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离微微一笑,仰头亲了一口对方脸蛋,轻柔而带着几分羞涩的声线传来:“我等你”言罢便像是害羞逃跑般急急忙忙地离开房间
仅剩连珩站在原地,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不由自主地傻呵笑起来,相爱的每一日都甜如蜜糖,暖如春日
当连珩背着个包袱一路飞奔到景王府前,只见那王爷府门前冷冷清清的连个传话的人也没有,他跑到那大门前卯足劲大吼起来:“小律~~~~~~”
“哎哟喂谁啊!大清早喊什么喊?!”一名侍卫打着呵欠走出来大吼道
“我找你们世子”连珩笑容满面地说道
“世子不在,走走走”那侍卫斜眼一下便将连珩推出去,“砰”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了起来
连珩愣了愣,轻叹着蹲在门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一会儿,大老远听见两匹马“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公孙律气势磅礴的声音:
“珩珩~!!!小爷来接你啦!上马!”
连珩笑起来潇洒地飞身而起,直接骑到公孙律牵着的一匹空马上,二人策马飞奔向皇宫北门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连珩哀怨地看着公孙律
“不会!哈哈,小爷我记得的呢!”公孙律挑眉说道,”走~!出征在即!“
“冲啊~!”
天昶一年二月初四,襄戍关边境
“所以安大人、程将军和褚侍郎便先进主帐和锡弩王谈,如若真谈不拢便依约定放信号,这边队伍随时待命”李尽沙靠着虎皮座椅,用手一指地图上的山丘:“到时我便在和军队这里”
程觅大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看也没什么可能打起来,草原刚统一各部族之间还有摩擦呢,哪有精力和我大华大动干戈,这次权当给褚侍郎练练手罢”
“依太后娘娘的意思,这钱是非给不可了,但也不能让匈奴狮子大张口”安玄素正色声明
“这个可就是安大人的事了”程觅耸肩:“我只负责不让那群蛮子打起来,对罢,李提督?”
“只要人质全安,不要超过这个数就行”李尽沙伸出四个手指
“依下官看,太后娘娘是往最坏处想了,实际谈妥的数字不可这么多”褚杓凝眉
“大华财政如何,我想李提督比较清楚罢?哈哈哈”程觅调侃
“哪能跟程将军比,”李尽沙冷笑:“成日陪伴太后左右,想必对大华的情况都了如指掌罢”
程觅神色丝毫不尴尬,散漫地抱怨道:“这群蛮子真是没事找事,明知道自己打不起仗还来这一套,非得让本将军大老远地跑来这里,真他妈麻烦”说完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就这样把,本将军饿了,炊事那边也差不多备好了,去用晚膳罢”
四人走出营帐,外头是一片冬季萧枯的草原,映着襄戍关已然陷入地平线的太阳,如覆上一层梦幻的蓝纱
而营帐外不远处,正是公孙律和连珩两人在垛子前玩射箭,神色嬉笑轻,连珩这次是以公孙律侍从的身份来,故能轻松进入军营
两人一会儿朝同一个靶射,一会儿又面对面地要对射,看得旁边的士卒心惊肉跳地道:“律、律世子使不得啊,万一射中了怎么办?”
“不要紧啦,”公孙律笑嘻嘻:“本世子和珩珩配合很好的,对射绝对没有问题”
“小律你偏过来一点”连珩也拉起弓箭跃跃欲试
“好,开始数啦,一,二,三!”
两支箭同时射出,准确无误地撞在一起,力量之大啪地向天外飞散开,其中一支正好直直地向刚从营帐走过来的四人奔来
李尽沙伸手便接住,一看那箭端系着蓝色的羽毛,便知是出自公孙律之手
程觅吹了个口哨,走上前道:“律世子心态不错嘛,景王爷在匈奴手里,你还能玩这么开心”
公孙律拉箭向靶子射出,正中红心,扬起笑容道;“本世子不是听了将军的分析么,既然匈奴不会打仗,自然也不会对父王做什么咯”
程觅大笑地拍着他的肩膀:“真不像景王爷的儿子啊!还是说,律世子有一半匈奴血统,所以对这些家伙十分放心呐?”
“本世子就没见过母妃,”公孙律耸耸肩又掏出一支箭递给程觅示意后者也来一发,同时道:“对匈奴也没什么印象”
程觅接过弓箭,熟练地拉上射出正中红心他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和公孙律的,便道:“同时在红心上,本将军却没有律世子射得准,果然匈奴人的眼如鹰,犀利得很呐”
公孙律笑盈盈:“谢将军夸奖”
李尽沙走上来将那蓝羽箭插在他身后的筒子里,道:“吃晚膳罢”
****
晚膳过后公孙律便在帐外生了篝火坐下来惬意地看星星
“估计老爹出来后又要把我训一顿”公孙律咬着肉串道
“他训你也不是一两天了”李尽沙习以为常道
“是啊,但问题是——”公孙律皱着眉头嚼着肉:“他开始催小爷成亲了”
李尽沙面色一僵,而后道:“你都二十一了,按理来说早该是成亲了”
“小爷不想啊”公孙律跺了跺脚,一脸为难和纠结:“成亲有什么好的,日日照顾着女人和孩子,都不能出去找乐子了!”
“若是律世子想,成亲后也可以去啊”
声音的主人是程觅,但见他从帐后走出来,悠闲地坐在篝火旁,对公孙律道:“本将军年轻时和律世子一样好玩,后来过了而立之年,不得已成亲了,但发现该去哪,还是可以去哪,哈哈哈!”
“哎?程将军的儿子多大了啊?”公孙律好奇
“十岁了罢?”程觅漫不经心地答道:“反正有女人带,怕什么”
公孙律若有所思地颔首,又问:“这么说来,程将军年轻时候可比现在更风流咯?”
“那可不,”程觅笑起来,“年轻时军职不大也不重,有的是时间找乐子,现在虽然久不久也去一趟,但不能比咯”
李尽沙冷笑:“早听闻程将军年轻时留下不少烂桃花,今儿倒奇怪怎么没一个找上来”
程觅眯着眼看着他,笑道:“实话说罢李提督,本将军风流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呐”
“哇,”公孙律起哄:“将军快来给咱们讲讲有什么故事”
“啧啧,”程觅笑着摆手:“律世子是要挖本将军老底呀哈?”
“谁年轻不有点那个事儿啊?”公孙律继续鼓动:“将军有没有什么桃花故事啊?”
李尽沙也煽风点火:“以程将军的性子,定是欠了不少情债”
“说嘛将军,莫不是和朝廷的人有关,所以不敢说了?”公孙律挑眉奸笑
程觅拿出一卷烟,蹭着篝火点燃了便抽起来,露出神秘莫测却又自鸣得意的笑容:“本将军十几岁的时候的确辜负过一个朝中的人,不过他早就不在了”
“哎?”公孙律好奇:“是被调职了么?”
“死了”
“啊?不会是为将军你殉情罢?”公孙律问
“一部分原因罢,”程觅满不在乎地道,“还有的就是他咎由自取了”
“啧,”公孙律摇摇头:“将军也是坦然,不怕遭报应呐”
“报应?哈哈哈”程觅大笑:“你怎么不问问李提督,两厂做了那么多勾当怎么没遭报应呢?”
公孙律眨巴着眼,望向李尽沙
李尽沙看着篝火好一会儿,忽然冷笑起来,声音怪异:“答案很简单,因为从进宫开始,我们就得到报应了”
“哈哈哈哈,说得好!”程觅大笑,嘴里吞云吐雾依旧
公孙律不经意地皱起眉头,但见李尽沙没有反应便也没有多说
篝火再燃了进一刻便灭了,程觅打着哈欠便回了帐,只剩李尽沙和公孙律两人
“咱们也回去罢,这里没火了怪冷的”
“我先去洗浴,你外头站着”李尽沙道
公孙律瘪嘴:“一起嘛”
李尽沙看着那双浅灰色可怜巴巴的眼睛,定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我想自己洗”
公孙律眨巴眨巴眼,随后笑起来,用手敲了敲他额头道:“那好,小爷在外头逛逛,你也快点,别冷着了”
公孙律一个人在军帐间散步,精神抖擞地望着头顶的大片群星,还悠然地哼起小曲儿
不知不觉来到马棚,公孙律一眼便望见自己的那匹性子暴烈的马儿,还在睁着晶亮的眼望着自己,不禁笑道:“看什么看,想跑了?”
马儿低声哼哼,仰起头摆了摆,似乎是按捺不住奔跑的冲动了
公孙律见此也起了在草原上骑马驰骋的念头,便叫来士卒开了马棚的门,牵着他出来后跨上马背就往草原上跑
而那士卒见此不禁道:“律世子那么晚要去哪啊?”
“就在附近跑跑,一会儿就回来!”公孙律快活地应了一声,说完继续策马前奔,丝毫察觉不到二月融冬的寒意
有匈奴血统的缘故,他天生就对马术有特别的悟性,这烈马在他的驯服下是乖乖顺顺,可听使唤了以往公孙律只能在卞陵郊外骑骑,或者在皇家狩猎的时候逞下威风,此次还是第一次在草原上飞奔
自由,无羁
这便是他公孙律一直想要的日子,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就像骏马驰骋于草原,烈鹰翱翔于苍穹,游鱼穿行于浩瀚,哪管什么江湖纷争,朝廷风云
他不禁心情大好,几乎要豪饮几杯,仰天长啸,并作诗个痛快
寒雪飏兮大漠枯,二月芳兮风啸呼
烈子带马望星穹,但见茫原间现鹿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一人
直到他的诗句成了真,视线里竟真出现了一只在枯草上若隐若现的麋鹿,才让他缓缓勒马稍停,定定地看着那宛若神灵的生物——似是冬季刚脱了角,身上的绒毛光洁细腻,双腿细长矫健,孤立却温顺地在萧条的大漠上彳亍
它的出现,在这个融冬的季节,简直是草原上梦幻的奇迹
公孙律不自觉地轻策马向它靠近,而麋鹿察觉到后便轻巧地迈开步子,向更北的地方跑去,那优美的身姿是只有草原能孕育的自由自在的生灵
公孙律着了魔一样跟上,麋鹿越跑越远,不知不觉已经跨过了边境,入了深邃的大漠辽原,入了融冬无边的寒风凄厉,入了黑夜无尽的星河苍穹
终了,麋鹿消失在草原深处,而出现在公孙律眼前是几座若孤岛的毡帐他这发现自己已经跑得太远,入了匈奴的领地
公孙律刚想策马掉头,忽然有浑厚之声响起,听来是匈奴语,而后,其中一座毡帐里走出来了一个男子,步履坚定沉稳,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对方的眉眼竟然与公孙律有几分相似之处,还多了几分匈奴人的豪迈和大气
对方见到了公孙律也是一愣,而后似乎不可置信地走近了他,开口便用着汉话道:“客人从哪里来?可是巫宁族的?”
巫宁,这二字让公孙律全然明白了
“在下公孙律,生母乃赫易·巫宁”
那匈奴男子有着一双湛蓝的眸子,在听闻公孙律的话后如燃起了火光,神色宛若在夜空下被点燃了虽是游牧民族的人,一言一行却不乏中原人的优雅自若和睿智,但见他虽然惊讶不已,但还是维持着自身一气呵成如王者般的从容,半晌后仿佛才找到了话语:“在下温尔·巫宁……赫易是在下的长姐”
二十年的两地相望,如今蓦然间,竟在一只麋鹿的指引下因缘际会地找到了血溶于水的脉络
当公孙律入了正宗的匈奴毡帐后,忽觉是何等熟悉和惬意,也许是住惯了汉人的深宅大院,看腻了宫廷的九曲幽深,如今忽而走入这样一简约大气的匈奴毡帐里,便觉得新奇且喜欢起来
“律儿坐罢”
公孙律看着眼前的年似乎还未而立的男子,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呃,舅舅?”
“嗯?”温尔笑着拍了拍他后背:“想来有些别扭罢,毕竟从来没见过”
“哈哈,是有点”公孙律挠挠头,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闻了闻,喝了一口只觉既有茶的苦涩又有奶的甜香,不禁道:“这就是草原人常喝的奶茶啊?”
“然,好喝么?”
公孙律小鸡啄米地点头,一口气干掉了一碗后放下缓了缓神,看见温尔一直笑而不言地看着自己,便主动开口道:“舅舅,你汉话也说的太好了罢,跟汉人一样嘛”
“这你小子不懂了罢,”温尔挑眉:“巫宁氏是匈奴氏族中和汉人走得最近的,世代都得学汉话”
“难怪我娘还嫁入了中原”公孙律若有所思地点头
温尔眼中的神色一异,平复下来后道:“自古以来,巫宁氏女子与中原人联姻最多”
“那舅舅你眼下是做甚?”
温尔笑道:“如今巫宁氏都在察兰单于手下做事,我也不过是个亲王,负责替单于管辖南边的部族,而其他弟兄则于王族做其他的琐事”
公孙律眼珠子咕噜噜地转,道:“听说察兰单于很残暴?”
温尔哈哈大笑,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野心:“草原的君王,都是通过流血之争夺来的王位,哪一个不残暴?”
公孙律看着他,从那湛蓝眼眸里看到了一个草原部落之主的雄心勃勃和深谋远虑,在这明争暗斗的土地上是如此的寻常,却又因此人而非同凡响起来他忽而觉得,巫宁族不愧为与汉人接触最频繁的族落,既是有匈奴的豪迈,又有大华的书香之气
念此他不禁也笑了起来,举起杯和对方碰了一下,感慨道:“本世子今日难得,竟误打误撞见到了血亲”
温尔用肘子撞了他一下,笑道:“说来律儿你应该好好呆在大华军帐里的罢,怎么就跑出来了?”
“说来巧,原本不过是想骑马在大漠上玩玩,谁知呢……”公孙律的灰眸闪烁起来,仿佛倒映了方才那只精灵的麋鹿幻影:“忽然看到一头麋鹿,然后追着它跑,一直追到了这里,它便不见了”
温尔讶异:“这个季节能看到麋鹿?”
“我确实看见了,就一只”
“麋鹿只在匈奴南部出没,即便暖和的日子也极少见……”温尔喃喃道:“莫非这真是天命注定?”
“或许罢,也真是很巧,来到了这里”
温尔忽而起身,从挂在墙上的短兜里掏出一扁圆的物件,递到公孙律面前后者疑惑的接过,一拉开便是一把袖珍的刀子
“这是长姐以前常带的防身之具,出嫁后便留在了这里,律儿拿着罢”温尔感慨道
公孙律轻轻地摩挲着这刀,忽而问:“这东西可有名字?”
“便叫鹿原罢”
随鹿之迹,寻原之王,是为鹿原
多少年后,有些许不知其中故事的骚人墨客,擅自揣测,是以篡为“麓原”
第65章 军营生情
褚杓晚膳后在自己帐中不过呆了一会儿便有人传话说军师有请,听是安玄素竟然找自己单独谈话,他心里也在暗自揣测是何原因
一路深思着不觉便走到了军帐前让人通报,很快便进入其中
“坐罢”安玄素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微笑道,亲和友善,书香温雅,不能想象这样的男子是朝中大宰相
“不知大人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褚杓疑惑地问道
“这些是这几年来,匈奴那边从我大华索要的钱财数额,你看看”安玄素将手里的一沓文书交给褚杓
“大人是要下官前往谈判?”褚杓惊讶地说道
“嗯,你不敢?”安玄素轻笑道,“本官认为你绰绰有余”
“不是不敢,而是疑惑”褚杓坦然处之,直言道,“如此国家大事,大人交付给下官,恐怕会有微言”
“不必小看自己,也不必推脱,本官有本官的安排”安玄素将那一沓公文交到褚杓手里,“莫要让本官失望”
“是,下官自当尽力”褚杓接过,他抬眸看了看云离有些欲言又止
“有何疑问,不妨直说”
褚杓直接问道:“如今安大人该如何自处?”
“本官身为宰相
《华沫》完本[古代架空]—— by:空虚二爷
作者:空虚二爷 录入: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