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清什么下水道?”西寅更加不明白。
前世的事情,“听不懂就算了。”
两人与水追逐,从八号管跑到十号都没能找到廖天瑞。
“怎么会?瑞哥哥说他记住了的。”
“会不会是我们走太快。他还没到?”西寅抓过他蓝色腕表看一眼。“没事,才九点。我们还有三个小时。”
“八点有一次小泄洪。万一瑞哥哥受了伤在横沟里站不住怎么办?天啊!早知道我就找一个更好的地方让瑞哥哥躲着。”
“我们再去你说的八号管道的横沟看看。”
听说宁日葬礼的事情,子居也无心工作了。一边往霍家赶,一边致电旭。幸运的是,虽然信号很差,至少声音能听到。
“小旭你搞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说爷爷葬礼只是一个幌子。我还以为瑞哥哥在就万无一失。刚才霍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连瑞哥哥都失踪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子居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旭这边就听到一堆忙音。喂喂喂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旭干脆挂了电话。
信号突然中断把子居吓得够呛。停车在路边想下车重新拨号。弹窗出来了。子居上软件,往下滑都是旭分成小段的文字。“谢天谢地。”“这个能用。”“我们的计划正在平稳进行中。”“但是我找不到瑞哥哥。”“你查一下街道监控。”
子居回,“霍老师查了一个晚上。你们在哪里?给个方向。”
“下水道。”
“下水道没有监控。”
“那怎么办?”“等等。有信息。”“哥哥哥哥!找到了!”
子居问:“找到瑞哥哥了?”
“不是。兔子爷把瑞哥哥的位置发图片过来了。”
“?”
“完了。在拍子那里。一定是没及时找到横沟,被大水冲到那里去了。”
子居一头雾水,“什么拍子?什么横沟?”
旭留下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我们去找瑞哥哥。你去找兔子爷。”
子居驱车转向上西山。
往拍子赶的路上,西寅问旭,“为什么兔子爷会知道?难道他也在?”
“不是。”旭一边跑一边回答他。“兔子爷在瑞哥哥手臂上植入了定位芯片。不然瑞哥哥那一个手下都不带还敢大摇大摆在街道上晃荡,能不被找麻烦?宁安生是意外。别说兔子爷,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抓瑞哥哥做什么。要逼爷爷出来不如抓他女儿我妈妈或者团团阿姨。瑞哥哥这种忠心的外人宁愿自杀也不会成为爷爷的累赘。他自己还有本事逃跑。抓着多费劲儿?”
廖天瑞被大水冲走。仗着水性憋气潜入水底,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小拍子钻进旁边小洞,抓住了侧开弯道凹地的吊环。水流被弯道分成大小两股。身处小水流这边的廖天瑞这才不至于落入前方水槽养了鲨鱼。
这个凹地是为了避免工作人员被大水冲走的最后防御。多亏了当初,他为了确保甄敖角换心计划的成功,亲自过来拍子这边找贾清的尸体。若是不知道这个凹地这个小拍子。真不知道如何躲过这场大水。
外面大拍子泄洪完毕又自动盖回去。千斤重的大拍子沉重的一响,小泄洪结束了。
廖天瑞顾不得全身湿透,迅速起身去寻找出路。头顶明月上不去,下有食人鲨下不去。旁边悬崖峭壁有路,在水流中被碎片刮伤的手臂又无法攀岩下去。
廖天瑞望天祈祷。“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死的时候,我不带手下没被仇家找到,我做危险的事赌赢了,我不眠不夜地工作也无法猝死。我想解脱的时候死不去。等我得到了霍。我们准备好了在一起生生世世。现在的我,不想死啊。”
“那就先别死啊。”有人推开了小拍子。来人正是旭。“晚上好啊,瑞哥哥。”
“晚上好啊,小旭。”
“我说,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胖爷爷我?这鬼东西好重啊!我能放下来了没有?”
因为之前廖天瑞是顺着水流方向推开小拍子,力气不需要太大。但是西寅这一次是在完全没有水流帮助下抬起一整块游泳圈那么大的完整的实心铁块!
“三当家。你再撑一会儿。”
西寅很快明白旭为什么叫他再撑一会儿。小拍子已经被放下来。西寅跟旭脚撑着地,手顶着小拍子。廖天瑞用一双被碎渣子划得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抓住吊环。三人挤在凹地,等待十二点全线水流贯通。
“来了。”
轰隆隆的水声从远而近,直往耳边钻。三辆小车那么宽的下水道果然流量惊人。过了好久,水流声震得人耳朵都要穿洞了,才一点点弱下去。
“小旭,为什么会有这种好地方?”
“哈?你说什么?”
“我也不清楚。你问小旭。”
三人耳朵都有点聋,鸡同鸭讲说不清。还以为自己说太小声。小小的凹地里此起彼伏吼起了一声又一声。
西寅把廖天瑞脱臼的手复原。旭听声音就觉得心疼。闭上眼睛扭过头不去看。廖天瑞咬唇不做声。“出去再说。”
两人问旭,“怎么出去?”
“跳下水槽。水槽外面有梯子。爬下去。”
“不行。”廖天瑞说着,脱了西寅一只拖鞋砸过去。
鲨鱼受到攻击,摆动起巨大的尾鳍,拍碎一池水花。各种各样小鱼被水波震动,翻转肚皮晕了。鲨鱼开开心心开始大口吃饭。下水道残羹剩饭多。但是不足以养活一条鲨鱼。鲨鱼吃的是这些生命力旺盛的小鱼。
西寅吓出一身冷汗。“还好没有跳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那之前定期检查拍子的人是怎么离开的?”
廖天瑞提醒他,“日升会解散之后,没有人再做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了。”
“那现在怎么办?”旭想不到会有这种变故。亏他还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跟前世对下水道的熟悉夸下海口。
廖天瑞从怀里掏出温放给的□□。眼看前方水槽。“其实,我们的敌人只有一条鲨鱼。而我们,有不止一发子弹。但是我的手刚脱臼,承受不了枪支的后坐力。小旭,我怕他心脏受不了。想来想去,还是三当家你来吧。”
廖天瑞把□□交到西寅手上。旭尖叫着,“不要!”扑上去把□□打落在地。
廖天瑞手疾眼快捡回了差点滑出凹地的□□。“小旭你傻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武器。”
“三当家。虎子。西寅。你给我醒过来!”
廖天瑞闻言抬头一看,西寅正抓起另一只沙滩鞋要塞进自己嘴巴里。西寅傻傻地笑,模样近乎痴呆。
“死胖子!醒醒!”
廖天瑞自己双手骨折才想着把枪给他。他的计划是他的枪法是温婉教的,温婉的枪法是西爸爸教的。这么算起来,身为祖师爷的儿子,自然是一定会开枪的。想不到的是,枪到了西瓜皮手上就变成了一个□□,差点成了他炸死自己的工具。
西寅呆立如木头。任廖天瑞踹,打,怎么也没有反应。仿佛他只是一个人偶玩具。
“怎么回事儿?”
“以前,三当家恢复记忆,”
“他的记忆恢复了?那为什么他还是不认得蓝蓝?”
“瑞哥哥你听我说。我说的以前,是你们都不知道的以前。”
那时候,居跟西寅在与宁安生一战中九死一生。西寅恢复记忆。事后告诉居,为什么十岁之前的一切,他会全部不记得。
兔子被流放西街之后,蝎子丧心病狂地让西瓜死了一次又一次。母亲杀子、皮皮杀夫,全玩了个遍。但是都重新活过来了。他把西寅生母囡囡当年点火自杀的最后录像给他看。画面中的囡囡疯了似的谴责不在此处的西瓜。
“我绝对不要为你再生第三个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你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错。孩子。都是他的错。”
“现在,你知道你母亲是多么的可怜了吗?你要为他报仇。”
西寅当时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夺枪,弑父。
“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对不起你妈。”
“爸,爸爸!不是我。不是我开枪的。我~”西寅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西瓜撑着血流如注的身体走近,蹲下,一如既往摸他头发。血液在西寅头发上结了块儿。他的父亲,被他亲□□杀的父亲。在最后关头还记得安慰他。“虎子,你替你母亲报了仇。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没有。我没开枪。不是我。不是。”
“虎子,抬起头。虎子!”西瓜吻他额头。“虎子,我的宝贝,活下去。”
西寅自此对枪声产生心理阴影。这也是他不喜欢黑道的原因之一。他一怕死,二怕枪声。尤其是父亲曾用的□□。
“三当家还在九间房里跟我说了很多趣事。瑞哥哥,三当家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办?”
廖天瑞的解决办法是自己到背后抓着旭的手开枪,射杀鲨鱼。廖天瑞的动态视力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成功了。”食人鲨雪白的肚皮仰面朝天。其他小鱼不成威胁。廖天瑞也光荣地双手脱臼。
“三当家还是不醒。怎么办?”
“有一个地方,十分柔软,没人能把它锻炼好。”
旭以为这是要拔西寅的舌头。哪晓得廖天瑞用脚分开他两腿,一脚狠狠往中间一踩。看得旭下意识捂紧自己裆部。
西寅捂着□□在地上翻滚。“要命啊!”西寅嚎叫着醒了过来。
凹地本就地方小。西寅体积这么大的动一下,其他两人都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维持不掉下去。
“死胖子你别乱动!”
“我疼啊!”
两人被挤到同一处,手臂摸到一点凸起。异口同声道,“死胖子,你出去。”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不就健壮了那么一点点吗?”
“死胖子!快出去!”
“三当家,你先趴在拍子上。放心。十二点过去了,到今天早上八点都不会泄洪。”
西寅攀着悬崖爬回去,死死趴在拍子上。身下就是悬崖峭壁。再往下,海水拍打浪花,礁石嶙峋。看得实在骇人。西寅别过脸去。“你们快点。”
两人凭着月色查看刻在墙上的铭文。原来制造者知道会有人觊觎这块大铁拿去卖钱,苦口婆心算了一笔账。一个人盗不走,百个人分得少还危险。不划算。铭文指出不远处有走下去的钢钉。
“耶!”两人兴奋得一击掌。
“是吗?那还真是多亏这人心地善良。”西寅听了之后说。
旭咳嗽一声,示意廖天瑞隐瞒制造者就是蝎子的真相。免得刺激西寅继续犯病。
悬崖峭壁的确有钉子,但是,也只有钉子。还年久失修,锈迹斑斑。下面就是礁石遍布的暗礁。
西寅说他背廖天瑞。后者一脸鄙夷。“你?你的体重都不知道会不会把这年久失修的钉子掰断!”
廖天瑞坚持自己来。旭要背。
“你?半路发病把我一起摔下去怎么办?”
“你两个胳膊都脱臼你想怎么下去?”
“你还怕水呢!我撑得住。”
“怕水算什么?做噩梦我都不怕了!”
廖天瑞执意要用自己脱臼的双手爬下去。
“不想我担心就闭嘴!”
西寅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在旁边帮忙劝。最后决定旭背人先走。一下子吃了十颗药,以免中途病发。吓死廖天瑞。
西寅,“是药三分毒,你一次性吃这么多?没有别的办法。针灸按摩什么的?”
“没有。万一我中途病发,我们全都得死。”旭平复了一下心情,蹲下。“上来。”
第189章 谈判
廖天瑞爬上他后背。被旭嫌弃他腿夹得太紧。
“手使不上劲儿,我怕摔下去。”没懂旭话里黄腔的廖天瑞解释道。
“那你别脸红行不行?让我总想到你跟小霍霍那些事儿。”
“快点儿下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放松一点。我们能回家吃晚饭的。”
廖天瑞抱紧他,再无二话。旭意外的可靠。背着廖天瑞安全着陆礁石上。西寅看他们都下去了。飞起一脚把剩一只的沙滩鞋踢到海面去。光着脚小心保持平衡。
下梯还是很安全的。就是最后一级的时候拽断了。大屁股砸在海水里,幸亏下面没有暗流暗礁。
西寅抓着旭的手从及腰的海水里站起来。
“你手里什么东西?咯得我难受。”
西寅大掌一握,碾碎了手中铁钉。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写着:“小贼该死!这是祖师爷爷一生的心血,为民请命,你们来偷,有没有良心?摔死你!”不过掉在最后一级是几个意思?
“大惩小戒。有惊无险。回家吃饭。”
“用词不错。心态真好。正好,回去跟我谈谈心喝个酒如何?”负手在后迎面走来的人正是宁安生。“等候多时了。”
旭一拍自己嘴巴。叫你胡乱树flag!下水道一次,现在又一次。虽然这一次是计划好的。
温放站在宁安生身后,看着他们的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担忧。
脱下西装的宁安生一身粗布麻衣,一双铁拳藏在身后,看上去跟在位时候的叱咤风云完全不同,好像,就是一个挺普通的刚退休老人家。就是他身后一群黑衣服的杀手看得人有点害怕。
“我也不想难为你们。你看你们下来的时候,我们偷偷躲到一边儿去,就怕给你们压力不小心失足掉下来。那可就不好了。我哥哥的孩子,我还是要好好爱护的。就是可惜你们爷爷我哥哥死活不肯出来。我这个做兄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才出此下策。还望你们多多体谅我这一片真心。”
“妈呀!头一次听说过绑架还这么冠冕堂皇的。你的无耻简直刷新我的想象力。”
宁安生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西寅憋着笑,口水把自己呛到了。那些杀手倒是挺有职业修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