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容松开手,笑了,随即开始剥阿七的衣服
“伶公子,我还没洗澡……”
安容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脏”但转变一想,好像哪里不对,“你怎么大过年的都不洗澡!”
阿七被他说的脸一红,幸好月色不明,并不看得清脸上的神色
两人的衣物都已褪下,阿七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狗……小狗的眼睛!”
安容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箭在弦上,一会儿,呻-吟声从阿七口里泄出来,浓浓爆竹声,掩盖了夜晚的春闺梦话……
愿年年如此——这是阿七意识尚且清明时,心里念叨的一句话,然后便沉沉睡去
却说白天的时候,安容坐上了去往穆啸山庄的马车,就一直心神不宁,手边的血迹早已干涸,凝成一团覆在手背上,穆燕燕不忍看,说了好些次让他先包扎一下,但是安容都不曾理会,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想得出神
赵明朗了解他,也知晓他的那档子事儿,刚才安容的自残着实吓到了他,他始料未及,这人竟然陷得如此深
一路无言,坐在车厢中的三人各怀心事,很快马车便到了山庄,赵家夫妇还未到,安容先去拜访了穆青楚和穆老庄主,老庄主的身子不大好,坐在轮椅上,由下人们贴身伺候着
“安容哥哥,我让小叶去烫壶酒,咱们去后山的亭子间坐会儿,那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美着呢”小叶是穆燕燕的贴身丫鬟
赵明朗附和:“不错,这庄子里的梅景,外头少有,旁人想看都看不到”
安容却说:“你们去吧,我得回去”
穆燕燕一脸不解,“赵伯伯跟赵伯母还未到,你这才刚来,怎么回去了”
安容扭头对着赵明朗,“帮我跟他们二老打声招呼,今年怕是见不成了”
赵明朗知道他所谓何事,也不阻拦,只是暗自懊悔,刚才一并把那人带过来就好了而穆燕燕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现下吃了味儿,肚子里盘转的话全部脱口,“是不是因为那个杂役?”
“燕燕,不许胡说!”赵明朗厉声呵斥
就连安容都不甚明了,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过来的时候,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那人孤零零失落落的背影,想着他说,他本来是要回老家的……
“我回去了,日后得空再聚”
赵明朗只说了“嗯”,没再多言穆燕燕看着拂身而去的安容,不染纤尘的背影,久久的,成为了她眼中一块看不透的谜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她才问出了口——
“他跟那个杂役是什么关系?”
赵明朗不忍心实话告诉她,只得说,“主子跟下人的关系”
“是吗?”
穆燕燕嗤笑一声,转身走了,留下凌乱的赵明朗,大过年的,这都什么事啊!
第26章 安容的妒意
翌日醒来,身侧的人还在熟睡,静缓的呼吸,阿七靠近些,就能听见,回想昨夜种种,越想越臊得慌,这人还是头一次那般温柔他一向少言寡语,特别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但昨儿,一边做,一边却对着阿七说了许多话
“白天的时候是不是跟我置气?”
“太惯着你了,你这性子都叼了”
阿七竖耳听着,身子被安容弄得难受,闷哼了几句,“没有……”,带着颤音儿,心里是又惊又喜,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把我阿七当成了他的贴心人
不一会儿,安容也睁眼,一晌贪欢,外头的爆竹声,只增不减,新年了
阿七连忙撑起酸痛的身子,对着安容说了好些吉祥话,然后便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齐,还是昨日那件被这人嫌弃的破烂夹袄
收拾完自己,阿七便蹲下身子,小心谨慎地替安容套袜穿鞋,扶着他起身,阿七问道,“伶公子,今儿穿什么衣服?”
安容淡淡言语,“随意,就穿昨日那件”
阿七愣住了,不是因着他这话,而是他突然淡漠的口气,跟昨夜的他,仿佛换了个人这人的性子,真是让人摸不透阿七叹口气,替他去屏风上取下昨日那件玄色外袍,仔细替他穿戴好
然而,阿七不会猜到,此刻面前人的内心经历了怎样一番苦苦挣扎一面,安容贪念着阿七的身子,喜欢他恭敬顺从的小模样;另一面,他又开始唾弃着自己,竟会对着那样一个不堪的人,恩爱缱绻,缠-绵至天明
瞧着安容久不做声,阿七轻轻抓起安容宽袖下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我!”
阿七终于知道他心里在别扭什么,无非就是睡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卑微低贱的龟奴,又是一阵自怨自艾,阿七直杵在他身边,也不说话,等待着这人心绪的平静
安容想了很多,阿七也想了很多,他都能预料到他跟伶公子日后的结局了,大概就是天各一方吧,以前对安容说了好些话,说要带他一块回老家沭阳,说要搭建个草屋,两人安稳一辈子,那些子话从来都是自己一方面肖想的,这人从没允诺过即便如此,阿七也在努力着,万一哪天成真了……那也说不定
“伶公子,要吃些什么吗,我去厨房做”
许久,阿七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沉静
“早膳就罢了,中午再吃吧”
“那我去打盆热水来,你洗洗”
木门轻轻阖上后,安容嗤笑一声,整日想这些做什么了,白白耽误时间,终归,那个龟奴是要不得的,也许过阵子自己就会玩腻了他解乏逗趣,就是解乏逗趣,顺其自然吧
等到阿七端着铜盆上来时,安容竟然开着窗帷,在看外面的凛冽风景,入眼的光秃残象,能有几分看头?寒气进屋,连小黄都不禁呜呜了几声
“伶公子,先洗洗吧”说完把铜盆搁在木架上,便不再说话了,开始逗弄起小黄狗
寒气袭人,连屋子里的碳炉都招架不住,安容顺手关上窗户,不再远望,漱了口,洗了把脸,然后便侧躺在软榻上,手支着头,盯着桌脚下的一人一狗,半晌未说话,屋子里除了小黄的吠叫和阿七时不时的逗弄声,再有就是外边连天的爆竹声,再无其他声了
许是感受到了后背灼热的目光,阿七回头瞅了一眼,正好撞见了安容深沉的眼神,自己当然是不好意思垂下头,安容无甚反应,依然盯着前方等到阿七抬头时,那人还是那般姿势跟目光,原来未必是看他啊
阿七放下小黄,走了过去,窝在榻脚,替安容捏捶腿子,粗短的手握成了小拳头样,细细麻麻的拳头,舒缓有秩地砸向安容的双腿,筋骨间一阵舒坦阿七知道自己的身份,若不主动贴着主子,讨好主子,只怕很快他就会被主子忘却,阿七真真切切地喜欢这个如玉公子,因此,更得尽心尽力讨好他才对
安容神色有了丝微动,伸手把阿七攥到了身侧,阿七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边,怕挤着安容,屁股只敢沾了一小块地方
“大年夜前一天,为什么偷偷猫在门外?”安容一边伸进去揉搓着这人干瘦的身子,一边问道
阿七抬眼,闪出一丝光芒,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睡不着,不知不觉就到你这儿来了”
“怎不进来?”
阿七心儿颤,羞怯地解释道,“不敢进,怕扰了你”
安容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随即一把拂开阿七,力道很大
阿七屁股着地,有些吃痛,瞧着这人闭眼假寐,只得叹息声,到底是个无心的人啊,刚才的稍稍欣喜很快消逝又爬了起来,给安容捏着腿
“不必捏了,下去”清冷的声音
阿七无事可做,去大堂里转了转,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围在一起玩骰子,好几个姑娘们也站在一旁,看个热闹,阿七走了过去,扫了一眼,居然看见了阿生也在玩不用猜都知道,是这帮人起哄让他玩的,他那脑袋哪里有这些人转得快,还不是只有被他们狠扒下一层皮的份儿想着阿生这人虽傻气,但心眼好,阿七于是拍了拍阿生的肩膀
“我找你有事儿,别玩了”
阿生本来就是被这群人硬推着玩的,这下傻笑,挠挠头,“我不玩了,阿七找我有事儿”
众人哪里肯罢休,言语间自然又把阿七跟阿生那档子事儿提出来说了又说,阿七听着不耐烦,面上狠狠瞪了他们几眼,拽着阿生就离开人丛
“阿七,你小子装什么呢,你就是跟这傻大个睡了,大伙儿说对不对!”
众人附和,“对对对,看样子肯定不止一次了哈哈哈哈哈哈”
淫邪的笑声刺激了阿七,脑子一热,竟然说,“我就跟他睡了怎么着,你们平时干的那些勾当还少吗!这馆子里,被你们睡过的小倌不少吧!谁又比谁高贵!”
突然,人群中安静一片,阿七以为是自己的声势吓住了他们,谁知一转头,居然看到了安容
阿七当时就一个念头,这人不是在楼上睡觉的嘛?还有就是,他完了
果不其然,安容走了过去,本来在玩骰子的大伙都屏住声,直呆地看着安容越走越近,然后一把拽住阿七的胳膊,往后院走
此时的河水还是透骨的凉,冷冰冰,阿七被安容赶到了河边,踉跄倒地,样子极为狼狈
“洗!里里外外洗干净了!”
阿七没有动作,傻傻地坐在地上,眼皮垂下,一点反应没有
安容真是怒了,走上前抓起阿七的手就往水里按,冰冷刺骨的水,阿七反抗了几下,这人还是死死按住他的手,一会儿,阿七觉着自己的手冻着麻木了,浑身发颤,心里抖落一地冰渣子怕了暴怒的安容,阿七只敢低咽了句,“冷……”
“刚才哪只手碰到的!”
“伶公子……”
“哪只手拽的那个龟奴!”
“右手……”
安容抓起阿七的右手,死命地搓,仿佛这手多有不洁
本来就因为冻疮红肿破皮的手,此刻变得更加糟糕,可安容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阿七的手被搓得又麻又肿,安容才罢了手
阿七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左手包着右手,安容瞧着这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心又软了,懊恼起刚才难控的愤怒可是,这人刚刚在大庭广众下说的那一番话,虽知道他是骗人的,那也听着不舒坦;还有他拽起那个龟奴的衣袖,着实刺伤了安容,一口气上不来,堵得慌
“下次还敢吗?”
阿七抬眼,不屈的小眼神诉说着无言的怒火,然后很快这火又灭了下去,垂下头,沙哑着嗓子说了句,“不敢了……”
昨晚阿七并不曾注意,这会儿二人的手一番纠缠,阿七才发现,安容的右手落下了伤
“你手怎么了?”
安容冷睨一眼阿七,没有理他,而是走上前,顺势坐到了地上,直直盯着阿七,瞧着他下垂的眼睑,再看到他红肿的小粗手,喉咙一紧,恨不得再此处办了他把阿七的手一把拢过来,自己的大掌包裹着他粗糙的手,阿七感受到源源的热气从掌心传到心坎里,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不是说去厨房给我做饭,怎跑到大堂里去了”
阿七没理他,头偏向一旁,看都不看他
安容知道这人耍起了性子,威胁道,“再不说,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光,在这儿上了你”
阿七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很低,“离中午不是还有一会儿……”又倔强,又无奈
安容唇角稍稍上勾,面上还是那副冰冷的神情
大年初三,长春院正常开业,又是如火如荼的热闹景象,只是这馆子里,独独少了一个阿生大伙儿猜测,这阿生莫不是逃了?既是逃了,妈妈怎么不派人去追,反而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这个疑惑在阿七心里肆意生长,他知道,肯定跟安容有关,但又不好明着去问他有一天,阿七实在按耐不住,旁敲侧击假装无意跟安容提起这事儿最后的答案竟是——
“我给了他一百两,让他离开了广陵城”
一百两……阿七想,这人真有钱
第27章 可笑不自量
正月还没过完,穆燕燕来了,许是年长一岁的缘故,举手投足间,少了原先的天真刁钻,多了几分女人的温柔娴静感当时,阿七正在跑堂,一眼便看见了门口一身粉红春装的穆燕燕,这才刚立春,天气还是冷得直让人哆嗦,她这装扮倒是清新脱俗,好看得很
阿七仔细回想,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她是一身男装;第二次的时候,她是一身俏皮的窄袖短襦长裙,一抬脚,绣鞋上的小铃铛叮当叮当,清脆悦耳;这第三次,与先前两次大为不同了,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缓缓走到阿七跟前,直直睨住了阿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打量令阿七极不自在,于是便躲开了她的目光,走到了别处去
“哟,姑娘,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梅姨花枝乱颤地走了过来,这穆燕燕一身贵气,梅姨猜想,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是聪明人,自然不敢生硬赶走她
穆燕燕美眸流转,“开馆做生意,给钱就是爷儿,凭什么我来不得?”
说完扔出了一袋银子,听着坠地的声响,这袋子里怕是不少,梅姨乐在心里,嘴上稍微客气些,“瞧姑娘说的,这长春院做的是男人的生意,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怕是不太妥当不过我瞧着姑娘面善,成,今天我这长春院的规矩就为你破了,不知姑娘要找哪位小倌啊?”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的钱袋,心痒着
“花伶公子”
听闻这句,梅姨脸上的笑倏然收起,短短时间,竟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这可不行”
穆燕燕眼神锁住一旁的阿七,脸上似笑非笑,“我是花伶公子的娘子”
阿七的手颤了下,抖落掉了手里的抹布,一转眼,便看到那个女人正紧紧盯着他,阿七弯下身子,捡起抹布就逃离开了
倒是鸨母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后仔细瞅瞅面前的姑娘,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姑娘,我瞅着你眼熟得很呢”
“我看您,也不面生”
说完直接往二楼走去,梅姨在后头嚷嚷着,她却扭头一笑,“娘子找相公,你们还要拦着不成!”后面的那句话,带了点威震
鬼使神差,从穆燕燕踏上二楼去,阿七便也跟了上去,梅姨捡起地上的钱袋,瞅着这一前一后,心里冷哼,这花伶还真是个多情种,吃得了爷们,也尝得下女人
穆燕燕在楼梯拐角处站立,并未直接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安容的厢房,好似特地在等着阿七
她今天绾了一个松散的发髻,斜插鹅黄色流苏簪子,两鬓间留有几缕不经意的碎发,一头如墨的青丝垂于后背,面色白里透红,阿七看得出,她一定抹了胭脂前两次见她,阿七虽然心有嫉妒,嫉妒她的那声安容哥哥,但也并未有过像此刻这般的惊慌感,而现在,他面前站着的,真真正正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软软的女人安容说,阿七,你没女人软……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这眸子间的神色气态,恐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内心的波澜
穆燕燕一脸高傲,多有不屑,“你跟上来做什么?”,言语间少了去年的那股子刁钻,却多了几分成熟的刻薄之意
阿七心里虽如决堤之势,泄了气,面上倒也不输男儿家的气概,指着尽头处安容的厢房,淡淡地说,“那间屋子,你去得,我也去得”
如果说穆燕燕在今天之前,心中尚且存疑,实在没法相信安容会跟这类人生出不一般的关系,总觉得,就该是主仆吧但这儿,她不得不去相信自己的猜测了因为这个男人的这副姿态俨然就是情敌间的挑衅
穆燕燕一阵苦笑,笑自己堂堂穆啸山庄的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跟这么个下贱的仆人争风吃醋的份儿,实在是损了贵气,没再理阿七,径直走到了安容的厢房,在门口小踱几步,面容平和,心情却愈发紧张
“进来——”里面的人直接喊进,却不问门外的是谁?
安容抬头的那一霎那,有片刻的恍惚,原来不是那人,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股冲鼻的脂粉气,不浓郁,却也不淡
《阿七》完本[古代架空]—— by:千载之下
作者:千载之下 录入: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