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手劲儿完全没他大,就被他给直接拉回了操场上。
楚歌想找个理由溜,小声说:“陆九,我不会。”
陆九的眼睛差点没有瞪成铜铃。
——羽毛球,不会,开玩笑呢?
楚歌的姿势极其之外行、拙劣,一看姿势就知道是会被打的落花流水的。
——他只想溜。
但陆九根本就不准他溜:“又不难,打一会儿就会了。整天看看看……还看什么啊看,你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磨刀不误砍柴工?”
居然憋得连俗语都出来了。
楚歌有点儿想笑。
拍子被塞到了他的手里,陆九眼睛瞪得溜圆,不准他跑。
——操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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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从那之后,楚歌就渐渐和陆九熟稔了起来。
也连带着熟悉了陆九身边的那堆人。
而自从乐开颜把他的作业借出去、传遍了一圈之后,突然之间,好像和陆九身边的人,也就熟络了。
果然抄作业是拉近关系的不二利器。
系统说:“可不是吗,以前你的作业就到处飞嘛……”
偏生来了这里后,之前从来不外借。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着的,后来便没有人敢朝着他借了。
楚歌咬笔杆:“那就借呀。”
他心里没什么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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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那样一天一天的流逝,好像倏忽间,一个月便过去了,翻到了四月里。
天气渐渐转暖,然而陆九却乍然相反。
他的神色转的变冷,不知道是遇着了什么事情,藏在心里。
周身的气息都是凝结着的。
看上去还是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可是楚歌何其了解他,很容易就感觉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
前些时候,陆九还乖乖生生的在学校里呆了段时间,眼下,又连学校都不来了。
楚歌问乐开颜,只得到了叹气。
笑笑同学无奈的耸肩,表示像之前那样,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里,对于陆九来说才是破天荒的事情。
像现在这样,两三天见不着人影,在网吧里通宵熬夜,才是正常情况。
教人头疼。
楚歌回家后,还遇到楚母问起来,怎么他的那个同学不上他们家玩儿了。
——前些时候,陆九倒是常常到他家里来,每次楚母都很是高兴。
一下子被问着了,楚歌也只有叹气。
他也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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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时候,学校放了三天假。
传统节日,清明节。
楚母在广场上的花店里找着了一份工作,正逢着清明节,店里的生意特别好,忙不过来。
楚歌便去花店里帮忙。
花店老板的孩子也在楚歌同一所学校里读书,只是不是一个年级,看着楚歌来了,倒是笑吟吟的。
扎花的工作经由店里的人做,楚歌自然是按照预定的电话,出去送花的?09" 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1108" > 上一页111 页, ?br /> 大清早的,便抱着花束在学校周边到处的转,爬坡上坎,上楼下楼,直跑的人头晕脑花。
好不容易回到了店里,脚都沾不了地,歇不了一会儿,又要出门。
楚歌怀抱着一束白菊花,按照花店老板记载下来的地址,朝着目的地赶。
看上面的地址,还在学校里面?
甚至连电话号码,那串数字,看上去都是有点儿眼熟的。
只是楚歌脑袋混沌惯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应该是学校里的某个老师吧。
楚歌想,看地址,可不是,正在学校的家属楼么?
他本来应该打个电话,跟顾客联系一下的,奈何……
楚歌一摸裤兜,感觉眼前一黑:“老年机忘记带了!”
当时他跑的太热了,回了花店里咕嘟咕嘟的喝水,后来抱着花束就走,居然把店主配备的、用以联络的老年机给忘在店里了。
系统:“……可以的,这很三岁。”
楚歌差点没有飞起踢它一脚。
这还能怎么办呢?
系统说:“走快点儿吧,问一下路也就知道了。”
楚歌苦着脸:“我怕的是送上门了,结果发现人家不在家啊。”
“怎么会呢?”系统安慰他,“……一束白菊花,一看就是要去扫墓、祭拜先人的,没有拿到花,不会出门的。”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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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相当的头疼。
还好地址是在学校里,最起码前面的路不用他费心费力的去找。
从学校的后门进去,那里挨着的几栋楼就是家属楼。
楚歌看了一眼卡片上写着的地址,抬头,对着家属楼下面的门牌号找着,一个一个的挨着看过去,终于找着了二号楼。
便在这时候,脚步也顿了一下。
心里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唏嘘,渐渐升起来。
——这个地方,他并不是那么的陌生呢!
楚歌曾经很有那么一段时间,住在学校家属楼的二号楼里。
他再看了一下那个楼层,一时怔愣,便只能够感叹人间的巧合。
——也不知道他与陆九搬进去之前,这里住着的,又是学校的哪一位老师?
楚歌抱着雪白的菊花花束,爬着楼梯上去了。
又站在了熟悉的门口。
门铃是坏了的,楚歌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过了小会儿,便听到了门里的动静。
主人家似乎走近了、站在了门边。
“吱呀”的声响,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楚歌正低头辨认着,连忙道:“……老师,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耽搁了一阵子。您要的菊花,现在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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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遭的气氛安静的可怕,门内的主人家迟迟没有应答。
楚歌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对着一张熟悉的脸庞,双目泛着血丝,压抑而又憔悴的。
震惊之下,连花束都脱了手。
楚歌失声道:“……陆九?”
——怎么订购白菊花的,会是陆九!
第285章 Act6·夜行
脑子里混沌而又混乱着, 隐隐然间似乎捕捉到了潜藏的真相,却根本不敢去触及。
清明节,白菊花……
那昭示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令人根本不想也不敢去相信。
显而易见的是, 陆九并没有料到会是他来,眼底有些微的惊诧。
但很快就掠过去了。
悲伤的气氛音乐笼罩在四周, 如同一团看不见的阴翳。
陆九哑声道:“……楚歌, 怎么是你?”
楚歌低声解释:“我平时在这家花店帮忙。”
——却没有想到, 这次送花上门会见到自己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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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侧了侧身体, 让开了位置, 让楚歌进屋里来。
白菊花被放在了玻璃茶几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却是说不出的零落与伤感。
一杯白水被放在了茶几上。
楚歌犹豫了又犹豫,却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
那个问题在脑海中缠绕,折磨的他都快要发疯。
“……你要去祭拜先祖吗?”他听到自己开口,小心翼翼的措辞,明明想问的是另外一个,却在出口的刹那变成了先祖。
陆九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那么的想要开口, 每一次提及, 都像是在心上血淋淋的割了一刀。
他谁也没有告诉过, 学校里,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可迎着那样担忧的目光,心里微微颤着, 终于沙哑着开了口:“我去祭拜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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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了楼。
仿佛灵魂与意识都悉数远去了,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陆九说,他一会儿要去祭拜他的母亲。
白菊花,清明节。
陆母去世了。
在更早的时候,在楚歌还没有到来于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已经在大洋彼岸病逝。
骸骨被陆九带回,归藏于山间的陵园。
那么早。
早在楚歌和陆九还根本扯不上关系的时候,早到他根本没有办法相信。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宁愿相信自己听到的是谎话。
他不敢相信那位温柔如水、爱子心切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人间。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提醒陆九,多注意一下陆母的病情。
可根本,便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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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迈动着,楚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了花店里。
甫一进去,便吓了老板一跳。
“小歌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这孩子,刚刚送花出门前,看上去还精神洋溢、活力满满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脸色苍白得跟个鬼一样。
便是楚母见了,都吓了一跳。
“外面有些小雨,受凉了吗?”
楚歌抿着唇,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受寒了吧,哎……先来喝杯热水,一会儿就别出门了!”
保温杯被强硬的塞到了手里,温暖的热流顺着喉管下了肚,仍然驱不散周身的寒冷。
楚歌摇了摇头,谢绝了老板的好意,打着伞,依旧抱着花束出门。
他唯有给自己找一些事情,才能够停止下来胡思乱想。
只要稍稍有一点空闲,陆九悲伤的样子便浮现在了眼前,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未曾料想的死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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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的离世,对于人来说,是完全无法承受的痛苦。
在曾经的记忆里,陆九仿佛脱去了任性与软弱,将所有顽劣与惫懒都掩埋在了那个夏天里。
楚歌曾经以为那已经十分残酷。
却没有想到,真正的残忍等在此处。
提前了那么长的时间,足以另一名原本就敏|感不稳定的少年,心理大变。
于是陆九变成了如今这个自甘堕|落的模样。
就好像自己已经把自己彻底放弃,自我放逐入了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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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匆匆的找出来一件外套:“妈,我出一会儿门。”
楚母喊道:“你去哪儿,天都快黑了!”
楚歌不假思索道:“我去找同学!”
楚母道:“……是陆九吗?”
楚歌顿住了。
他有一些犹豫,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陆九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作为保密,他不应该告诉其他人,即便是自己的母亲。
然而知子莫过母。
见着他有些迟疑的神情,楚母便明白了,并不再多问:“记得早点儿回来呀,一会儿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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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
原本不应该的,这是不理性的,哪怕用脑子稍微想一想,也不会去做的。
然而心里面却有一股冲动,就像是一簇火苗在跳跃,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焚烧殆尽了所有的冷静与理智,驱使着他,在茫茫的暮色里冲出了门。
危墙还是那段危墙,又渐渐飘起了雨丝。
学校后门外有一家干锅,常做学生的生意,味道甚好,十分受陆九的喜欢。
楚歌点了小份干锅耗儿鱼,催促着大师傅做快一点。
系统说:“你上门就上门,还要提着吃的上门,万一人家吃过了怎么办啊?”
楚歌无所谓道:“吃过了就当夜宵啊。”
可是他心里却知道,陆九什么都不会吃的。
——甚至连回学校家属楼的这套房子也不确定。
可楚歌心中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笃定,坚信陆九就在这里。
雨丝渐渐飘大了,成了瓢泼之势,站在店内,便能够听到连绵雨声,哗哗作响。
楚歌不曾带伞。
店家好心的借了他一把,可迎着瓢泼的大雨,冲出去,变成了落汤鸡。
一脚就是一个水坑。
黑压压的夜色里,楚歌冲回了学校,他站在家属楼下,收了伞,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
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能够拧出水来,却完完全全顾不上。
心急如焚,只知道跑到三楼,屈起手指,敲着那扇自己熟悉无比的防盗门。
门铃是坏的,猫眼内没有光,便是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也没有亮起灯。
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就像是主人并没有回到此处。
楚歌锲而不舍的敲着门。
湿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寒意将全身包裹着,心中却像是有一团火再烧。
那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久到楚歌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的时候,门突然被恶狠狠的踹了一脚。
就像是门内的人用上了全部的力道,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与之同时是怒火冲天的驱逐:
“我叫你走你听不懂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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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铺天盖地的暴雨里,那一声怒吼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想要赶走的是什么人。
停顿了有那么一小会儿。
楚歌低声道:“陆九,是我……”
门后刹那间安静。
下一刻,大门霍然拉开。
在看到门外几乎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的人的刹那,陆九粗暴的把人拉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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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迎着温热的水流,楚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觉得自己的字仿佛被堵住了,十有八|九是感冒了。
系统不咸不淡的说:“谁叫你顶着这么大的暴雨出门,你不感冒谁感冒。”
楚歌反驳它:“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只是小雨啊。”
系统凉凉的“哦”了一声:“反正感冒的不是我。”
干净的衣物就放在浴室外,客厅里亮起了温暖的灯,楚歌耷拉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出去,在发现这是整个房子里唯一的噪音后,终于讪讪的放轻了手脚。
陆九从厨房里走出来,不知道想着什么,听闻动静,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眸晦明,不辨情绪。
“……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