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还在追查蟾毒一事?有何进展”秋烛不知宗政木是否知道,宗政夫人身上的毒素越来越深,显然有一点点增大毒量的迹象
宗政木摇了摇头“如我刚才所说,井帛虽然是制毒之人,他也是一个生意人蟾毒有人想买便可卖,所以想要得到蟾毒轻而易举,并且井帛为减少在江湖上的仇家,一直扬言制毒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下毒”
“当年本有杨天朗这一条线索,可是这几年杨天朗却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不知藏到了哪里?”说道杨天朗,宗政木一脸的懊恼“那日本是追上了他,可是他躲过去了,随后便不知所踪了”
“你真的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秋烛这几年也未曾见到杨天朗,心里惦记着秦娟儿的病,可是杨天朗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去向
“若是能找到他,我定不放过!”一拳砸在一旁的石壁上,秋烛未曾接话,在一旁不再言语,略有所思
“你该走了,再不归席便要引起怀疑了”秋烛看了看宗政木离席的时间,有了一段时间,再不回去,该有人来找他了“今日多谢了”
“别再来了,宗政家真无你所要找的,今日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好自为之吧”宗政木留下这番话,秋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直到确定秋烛离开宗政家之后,他才安心的回到前院去
宗政夫人身体抱恙,早早的离开回到自己的侧院里,刚进房间,还未休息一下,便发现梳妆台上压着一张纸
心觉奇怪,暗中抽过打开,只见里面只写了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一见到这句,宗政夫人神情猛然大变,环视四周,慌慌张张,似乎一下子便看透了这句话身后都蕴含的东西
“夫人,洗澡水好了,可以沐浴了”丫鬟恭敬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宗政夫人故作镇定,将纸塞入袖中,打发道“先下去吧”
“是……”
丫鬟一离开,她便推开窗子,外面漆黑一片,并无半点人影,随即又立刻管好,转身坐在桌旁仔细的研究起了那张纸条
秋烛躲在屋顶上,在她管好窗户之时,又瞧瞧的下来,透过门窗看着里面的情形
宗政夫人眉头紧促,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正是当初他所听到的小盒子,上面的木盒纹路很是熟悉
打开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根小小的毛笔,笔头毛量比起一般的笔来说偏少了许多,软软的并不适合书写
笔杆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但是光线不强,令他难以看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宗政夫人的口中反复的念着这一句,随后又轻轻叹道“难道你做了鬼也要回来警告吗?”
如此听来,宗政夫人似乎和乔家的人很有交集,却不清楚到底是敌是友但是那根毛笔,应该是乔家之物,甚至是寻非之物这个盒子是为求寻非平安所做,乔家上下在用的不过就是寻非一人,宗政夫人和寻非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宗政夫人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秋烛心想她若病发,必定招致众人前来,现如今还是先行离开较好
果不其然,咳嗽声传出,外面等候的下人便闯了进来,宗政夫人捂着嘴将纸条塞进了衣内“夫人,今日不是喝了药吗?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
咳嗽声愈发剧烈,秋烛正要离开,却见宗政夫人脸上直冒冷汗,大概是身上疼痛所致他很清楚蟾毒发作之时的情况,那种疼由骨头里散发而出,如同千万根小针刺在人骨上,并且浑身发冷,令人痛苦不堪
但是宗政夫人比起他师父,却有轻缓了许多,但是相信此时毒发并不好过
“没事,出去吧”宗政夫人忍着疼痛挥挥手,丫鬟只能听命的退出去宗政夫人缓缓的迈向书桌,拿起纸笔,写了什么东西又带着写好的纸条走向窗边,秋烛稍稍侧身,只见宗政夫人并未开窗,只是将纸条从窗户的缝隙中递出去,似乎料定了窗外有人,随后转身又往屏风后面走去
第94章 乔家谜案(19)
拿过纸条,坐在庭院的屋顶上,印着月光还能看清纸上的字迹: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宗政夫人猜出了他的来意?而且她知道乔家的事情,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老爷,夫人的病又发作了!”刚才的丫鬟此时匆匆带着一群人过来,宗政家的三父子全部一脸焦急的赶来,宗政夫人从屋里走出来,听着声音像是缓解了许多“你们怎么突然都来我这小院了?”
“娘,下人说你又发作了,不是今日才喝了药吗?”宗政木焦急的上下察看,宗政夫人除了脸色苍白,一切都显得安然无恙“听风就是雨,我正准备休息,你们父子却赶来打扰”可见这个宗政夫人在宗政家的地位,显然是很受尊重和爱护的
“我就让你别再住这里,晚上若是不舒服,难以照料到”宗政越唉声叹气,江湖老手却显得如此的无可奈何
“这庭院当年不就是你为了让我一解思乡之苦而筑的,如今我住这儿有何不可?”宗政夫人声音尽显病弱,但无处不显示着她的娇贵“都回去休息吧,下次小晴若是再敢乱说话,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就在他们转身离开小院之时,秋烛脚下的一颗碎石滚滚落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谁在那里?”
宗政夫人心里一急,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宗政木一言不发,但是宗政山却朝屋后走去“阿山,你是要做什么,怀疑娘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阿山不敢”宗政山是宗政家的少当家,但是此时却恭恭敬敬,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母亲
“你们若是有怀疑,只管搜,不要打扰我的休息”声音不亮却掷地有声,转身便往屋里走去,留下的几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宗政木盯着刚才怀疑的方向,他知道是秋烛所为,却不知道为何母亲如此护着林秋烛,现在若是告诉父亲和哥哥来人身份,只怕母亲会大动肝火
在驱赶了所有人以后,小院终于安静了,宗政夫人走回房间,发现窗户边上的纸条不见了,打开窗子,轻轻的叩了两下
“若是还在,可否与我见山一面?”话语中满是哀求,过了好一会儿无人应答,有些失落的转身回去,却听见了“叩叩”两声,回过神来,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房上下来
宗政夫人原以为是一位前辈,却不曾想是一位看似比自己的小儿子还要年轻的男子,手里还拿着自己写的纸条
“我并无恶意,只想问你为何会留下那张纸条?”她将秋烛写的纸条递过去“怎会知道这句话对我的意义重大”
秋烛浅笑摇摇头“我并不知这句话对夫人的意义,夜探宗政家也是实属无奈,还望夫人见谅”
“你年纪轻轻,难道以前和乔家是熟识?”夫人猜想,若没有交情,怎么会为了乔家来此
“那么夫人和乔家是故交?”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小盒子,宗政夫人也察觉到了秋烛的意思“多年不见了”
“只是多年不见的故交,夫人为何方才要出手掩护我?我猜大概是沾了已故乔家的光”若非宗政夫人察觉出秋烛和乔家的联系,怎么会帮一个面也未曾见过的陌生人
“不管是敌是友,但是能为了乔家而来的人呢,想必也并非恶人,请坐”她完全没有应有的警惕,似乎对于与乔家有所关联的人都十分信任“乔家之事发生多年,你又年纪轻轻,怎么会关心起这件事情来?”
“有些事,我定要查清楚,之前听说夫人手中有一个乔家的木盒,心想若是夫人和乔家认识,说不定可以知道一些线索”一直到现在他才得以近距离看着盒子里的毛笔,细长的笔杆上,刻着却是:煜非百日
心里一惊,这个笔是寻非的,“煜非……”
“这笔是煜非百日,一位得道高僧为他亲自剃发,这就是他的胎发所做成的毛笔”宗政夫人看起来格外珍惜,笔头至今都是柔顺光泽
“煜非的笔,为何在夫人这里?”他知道寻非百日的时候,乔家办的十分隆重,据说是因为孩子体弱,想要为之冲喜驱邪,那些百日的道贺礼物全部都收纳在寻非华清寺的柜子中,怎么这个胎发做成的毛笔却流落在外?
“说来羞愧,我是乔家女儿,煜非的姑姑,可是却一次也未见过他,百日想要登门看望这个小侄子,却被赶了出去,弟弟不忍心,把这个胎发做的笔留给我做个念想的”宗政夫人的话,平地惊雷,难怪总觉得她的长相莫名的熟悉,原来她是乔家人,那双眼睛像极了寻非的眼睛
“一直到乔家出事,我还是未能进入那扇门”她所说之话中,无不透着悔恨和遗憾“公子既然知悉,能否告诉我,您的身份和来意?”
“只是一个无名小辈,性命不足挂齿今日前来,只是想查清乔家命案的真相”秋烛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宗政夫人寻非的事情,她是寻非的姑姑,又如此思念这个乔家的孙子但是相处不久,不敢贸贸然信任
“公子到如此地步也不肯说,想必是有自己的顾虑,我不勉强了”宗政夫人果真说到做到,并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对秋烛想知道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我闺名乔嫣乐,如同你写的那句话,我爹常年挂在卧房,给儿子和女儿,包括孙子都取自这句话来,说来见笑”宗政夫人嘴角总是带着苍白的笑容,参杂着几分苦涩“十几岁时,我爹在朝为官,许多人提亲却被我一一拒绝后来遇上了宗政越,我二十几年的夫君,宗政越因为我爹是宿敌,一老一少,互相仇视,可我却执意想要嫁给他出嫁那天,我跟着他回到来到了这儿,一住就是二十几年”
第95章 乔家谜案(20)
“只是如此,你们为何二十多年无来往?”依照乔大人的品行,怎么会忍心亲生女儿远嫁而不惦念
“是因为阿越做了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我无意中助纣为虐,惹得我爹一怒之下,挥剑斩了我们之间的父女情义,说只要他一日未死,我便不得进乔家大门”说到此处,宗政夫人情绪激动,惹得身体不适,秋烛倒了一杯茶为其安神“夫人为身体着想,还是不说为好”
“果然,我进乔家大门,却是在他死后,偷偷摸摸的为我爹和弟弟还有煜非立了牌位”清泪一滴滴从脸颊滑落,使得宗政夫人看上去更为憔悴“我一生无用,却依然健在,乔家心善积德多年,但不得好死”
“夫人,乔大人虽然至死还未来得及原谅您,但他得知乔家尚有血脉留下,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秋烛手指点了点木盒,可惜宗政夫人并未能注意,只能随她而去“夫人身怀蟾毒,受此折磨,生不如此,就不要如此自责了”
“我就是让它这样折磨我,生不如死,活多久疼多久,就算我爹和弟弟能够原谅我,我也不能够原谅自己”
宗政夫人的话引起了秋烛的怀疑,难道宗政夫人知道自己蟾毒日益加深,或许她是故意而为
但是此时,蟾毒他并不想追究,所惦念的而是寻非身上中的毒就是是什么
“夫人,秋烛有一事想问您可知道乔家是否有什么珍藏的东西”能够放在那种暗格的东西,一定是十分珍贵,让乔大人一直秘藏的
“东西?”宗政夫人敛起了方才不小心释放的情绪,“什么东西?”
“这个我倒不知道,只知乔家被灭当晚,乔大人带着孙子去了祠堂,行为怪异,祠堂有暗格,想必是拿走了什么东西?”秋烛一点点的透露自己所调查的事情,以此来观察宗政夫人的神情反应
宗政夫人真的在努力的回想,却好像没有半点头绪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一副不敢肯定的样子
“宗政家守卫森严,公子不能多留,明晚这个时辰劳烦公子再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要向公子请教”她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赶忙让秋烛从后窗离开
临走前,秋烛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对着宗政夫人道了一句“夫人保重”
秋烛跃过后屋的小树丛,翻身跳上了附近的墙头,几下便没了身影
“踏雪飞燕……”不远处站着闪现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盯着秋烛远去的方向
刚回客栈,刚一进屋,便从后方射来一道金光,擦着秋烛的手臂而过,留下了一道血痕宗政木翻窗入内,金鞕钩打在秋烛身后的墙上“枉我将你当作江湖朋友,结果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宗政家搅事”
“搅事?这个帽子扣得太大,秋烛无福承受”两人在狭小的屋里僵持着
宗政木心一狠,将金鞕钩贴着秋烛的脖颈往回抽,秋烛一把扯过纱帐,几圈拧成了绳状,如一条长蛇般绕住了金鞕钩,两方相互缠绕僵持不下,“今晚你肯通融,带我去看了阴角索,秋烛自当感激不尽,但是事情未查清楚,我不会离开”
“寻非都不追究当初是谁造成了他们家的血案,你一个局外人为何如此上心?”宗政木的口不择言令秋烛有些怒火丛生“好一个宗政二少爷,当年你告诉我寻非的来历和身世,以为你是关心寻非这个小故人,原来也仅仅只是当作一场好戏看待”
宗政木语塞,论感情,他对寻非并未想秋烛那般,或许说当初想要找寻非带他回家,仅仅只是因为怜悯同情,秋烛所言不错,一门血案,如何能让人不上心
“寻非如今可好?”他主动收回了金鞕钩,秋烛冷笑道“非常好,不劳您关心,今日与宗政夫人见了面,秋烛实在是敬佩夫人的胆识和智慧至于说了什么,宗政二少爷大可去问问夫人”
“你!”林秋烛明知他不能戳破这件事,不能违背娘亲的心意,却偏偏如此激他
“不送……”一招反客为主,硬生生让宗政木无言以对,甚至都警告不了什么
第二日,秋烛如约来见宗政夫人,以往见夫人都是素面朝天,一身素纱,今日倒是精神了许多,毫无任何哀怨之气
“公子,让你今日再来,是因为我有一些东西想转送给你”宗政夫人拿出了一个大包袱,一打开里面尽是各样用上好锦缎所做的衣服“夫人,这是……”
“虽然不知您是何人,但思来想去,这些东西留在我这儿没用,给你是最适合不过的”宗政夫人拿起一件衣衫,轻柔轻抚着“这些都是以前想要送给煜非的,从他出生起我便开始为他做衣衫,那孩子是乔家唯一的孙子,我这个做姑姑的忍不住去惦念他,做着做着,做到了他十八岁,衣服越做越多,可是他一次都没穿着,因为这些衣服都未能送出去过”
秋烛拿过衣服,仔细一看,面料舒适柔软,上面的针法细腻,没有看到一处针脚,都被非常仔细的藏了起来,像是怕孩子穿着不舒服,所以不敢多露一点
可是他却十分奇怪,宗政夫人怎么会特地将寻非的衣服拿出让他带走,举止太过异常而惹人怀疑
他记得方才宗政夫人所说,衣服从寻非出生起便开始做,但是粗略翻了一下,那些过去的小衣服都不在包袱里,最小的一件大致和寻非现如今的身段差不多大小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宗政夫人此刻正低头轻抚着这些衣衫,可是秋烛却明白了,宗政夫人知道寻非还活着,这些衣服是让他带回去给寻非穿的,她是掐准了寻非十三岁的年纪而准备的
他何时说了漏嘴而不自知?细细回想起来,昨晚一番对话,继续没有提过任何乔家命案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唯独是……
难道是自己提到有关机关暗格,无意中告诉了宗政夫人这个秘密
的确如此,乔家命案中,所有人都是死在前院侧院,只有乔大人和“乔家孙子”是死在最后面的那处祠堂里,别无他人乔大人带着寻非去祠堂找东西,自己知道那东西极有可能是被寻非带走,是因为寻非还活着,但是宗政夫人又如何确定的了这件事情
《兰丛笑》完本[古代架空]—— by:kica心泪
作者:kica心泪 录入: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