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股子中年男子的汗臭味儿,让生□□洁的他有点难以忍受。
但是想到这是这个人笨拙的表达,他甚至觉得可以说服自己这个人说的不是假话。
落地美利坚,廖天瑞刻苦学习。他要自己有能力,不需要经过宁正同意就能看到他亲如母亲的婉儿姐姐。
他一心一意投入学习。没想到温放禁止他住宿。还拿他当试炼,学习怎么零基础做出美味佳肴。
廖天瑞说我们可以请一个厨子。
温放点点头,“嗯。好主意。等郎君回来我让他找一个。会做中国菜的厨子。”
没有他你自己活不成了是吧?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可除了这些话,廖天瑞无话可说。所以,廖天瑞无话可说。
品尝过烤焦的奶油炖白菜,甜出蛀牙的可乐鸡翅之后,温郎君出面拯救了他。
那一天,预科老师说他学得好,可以提前毕业。他高兴得把证书捧在手里就往家里冲。
他没敢折叠一下。这是他成功的证明。他要让那个人知道,他很有本事。往日他从不进厨房这种油腻腻的地方。
那一天他顾不得那么多。温收说温放在厨房。他捧着证书就冲进去。没听到温收在后面喊别他回来了。
推开厚重的白杨木门,温郎君的声音最先传出来。
“靠你学做饭喂饱瑞瑞?郎君我觉得这个想法比你发誓吞一千根针更加不靠谱。你尝尝。”
温放懒得管。业火堂大事小事都是温郎君亲自出面打点的。堂会有事他又得飞回国处理。再赶紧在寂寞的温放无聊死之前回来陪他。所以温郎君是很忙的。好不容易等到郎君回来,结果只有奚落。
温放不悦地一口咬掉温郎君递过来的鸡翅,埋怨道:“谁让你老是不在家?我跟大姐出去吃外卖还可以。可瑞瑞一个孩子。还在长身体。好吃。”
他吮吮手指又拿了一块鸡翅。“得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二姐说的。”
“二姐?”
温婉被温家收养,排行第二。温郎君看他还肯定地点点头,不禁哑然失笑。
“就二姐那只会炒油泼辣子的功夫你还信她呀?”
温收从后面抱紧他,把自己挂在温郎君身上。温郎君身高一米八有余。温放的脚都够不到地儿。干脆勾在他腰间拿油腻腻的手指戳他沧桑的老脸。撒娇道,“我又没养过孩子。那你说怎么办咯!你说你说~”
在温郎君转身“教训”温放不洗手之前,廖天瑞把门关上。
在屋里微妙的声音响起之前跑回自己房间躲被窝里。伸手一抹,眼角有泪水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没想到温收学做菜是为了他。没想到会有人为了他去做什么,去学什么。更加没想到的是,宁正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来不曾像旁人一般介意过他的发色。
读书到深夜的廖天瑞算了一下,这个点儿是温收被那俩人“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不好回去打扰人家的好事。
他订了一个小宾馆。开门的时候对门打开,冲出来一个人挥拳就要打他。
廖天瑞使出洪拳自卫。
宁家的孩子自幼修习洪拳。扎马步上桩的修炼就是到了美国他也没有拉下。
那人见打不过,退开一步马上举手投降,用中文说道,“瑞哥好厉害。甄敖角认输了。瑞哥大人有大量,看在一场兄弟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方才交手可知,此人用洪拳,看来是组里人。
廖天瑞警惕地问道,“你是哪一支的孩子?”
那人见他态度有所放软,马上伸手过来握住,使劲儿摇了摇。“瑞哥好,我叫甄敖角。你义父秘书甄齐人是我爸。我就是你义父送给你的大礼。因为我监视你大半个月了。你一点儿要找我的迹象都没有。我就自己送上门了。省了你找的功夫。还有这个。你义父做的。他说美国这种每两个人就有一个有□□的鬼地方,身上没枪不方便。”
甄敖角拿出来的是宁正手制的□□。他至今还带在身边的□□。
他颤抖着接过他义父口中“做的不是很好”的□□。明明为了他修长的手指特意加长了把手,让他握得那般舒适。
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相信,宁正是他义父。义父爱着他。义母爱着他。异国他乡,无依无靠,温婉叮嘱弟弟温放代为照顾。宁正派了组里的兄弟护着他。给了他□□保护自己。
他一直以为自己缺的是母亲的接纳,但是父亲的认同总让他冰冷的心变得滚烫。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再去寻求什么了。
他想要小红花,宁家人种了一个花园给他。有此家人,夫复何求?
廖天瑞开了门,让甄敖角进去。
他感动的热泪还没出来就被这话唠烦死了。
甄敖角进门开始就没停过嘴。“哇!瑞哥你房间好大!”
“总统套房。”极其不耐烦。
“总统套房啊!”甄敖角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次。“你不就住一晚吗?这也太浪费了吧?”
廖天瑞还没表明自己不肯将就的生活态度,甄敖角自己兴致勃勃说开了。“话说瑞哥你到哪一级了?功夫这么厉害?草鞋?红棍?我好歹是个队长。刚这一打起来。啧啧啧。完全不是瑞哥你的对手。瑞哥你理我一下呗!瑞哥!”
甄敖角追上去。廖天瑞迅速关了房门,但求一方清净。
因为甄敖角先来美国,为人活泼开朗,所以给了廖天瑞很大的帮助。两人算是好友。廖天瑞也在校内外认识了很多人,组成了两仪小组。
归国之后西芹通过全员考核,整顿内务,削减不必要的成员,只留下一个领队八个手下,精悍的两仪小组真正结成。
甄敖角是宁正给他的礼物。天妒英才。甄敖角早早查出心脏病。一直有在吃药、打针。
2003年元旦,看着他面色惨白还坚持工作,廖天瑞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兄弟。牛仁说可以做心脏移植。他找到了贾清。安排了手下,准备动手那晚,旭、子居,他的两个弟弟都意外地搅和进来了。
廖天瑞知道自己不要甄敖角死去。为此,他不惜违背“兄友弟恭”的组训,为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对组里兄弟的哥哥设计、陷害。
兜兜转转,手术还是成功了。可惜贾清的心脏没有坚持太久。帮他查清楚布家祖坟一事之后,甄敖角再一次住院。
“兄友弟恭。违背组训者,为队长,灭全队。是堂主,覆全堂。”
旭站起来,温柔拂过廖天瑞的左耳,给他别起银色长发,露出大红的长生花。用一种心痛无比的悲悯,半是警告,半是劝诫。
“你这样违背组训。莫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记得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一个龙头争夺战的敌手徇私、手下留情吗?”
居第一次在孤儿院草坪上约见廖天瑞这个干哥哥的时候,就当着本人的面跟爸爸说,“爸爸,瑞哥哥耳朵有朵花。”
廖天瑞当时近乎惶恐地撩下耳朵上的银色长发,试图掩盖左耳那遮盖手术伤疤的长生花纹身。
居当时还没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应该说他到死那一天还是没能从三当家的悉心教导下出师,他始终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小男孩儿。
当时年幼的居莫说挽救,他甚至不知道适可而止。他追上去要撩开人家长发再看一看那美丽的大红花花。
宁正抓住他,拉他到一边,严厉警告他:“不准在你瑞哥哥面前说这件事。听到没有?”
居被父亲眼里的怒威吓到了。那是对他百般顺从,身为父亲没点父亲样子还允许他同席而睡的温柔父亲。这种眼神,是只有他犯错才会出现的凶狠。
居咬着嘴唇,勉强说出完整的话。“听到了。可是,为什么?”
第55章 蓝蓝,瑞哥
原来,当年西寅比其他兄弟姐妹出生得都要早。又生□□玩。到处招惹人。终于招惹到了当时被宁日流放西街的兔子爷那不祥的儿子廖天瑞身上。
当时廖天瑞没有名字。西寅说他眼珠子是蓝的,像天空一样,就叫蓝蓝。
廖天瑞这名字是后来温婉看他老是看着天发呆给起的。
那时候,西寅教会蓝蓝喝早茶,享受撩小姐姐裙底的快乐。
虽然蓝蓝觉得除了虾饺,别的都不怎样。
西寅带着蓝蓝玩抓迷藏。无意中走进了西寅口中很美的叔叔也就是兔子的机关迷宫。
蓝蓝说危险不让他继续往里走。
西寅看着那一层一层的绿色篱笆,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里面有无情刽子手的话。
“你不要说这些话来吓唬我虎子。虎子我可是爸爸的儿子。我爸爸是日升会的扛把子。我就是未来的扛把子。我才不会怂。”
说着真迈开小短腿一头扎进未知的草丛里。
蓝蓝曾经见过他那名义上的父亲,把一个不听话的小姐姐教训得满头满脸都是看见鬼的神情。那个小姐姐后来整个人都废了,像他那两眼空洞看见人就掀开衣服要给人哺乳的疯母亲一样。
蓝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凭蓝蓝的聪明才智,他们顺利避开弯路,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抵达了第四层篱笆。
“死路?”
西寅嘟着嘴颓丧地坐下来了。
“哎!白走了这么多路。我还以为带上你这个聪明人可以再看见我漂亮的叔叔。”
蓝蓝这才知道此人小小年纪已经别有用心。
西寅从他的沉默醒觉到什么。正准备道歉的时候,西寅伸手一把推开后背大刀临近的蓝蓝,自己躲避不及,被那闪着红眼睛的机器人割中大腿动脉。
两人仗着一身本领仓促逃跑。钻进草丛里躲了起来。
那机器人还提着刀来回巡逻。看见会动的蚊子也要劈开两半。
西寅说冷。蓝蓝一看,西寅的大腿血流不止,嘴唇发白。
蓝蓝冒着被机器人劈开两半的危险虎口逃生,通过了最后两道篱笆。找到迷宫的主人,求他救西寅。
西寅被他那心心念念的漂亮叔叔救了。虚弱到只能躺着都高兴得支开一口大白牙。还不忘调戏他那比他爸爸那些个姨娘都要漂亮的叔。兔子爷直笑话他跟他父亲一个德行。
因为西寅临危那一推,蓝蓝很是感动。说了无数次谢谢。
西寅让他别在意,白着嘴唇安慰他说没事。
闻讯赶来的宁日听说自己儿子出事,看到蓝蓝没事西寅受伤,当下就不是很高兴。
又听说西寅救的他才受的伤。当时宁日直接一巴掌糊在蓝蓝脸上。
把他打飞近半米。撞在实木衣柜角落上才停了下来。听了一段湮灭他一生价值的狠毒的话。
宁日一脸凶相警告他,“离我儿子远一些!你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让我儿子为你受伤?”
蓝蓝撞到衣柜上晕了过去。柜门敞开。里面的衣物药物金属线零零散散盖了他满头满身。看起来像是被就地埋葬竖起的土堆。
愤怒的宁日带走了伤重昏迷的西寅。
被一巴掌打倒的蓝蓝,被兔子爷扶了起来。一摸,满手都是血。
原来方才从衣柜跌落的杂物里面,有一把他剪纱布的剪刀。锋利的剪刀直直插进了小孩子娇嫩的耳垂。
兔子爷扶起他。那带血的剪刀就划开耳垂往下落地。只留下蓝蓝被破开两半的耳垂。
虽然耳朵让牛仁给做手术缝回来了,但是伤口留了疤。整个耳垂竖直往下留下一条难看的线性的长疤。
他以不让龙头老大的宝贝儿子内疚的理由,说服兔子爷花钱找人给他做了一个纹身掩饰伤疤。
这就是廖天瑞左耳大红长生花纹身的来历。
那之后,西寅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妥,知道了那件事。给他道歉。给他带他父亲做的卤水猪耳朵,说是以形补形。上小学之前好一段时间,两人依然偷偷见面、玩抓迷藏。
可惜,这些事儿,如今只有廖天瑞还记在心里。西寅已经忘了十岁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廖天瑞别起左边银色长发,闷了一口白酒。语气里是早已习惯被伤害,如今再捅一刀也是一样的麻木。
“他连子居都忘了。我算什么?”
一席话勾起两段相思。旭又何尝能与他的三当家、他的许多兄弟,相见、相认呢?
“对啊。在他眼里,子居姓宁。过去的事我们不说它了。我们来说说现在。”
旭,“一世是兄弟,生生世世好兄弟。”这是教条。
旭,“兄友弟恭。”这是组训。
旭,“也就是说老婆如衣服,忠于大哥要抛弃一切的意思。日升会按分支来管。一个级别属于一个分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了叛徒,干部犯事,手下是要全歼的。这是避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最好办法。就连看起来的慈眉善目的三当家,把崽子当小鸡护在身后的西寅。教训起不忠义的崽子时也是毫不留情。”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身为二当家的廖天瑞当然知道组训不可违背的道理。以及组内维持这个组训的决心是多么坚定的事实。
他还记得继位二当家不久,西寅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早茶店里,西寅吃猪手那豪放的样子,是廖天瑞无比熟悉的童年。吵闹的早市、流水的回忆,麻痹了他的神经。
“吃。这家的花生焖猪手做得特别好。”说着真把那油光发亮的猪手整碟推到他面前。
廖天瑞性淡,不喜欢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西寅看出他不喜欢,故意道,“不吃就是不给我胖爷爷面子。瑞哥是明白人。”
他身后,两仪小组齐刷刷抽出枪。外面一圈西家的兄弟拔出大刀。除了廖天瑞,两仪小组八人脖子上都给架上了。
廖天瑞举筷子准备意思意思吃颗花生的时候,极其不懂气氛的张鸡蛋带着手下黑压压一片推着两个崽子就进来了。
张鸡蛋停下来,马上就是一脚踹倒俩崽子。“跪下!”
西寅看到张鸡蛋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强迫自己恢复嬉笑的脸。“张叔叔,教训崽子怎么需要你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