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他猝然发现自己每见到周朗月一次,便会更喜欢他一点,他再也忍受不了周朗月心有所属,因此,他不得不动了要离开这间花店的念头,以便切断他与周朗月唯一的交集。
周朗月一连来买了两个月的玫瑰。
这天一早,朱醴终于开口向钟嫤辞职:“抱歉,我由于些私人原因,要离开这座城市,最多只能做到这个月底。”
“今天已经是二十一号了,你这时候辞职,人不好招啊。”钟嫤吃了一惊,放下了手里的风信子,挽留道,“而且朱醴我挺舍不得你的,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带薪假,你去把私人问题处理一下,再回来上班好么?”
朱醴低着头,坚持道:“抱歉。”
“好吧。”钟嫤退了一步,“如果月底前找不到人,朱醴,麻烦你再留几天。”
朱醴歉然地道:“好的,店长。”
下午三点,周朗月照常来买玫瑰花,朱醴将包扎好的“红袖”递给周朗月,又大着胆子问道:“周先生,请问你明天有时间么?”
周朗月疑惑地道:“朱醴,你有什么事么?”
朱醴藏在柜台下的双手握得死紧,脸上满是笑意:“周先生请我吃了这么多咖啡、小点心,我今天发了工资,想请周先生吃饭。”
周朗月含笑拒绝道:“朱醴,你不必客气。”
朱醴摇首道:“周先生,我不是同你客气,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
“那好吧。”周朗月柔声道,“朱醴,你明天几点下班?”
闻言,朱醴呼吸停滞了一霎,才答道:“九点,我晚上九点下班。”
“那我明天晚上九点等你下班。”周朗月抱着一大束“红袖”,出了花店。
次日,晚上九点还差十分钟,朱醴便看见周朗月在门口等他,周朗月穿着白衬衫与牛仔裤,较平时一身西装看起来要年轻一些,同时,也显得更容易亲近了。
钟嫤因为要送孩子去补习班,已经提前下班了。
朱醴将店里收拾了一通,一到九点,立刻关了门。
周朗月一见朱醴,便朝着他伸出了手去。
朱醴面色发烫,周朗月的手越来越近了,指尖离他的唇瓣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其实周朗月也是喜欢我的么?
周朗月是要吻我么?
朱醴这样妄想着,但下一刻,周朗月竟是从他耳后的发上拈下了一片玫瑰叶子来。
朱醴登时失望至极,却仍是努力地笑着:“周先生,多谢。”
周朗月将玫瑰叶子扔进了路边的一只垃圾桶中,又问朱醴:“朱醴,你要请我吃什么?”
朱醴反问道:“周先生,你开车了么?”
周朗月回答道:“我今天没有开车,我住得离这不远。”
朱醴提议道:“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音乐餐厅,里面的菜很受好评。”
周朗月不是挑剔的人,一口应下:“好,就去那吧。”
俩人并肩走在路上,没有人说话,仅路人的动静在俩人耳边来去。
朱醴窥望着周朗月,情难自已地想去握周朗月的手,他拼命地用右手掐住左手手腕子,失控的左手才安静了下来。
幸好,音乐餐厅并不远,不过十分钟便到了。
里面驻唱歌手正唱着一首缠绵的情歌,一字一句全部扎进了朱醴的心脏。
朱醴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才踏了进去。
他与周朗月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他第一次同周朗月一起吃饭,紧张得连翻着菜谱的手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周朗月点了番茄虾仁意面以及土豆培根浓汤,便将菜谱交还给了服务生。
他觉察到朱醴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朱醴,你不舒服么?”
“我很好。周先生,你有什么忌口么?”见周朗月摇头,朱醴点了黑椒西冷牛排、三文鱼奶酪吐司塔、芝士海鲜披萨、鲜榨橙汁,又问周朗月道,“周先生,你只点了意面和浓汤也太少了吧?要再点些别的么?”
周朗月喝了一口服务生倒的柠檬水:“你不是还点了三文鱼奶酪吐司塔、芝士海鲜披萨么?够吃了,点多了怕是会浪费。”
朱醴心知周朗月是为了替他省钱才这么说的,便又添了一份香煎芦笋鸡胸肉。
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不久,所有的菜都上齐了。
朱醴默默地切割着牛排,想找个话题,却骤然意识到他并不熟悉周朗月,除却周朗月的长相、姓名,周朗月每星期三、星期六会来为女朋友买一束玫瑰花,别的他一无所知。
而同样的,周朗月也只知道他的姓名、长相,以及他在花店工作。
这场无疾而终的单恋,轻易地就能画上句号。
——不甘心,纵然他已下定决心要切断与周朗月的唯一交集,但他现在面对着触手可及的周朗月,实在是不甘心。
朱醴眼睁睁地看着菜一点一点地从盘子里消失了,不由问道:“周先生,你喝酒么?”
周朗月吃着最后一块芝士海鲜披萨:“我酒量一般,不过今天反正也没开车1 当前是第: 3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朱醴你如果想喝,我也喝一杯吧。”
朱醴要了两杯葡萄酒,与周朗月各饮了一杯。
俩人用完餐,又在餐厅待了片刻,便由朱醴去结了账。
这时,驻场歌手换了一首歌,偏偏是一首失恋情歌。
朱醴出了餐厅,等在门口吹夜风的周朗月脸色酡红,不好意思地道:“朱醴,你可以帮我叫一辆出租车么?我有点醉了。”
“好的。”朱醴扶住了周朗月,但过了二十分钟,都没有出租车经过,网上也没有司机接单。
——自丧尸大爆发之后,一切都不再像之前那样便捷。
朱醴阖了阖眼,故作随意地道:“周先生,你家就在附近,你若是不介意,我扶你过去吧。”
周朗月气息微醺:“不会太麻烦你么?”
朱醴怔怔地道:“不会,不会。”
“那就麻烦你扶我回家了。”周朗月沾染了酒气的眉眼愈加温柔了,被他以如此温柔的眼神望着,朱醴忽然觉得自己瞬间患上了肌肤饥渴症,心底不住叫嚣着想要与周朗月拥抱、接吻。
在周朗月的指点下,朱醴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周朗月住处的门口。
周朗月已然昏睡了过去,朱醴只能在周朗月口袋中摸索钥匙,一不小心,手指便擦过了周朗月的腹部。
他指尖一颤,将钥匙取了出来,刚要开门,却担心起来里面会不会住着与周朗月感情很好的女朋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钥匙送入钥匙孔中,开了门,里面空无一人,干净而整洁。
他放松了下来,扶着周朗月去了卧室。
周朗月的卧室全然是柔软的色调,浅棕色、浅黄色拼接的窗帘,浅灰色的被套、床单、整套,白色的铁艺大床,米白色的衣柜,以及原木色的地板。
他将周朗月扶到床边躺下,心如擂鼓地脱去了周朗月的鞋以及外套,手指触到牛仔裤时,登地有一道电流直窜他的背脊。
他快步出了卧室,背靠在卧室外的墙上,平复着呼吸。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快点离开,情感上他却想和周朗月多待一会儿,即使是几分钟,几秒也是好的。
他出于私心,更怕周朗月不舒服,便倒了一杯水来,战战兢兢地进了卧室。
他轻声问道:“周先生,要喝水么?”
周朗月睁开双眼来,眼中一片朦胧,他坐起身来,接过玻璃水杯,将温开水一饮而尽,又将玻璃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该走了。朱醴望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周朗月,这么与自己说。
他留恋地端详着周朗月,片刻后,转身离去。
下一瞬,他的手腕子竟是被扣住了,他的身体失衡,直直地坠落到了周朗月怀中。
“周先生……唔……”朱醴的唇被衔住了,一个完整的字句都说不出来。
周朗月抱紧了朱醴,将他从唇瓣亲吻到眉眼。
朱醴心知周朗月肯定是将他误认为女朋友了,才会亲吻他,但他却没有推开周朗月的力气,他的身体正在热烈地欢迎着周朗月的亲近。
这具身体已经归周朗月所有了,而非他可以操控的了。
纵然周朗月是酒后认错了人,只要周朗月肯抱他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