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易杭正在帮着扫院门,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对他按了按喇叭,似乎是嫌他挡路碍事。他开过那车好多回,他几乎立刻认出那是仲之扬的车。所以在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雇主。
一旁的佣人大叔连忙把他拉走,易杭回头看了两眼,车停住后,先后下来了三个人。司机、仲之扬、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
仲之扬频繁消失这几天,都是早上出门,晚上十点以后才回。今天不过早上十点左右,就已经回来了?还是彻夜未归今早才回?
易杭想不了那么多,他亲眼看见仲之扬搂着陌生的少年,一边说话逗着一边拥住人往里走。
仲之昂收到易杭的短信时,正和未婚妻在餐厅里聊着天。
看完短信时,怒气顿时涌上面孔,看得杨思思疑惑不止,“怎么了?”
仲之昂不快道:“之扬带了人回家。”
杨思思道:“他都二十三了,带个对象回家不为过。”
仲之昂脸彻底一黑,“他带的是男人!”
第7章 雇主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易杭依了仲之昂的吩咐,悄悄在仲之扬门口站着,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隔着门传过来的又是笑又是大叫的,叫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正待细细再听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尤为清晰。
仲之扬开门,脸上带着汗意,情绪似有点激动,他看见小哑巴捂住衣服口袋,慌慌张张往楼梯转角处跑的背影。
他眯了眯双眼,没有关上门。
那是短信铃声,因为接连收到好几条,所以铃声持续时间才有些长了。是仲之昂的短信。
“情况怎么样?”
“之扬这小子……”
“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回来,你继续观察。”
易杭一条一条浏览完,记下,关上手机。转过头时,正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处的仲之扬暗沉沉的双眼,犹如鬼魅。
他瞬间僵在原地,任由还没来得及放在兜里的手机被仲之扬伸手拿走。
没有像他人那般设置屏锁,所以仲之扬毫无阻碍地翻开短信,看了个清清楚楚。特别是看见第一条的发起人是易杭时,内心产生的一点怒火瞬间吞噬掉他的理智。
仲之扬拿着手机的手在易杭眼前晃了一晃,下一秒,四分五裂,零件残骸滚了一地。
易杭的下巴被人捏住,用力地,他可以认为对方是想将他的下巴跟那个破碎的手机一样给卸下来。
“很好。”仲之扬狠狠地说,“替他监视我?”
易杭没有反驳。
头被摁在水里的时候,易杭可以想象得到切磋时当仲之扬被他摁在地上时的感受,难堪、想反抗……却又无能为力。
仲之扬扯着他的头发将他从水里提起,眼睛耳里都是水,相似于上次落江时的死亡威胁,这次,易杭觉得他八成逃不过去。
呛了好几口水,没缓过气就又被摁在了水中,仲之扬怎会让他换气?看着小哑巴无力挣扎的可怜模样,扭曲的心里升起一丝丝快意让他只想看到更多……更多跟他一样痛苦的挣扎。
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怒火,一点一点淹没他。
“去把抽屉里的绳子拿来。”仲之扬的声音对着那个陌生的少年。少年打了个抖,依言照做。
把被捆了手脚的小哑巴推进浴缸里,仲之扬将花洒开着,调到一个很小的程度。顺孔流出来的水悉数落在易杭的头上,冰凉的温度让他一再颤抖。
仲之扬表情漠然,看着他无力的挣扎,少年靠过来道:“不堵住嘴吗?”
仲之扬嗓音冷漠,“你听见他叫出过声?”
小哑巴哪里用得着堵嘴。
耳里灌进凉意不止的水,渐渐地,外界的声音他都听不清了,五感随着逐渐昏沉的脑袋一一关闭,神志不清起来,最后视野陷入无尽的黑暗。
仲之昂开门进来时,只见弟弟的房间一片凌乱,还有开着没关的电视,吵吵闹闹。而人已经不在了。
沉住怒气,他似要退出去,视线忽然落在紧闭的浴室门上,他侧耳听了听,有哗啦啦的水声。
开门的那一瞬间,即使是人人都说脾气温和,待人彬彬有礼的仲家大少爷仲之昂,都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幕,极度震惊。
被绑了手脚的青年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水已经从里漫了出来,满地都是,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不敢确定对方到底如何。
仲之昂动作迅速地将青年从水里抱出来,那一身的凉意都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更别说是一直泡在水里的人是何种感受。青年嘴唇已经发紫,身上没有丝毫温度,仲之昂抖着手,慢慢靠近青年的鼻下。
片刻后,手垂落了下来。
易杭的意识回到系统空间,粉红色的心形系统的颜色似乎暗了一分,他咳了一下,问:“la,你几天没洗澡了?”
la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他的脑袋撞了一下,“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问这样的问题啦!”
易杭震惊又诧异:“女……女的!你声音明明是男的!”
la转了一圈,不回答也不反驳,“好了哦~可以说正事了哦~”
易杭吭哧喘口气,略有不服,但正事最重要,这些都可以先放一边,他拍拍头,那种冰凉的感觉还充斥在脑海里,“啊,你说。”
la道:“你的马甲——张显已经死了哦~”
“……”易杭被口水呛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死了哦~”la有耐心地重复道,“不过你放心,玩游戏的话角色死亡是很正常的事啦~”
易杭皱眉问:“也就是说可以复活?就像原地复活跟回城复活一样?”
“是的哦~”
易杭想了想,“那么,我有几次复活机会?”
la道:“新手免费复活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等级升到了十级,就又可以得到一次复活机会哦~”
易杭点点头,想了想,他道:“能不能给我看一看张显的情况,这样我才好考虑要不要原地复活。”
la应了,随后易杭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像,只见仲家客厅里,仲之扬被他哥狠狠甩了一耳光,仲之昂气极怒极,而仲之扬好像有点失魂落魄,表情眼里都是不敢置信,被打了也是呆愣愣的模样,没挣扎也不说话。
下一刻,影像切换到一个布满白布的简陋灵堂上,前面躺着一个用白布完全盖住的人,王叔守着旁边,满是时光沟壑的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水,在无声地掉着眼泪,整个人也更显苍老。
张显是个孤儿,只有王叔这一个亲人在世,把他好不容易供大,没想到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易杭心里有了底,对la道:“人物角色捏脸的时候你们有什么要求没?”
仲之扬一不小心摊上了人命,这一下就顿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自处,时时刻刻都被心底浓浓的伤痛跟罪恶狠狠折磨着。可最后他并没有被仲之昂或者是王叔送进监狱,而是双方各自选择平息了这件不该发生的事,虽然对无辜的张显而言很不公平,但是人已死,活着的事由活人决定。
王叔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他跟张显不同,他要养家。
对于他的为人,仲之昂是很清楚的,从王叔没有接受他为了张显的事而给的那一大笔钱中可以看出,王叔还可以信任,只是不可全信。
那天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佣人只知道那个热心而又年轻的哑巴保镖突然辞职回家了。再问王叔也是差不多的答案,说是回老家娶媳妇去了。
事情就这样平定了下来。
只是有一个人会经常被噩梦缠身,梦见水里的青年眼神无助地望着他,是无声的求助,而他却无情地搂着别人转身走开,对青年不闻不问。
青年最终意外死在了他的冷漠里。
时间过去一个月,仲之昂跟杨思思的好事将近,再有一个月,待过了年后的正月十五就是婚期。
易杭听见这个消息时,淡淡笑了笑,只要这一个月时间里仲之扬不再整出幺蛾子,那么任务应该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仲之扬心甘情愿被他哥关在家里一个月,今天终于可以出门透口气了,然而跟着几个好友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却不乏兴致索然,虚眯着眼,眼皮耷拉,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