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杜绝你所有的危险,自然会竭尽所能将这背后的人挖出来,他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是处于权谋这个漩涡的中心的人,真心想查真相的话是轻而易举……”
“所以这个人,是谁?”
听了这么久,唐颂大概也听得出来,蒋宁是想告诉他真正想害他的人是谁。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蒋宁站起身,绕到唐颂的身后,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除掉你,除掉太子,真正获利的人不是很明显吗?”
“四皇兄?!”
“真聪明。”蒋宁弯腰,在唐颂的耳边夸赞道。
他凑得极近,谈吐间的温热气息,全数喷洒在唐颂的耳蜗处,勾起一阵痒意,难以言喻的暧昧蓦然在空气中弥漫。
唐颂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想躲开些,蒋宁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却使了力道,轻声说:“别动。”
两人的气力悬殊,唐颂根本拗不过他,没一会,就只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了。
“我还没说完呢。”蒋宁贴着他的耳朵,字句清晰道:“皇上查到了幕后的人是四皇子,奥不对,现在应该叫他——太子了,其实皇上很欣赏现太子的心计,但他又怕现太子对还尚且活着的你不利,因此提拔了我,他希望借着我的手来与现太子抗衡。”
“你是想要我感谢你?那我现在就与你说谢谢。”
唐颂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着的感觉,连带着语气也不好起来。
蒋宁没把他的讽刺当一回事。
“皇上还找我密谈过,甚至拿了给暗卫的□□给我吃。”他手上使力,再一次将要起来的唐颂围在那椅子上,语气却转化得及其柔和:“其实他哪用得到那些手段,保护你,我心甘情愿啊。”
他这话一出来,唐颂就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鸡皮疙瘩开始从被蒋宁搭手的肩膀开始蔓延,直至遍布他的全身。
太莫名其妙了这种感觉。
蒋宁还在说,“逸,阿逸,你不用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四皇子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不过那需要时间,等我完全取得皇上的信任,拿到他手上剩下的兵权后,我就给你报仇。”
唐颂忍不了他肉麻兮兮的语气,终于一口咬在了那双桎梏他的手上,发狠了的力道,那钳子似的手终于松了松。
等蒋宁吃痛收手后,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但又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还是蒋宁反应迅速,扶稳了他。
“小心。”
“别碰我!”
唐颂一把甩开蒋宁的手,出乎意料得好甩。
“蒋宁,你今天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过,你顾好你自己的仕途,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以后也别让我见着你,不然别怪我不顾情面了。”
唐颂说完,就想离开。
但从外面进来的人,又叫他愣在了原地,脚像是生了根似的,迈不出去。
“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蒋宁很是自得。
“他……”唐颂伸出手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同样的容貌,身形高度,就连服装发饰都丝毫不差,现在能肉眼看出不同的,也就两人眸子里的神情不同。
一个满目惊骇,一个坦然自若。
“他会代替你回宫去,你就留在这陪我好不好?”
“不好!蒋宁,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变态,脑子有病!我宫里现在还有很多神医,我把他们叫来给你治病。”他边说,边往门口走:“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保护我,你不能……”
但蒋宁准备了那么久,哪会让他跑掉。一个眼神,另一个“宇文逸”就直接出手,敲在了唐颂的后颈上。
蒋宁顺势揽过倒下来的唐颂。
“记得别露馅,做什么都要不动声色,还有,你的身体应该十分十分虚弱,别忘了吃药维持你的假脉,”
“宇文逸”点点头,下一秒,他的神态便与唐颂如出一辙,或者说,他比唐颂更像是原版的宇文逸。
唐颂醒过来时,周遭很亮,荧荧的夜明珠与烛火宫灯将整个封闭的环境都照得透亮,他掀开薄纱珠帘下床,赤着脚踏在厚厚的毛毯上,脚上的触感十分柔软,环顾四周,一片奢华景象。
雕琢细致的金丝楠木桌上放了香炉,缭绕的香气腾腾升起,浸入鼻尖时,带有令人迷幻的味道。
这个密室的摆设,比他的天寄宫还要精贵华美。
就连这周围的墙都被玉石覆盖,偌大的夜明珠不要钱似的悬挂在顶,镂空的宫灯上镶嵌的宝石随便一颗都是价值斐然,除去这些,床上的薄纱,地上的毛毯,无一不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唐颂走了一圈,越加肯定这就是一个铁笼,只是不知道这笼子的门在哪里,钥匙又是什么,他自己又该怎么逃出这个固若金汤的笼子。
不知道多久过去,唐颂才隐约听见了脚步声,他循声望去,正好与进来的蒋宁对视。
后者手上拿着食盒。
唐颂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但他的余光却依旧时刻关注着蒋宁的动静。
蒋宁十分自信,肆无忌惮得将手放在一块凸起的玉石上,被他打开的石门又重新阖上。
最开始的那一眼,叫唐颂见到了外面层叠的楼梯,他猜测这应该是个地下密室,就是因为在地底下,所以一点儿都透不进光,这里才要布满那么多的夜明珠与宫灯。
“阿逸。”蒋宁走上前来,将食盒放在桌上,“过来吃些东西吧,你身体不好,要是再饿一下的话,身体会撑不住。”
唐颂本来就没想不吃东西,他从来就不会和吃的过不去,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这个世界连傅冬心都还没见上一面啊20" 他治病的时候很撩我[快穿]19" > 上一页22 页, 啊啊啊啊啊!
蒋宁带来的都是唐颂爱吃的,又不会对他身体不利的食物,食物的香味混合了熏香,融合出一种更加沁人的香气来。
只不过在色香俱全的珍馐之前,那碗黑色的药汁就格外夺人眼目了。
“这是萧四从宫里送出来的,应该就是你平时在吃的药。”
唐颂:“……”
他以为没了宇文捷,就不会有人逼迫他吃药了,哪想到这蒋宁还颇得宇文捷的真传。
唐颂看见药后就没了说话的**,但蒋宁以为他是恨自己,不想与自己说话。
“阿逸,我知道这么关着你不好,你放心,等我去了边城,我就把你一起带去,现在这燕京各色人物的眼线太多了,不把你藏得严实点会多生事端。”
“蒋宁,我知道你从小与蒋澜的关系不好,许多她喜欢的东西你都要争抢一番……”唐颂最厌烦的就是没有自由,他企图让蒋宁清醒一些,能够放了他。
“不是!”蒋宁很是激动地打断了他,声音有些响:“我承认,一开始邀你出来是存了气蒋澜的心思,但我确实也不想你和蒋澜在一起!”
吼完后,他冷静了一下,冲唐颂说了句抱歉后又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都是真心的,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与我在一起。”
典型的强盗心思。
短时间来看,是不可能逆转他的想法了。
唐颂安静下来,开始拿起筷子吃东西。
蒋宁见他乖巧的样子,心情多云转晴,时不时就给他夹菜,虽然唐颂假装没看见不存在。
吃了饭,蒋宁收拾了残羹后离开:“阿逸你忍忍,最近边城那边的小部落很不安分,皇上很快会派我过去的。”
唐颂躺回了正中央的那张大床上,转身背对着蒋宁,不过是从小点的囚笼换一个大了点的有限空间,本质都一样。
粉黑色搭配的诡异宫殿里。
傅冬生坐着宽大的椅榻,高高在上,没了小时候软嫩嫩的模样,轮廓硬朗,半点无千凤国皇子该有的娇俏柔媚的样子,就连声音,都是正常男子的厚重磁性。
“醒了?!”听了台阶下跪着的属下的汇报后,他一改维持多年的波澜不惊,严肃稳重。激动道:“你确定,他醒了?!”
“是的,七皇子在两个月前,就自己醒过来了。”
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赫然是唐颂赐给傅冬生的玉静。
“那他醒了后如何?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提起我?”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但又不给玉静回答的机会:“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也不知,哥哥是否还记得我。”他低低道,声音轻若似无,下一刻又转为狠厉:“宇文郢也该为哥哥睡去的八年偿命了!”
第61章 第三梦(十五)
从千凤国快马加鞭, 少说也要半个月,傅冬生几人跑死了两匹千里马,风餐露宿,专拣近路,勉强用了十天才抵达天元国。
他是以千凤国的皇子身份来的,光明正大得以出使的名义, 进入到皇宫。
两个国家内里就算再不友好,表面上却都要装装样子的,更何况如今傅冬生才是千凤国真正掌权的人。
他一到,就指定了要七皇子宇文逸接待他们。
宇文捷不肯,派了宇文郢去,却被傅冬生当场直言说后者不配接待他,硬是让宇文郢当着许多人丢了脸面。
傅冬生看着对方红着脸, 双手紧握, 却逼迫自己忍耐的样子不由得露出冷笑,这么快就受不了,那以后可就会更有趣了。
“本宫都纡尊降贵, 不远千里得从千凤国赶到天元国,陛下就这么接待我的吗?”傅冬生拿着手绢,擦了擦刚刚被宇文郢不小心碰到的衣袖,然后甩给了身后跟着的侍从。
“皇上也知道千凤国的国情,这千凤国的男子与天元国的男子, 还是要避避嫌的, 七皇子从小照顾本宫, 那他招待我,是情谊,皇上现在找了太子,是想让本宫记起以前被强迫换女装的事情,好给本宫一个下马威?”
傅冬心冷声说,神情有些刻薄,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宇文郢。
他这说话的模样,很矜贵,但没有一丝沉稳,而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他被保护得十分纯洁,难听点应该说是蠢。
按理说这才是正常的,但以前听到的消息全是这傅冬心如何手段雷霆,如何扳倒自己的母皇,将之变为手里操纵的傀儡。
现在一看,这传闻的内容还真是有待商榷。
明明就是个任性骄纵还脑子没有的皇子。
那些本来眼里都是敬畏的宫人,一瞬间都变成了嘲讽。
玉静等长时间跟在傅冬生身边的人是都知道,自家主子在白天与晚上的性子是不同的,白天的性格即使假装得再嚣张沉稳,都难掩其中的害羞,温和。
但夜晚的主子,即使不说话,就单单站在那,都有让人忍不住膜拜的气场,宛若一个天生就该站在顶端的王者,做事雷厉风行,对于自己想做到的事情,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不容许其他任何人的置喙。
他们都以为主子是因为七皇子遇刺的事情受刺激了,脑子分裂了,一个是在七皇子身边的性格,另一个才是后来经历过事情后,真正形成的性格。
实际上,傅冬生早就因为小时候的事,出现了人格分裂症。
宇文捷拗不过傅冬生,他近几年精力本来就不怎么好,而且千凤国在傅冬生的手里已经逐渐枪强盛,隐隐有赶超天元国的趋势,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产生矛盾,太不值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小七确实还记着这个傅冬生,一醒过来就找他问了对方的状况。
如今傅冬生不顾一切得赶过来,也算是有良心,而且这明显是张比蒋宁更有保障的护身符!
宇文捷开始思考若是小七能活得比他久,那么等他死后,让小七去千凤国也未尝不可,总归还有傅冬生照着。
但在实施之前,他要看看这个傅冬生,是不是真的会对小七好。
蒋宁将傅冬生来天元国的事情告诉了唐颂。
在见到唐颂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后,他酸溜溜得问:“你们除了领养关系,还有别的不正常关系吗?”
唐颂看他就来气,语气很冲得说:“关你什么事?”
这话给了蒋宁很大的歧义,他觉得对方这是变相承认了与傅冬生的关系。
“你喜欢他那样的?”蒋宁想起早上见着的傅冬心的模样。
水色的直襟长袍,外面还罩了同色的纱衣,头上的簪子雕刻的纹路细腻繁杂,手上还捏了把纸扇,看起来十分骚包就是了。
“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唐颂不遗余力得想膈应死蒋宁。
“他哪有我好?”蒋宁站起身来,一米八几的身高站直了让唐颂十分有压力,“我这才叫男子气概,他那个娘娘腔哪能比我强?!”
唐颂懒得理他了。
蒋宁却自顾自得说,不断地贬低傅冬心用以衬托自己的优点,言语之间多有自豪,差不多一炷香后,他才转了话题,正经了不少。
“七日后皇上派我去边城了,到时我就带你出去。”
因为多日没见着阳光,唐颂刚恢复血色的脸又白了不少,看起来很是虚弱,蒋宁有些心疼,却又不敢冒着失去唐颂的危险,只能盼望着快点到去边城的日子。
唐颂与他的想法正好相反。
他不能被蒋宁带去边城,离了燕京,那就真的天高皇帝远了,到那时蒋宁随便寻个地方就能将他关起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他要陪着小孩去千凤国。
他要去找傅冬心。
他不能被蒋宁关一辈子,还要时刻担心后者会不会突然丧心病狂,他这样的身体素质,到时候恐怕真得英年早逝。
偏生到现在为止,蒋宁都从容得不行,这代表那个假扮他的人做得很好,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而他,只能被动得待在这个地下宫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