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雨山有护卫,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林戈竟然想不起来是谁了
而这隐于溪宅的溪苏溪大夫,也只医治过两个人
一个是顾家二少爷顾明山,另一个,就是医了二十余载的红长官叶红蓼
此时林戈不由得嘲讽一般的“哼”了一声这两人的相似之处还真多
而他林戈,越洋翻海,为的是求学;求得是医术,行的是治病疗伤救人之术
他十余年学得的一身本事,在这岳陵城,有了用武之地
抑或是,大材小用
一开始,别说城民不敢要做顾家军的军医,林戈也是不肯的
不过,有人为证实他的医术,竟然亲自送上门来,尝了赵临川在岳陵城的第一刀
林戈漫笑道:“伤得不轻”
井沢以为林戈是在对自己说,蓦然回过头来盯着林戈,像是在确认他刚才的话
林戈只是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林戈因此,一刀开了那人的骨肉,也开了他林戈在这岳陵城的漫漫行医之路
几次大战,林戈一个双手只能握手术刀的军医,像将士一样冲锋陷阵,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穿过枪林弹雨,冒死拯救倒在敌人抢下的士兵
林戈记得江一舟的说过,林戈冲锋陷阵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战士
林戈在战场上的贡献,对每次战争的帮助,一点也不比他们几个首领少
那是自然,将军将士兵带上战场,是用他们的性命在保卫城池林戈将他们从战场上拼死带下,是在拯救他们的性命
是在给他们第二次生命
也罢,你举枪杀敌,我提刀救你
林戈记得江一舟的说过,林戈冲锋陷阵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战士
林戈在战场上的贡献,对每次战争的帮助,一点也不比他们几个首领少
那是自然,将军将士兵带上战场,是用他们的性命在保卫城池林戈将他们从战场上拼死带下,是在拯救他们的性命
是在给他们第二次生命
也罢,你举枪杀敌,我提刀救你
叶红蓼漫无目的的在饮漓苑内闲逛,自从上次从溪苏面前落荒而逃,一连几日,再没敢去见过溪苏
叶红蓼心里还在纳闷,怎么将这饮漓苑逛了几圈,全然没有发现溪苏口中的百年梅树
记得当时溪苏说的那么诚恳,不像是对自己的随口一提
更何况,溪苏完全没有理由诓骗自己
一想到这里,叶红蓼不由得加快了些寻找的步子,要是寻得这百年梅树,也是个自己前去见溪苏的很好理由
很好的借口
这饮漓苑极大,苑内设计更是处处不同凡响各处美景毫无相似的迹象,一连闲逛下来,美景美不胜收,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美及生腻
可正因为处处不同,处处独具一格,让叶红蓼找这梅树找得好辛苦
叶红蓼暗暗道:“谁建的这园子,让六爷我好一番苦找!”
话没落地,叶红蓼立马鼻尖发痒,打了个喷嚏
三月的饮漓苑还没褪去往冬的严寒,叶红蓼本和溪苏同屋,先前将外套给了溪苏,自己不好回房,便扯了赵临川的薄衫来
叶红蓼揉了揉鼻尖道:“你个赵临川,竟给我留了那么不保暖的一件”
“既然如此,红长官何不回溪大夫房间取了衣服来?”
这是赵临川的声音,就在自己刚才揉鼻尖的时候,赵临川就端端正正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锦衣华服,衣冠整齐道貌岸然
而这话叶红蓼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赵临川身边,就是先前诱发自己和溪苏嫌隙的艾翁
艾翁一身粗衫,挽起的袖子里露出了褶皱斑驳的手臂,薄皮附骨,像极了长期暴露在空气中的铁皮锈迹斑斑
艾翁双手背在身后,身形微微蜷缩,本就瘦小的身子显得更加岣嵝站在玉树林立的赵临川身旁,孑然一身
目光触及艾翁腰间的烟杆,叶红蓼仿佛还能感觉到手腕的刺疼
叶红蓼暗想:不对,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茂林枯木,这么不登对
叶红蓼扯了扯身上的属于赵临川的薄衫,拿的时候也没多想,自己身形和赵临川相仿,为何这薄衫这么贴身
这薄衫也没见赵临川穿过倒是好像自己曾穿过似得
赵临川俨然一副深知其中缘由的样子,幽幽道:“溪大夫真是良苦用心,竟然连五月暖季的薄衫都给红长官备下了”
叶红蓼拧紧眉头,狐疑的看着赵临川又瞬间恍然大悟道:“是溪苏?”
赵临川点头道:“溪大夫教我将薄衫挂在房内,说是野猫子怕冷,自会来取的”
溪苏说的本是:六爷怕冷,自会来取的
叶红蓼一点也不怀疑赵临川添油加醋、篡改溪苏话语的事实
这等俗语,是无论如何不会出自溪苏口中的
叶红蓼抹了抹衣襟,略带埋怨道:“溪苏也不说给我拿件厚一点的衣服这么冷得天”
赵临川接过溪苏手中那薄纱的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疑虑可只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溪苏的用意
薄衫送你,知你心意暖衣在房里,要你自行去取
好你个溪苏,拿我赵临川当引子
叶红蓼瞥见赵临川脸上那洞若观火的表情,不由寒意上身,越发冷了
赵临川收了思忖问:“红长官怎来如此雅兴,在饮漓苑内欣赏几遍风景?”
叶红蓼一惊,问:“你怎知我看了几遍?”
赵临川道:“我与艾翁在房内对弈,见你在窗前走了几遍”
艾翁胡子一翘道:“晃来晃去,扰人心烦”
碍于艾翁腰间的烟杆,叶红蓼当然不会应对艾翁的嫌弃
只是哈哈不语
赵临川问:“红长官可是在寻什么?”
叶红蓼点头转而问:“你可知饮漓苑的百年梅树在何处?”又一摆手道:“你怎会知道你才第一次来这里”
倒是艾翁来了兴趣,问:“你怎知饮漓苑内有百年梅树?”
艾翁说话的时候,脸皮一抽一抽的,除了胡子翘来翘去,其余什么也没有动
像个会说话的木偶
叶红蓼答:“溪苏告诉我的,他说这饮漓苑内有一棵几百年的梅树”
艾翁道:“你也相信?”
叶红蓼疑惑:“为何不信?”
转念一想,道:“有过怀疑,梅树当真能活几百年?”
艾翁皱眉,道:“我不是指这个”
叶红蓼同样挤眉:“那是什么?”
艾翁不语
叶红蓼盯着艾翁,若说问这饮漓苑内的种种,眼前这个人不就是饮漓苑行走的活地图么?
叶红蓼满脸堆笑,问:“艾翁,你知道这梅树的所之处,可对?”
艾翁微微探身,抬眼锁着叶红蓼,问:“你当真要去?”
叶红蓼雨点般点头当然要去,否则哪来的借口去找溪苏
艾翁思索一番,道:“随我来”
叶红蓼抑制不住的欢喜,瞬间觉得艾翁像个救世救苦的指路人
仙人指路,叶红蓼一刻不迟疑,扯了赵临川,跟上艾翁
饮漓苑这别具一格的布置,先前叶红蓼还觉得独特新奇,想来是建造这园子的主人一样有不俗的品味
可是经艾翁这么一带,走得歪七拐八,毫无头绪
不禁小声道:“本还觉着建这饮漓苑的人品味不俗,现在看来,倒像是胡乱建的”
左一景右一厅,像是撒棋子般,随他们落到什么地方
叶红蓼声音虽小,前面的艾翁倒是听得清楚的狠
艾翁停了下身来,眼神直勾勾的揪着叶红蓼
叶红蓼和赵临川也定了身子
见状,叶红蓼连连赔笑道:“我胡乱说的艾翁不要在意”
艾翁倒是一脸笃定,道:“你说的没错,当初建造这园子的人,确实是胡乱布置的”
艾翁又扫了一眼叶红蓼,补充道:“确实乱来”
赵临川略有兴致道:“艾翁可认识建造这饮漓苑的人?”
艾翁黯然道:“何止认识”
叶红蓼也来提了兴趣,问:“听说这饮漓苑已建有几百余年,艾翁如何认识?”
艾翁颔首,问:“听说,也是听他说的?”
叶红蓼点头他知道艾翁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溪苏
可艾翁为何言语间如此疏远,似乎想要将溪苏拒之于千里之外
艾翁微微抬身问:“他还说了什么?”
叶红蓼被问的不明所以只木木的摇摇头
溪苏确实不曾说过其他与饮漓苑相关的事自己不曾来过饮漓苑,先前顾明山来饮漓苑修养的时候,曾问过溪苏一两句饮漓苑的事可是溪苏也不再说过什么
也是,他一足不出户的文弱大夫,如何有缘由会来这饮漓苑
艾翁略思了片刻,才正经答了叶红蓼先前的问话道:“如今,三百二十三年”
叶红蓼与赵临川惊愕一寸寸仔细研究佝偻在他们面前的艾翁
可是见鬼了?
艾翁撤身,摇手一指,道:“我说的是这梅树”
叶红蓼和赵临川顺着艾翁手指的方向,正是他所寻梅树所在
这梅树伫立于一片青青矮草之间,方圆几丈内,竟无任何花枝树丛春阳下,草地上梅枝的影子斑驳摇曳而这传说中百年的梅树,枯枝褐皮,干叉支离,毫无生命迹象
枯树立于草地之上,像一个杀尽天下的将军,被万界草民拥簇
如雕塑,似巍峨高山般,屹立不倒
叶红蓼立于梅树下,感觉全然被这梅树带来的肃杀感捆缚
他没来得及思索和询问与这梅树相关的各种疑问只觉得那枯梅树的褐色树身,被这春阳挑染一笔浓淡深浅,烟雨画墨般的变换轮回水墨与骄阳相撞,夺了心尖的一滴血红,点缀几回梦魇,绕成一缕红线,缠他一身不挣,牵拉踱像枯梅前
叶红蓼立于梅树下,感觉全然被这梅树带来的肃杀感捆缚
他没来得及思索和询问与这梅树相关的各种疑问只觉得那枯梅树的褐色树身,被这春阳挑染一笔浓淡深浅,烟雨画墨般的变换轮回水墨与骄阳相撞,夺了心尖的一滴血红,点缀几回梦魇,绕成一缕红线,缠他一身不挣,牵拉踱像枯梅前
赵临川见叶红蓼面容涣散,行似牵线木偶抬手欲向前制止这时艾翁提手拦下,漠然摇摇头,拿起腰间的烟袋静立原处
赵临川虽然不知为何,但也收了手,立于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红蓼的一举一动
叶红蓼仿若丢了魂般,一步步踱像那枯枝梅树
叶红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视线触及梅树那一瞬起,像是受了捆绑一样,有根看不见的线拽着自己,一寸寸向着梅树靠近
梅树闯入视线,他已丝毫感觉不到周遭任何的存在仿若在堕入了另一个奇异的空间身旁空无一物,脚下一条无头小道,蔓延向前
叶红蓼没有回头看,顺着脚下的小道一步步前进小道的尽头,那伫立的梅树身影渐渐清晰
不对,这是刚才自己所见的梅树么?饮漓苑的梅树早已枯木沉寂,而眼前的这棵,为何枝繁叶茂繁华拥簇?
自己一定在做梦吧?
可这眼前的繁华耀眼,花瓣零落点点,花香撩人心脾又是如此的真真切切
那树下显现的柔枝玉人又是谁?
叶红蓼脚下步伐紧凑些,他想看看那树下的人,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庞
那人背对着自己,仰首侧身面向梅树双手合十像是在许愿
那竟像是个纤弱女子
那女子红衣裹身,衣袂冉冉如墨青丝散垂双肩
梅花飘落,不沾其身
这身影他见过,在每每发病前只是每次都看不清,每次都没有这次清晰
叶红蓼急迫的小跑起来,奔向梅树
叶红蓼频频喊着:“你是谁?”
梅树下那红衣女子像是听到自己的呼喊缓缓侧身,缓缓转向自己
叶红蓼慢下小跑的步子,愣愣的望向那女子,看她缓缓转身
突然周遭刹红,如血瀑布倾泻而下一股鲜血血腥味奔泻涌来
枝叶如扇般梅树瞬间变为血涌,倾洒而下,红衣女子瞬间淹没在血流中
叶红蓼环顾周围,周遭一片血红,仿若置身血雨中
叶红蓼慌然抬起双手,何时自己手中握着濯缨自己又为何双手染血?
叶红蓼举起濯缨在面前,刀刃冽光折射,匕刃上清晰的昭示自己的影子
倒影中的自己,为何会嘴角带血?
叶红蓼惶恐不知所措,惊吓着甩了濯缨
叶红蓼惊慌间,溪苏现于眼前
溪苏莞尔,叶红蓼大喜可溪苏为何血染全身?
叶红蓼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溪苏,可是全身像是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溪苏一点点被周遭的血涌吞噬埋没
叶红蓼发狂大喊:“溪苏!溪苏!”
一只手伏在自己手臂上,这手的温度叶红蓼知道,是溪苏的
“我在这”
叶红蓼恍然,身边场景轮换,青草枯梅,这是饮漓苑
距离自己不足三尺的地方,那梅树依旧寂然耸立
刚才自己看到的,又是什么?
身旁溪苏柔眼莞尔,就像刚才自己看到的一样
他青袍长衫,肩上搭的,还是自己的那件西服外套那青袍上的花开的璀璨,却红的瘆人
叶红蓼双手握住溪苏的双臂,心有余悸地问道:“溪苏,真的是你?”
溪苏道:“是”
叶红蓼几番审视,确认是真实,确认溪苏还在自己面前长吁了一口气
溪苏见他方才神色慌乱,现如今满面劫后余生隔着衣衫,都能感到他手心的冰凉叶红蓼的衣领早已被虚汗浸湿
稍作镇定后,叶红蓼才察觉到自己手下用力猛了些溪苏那细胳膊,怎么能受得了他如此不管不顾的紧握
叶红蓼松开了紧握溪苏的手,身子却与溪苏离得更近了些忧心问道:“溪苏,我可弄疼了你?”
话出口才觉得味道有些不对,联想起先前在习俗面前的落荒而逃,这话如此时何都显得有些暧昧
溪苏没在意这些,轻轻安抚道:“无碍”
叶红蓼依旧满目惶然,问:“溪苏,刚才……”
话未出口,溪苏伸手挡于叶红蓼唇前叶红蓼不知为何溪苏如此,但也堂然不语
溪苏转身,遥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艾翁和赵临川,欠身道:“溪苏多谢艾翁”
赵临川面带忧色,遥遥而立艾翁手托烟杆,烟锅里明暗闪烁,星火点点
艾翁猛吸了一口烟嘴,吞云吐雾,青灰色的烟从他的胡子下窜出,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艾翁扬手一挥,打散了面前的青烟悠然道:“为何谢我?”
溪苏双目灼灼,道:“谢艾翁,带六爷寻得这古梅树”
艾翁鹰眼带寒,勾着溪苏身旁的叶红蓼,咄咄问:“他是岳陵城的六爷,何用你溪大夫来谢”
艾翁句句言冽,一字一句逼向溪苏
溪苏颦眉无言
艾翁顿了片刻,收了眼里的寒光,道:“梅树已枯,何不……”
“艾翁”溪苏打断了艾翁
梅树已枯,何不放过
艾翁弹了弹烟锅里的灰烬,抬眼挑着溪苏,道:“如何谢我?”
溪苏会意,艾翁分明是要逼得自己一点点吐出真相
溪苏挺身卓立,不语
艾翁轻哼一声,猛抽了一口烟,烟锅里的烟已燃尽,只留半锅灰烬在里面
溪苏欠身,轻语于身后的叶红蓼:“走吧”
叶红蓼茫然望了望不远处的艾翁和赵临川,学做溪苏欠身拜别,随了溪苏离开
赵临川仰头望着枯梅树,缓缓道:“艾翁,对弈未果,咱们棋盘继续,如何?”
刚才的心魂未定,赵临川倒是庆幸溪苏的及时出现
《半路将军不出嫁》完本[古代架空]—— by:太宰不治
作者:太宰不治 录入: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