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一点点由模糊变得清晰。
那是张燕临无比熟悉的脸,彼此认识了十几年,就在数日前,燕临指挥他饲养的厉鬼们,对方附身杀害,尸体都没能保一个全尸。
“燕临!”一道咬金嚼铁愤怒的声音。
连宇在停顿了半秒钟后,朝燕临再次猛扑上去。
他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却是在下一瞬,拳头即将要碰触到燕临那张令他恨不得直接撕碎的脸时,忽然停了下来。
不只如此,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将连宇从燕临面前给弹射开,他魂体飘飞起来,撞上身后湿冷的墙壁,随后顺着墙壁滚落到地,面容出现异常波动。
发出的喘息声也有破碎的迹象。
燕临身姿笔直挺拔,他站在屋子中间,地垂下眼,视线冷漠无情,带着一种来自骨子里的轻蔑。
凉薄两瓣嘴唇上下开合:“连宇,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到了这个时候,更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才对。”
“……我什么位置?”连宇魂体穿着出事时的那件灰白色的牛仔外套,这会衣服上开始有鲜血浮出,就是他的脸上,也十分突兀的,有一个接着一个血窟窿出现。
这个血窟窿是被那些面目狰狞可怖的厉鬼啃咬出来的,但连宇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就是他面前那个虽然披着一张英俊人皮的燕临,那张人皮下,是早就腐烂发臭的心脏和灵魂。
“你已经死了,是我让你的灵魂可以不至于被其他恶鬼发现,然后吞食掉,我同你们的魂魄都订立而了血契,从这一刻开始,你们都得听命于我。”燕临到是乐于给连宇解释,用来给连宇炼魂的材料是他特意话高价收来的,可以使连宇不至于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厉鬼,他需要一些可以交流沟通的手下,而连宇还有李宣他们,都是很好的选择。
毕竟曾经大家算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对各自心情都相当了解。
或者该说,他对他们非常了解,他们……是不可能了解他的。
不然便没有当下这个场景,他们魂魄被他拘押,他成为他们唯一的主人。
燕临的话一完,连宇已经抓着墙壁从地上爬了起来,这间屋设置特殊,手掌撑着的墙壁,甚至可以感觉到冷意。
连宇看着远处视线高高在上地燕临,沉默了一会,然后哈哈哈笑了出来。
笑声由小及大,越来越大,整个地下室都笼罩着连宇狂放的笑声。
连宇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还真的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他笑得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燕临一言不发,由着连宇在那里笑,笑声告一段落,连宇扬手抹了把垂落在额头遮了他眼的一缕碎发,抬眸间,眼光如利刃,直刺向燕临。
“你做梦,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会答应受你驱使,燕临你会有报应的,我等着看你受到报应。”连宇魂魄从空中消失,化为一缕白烟,钻进了血池里的一个骨灰罐。
还有另外三个,那三个摇晃的动静停了下来,在连宇消失后不多会,就从骨灰罐里飘了出来。
三人面色煞白,一身的皮肉都不完整,曾经帅气有型俊朗的面孔,被厉鬼啃得残破不全。
只是慢慢的,空缺的地方长出血肉来。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三人的魂体都恢复到过去那副帅气迷人的脸庞。
三人眼珠子机械转动,转到屋里唯一的人类身上。
“……刚才你和连宇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站左边个子虽没旁边两人高,但气势却一分不比他们低的男子缓慢开口。
燕临冷肃着脸,下颚微抬了一点弧度,示意男子继续。
“连宇这人有时候是挺固执,燕临你是清楚的,我们和他不同,生或者死,我个人到是没觉得怎么样,我自认是个唯物主义者,到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存在鬼魂。该感谢你才是,让我们的生命由短短几十年,蔓延到更长,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一个条件,别让我们再死一次。你用血饲养我们,对吧?我一直坚信,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信,没有绝对的存在。”
男子嘴角那抹笑,别有深意。
燕临朝男子身边同站的李宣和谢园看去,两人都面无表情,眼睛里能够看得出对他的愤怒和恨意,但他们没有任何行动,看起来已经统一达成了协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没问题,我用我的灵魂起誓。”
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他往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环视了一圈,又提了个要求:“这里太黑,我不喜欢过于黑暗的地方,换一个。”
燕临随即点头,拿电话出来,摁了一个号码,吩咐对面的人:“来两个人。”
快到中午十二点,骁柏才从深眠中醒过来,试着抬一下手,胳膊又酸又痛,像被滚轮给重重滚过一样。
两臂撑着床单,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昨晚的记忆他记得很清楚,知道每个细节,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这个起身的動作,从骁柏身上滑了下去。
露出他不着一物的赤倮身体,身上,尤其是胸口,都是些醒目异样的痕迹,他一手掀开被子,低垂下眼睛。
昨夜翻滚到后半夜彼此都精疲力尽,才相继睡过去,那时候谁都没多少力气,他直接昏了,而严昕,想必后面在完事后,也睡了过去。
床单没有清理,触目间都是可见的已经干涸的污浊,至于他自己,下半身可以说是一遍狼藉,东西在內里一个晚上,骁柏下地时直起脊背,走了几步路不到,就有黏湿的液体顺着腿根往下滴落。
骁柏指骨收缩起来,指甲陷进在掌心,感受到一丝痛后他及时松开手。
他的衣服都放在床头,骁柏走过去,一件件套上身,衣服扣子在夜里被他自己拉扯时,掉了几颗,于是他就没全扣了。
房门关掩着,骁柏慢步走过去,在手抬起握上门把时,他眼睛闭了下又张开,调整好脸上无谓漠然的表情,转而多了一丝冷漠和愤怒,拉开门,骁柏提脚走出去。
客厅里两人都还在,一人在沙发上坐着,一人在餐桌那边摆放饭菜,看一处桌角的口袋,又是叫的外卖。
屋里电视播放,声音掩盖了骁柏走动的声音,到骁柏几乎快走到严昕面前,他才注意到他。
严昕猛地抬眼,看向骁柏,二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严昕视线由下往上扫过骁柏的嘴唇,一瞬间里,他就记起那里美好的味道,湿润柔軟,隐隐有丝甜意,他舌头也是柔軟的,会主動缠着他。
及时打住发散开的念头,严昕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骁柏。
走到骁柏面前,严昕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这巴掌用了八九成的力,直把那张帅脸给抽得发红。
骁柏眸光剧烈晃动了一番,他盯着忽然抽打自己的严昕,跟着听到他向他道歉。
“对不起,昨晚的事你想我怎么做,只要你说。”严昕直视着骁柏的眸,虽然是唐邑做的推手,可睡骁柏的人,是他。
不谈原因,结果就是他未经骁柏的同意,動了他。
严昕不为自己辩解。
骁柏浑身都黏湿不舒服,他冷沉着眸,错过严昕肩膀。
严昕一把拽住他胳膊,骁柏拧头,目光凝视着严昕,严昕被他澄澈清明的眼给盯着,像是能感知到他当下的情绪,旋即松开了手。
“我不怪你。”严格来说,严昕和他位置都是一样被動,他们都算是落了某个人的圈套。
走到浴室前,骁柏斜过眼,餐桌那边的唐邑正好也朝他望过去,后者扬起唇,给了他一个相当友好的笑,骁柏一张俊美的脸直接没了表情,推门走到里面,关门落锁。
不一会就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之后的几天里,骁柏和严昕都住在唐邑家,两人还是睡一张床,不过再没发生那晚一样的事,骁柏对严昕的态度和之前没有太多变化,就是在严昕有时候要碰触他的时候,会直接冷了眼。
严昕知他心中还有抵触,都尽力克制着。
在这些时间里,唐邑每天都非常忙碌,日以继夜的埋在那间上锁的房间里制造各种要用的工具。
符纸都是现画,市面上倒是有卖,不过都是些低等级的,对于一两个鬼魂可以,对付一二十,或者一两百,就完全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