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一次又一次被迫接受身下的侵犯,身体似乎不堪忍受这样的疼痛,红白相间的液体顺着白皙修长的大腿滑落
太冷了,冷得无法抑制
唐锦书努力睁大了眼睛不敢闭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想结束这场无休无止的痛楚,头痛得却好像炸裂一般“安景……”唐锦书费力攥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地张了张口,连嘴唇都已经变了颜色
“恨我吗?”他问
唐锦书抖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了下来,将他的双手制住,举过头顶上面唐锦书神色一晃,终于落下泪来
那人却低头爱怜地覆上了他的唇
唐锦书第二天嗓子肿得厉害,话也说不出来,一大清早王守仁被宣进宫,看过一遍后道也没什么大碍,开了几副药,又千叮咛万嘱咐,一个月内不可再同房
巧倩守在一旁,面上满是担忧,连确认了好几遍没什么大碍,王守仁道:“你是新来的宫女?”
巧倩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世上也有许多好心办成坏事,我看你这丫头长得也灵利,唐锦书虽不会苛待你,但我倒宁愿你跟在哪个主子底下受苦,跟着他……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胡言乱语巧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你且看我到时候说的准不准便是了”王守仁叹息,一扭头冲屋里的唐锦书道:“我劝你可好生长着点心,别再惹他生气了,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怎么着不是一辈子呢?”
唐锦书在一张纸上写道:“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就我和他不得好过”
“你啊你,唉”王守仁看罢连连摇头,收拾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下午巧倩来收拾房间,唐锦书看着她,用手比划了比划,问:你还想学写字吗?
“当然想”不明白他的意思,巧倩小心翼翼道
唐锦书一笑,把先前院子树枝上挂着的那匹缎子扯下来,放到了地上,用笔蘸了墨,递给她
巧倩惊讶道,“就在这?”
唐锦书眨眨眼,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缎子,言下之意是在这才对
“唐大哥,这可是……”
不过一匹丝绸,又算得了什么呢?唐锦书比划着说,弯腰从地上捡了根小树枝,在那淡黄色的缎子上一划了几下,道:我还从没做过教书先生,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他说的这话倒是真的,他自幼不喜欢和宫里的事情打交道,向往街上那些自由自在的侠客以前在南书房读书时,安景也曾向他请教过写字,只不过那时候唐锦书急着回家吃热乎乎的定胜糕,随手画了两笔,留下一句“你没有慧根”的结论就直接跑了
“唐大哥,你在笑什么?”巧倩乖巧地蹲在地上,微微侧着脑袋
没什么唐锦书摇摇头他那时候不过十几岁,伤人不自知的年纪说出的话,安景那时候亦是众皇子中聪明过人的,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来唐锦书定了定神,松松向上提了提袖口,神色认真看着巧倩:“你要记住,要练好字,第一要掌握笔力,轻重游刃有余间,字看起来就会有美感 ”
巧倩照着他的动作学了一遍,要下第一笔时手却还是忍不住抖起来,连笔杆都拿不稳
唐锦书握住她的手,淡淡垂眼道,别紧张
绸缎做的料子,极软又显得出墨色,当巧倩的“巧”字的第一道横落下时,巧倩忍不住欢喜地看着他,眼里是点点星光
唐锦书被她望地有些不自在,松开手笑笑,向她比划道:不用担心,想写什么你随意写就好
巧倩格外专注地写完了自己的名字,墨水间淡淡的香气沁入鼻息,可回头看看自己的成果,她又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粗细不一,看上去哪里像是字,更像是好几条毛毛虫聚在一块
唐锦书凑过来看了看,笑声爽朗,称赞道:“巧倩姑娘比我初学时写得要好”
他说着拾起另一只笔,在原先的两个字上勾勒填充起来,不过飞快的几下,盛夏的白日里那些陌生的勾勾画画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或线条游刃有余,或笔式呼应连贯,在她面前欢快跳动起来
巧倩脸上一红,兴奋地几乎就要鼓掌,“唐大哥,这也是变戏法吗?什么时候我也能写出这样的字!”
两人就这样一写一改下去,一下午的的功夫,飞龙走凤般的字洋洋洒洒写满了半匹缎子,远远望过去,好似一副华丽的山水泼墨画般
巧倩忍不住赞叹道,“唐大哥,这真的太美了……”
两人抬头望着天空中簌簌飘落的槐花,“呀,快要到乞巧节了吧?”巧倩喃喃道
收拾好红线和剪纸,宫里人早就提前置办好了七夕的衣物服饰对于一年劳作到头的宫人来说,乞巧是宫里难得有些人情味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河灯,院子里还会备好巧果,红菱和白藕供人食用
“唐大哥,告诉你个秘密,在我们绍兴老家啊,每年七夕的夜里,都有许多姑娘一个人偷偷躲在南瓜棚底下,听说啊,只要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候的悄悄话,这姑娘日后就能得到千年不渝的美好爱情”巧倩双手托腮,坐在台阶上憧憬道
“你是江南人?”唐锦书在纸上写道
“是啊,”巧倩道,“江南,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呢,鱼米之乡,车如流水,骏马如龙,一到春天时那河畔的柳树抽了新丝,那柳絮呀……唐大哥,你见过柳絮吗?”
唐锦书摇摇头
“那玩意儿,就像这落下来的槐花一样,可它比槐花不起眼多了,也温柔多了,纷纷扬扬,伴着春风可以飞去很远很远……”
“那么你想回家吗?”唐锦书在纸上问
“家啊……”少女的眼里划过一丝憧憬,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只要能和唐大哥一起,就算不回家感觉也很好呢”
唐锦书不动声色地垂了垂双眼
日子只一天天过去,再没见什么人来院子里闹腾听人说那淑妃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却一个月都没能见着皇上,墙倒众人推,她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一朝失宠,日子甚是凄惨
巧倩听了大快人心,连向来不问宫中事的秋蝉竟也点了点头
眼见乞巧临近,唐锦书日日都倦得厉害,盛夏的日子里越发不愿出门
酸梅汁倒是常有,只是他喝不惯那股中药味,碰上淑妃宫里的下人凄凄惨惨在门前转悠,也就顺道分给他们解暑去了
安景也日日都来,见他有气无力趴在床上便把他抱到腿边,唐锦书也懒得再动弹,只老老实实叫他抱着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这日安景捏了捏他的肩,皱着眉头道:“隔着衣服都觉咯得慌”
唐锦书仍说不出话来,找了张纸写道:皇上觉得咯得慌,不要抱便是了
安景看罢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跟朕闹别扭?”
当然不是,唐锦书怕他生气,急了,嘴里却唔唔地发不出声,只能手忙脚乱地瞎比划
以前安景就说他眼里干净地像个孩子,现在一看越发是这样了
“别怕”安景笑着把他拥在怀里,唐锦书只乖巧地垂下睫毛,安景碰了碰他的鼻尖,只觉岁月静好,便感叹似地道,“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不会故意气朕,不会出口伤人,朕有时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便好了,便叫王守仁特意去寻来了哑药”
唐锦书被吓坏了,他知道安景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多千奇百怪的法子都能想到,于是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
“知道,瞧你怕的”安景笑着抚着他的发,“真要是哑了,唐锦书不也就不是唐锦书了吗?朕对那四不像的家伙可没有兴趣”
又想起来什么,“陈升说宫外今年的花会可热闹着呢,看你这些日子也闷坏了,到时候出去看看可好?”
唐锦书哪还管他后面说的什么,只听到对方说不折腾自己了,顿时安下心来,胡乱地点了两下头
烛火衬着安景的半边侧脸温润如玉,年轻的帝王似是轻声叹息:“锦书,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狠心事,杀过的人连自己都数不清,可偏偏有两件要紧的事,到了要紧关头却又迟迟下不了狠心,也做不利落”
说罢一笑,“大概终究会后悔吧”
你看你,明知有朝一日会死在这犹豫上,却道这就是天意
第13章 草长莺飞二月天
那一日早下了小雨,雨雾蒙蒙地还未散尽床榻上的人影一动,唐锦书微微撑起身来开了大半夜的窗户底下渗进了雨水,带了点湿漉漉的寒气,唐锦书便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
也未曾束发,只隔着床头薄薄一道纱,“秋蝉”他道,便见那木门一动,明黄色的影子轻手轻脚踏了进来
“皇上今日起得这样早么?”唐锦书问
“昨晚奏折批了一夜,早上时辰差不多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说罢皱眉,望着那雨水打湿的窗沿,道:“这帮狗奴才,这么点事都做不尽心,当真是没有用处”
唐锦书只翻了个身,“怪他们做什么,昨夜便把他们全都散了,只留下秋蝉一个”
“你倒是唱了红脸,叫我做那个恶人”安景听罢笑了起来,“算了,难得七巧的好日子,就由他们出去玩玩吧,也不过是些孩子”
说罢起身合上了那窗,又在在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进他的手心,“不是说好今日出宫去看看?”
唐锦书打了个哈欠,“怎么,皇上昨晚是认真的?”
“一大清早便叫陈升备好了便服,”安景道,“秋蝉都已经在宫外候着半晌了,朕何时开过玩笑?”
怀中的温度极叫人贪恋,唐锦书只懒懒开口:“不去”
“那便随你”安景道,微微揽过他的肩膀来同他一起半躺
唐锦书惊地浑身一个激灵,尖声喊了句放开,便被那人反手握住了手腕翻滚间两个人的发丝缠在了一起,披散在雪白的床榻上,“若是能放,早就放了,如何能到今日这般田地?”
正要开口,安景却道:“别动”
唐锦书便真的不敢再乱动
那人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别动……累了,叫我歇歇”
“有什么用处呢?”唐锦书闭眼,喃喃自语道:“花市,街坊,唐家……”
回不去了
忽地有人敲了敲门:“圣上,车马已经备下”
安景起身,便见那人睫羽微湿,软软地垂着
安景抚着他长长的发丝,“锦书,你信我,这趟只是想你高兴些,不会在外头叫你觉得难堪”
两人换了便服,唐锦书只着一件青色长衫,朗月清风,安景一身黑袍仍是贵气难掩,陈升见了,便道:“真真没见过皇上和公子这样的天仙似的人物”
好似什么都不曾变过,长安还是那时的长安,一条宽阔的长街走到了尽头,又见笙歌曼舞,车水马龙
微凉一阵风吹过,那树叶便跟着沙沙作响,落下一两滴雨珠两人站在鼎升楼的顶层,若不撑伞,依旧会湿了衣裳
“从前倒不曾注意,长安的街道竟这般热闹”
唐锦书放目远眺,“你望得太高,又哪看得见世间烟火繁华”
忽地落花纷纷自天而落,雨意难掩花瓣的清香,“公子,皇上,等下花街游/行,这便是最好的观望位置了”陈升乐呵呵道
那人便皱眉:“皇什么皇,再多说一个字,朕割了你的舌头”
陈升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心道这字不是皇上你先提的么,唐锦书便莞尔笑起这一笑当真清风朗月,举世无双,带着股千帆过尽的味道
两人依着露天的桌子坐下,那街上不一会便聚起了一群人,虽还是白日,比起灯会犹过之而不及俊朗的船夫只一声口哨,含情脉脉的女子顿时隔着脂粉铺子羞红了脸,叫人心生美好
那酒楼的小二殷殷勤勤跑过来:“二位客官,吃些什么?”
陈升眼珠子一转,“我们两位爷路过当地,人生地不熟的,你便推荐点招牌吧”
“哎呀客官,”那小二一拍菜单,“这您可是来对地方了,长安城谁不知道我们这鼎升楼是一顶一的好地方,不光能望见游/行时候的好景,若是幸运啊,还能碰上那名震长安的四大才子”
“哦?”安景放下筷子,似乎颇有兴趣的模样:“长安四大才子?”
“是啊,这四位可是我们长安一顶一的风流人物,还有人作五字绝律为证”那小二道:“不信,我给您吟上一首?”
“你且吟便是”
小二清了清嗓子,“北有相府姚千树……”
唐锦书被呛了个够呛,“姚成?”
“这姚大公子自幼识文习武,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罢了罢了,”唐锦书连连摆手,笑道:“我看你还是说说后面那三个人吧”
“后面那三个么,”小二一敲碗筷:“城南牡丹董万香,西头棋圣陆百里说的就是另外两位董公子和陆公子,董公子的画技在咱们长安可是一绝,笔下不论画什么看着跟活了似的,陆公子的名头自然跟那诗上写的一样,是棋中至尊至于城东么,城东可和别地儿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太一样法?”陈升问
“您且听好这最后两句了”小二道,“但闻佳期遥相送,子卿心比天下重”
子卿是唐锦书的字,唐锦书听罢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这诗没夸他哪里好,却也没说哪里不好,只道别看半生秀丽,此人却心思深沉,胸怀天下
远处本有几人诗兴大发,他这一喷,三人顿时看了过来,好巧不巧,正是那声名远震的姚成,陆百里,董万香
当面叫人出了这反应,任谁脸上也挂不住陆百里最先隔着人群高声道:“怎么,阁下是对我刚刚所吟之对联有何见解么?”
唐锦书忙用扇子掩了脸目,“没见解,没见解”
安景这边却高声道:“方才店内嘈杂听得不清楚,阁下所说的是哪副对联?”
那陆百里一听顿时来了气,昂首道:“我这上联是:水底月为天上月”
唐锦书想也不想,“眼中人是面前人”
他本是随意一说,谁知竟叫陆百里听了进去,不由心生好奇,忙道:“三代夏商周”
唐锦书自知失言,但见那过往的人都盯着自己瞧,接这上联不是,不接也不是,于是只拼命用扇子遮住脑袋,硬着头皮道:“四诗风雅颂”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陆百里一拍案桌:“收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
唐锦书望一眼窗外:“取西蜀,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里变金木土圭爻卦,水面偏能用火攻 ”
“好联!”众人顿时拍手称赞
这上联以一至十的序数排列,下联却把东西南北中和金木水火土运用自如,如此诸葛孔明的一生功绩轻松嵌入,实在巧妙
陆百里连声拱手,“阁下才华横溢,百里衷心佩服,今日当真受教”
唐锦书一听乐了,倒不知陆百里还是个虚心好学的主儿若是这时姚成走过来瞅瞅,许能从那音容相貌上认出他三分,谁知姚成喝得楞高,脑袋趴酒桌上都抬不起来不说,一边醉着,一边还乐呵呵地叫了声好
“哎呀我说这位公子,”小二喜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唐锦书也喜道:“这么会说话,肯定没少叫姑娘打耳光!”
“您看我,”小二挠挠头,“我就是不会说话,本想自己开个酒楼来着,一想我这张嘴不得把所有人都气走么?也就作罢,不过话说回来,今个见着公子两个人,竟觉得格外投缘,跟交了好运似的”
安景一笑,陈升便悄悄把一小甸银子扔进了他的口袋
唐锦书见那小二明明觉察到了,又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表现出来,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当真有趣,于是从桌上拾起笔来,道:“我再送你样更值钱的东西
《锦绣坟头》完本[古代架空]—— by:笑我无归处
作者:笑我无归处 录入: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