下来。
这辈子有个人肯这样护着他,不问缘由的站在他身前保护他,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沈师兄,不知道你这么晚了,跑到云师兄的院子里来,是有什么事呢?”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知事的柔弱天真,像是真的迷惑的样子,沈珏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不正是好久不见的小白花苏郁吗。
这种情形下沈珏也懒得搭理他,将眼睛转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天璇子,“掌门,我的确没有杀害云纾师兄。”
“但是我也确实不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这地方了,旁边是云师兄的尸体,手里还提着把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更怀疑了。
他的确是可以编造一个不存在的更加合理的理由,但是一旦被拆穿的话,就更加落实了他的罪名,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你可不要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你这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了吗?”秦毅冷笑了一声。
“不是,我没有杀人。”沈珏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秦毅愣了愣,转向一边的天璇子,“掌门……”
沈珏的目光却扫过一直站在一旁却没有出声的景萧,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白天刚见过景萧,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这真的会是巧合吗?
可是如果是他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凌寂突然暗暗的捏了一下沈珏的掌心,一个字也没有,沈珏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叫他不要害怕。
沈珏忍不住笑了一声,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
正僵持间,曲穆带着他的三个徒弟也赶来了,显然是听到了风声之后匆匆赶来的,连衣服带子都还没完全系好,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小胖子师弟一下子直直的扎进了沈珏的怀里,叶倾和叶舒两人也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沈珏觉得这件可怕的阴谋好像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曲穆吹胡子瞪眼的挤开了秦毅,“我就知道是你在欺负我徒弟。”
秦毅气得脸都涨红了,“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家徒弟做了什么好事?”
曲穆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人是我徒弟杀的,你亲眼看见了吗,就在这大呼小叫胡言乱语。”
秦毅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曲师叔对沈师兄可真好。”一个略带着羡慕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时候却显得格外清晰。
曲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师叔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你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
刚刚你两个徒弟都快跟秦师叔打起来了你怎么不说,苏郁气得不行,却只是暗暗的咬住了下唇,没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