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教育马上就结束了。”
“玛林姐,今儿个心情好?”青年们笑嘻嘻起哄,仿佛地上那两条人命对于他们就是玩具。
两个男人闻言大喜,顾不得疼就支撑身体想逃离这些人,却没想到背上传来重力。女孩一脚踩在一人背上,一边摁灭烟头弯腰轻轻拍了拍另一人脸颊,血红指甲油在远处霓虹灯映射下闪着光泽,“我最厌恶那些欺负妇女和儿童的渣滓了。”
说罢她直起身子:“这两个人给你们玩了。”
玛林无视身后的嚎叫,她想今早学校开出的劝退以及罗列她的一系列恶行,不屑地扬眉笑了。正好她也懒得被人管教,整天去学那些枯燥无味的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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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竺在半睡半醒间感到身侧一沉,悉悉索索声后,他闭着眼睛把自己再一次窝入温暖的怀里。只要靠近这个人,与他肌肤相贴,他内心所有的躁动都会在一瞬间平复下来,坏心情全部消散。
简阑舟垂首看着男孩像奶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眉间似乎有不安,但细细看去却只剩一片宁静。他爱怜地在男孩眉心处落下一记轻吻,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小竺今天在饭桌上状似不经意提起了父母这一话题,还询问他家人的情况。自己一时愣住,小竺却以为戳到了他伤心事,他不愿说。他可以感觉小竺心情复杂,也察觉到小竺原本想说什么,却犹豫半晌又放弃了。
其实他一直都察觉到小竺在对他隐瞒很多事情,但时机还不到,还需要更多耐心才能让这个人完全属于他。
之所以没有对简竺提过他的家庭,因为他没有家庭。他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一张卡,卡里有足够他花到下辈子的存款。
他的一位邻居的儿子是警察,邻居托儿子帮忙查一下自己的亲人。那天他坐在派出所里等着调查结果,从天亮等到天黑,什么话也没说,直到叔叔拿着文件一脸怜悯地走过来。文件看完后他垂下头,那个叔叔蹲下来想拍拍他背,却发现他无声中泪流满面。
没有拐卖、没有走失、没有抛弃,只是单纯的没有亲人罢了。
只是存在被质疑了而已。
简阑舟一个人在清晨走过街道去上学,一个人在傍晚路过万家炊烟回家,一个人见证十几个春秋里的合家团圆。他时常听见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这孩子真可怜。”“他家怎么回事啊?”“骗人的吧,又不是被拐了,怎么会没有一个亲人?”所以当他见到小竺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要放手。
第一次见到小竺那天黄昏,他走在回租屋的路上,三个幼童手举彩纸做的风车擦着他跑过,然后扑进前方满脸宠溺的父母怀里。看着他们,他就在这一刻做下了一个决定。
小竺是他的恋人,也是他的家人。
生活让他学会随遇而安,但小竺的存在就是他的缘分。简阑舟第一次开始渴望一个人,像是脱水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只是他惯于将情绪隐藏在温和面孔下。他将毕生耐心用在小竺身上,只求红线相结。
小竺不愿说,他便安静等待;
小竺想独占他,他将锁链扣在身上;
小竺渴望触碰他,他就张开怀抱拥紧对方。
如果是你。
只要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参加一次重要谈话,怂,特怂,非常怂……有没有草鱼锦鲤让我蹭蹭欧气_(:_」∠)_
第34章 我教你
“这里晕染会更好看…笔尖干了,要蘸点水。”简阑舟站在简竺背后教他画水粉画,“对,不要怕画坏,先学会调色。”
简竺苦笑,“我怎么觉得手拿水粉笔的时候软|绵绵的?”
“你以前没画过,多练几次就放开了。”简阑舟接过他递过来的笔,顺手在桶里涮了涮才蘸颜料,“你看,蘸白颜料的时候最好把笔涮干净,这样调出来的淡色更纯。”
简竺真心实意地感叹:“怪不得都说画手们是天使,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在电脑上画画的多厉害。”他看着近在咫尺恋人的笑脸,心里一痒,忍不住凑上去偷了个香。
简阑舟没防他来这一下,愣了一下接着回吻回去。
“唔唔。”简竺挣扎着从简阑舟怀里钻出来,满面通红道:“咳咳,继续继续。”
这次简阑舟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勾勒轮廓。
热意从相贴处一路上窜,简竺看着看着视线便胶着在包裹着他的那只手上。简阑舟的手型很漂亮,手指纤直,白|皙的肌肤如玉细腻。握着他的手上下移动时让简竺想起他们昨晚在江边散步,这人也是用这双手与他轻柔交握。
虽然两个人同居有一段时间,口味几乎一样,但简阑舟明显更嗜辣,简竺怕他晚上吃太辣烧胃,所以泡了茶后又拉他出来散步。晚上的江边是连成一排的霓虹灯,商业区高楼巨大的招牌明晃晃闪烁着。更远处的广场上放着嗨爆的音乐,大妈们组团跳舞。
他俩靠在江边栏杆旁听音乐,微凉江风中简阑舟低头,将简竺的风衣扣好,然后抱住他。
真暖和啊,他们心里想。
风衣是简阑舟挑的,简竺似乎抗拒在人前展露身体,即使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会穿背心。和他睡在一起简竺有时也躲避他的触摸,有一次他的手碰上了简竺的背,简竺立马抓|住他的手。
简阑舟隔着风衣轻抚简竺的背。
即使是一触即离,那次他仍感受到一些凹凸不平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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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后简阑舟对简竺说:“假期我们出去玩吧?”
简竺呆了呆,“啊?”
“这大概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旅行了,过了这个假期大家都忙得不行。”简阑舟道,“我们去川西吧。”
简竺犹豫了一下,想起刘老师也要放假,他迟疑道:“就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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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好像好一些了,我不知道…也许是阑舟他一直陪着我。”
刘老师慢慢道:“我们接着说你的梦。这两个梦有非常明显的连线——家庭,父母占的分量不小。”她顿了会,看简竺没有开口的意思,继续说道,“古代小孩的一生有父有母,家庭完整;童话中的孩子虽然也有父母,但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在十四岁时休学一段时间。我看过你的病历本,那段时间你因为过度劳累至昏厥而进了医院,出院后还去找了心理医生。愿意谈谈你那时侯的心理状态么?”
昏暗的房内静悄悄的,简竺躺在床|上捂着眼,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辞。良久,他慢慢开口:“我的家庭…有点糟糕,家里勉强糊口。我的父母是农民,那个男人酗酒,脾气很大,特别是喝醉酒后,动辄打骂。不是那种打两巴掌就完事的,他经常拿棍子或者跳绳抽人。小的时候每次他喝醉了妈妈就把我锁到房间里,我听到叫声和碎裂声吓得不敢说话,一闭眼都是妈妈满脸血的样子。邻居们劝了今天拦不住明天,报警也没用,本性难改。祖父母去世得早,妈妈又没有娘家撑腰。
等我大了点那人又染上赌博,一输钱喝的更凶,回来就更闹腾。而且连我一起打骂,棍子打断了好几根。欠债越来越多,他开始偷家里钱,又想跑去借高利贷。妈妈终于忍不了了想离婚,我护着妈,他暴怒下热汤浇了我一身。”
离婚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有一天自己像疯子一样拿着菜刀,刀锋擦着男人的脑袋,一刀砍进地板里。
他不知道那时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应该很骇人,因为妈妈也吓得呆住了。
“十四岁那年我和我妈妈离开那个人……那时我们生活拮据,妈妈一个人打五份工,每天睡三个小时。工厂的烟尘很大,很快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她开始不住地剧烈咳嗽,整宿失眠,有几次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妈妈真的很能忍,咳出|血丝也瞒着我。
我们每天只能花十块钱,只吃素菜。吃馒头时妈妈永远最先吃上面浅浅的一层皮。后来我对她说,你要吃完一个馒头,因为你付出最多。我白天上课,晚上回来帮她摆摊。但前些年折腾的太狠,妈妈底子虚,终于还是进了医院。”
他说的很缓慢吃力,似乎这段记忆对他来说糟糕到不想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