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正牵着想象出来的刘宝珠小手,带她看那洗墨池黢黑如墨。
刘宝珠问为什么。刘佳明想了想,说因为你夫君我洗毛笔洗太多了连池水都被洗黑了。
这正经八百的胡说八道,不是刘佳明还有谁?
看见两人,旭兴奋到冲上去喊,“老婆老婆!”
刘佳明被他这一叫吓到幻境都尽数消失了。周遭一片淡蓝,刘佳明就着扭头的姿势在这一片淡蓝中内心回荡着一个问题:什么情况?我嫁人了我自己还不知道?
被他一声声老婆吓到的刘佳明冲他怒目圆瞪,“嗯?”
旭马上跪地改口,“是。老婆大人。老婆大人。”
“不是这个问题!”刘佳明气得冲过来打他。
旭不挣扎,不反抗。半分钟之后,顶着一双熊猫眼,揪着自己一双耳朵,歪着嘴巴仰天长啸,“我错了。老!婆!大!人!”
刘佳明被他这不知悔改的嘴脸气得不轻。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这人怎么还能一身伤痕冲着她嬉皮笑脸呢?
“欠揍!”刘佳明又是一脚过去。
旭趁机抱住,一脸傻兮兮地说,“老婆大人,我给你写个字。你别生气。”
在刘佳明出拳之前旭马上松开手。喊一声派森,毛笔。手上凭空出现一支毛笔。
刘佳明确定这是自己的梦境,但是她怎么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的梦境会被旭操纵了。
旭跪在地上挥笔疾书。写的是:女名保汝怜我恼,赐名宝如祝君好。竹里苦口延今朝,夕阳迎风坐春晓。诗名:又一年其七。
看见那熟悉的字迹,刘佳明咦一声,自己也幻化出一支毛笔在地上写下同样的诗句。
两份《又一年其七》,两个都是轻狂年少,飞扬跋扈的秀字。
刘佳明的偏偏带了枪火气息。横勾竖折力透纸背,破格而出。处处奔腾着青春年少。
旭的,处处透着隐忍,藏锋藏拙,规规矩矩,圆润中无声无息占据地面,占领视线。无法让人忽视的美丽。
仔细看才发现,锋芒毕露强硬收回,改勾为圆处总让人当心书写着手腕可曾因为这急转弯翻车。心里不住地喊:如果本性张狂,请你继续,不要憋着这么难受。
“好字。但是不适合你。忍得真是辛苦。”
旭看她脸色不再火烧三丈,知道这字算是写对了。就地瘫倒,松了一口气。
刘佳明把他拉起来,问:“你是不是也是临摹七王爷字帖学的字?”
七王爷的字就是他们刘家制成字帖,卖到世界各地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开始,临摹多了像也不是奇怪。故此一问。
旭假装惊讶,“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七王爷的字帖。”
“怎么可能?我家的字帖经销整个安居岛,甚至远上大陆那边。你竟然没有见过?”
“我要是撒谎我哥哥不得好死。”
这话也不算假。居真的没有学过字帖。居小时候为了避免爸妈发现他卷子不够九十,都是模仿宁正的签名。写多了能乱真。
古老板把秘密告诉他。他连忙去仔细看那黄皮诗集。果然,宁正的字就是宁日不知道怎么从七王爷手上偷来的一本原版手稿诗集。
旭担心自己的字带了前世的匪气,失了七王爷的平静,还特意藏锋了。让弯折处更加圆润。
刘佳明不信他的发誓,“真的很像我爸爸淘来的那一幅七王爷亲笔签名的松下问童子题的字。”又从口袋里翻出他写的选举投票,“这个才是你的字。你现在写的这首诗,就是模仿的我七,七王爷的字迹。我家到处都是七王爷的字迹,我从小看到现在,绝对不会看错。”
证据确凿,旭只好抵死不认。“我不知道哦。我是模仿父亲手写的一本黄皮书的笔迹学写的字,并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七王爷的秀字。说不定,是我爸爸拿了七王爷的字帖教我写字。”
“我们刘家的字帖从来没有出过黄色封皮的!”
当然没有啊!就是查过你们出的每一个版本的字帖都没有黄色的封皮才敢这么说!
旭看时机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那本手稿真迹,“我就是看着这本书练得字。”
刘佳明翻了两页,眼里闪烁着渴求,问他可不可以转让。
旭在她割肉一样痛苦的目光中收起手稿,一脸无辜地摆手摇头,“我不知道哦。这可是我家神台上供奉的东西。我估计,我爸爸舍不得给你。”
字也写给她看了,话也说完了。旭站起来,一手压在刘佳明肩上叮嘱她:“老婆大人,你别老是让我小媳妇儿照顾你。连衣裙不穿,项链耳环全不会搭,穿个牛仔裤白衬衫,给自己刮个胡子什么的,你还是要自己学会的。总不能一天到晚要么道场服要么西装裤。”
老婆大人就算了。还来一个小媳妇儿?刘佳明更懵了。“你小媳妇儿?”
“宝珠啊。宝珠嫁给你你嫁给我。啊疼疼疼~”
刘佳明一手擒拿把他压倒在地。“有种你再说一次!还想享齐人之福?”
“老婆大人我错了。我不嘴贱。是是是。宝珠是你媳妇儿。”
旭艰难站起来,揉着自己快被扭断的手腕,叹息一声:“哎,这要是再多幻想出来一个外人多好。至少名义上我可以喊你老婆大人。宝珠还是我小媳妇儿。”
刘佳明一举手他下意识把脑袋挡住,做出防备的姿势继续作死,“虽然当年我确实是为了撮合你俩才假成婚的。前尘往事,多说无益。呀!下课了。我走了。”
旭喊一声派森,原地消失无踪。留下刘佳明一脸懵。
一下课旭就直奔三班找他瑞哥哥喊头晕,躲开刘佳明。
三班有田心,刘佳明很讨厌这个冰山美人。从来不来往。她也没掩饰自己的厌恶,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那个女人1992年6月芒种生。属水。克我山头火命。”刘佳明这迷信的小习惯无伤大雅。大家也就当笑谈传开了。
旭也是从顺子这个顺风耳口中得知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用得上。
因为自己曾经入过幻境,得以比刘佳明早一步习惯了耳机的杂音,更早从幻境中摆脱并且恢复清醒。刘佳明跑得快也没能追上他。
刘佳明不死心,连着追了他三天。每一次旭都装晕跑掉。
周三,刘佳明适应了幻境,他跑不过,顺手就躲进子居怀里。子居道一声师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过多插手。刘佳明心疼她师弟子居,没敢硬来。
周四,旭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就是九月九了。连忙接受了刘佳明的寿宴邀请。
周六,吩咐二狗子缠住耗子。趁爸爸妈妈都去上班,偷出神台的书稿,借口看那《日出东方图》去拜访刘佳明家。
路上,子居一再叮嘱他不可以进道场后面的竹林,石子路那边还可以回头,进了竹林那就是个死。旭满口答应。
趁子居被道场师兄弟缠着过招,一个转身进了道场后堂。
刘家道场只有前面是练武,后面是刘家私人领地,当然不允许你们这些外人随便进入。
对外是这么说的。
站在两条分叉路口,旭站住了。
左边的卵石小路通往刘家大院,是刘家老小起居饮食的地方。
右边的竹林小径通往梅园,刘佳明一个人的私人禁地。
前世,他没少被这个师兄兼老婆大人摔在梅园的榻榻米上。
他也知道,刘家大院只要刘一手不在,刘家政就会叫宝珠带他老婆大人去大院吃饭。
但是也不排除他的老婆大人昨天心血来潮去梅园看青梅酒好了没有,顺便偷喝两杯,晕乎乎拿出纸笔在榻榻米上铺开大纸写个字,顺势躺下赏个月,就睡到了现在。
刘家政真的会嫌弃他这个酒鬼,不让他进大院的门。
旭抬起手腕看一眼蓝色腕表,上面显示八点。卵石小路那边悄无声息。竹林小径更是只有风声过竹林的潇潇。
到底在哪边?旭拿不定主意。心想今世为旭,还没相熟到可以擅闯梅园。脚步一转,旭踏上卵石小路。
走到庭院,从前门绕着外墙走了十分钟,又走回来大铁门前面。这座左右对称的三层别墅还是没有一点声响传来。
“不是说好今天上门拜访的吗?”
旭从怀里掏出邀请函仔细辨认上面的日期,“丁亥猪年八月十二。”翻开手机,查找了一遍公历,“9月22。”
“确实是今天。”
旭正犹豫着要不要翻墙,铁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西服的老爷爷。“小公子可是宁曦旭?”
“是。呃,正是小人。”
老爷爷哈哈大笑给他开了大门,“小公子多礼了。这只是我们下人的规矩,小公子大可随意。”
老爷爷扶着一边门彬彬有礼一弯腰,伸手就是,“请进。”
旭下意识理一理黑白格子衬衫,挺直腰往屋里走。老爷爷紧随其后,给他开了别墅的门。
繁忙却不嘈杂的大堂满满都是清一色黑白女仆装的下人。旭呼了一口气,有点自暴自弃。早知道就不穿这一件了。跟人家的仆人一样了。
老爷爷安排他在安静的客厅做好。旭喝着茶,倚在门边听着门外嘈杂的人声。熟悉的声音让他嘴角微微发笑。
“老爷的蒸饺包好了没有?快!”
“佳明今天穿黑色玫瑰T恤,蓝色露膝盖的那条牛仔裤。送过去梅园。”
“对。西米露马上送过去给正公子。记得多加糖。”
“不是这一58" 重生之无限重生0 ">首页 60 页, 条!哎呀我来!”
推开一条缝儿,门内刘宝珠指挥这个,教训那个。忙前忙后没个消停。
旭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刘佳明。听那些仆人正窃窃私语说小姐不见了。
“不在梅园吗?”
“老爷在不在?不在就没事。”
“老爷在啊!”
“那怎么办?”
旭还想不惊动各人自己去梅园找刘佳明,开门就撞上一个新来的仆人。
“坏了坏了!对不起。”旭扶起那急匆匆的仆人。问怎么了。
那小年轻马上闭口不严,只是满脸着急,头上冒汗。
“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做事就不能稳妥一点?”
旭闻声抬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捧着一碗西米露。来人正是刘家三子刘家政。
刘家政把手上没吃完的白瓷碗递给身边的仆人,自己仪态万方地下楼来。
刘宝珠听闻异响也提起裙子从二楼登登登下楼。
那小年轻低着头擦着汗,走在刘家政身边,踮起脚在他耳边私语几句。
后者面色一黑,伸手在空中一个鼓掌,屋里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十个彪形大汉。清一色黑色西装打手装扮。
旭吓了一跳,站在一边没敢动。
怎么?文人世家还要打架?
刘家政也注意到旭了。点头道过谦,带着人出门。旭想跟上去看看,被一双红鞋拦住。
刘宝珠挡在他面前深深地一鞠躬,“旭公子,小姐现在不在梅园。我们的人正在找。请你在客厅稍等。”
那小年轻趁机关上别墅的门。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伴随着人类骨骼断裂的惨叫。
旭不放心,“我还是出去帮个忙。”
旭刚踏出一步,整个人被刘宝珠伸手拉向前,转了个圈,推到了屋子的更里面。
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被打倒的。刘宝珠又是一个90度大大的鞠躬。“得罪了。这是我们刘家家事。不劳烦客人您插手。”
第138章 吾儿
旭只好回去。在客厅坐下喝了一杯茶,刘家政过来了。
刘家政瘦削的小身板在白西装下尤其羸弱。脸上是笑意掩饰不住的疲倦。刘家政坐下来招呼他,说得也是刘宝珠那一套。
旭打断他的客气话,“刘家光又来啦?”
刘家光,刘家长子。刘家发迹之前还是个兢兢业业的三好青年,刘母死后悲伤过度,误入歧途。差点败光刘家去供他那虚伪的无边快乐。
没错。刘家光是一个瘾君子。
安居岛纨绔子弟没几个。刘家光一个,叶茎一个,凑了个伴儿。吃喝嫖赌,简直十项全能。
两家对这些败家儿都是一个态度,逐出家门。前世还听说是叶茎带刘家光入的坑。不知真假。为了避免顺子知道之后跟段子反目,居还专门找人压住了这些□□。
他这么直白,刘家政的脸挂不住了。刘家政起身,把外套搭在手上,带他去梅园找他那没个酒量的二姐。
哪知道客厅的门先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蓝色闪电越过刘家政,飞扑过来抱紧了旭。
喝醉酒的刘佳明一身牛仔背带清爽迷人。打了个嗝儿,点着旭的脑袋,大着舌头,“家政,我的傻弟弟,我就说青梅酒好了你偏不信,没口福了吧。”
刘家政捂住口鼻免得自己被他二姐的酒气熏到,“你喝了多少?”
“一点点。酒不醉人人自醉。呃~我想唱首歌。”
说着旁如无人地伸展双手,放声高歌,“将进酒呀,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喔噢倾耳听。”
“见笑了。我姐姐喝醉了。”
刘家政上前来拉人,奈何身板儿还没刘佳明宽,两人一起东倒西歪。吓得刚关门转身看到的刘宝珠捂住嘴惊诧出声。
旭上前搭把手。轻松把人扶住。
刘佳明身子定了定,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嗯?怎么有两个家政?”
刘家政满脸尴尬要领走他丢人的姐姐。旭轻车熟路指着沙发唱,“钟鼓馔玉不足贵,”
刘佳明微微笑指着他,自己走过去躺好。嘴里还继续唱着,“但愿长醉不复醒呀。”
旭拍着鼓点和,“不复醒。”
刘佳明双手交叠在腹上端正躺好,闭目养神。拖长了声音唱,“古,来圣贤皆寂寞哦哦哦,惟有饮者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