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以为是佣人们不会说话, 后来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哪里是不会说话呢?
没有他的时候,背对他的时候, 八卦着,议论着,窃窃私语,没有一丝一毫顾忌。
“小少爷醒了,不过性格大变,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少爷还是以前的那个脾气,也不知道先生怎么受得了他……”
“嗨,小少爷还以为这是以前,他还是楚家的继承人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了,楚家,早就没了……”
他悄无声息的听完了,一个人站在高处。
佣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交换了信息,议论完毕后,心满意足的转身,正正对上了暗处他沉默的身影。
管家悄无声息的退下。
隔天这里的佣人就换了一批,新来的佣人守口如瓶,个个如同锯嘴葫芦,再没有了之前的面孔。
陆九似乎打定了主意,新来的佣人们个个都恪守着本分。
却也更加的无趣。
楚歌想要寻找到一些别的信息,可是再也不能够。
在茫茫汪洋中的这座孤岛,远离的喧嚣的俗世,过往的一切都被彻底斩断。
他只能够知道陆九愿意让他知道的。
而那些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一点都不能知晓。
.
陆九想要瞒着他。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记忆涌入了身体,他终究会知晓。
他与陆九吵了好几架,发了好些脾气,作天作地。
今天摔个花瓶,明天掷个茶杯,听着咔嚓的清脆响。陆九云淡风轻的站在一边,含着笑看着他扔,末了还闲闲的来一句,小心伤了自己的手。
至此彻底没了意思。
依稀记得都是些传了好久的器具,个个触手温润光洁生辉,放在寻常人家指不定被如何珍之重之,他又何必毁了呢。
于是他转换了方向,想要用言语去打击陆九。
可惜,男人一句也不吃。
反倒是他说的越狠,自己遭的罪也越惨。
就如同当下。
男人轻轻地点住了他的嘴唇,不让他再继续笑下去。
衬衣原本就被剥离,被男人随手扔到了别处。
“咔哒”一声脆响过后,男人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毫不留情的将他双手捆缚起。
楚歌梗着脖子看他,丝毫不肯弱了气势,却完全奈何不住,男人的手顺着腰身滑了下去,拿捏住全身最敏|感的地带,肆意把玩。
略略覆着薄茧的手?2" 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181" > 上一页84 页, 缚桃饽肽ィ纷锤垂雌鹆艘凰坑忠凰咳攘鳎负跻钊吮览!?br /> 他的手向来都灵巧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刻。
楚歌禁不住呜咽,内心深处无比抗拒,然而身体却自然而然迎合。
他软的就像一滩春水。
在男人的刻意施为下他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时,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身下是柔软的丝被,传来的触感告诉他,此刻已经离开了家庭影院。
落地窗外映出了半天霞光,轻纱薄缦后,半边天际都烧的彻透。
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他抱回了卧室里,此刻,偌大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楚歌动了动,立刻皱紧了眉。
被捆缚许久的手腕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痛意,就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了一般,他艰难的挪动着,侧了侧头,一点也不意外,在手腕上看到了可怕的青紫。
第212章 Act4·囚鸟
身体敏|感到了极点, 常常留下了印记以后,许久都消退不掉。
而男人似乎钟爱于此。
他略略动了动手腕,却捕捉到了一种刺鼻的气息, 于是他再往着自己手腕看去。
手指轻轻地从上抹过, 探出了舌尖。
辛辣的。
在他沉睡昏迷、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给他上了药。
但其实并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楚歌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他的身体清楚的告诉了他答案, 即便是抹上了上好的药膏, 留下的深浅淤青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消退。
——一如身体之上遍布的吻|痕。
.
他躺在那里, 将将醒来的时候, 没有一点儿动的想法。
刚才挣扎着抬起手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所有力气,过了许久,他才撑着身下的丝被,迟缓的坐起来。
屋内空旷,并无人声。
陆九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楚歌并不想要见到他,一个人独自待在这里,反而安心。
在床边坐着,歇了那么一会儿, 楚歌才终于攀着床头, 下了地。
手脚仍旧有一些发软, 积攒不起力气一样。
他在心底小声的咒骂了陆九一句, 恨不得万千把刀子扎了这个罪魁祸首。
说着这人呢,正主立刻就到了。
还没有走得几步,耳边就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
来者是何人, 几乎不做他想。
陆九的占有欲强到了可怕的地步,事后只要楚歌在时,从来都不允许佣人来打扫。
有那么一些时候,楚歌总会有那样一种错觉,就像是陆九恨不得将他藏在一个金笼中,不让任何人看到半眼,只供自己欣赏。
房门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上端着木质托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热粥、煎蛋、小菜……
中式的早餐,热气腾腾,男人将托盘放到了桌上,转而向着他走来。
陆九很高,非常高,几乎比他高出了小半个头,当他看人的时候,常常都会俯下|身来。
他穿着温馨的睡衣,走到了楚歌身旁,伸手便捞起了他的腰肢,亲昵的抱入了自己怀中。
“……醒了?”
连问句都是低缓缠|绵的。
他被男人半搂着,径直走到了早餐桌前,男人在木椅上垫上了软垫,再小心翼翼的把他抱了上去。
楚歌被他折腾了一宿,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只得任由男人摆布。
他软绵绵的坐在木椅上,磕碰到了某一处,微微抿起了唇。
男人捕捉到了他这一瞬的动静,坐在他身边,手体贴的垂下来,轻重适宜的替他揉着腰肢。
楚歌半侧头,正巧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漆黑的瞳眸中如有水波荡漾,柔软低徊,餍足之后,男人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唇边甚至不自觉漾着一抹笑。
霞光映过了桌旁的两人,曳出了长长的影。
身形交叠、呼吸相绕,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对颈项相交、恩爱缠|绵的情侣。
男人开口,语气温柔的像水一样,端起了白瓷小碗,递到了他手边。
“……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出口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就像是年少的孩子期待着称赞与夸奖,甚至还带有微微的撒娇。
那神情像极了之南。
楚歌一颤,刹那间没有注意,一时失手——
“啪!!!”
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柔软的气氛,端过来的白瓷小碗他没有接的稳,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一地都是碎瓷,热粥溅了男人满身。
四溅的液体还有那么一些飞到了楚歌手背上,刹那间那一片肌肤被烫的飞红。
然而楚歌如若未觉,就像是丧失了所有的感官,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有那么一瞬间楚歌以为他会发怒,然而对上的眼瞳中,他只看到了懊恼。
顾不上处理自己这一身的狼狈,男人立刻脱掉了溅脏的上衣,伸手把他抱起来,趟过了这一地碎瓷。
他抱着楚歌走入了浴室,径直走到了洗手台前,抽出花洒。
冷水冰沁沁的打下,一时间,楚歌被冻得一个哆嗦。
“还痛吗?”男人问,一瞬也不瞬盯着那片被烫红的手背。
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神情里竟是说不出的心疼。
第213章 Act4·囚鸟
弟弟。
楚歌怔怔的看着坐在床头的那个人, 半低下了脑袋,小心翼翼的给他的手背上药。
选的是上好的外伤药,一点一点, 涂抹过了被烫红的手背。
垂着头的那个侧影动作说不出的轻柔, 就像是怕稍微加重了力气、就会把他给弄疼了一般。
他握着楚歌的手,仔仔细细的涂抹, 甚至顾不上自己也被溅到了的地方。
——就像那曾经过去的、在丛林中的日日夜夜那样。
那些已经逝去了的过往, 那段已然找不回来的时光……
一如当年。
楚歌茫然的看着半垂下头的那个人, 心脏仿佛被滚水烫了一般, 又疼又痒。
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颤声道:“……之南?”
那个人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张深峻冷邃的面庞。
恍惚间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可细看来,根本与记忆中的不一样。
楚歌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是之南。”
那个人定定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瞳里,泛上了一点儿无奈的意味。
他摩挲着楚歌的手背,轻轻地翻转过来, 复而又低下|身去, 脸庞埋入了柔软的掌心里。
“是我呀……”他说, 像是撒娇一般, 轻轻地在掌心里蹭了蹭,“哥,我长大了, 你就认不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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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南。
他唯一的弟弟,死掉的时候,还是那么的年轻。才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眉梢眼角,皆是青涩的气息。
可眼前的这个人,眉目深峻,气质深冷。楚歌依稀记得前些时候他的模样,当他不笑的时候,周身上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勿近。
那个人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就像过往里无数次亲昵的那样。
他说:“……我还好好的,我活下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哥哥。”
从那以后,那一声他再也没有听到过的称谓。
他压抑着,一点儿都不敢回忆起来的人。
楚歌颤抖着,想要说话,然而刚刚那一声“之南”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嘴唇哆嗦在了一起,牙齿上下的打颤,喉咙里含着那两个字,翻滚着,扭曲着,痉挛着,竟是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来。
他不住的抽气,有那么一会儿,头脑近乎于空白,捧着人的手小心翼翼的上扬,露出了那张脸来。
分明还是相似的。
眉目的轮廓,依稀便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庞,长大后的模样。
他怔怔的凝视着这张脸庞,无数思绪混杂乱在了一处,许久后,终于听到自己开口,干涩嘶哑的可怕:“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哥,我答应了要陪在你身边,怎么舍得去死呢?”
“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也想啊,哥。”回答的声音很是无奈,“那个时候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后来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又找不到你去哪里了……他们都说最后一次见到你是在黑雾森林。”
那个充斥着黑暗气息的地方,曾经是所有人都难以踏足的土地。
过往的记忆实在太过于遥远,许久之后,楚歌才点了点头。
“是。”
“我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
后来一度想去寻找褚泽的亡灵,询问他是否有什么办法。
在那之后,他又做了什么呢?
一刹那间,心脏骤然一缩,就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攥紧,让他喘不过来气。
楚歌艰难的看着眼前的人,而这个时候,那个人已经红了眼眶。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自己埋葬在那里。”
.
废墟之底,遗迹之下。
长长的通道后,那座已经黯淡的囚笼之中,有一个人影闭着眼睛,安详睡去。
再也呼唤不醒。
那一幕场景如同梦魇,永远的悬照在人心底。
“我想让你活下来。”身前的人哽咽着,悲伤而痛苦,“我只不过想要看着你没事啊……”
“你答应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怎么能够这样?”
——转瞬,就去了看不见的地方等死。
“我没有。”楚歌仓皇的摇头,“从来都没有,陆之南,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我想活就活,想死就死……”
——你又凭什么来管!
然而对着那双满是泪光的眼睛,他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
第214章 Act4·囚鸟
费劲千辛万苦, 终于寻觅到了心爱的人。
原以为是千山万海后的重逢,却没有想到,重逢时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
那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只要稍稍一想那样的场景, 心脏就疼的发悸。
楚歌惶惶的朝后退去, 他几乎不敢去看眼前人的眼睛,那里面的每一滴泪光, 都像是落到了他的心脏上。
然而统共也不过这么一隅的空间, 他又能够退到哪里去?
“可那不只是你的命。”修长的手指按住了他的胸膛, 几乎要印下去一般, 教他听到了急促至极的心跳。
他哆嗦着, 想要申辩那么一两句,可喉咙里仿佛有一把钩子,把所有的语言都绞了下去。
“哥,是我的。”
温热的脸颊贴上了他的颈项,滚烫的泪水落上了裸|露的皮肤,一刹那间仿佛回到了法庭下的那一日,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陆之南做出了抉择。
“你怎舍得如此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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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哑的话语是那样的悲伤与绝望。
本能快过了意识,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 已然笨拙的伸出了手, 一下一下, 拍抚着男人的背脊。
如同眼前人还是那个营养不|良的孩子,瘦弱单薄的少年,没有经历那一场惨痛的告别, 也不曾等待过这无数年的分离。
就像曾经做过的许多次那样,细致的安慰。
楚歌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早没有那样的习惯了,却没有想到,在过往的岁月里几乎已经成了本能,烙印入了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