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练啊。你以为我天生这么会吸的?”旭说话间又消灭了半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把碟子推给他,自己拿啤酒昂头往嘴里灌。
霍山扣拿着一个田螺死马当活马医。放进嘴里猛吸,不行。再吸,不行。
霍山扣看一眼那被他吸干了汤汁就是藏在小壳里不出来的白白的螺肉,很是奇怪。“为什么要学这个?”
旭放下吹到一半的酒瓶子,竖起右腿,醉眼迷离看着他。“感动瑞哥哥嘛。都是成年人了。玩什么小心心。拿这张嘴征服他!”
空酒瓶敲敲半碟田螺,催促他,“吸。”
半小时之后,霍山扣嘴巴都麻了。桌上散落着成功吸出来的和完好无损的田螺。霍山扣喘着气趴在饭桌上,伸出舌头来那就跟地上等吃的帕森一样了。“不行了。”
霍山扣砸吧两下干巴巴的嘴。“吸不动了。”
旭啧啧两声,“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扶不起的阿斗是也。”
霍山扣一拍桌子,“明天继续!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这一桌田螺!”
霍山扣雄心壮志,旭鼓鼓掌。大门打开,已经是子居放学回家的时候。
“你们在干嘛?”
地上都是空啤酒瓶和田螺,脏乱得很。
旭的眼睛啊,还眯起来睁不大,两颊红红的。嘿嘿笑着的样子有点傻。
“你喝醉了?”子居皱起眉头。过来要扶他弟弟回房睡觉。
旭的手脚被子居搭在他厚实的肩上。酒气熏得子居拿手当扇子扇起来。不住地埋怨他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明天又该头疼起不来了。上次还没吸取教训吗?你这个猪头。小猪头。”
子居以为旭喝醉了不清醒。哪知道,拖着人退到黑白方块沙发旁边时候,耳边是旭清晰无比的发声。“小霍霍,学着点儿。”
扫地的霍山扣闻言抬起头看他俩。
旭趁子居发蒙,一把把人推倒。趴在人身上,小心捧起他脑袋,低头就是一个干柴烈火的法式热吻。
轻轻啄,撬开牙关双龙戏珠,一手吻技把子居吻得全身瘫软,倒在沙发上。
旭还不放过他。趴在他身上似有还无地挑逗着他的唇瓣。玩弄着,嬉笑着。
高超技巧复杂变化直吻得子居七荤八素。看得霍山扣目瞪口呆。
门口掉落一串钥匙。廖天瑞很少被什么事震惊。没有什么场面是他没有见识过的。然,旭这一手当真让他大开眼界。单单两片嘴唇竟然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玩法。
一吻毕,旭从身体僵硬的子居身上爬起来。回头得意冲霍山扣一笑,“能学到一半就差不多了。”
霍山扣双手抓着扫把,近乎哭泣。“难度系数太大。我想放弃。”
“我,我要上厕所。”
推开弟弟,逃也似的冲进厕所关上门。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好不容易站起来,子居惊出一身冷汗。“大危机啊!”
小旭这一手是哪里学来的?真不愧是刚满七岁就已经知道西街存在的人。
他收紧臀部,感到强烈的危机感。“不行。得请教一下段子。先下手为强。”
八月开学前,子居带着旭玩遍了市内的游乐园,吃遍东西南北门的棉花糖,每一个摩天轮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足印。同吃同喝同睡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出门上武馆,吧砸一口小脸蛋。锻炼回来一身汗,抱起弟弟原地旋转一周。“mua”就是一吻。睡前额头再盖个章。
霍山扣心满意足看着他俩腻腻歪歪。霍山扣的训练自然也不停歇。吸紫苏炒田螺是小菜。旭拿萝卜插上硬币。霍山扣能只靠一张嘴把插进一半的硬币吸出来。不带用牙的。下一步是要挑战整个硬币塞进去。霍山扣直说做不到。旭以口示范反驳他。霍山扣大脑门砸饭桌上,佩服得五体投地。“好。我练。”
唯一不是很舒服的就是,房门屡次夜里被打开。等他关上窗,屋里总会多出一个人。把借醉酒行凶又不知道怎么行凶的廖天瑞推出门外交给宁氏夫妇。霍山扣才能安心睡觉。
廖天瑞因此事被宁氏夫妇多次请到房内进行教育。可惜他本人醒来之后半点不记得醉酒时候的事情。还为此停了好几个礼拜的红酒训练。他是不会承认什么酒后吐真言,酒壮色胆的胡话的。
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理会这些儿女私情。尤其是在三当家退出龙头争夺战不知何方神圣与他决斗的这个时候。
宁日的意思很明显,他只有一个竞争者。赢了,日升会是他的。输了,把二当家的位置让出来。
十岁被送到国外开始,不,应该说从一出生开始,这个世界就一直瞧不起他。他只能爬到最高的地方,俯视着他们,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主人。
一对核桃儿,一包小鱼干,全家福照片,一尊滴水观音像,一套霸王别姬的戏服。
“还有手机!”旭掰手指头数着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洗过澡的子居披着浴巾进门来。提醒他,“你的照相机跟高保真耳机呢?是不是漏了?”
旭摇摇头。“没漏没漏。都送给段子了。”
子居不高兴了。“你什么时候送的?”
“送甄敖角上船的时候,太高兴了。顺手送出去了。”
“你还没送过我东西呢。”
说好的给他做生日蛋糕,也因为被段子的事情耽搁了,转头就忘了。连一个外人都能轻而易举收到他的资助,、得到他的关心。天天睡在身边的自己反而没有半点表示,永远是他去迁就旭。子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怨气的。
这点小不愉快被敏感的旭捕捉到了。旭回头就是一个“mua,”揪着他古铜色的大黑脸玩儿,“送你一个亲亲。喜欢不喜欢?”
喜欢到原地旋转三周半升天炸成烟花!
可是,子居不得不拉下脸,浅浅笑笑拉过他,正对着阳台翻进来的他父亲,问:“爸爸,你进来做什么?不是你说今晚收拾好,明天去夏威夷的吗?我跟弟弟要睡觉了。你不觉得爷爷的故事等到了夏威夷让他自己跟我们说更有意思吗?”
潜台词就是,你还不快点下楼去收拾?你妨碍到我跟弟弟亲亲了你知不知道?
可惜宁正这个迟钝的直男脑子里没他那么多沟沟壑壑。正经八百地一一回答,“有些话要跟你们说。是这么说过。当然。但是我今天进来不是要讲故事的。”
宁正拍拍眼前这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宽厚的双肩,很是欣慰。“长得又高又壮。好。很好。随你爸爸。”
旭嘟着嘴,“那我呢?”
宁正坐在床边,逗逗这挂油瓶的小嘴。眼里都是慈爱。“你长得可爱。”
“嘤,小旭也要长高高,长得比哥哥还要高。”旭抱着宁正大腿就开始傻笑装可爱。
“要长得比你哥哥高?”
“嗯。”旭狠狠地点头。
宁正摸他小脑袋,很认真地说,“拉倒吧你。长得比我高就不错了。也不看看你哥哥,这都,”
宁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儿子有多高。他只记得大儿子半夜抽筋,个子疯长,迅速跟他身高持平。那就是一米六。那之后,子居还在长,没了媳妇儿在身边比对,他竟然连儿子的身高都不知道。宁正心里有点小愧疚。
“呃,子居你多高?”
“165厘米。”
“你看看你看看!165!比我还要高5厘米!你?还没我高吧?”
旭翻一个白眼,不再装年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父亲。“爸爸,我也一米六了。跟你一样高。而且,”旭一挑眉,“我还在长高。”
宁正板正了身子骨,没有勇气站起来跟小儿子比比谁高。“那也是很高的了。”
说着,装作不在意把他小儿子扯下来,三人排排坐在床上。显得中间的他这个父亲没有那么矮。
“都带了些什么?”说着,翻看起两兄弟的行李箱。
“被子枕头怎么只有一套?”
两人异口同声:“我跟哥哥/弟弟一起睡。”
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旭话出口,自己都呆住了半秒。怎么?他说好要锻炼自己一个人睡的雄心壮志呢?什么时候意志消沉到意志都不记得了?去九间房不依赖哥哥睡着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吗?
子居倒看不出来什么脸色。虽然子居前一阵子才说过“弟弟你已经长大,撒娇也不可爱”这种话。旭想,至少不讨厌。否则不会这么脱口而出就是一起睡。
“这又是什么?”宁正发现新大陆一样拿起旭那一袋小鱼干。
“给哥哥吃的。长高。补钙。”旭偷偷看他哥哥神情。笑了。一闪而过。可就是被旭看到了。旭松了一口气,还好撒了个美丽的谎。
“那这个呢?补脑?”宁正拿起那一对核桃放进嘴里。
“不能吃!”旭连忙冲上去,护着自己从九间房偷出来的四座楼。
“锻炼手部肌肉。防止老年痴呆。不是用来吃的。是这么玩的。”旭手里捏着两颗核桃,揉捏着让它们在手心旋转、互相碰撞。咯咯有声。
宁正又好奇地玩了戏服、滴水观音。摸到手提电脑的时候更是惊喜万分。“瑞瑞教过我开机。我开给你们看。”然后很兴奋地开机,关机。炫耀了半天。
临走的时候给两儿子掖好被子,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叮嘱。“多带点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好好哄你们爷爷开心。瑞瑞那冰块是指望不上了。你们两个啊,尽管冲你们爷爷撒娇、卖可爱。陪吃陪喝□□陪玩。怎么开心怎么逗他。”
旭从被窝里钻出小脑袋来。“爸爸,这是四陪哦。”
宁正一个脑崩儿下去。“哪里学来的?他是你们爷爷。总之,哄爷爷高兴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爷爷不高兴吗?”子居问。
宁正叹一口气。“你们去到就知道了。交给你们了。”说着,翻窗爬树回一楼。
子居憋了好久,等宁正走了才说,“爸爸不知道门在哪里吗?每次都爬窗。”
旭环顾四周。都是樱木花道跟流川枫传球的墙纸。雪白的房门被传球的幻影抹过一片。就连把手也巧妙地隐藏在壁纸中。
旭点点头,“很有可能。”
第107章 西山岛之蓝鲸
收拾好行李的次日,宁家分两车去北云地铁。
坐在廖天瑞宽敞舒适的私家车内,百无聊赖等着早高峰人流散去,路过牛仁医院,把旭日东升、纪念中学、小西家蒸汽火锅、九间房、勾丝岭北云地铁全都远远抛在身后。
坐在哥哥大腿上,在郊外立交桥的大圆环上,旭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不是去地铁飞去夏威夷吗?为什么往南走?”
北云地铁,在北边的勾丝岭。他们现在,正往南走。
“不去夏威夷。”
“为什么?”
“系安全带。”廖天瑞熟练地挂挡,提速,上了高速。
旭正坐在子居腿上。害子居双腿并拢。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心里砰砰砰直打鼓。旭的命令更让他热血全往一个地方涌。他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自己旭说的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想明白这一点,苦涩得自己变成了鲜艳情人节一日过后的玫瑰,萎了。
旭说的是,“哥哥,抱紧我。”
看他绷紧裤腿就是一动不动,旭轻轻一巴掌给他屁股来一下,“还愣着干嘛?快抱紧我!”
子居面红耳赤抱紧弟弟。一双手上上下下怎么放都不是,偏偏怎么移都是上手一片滑腻。这皮肤是真嫩。不像他,成天日晒雨淋,上桩打木头人。少年人的手,老年人的手茧密布,跟个老腊肉似得似的没个平整的地儿。
盛夏时节,旭一身薄薄的粉T恤,写了大大的静字。奈何子居越摸那一横一划,心里越是躁动不已。还是不自觉会隔着衣服描绘,闭着眼睛想象。
被吃豆腐还不自知的旭翘起二郎腿一副二大爷的模样,“你不说我就是不系安全带。横竖我有哥哥抱着。”
闻言,子居有理由抱得更紧了。
廖天瑞沉吟一下,“温郎君喝酒回家。被你小舅发现他拿着户口本看。第二天跟踪。发现温郎君出门的时候拿了两本户口本。从州政府出来,拿了两张结婚证。你小舅怀疑温郎君在外面有人,趁他出差,一气之下撕了那新办的结婚证离家出走。温大姐姐断了粮逼他回来。你小舅就是在外面穷死也不回去。信用卡被冻结,他靠着后腰纹身一路白吃白喝回的国。现在赖在新开发的西山岛上不肯走。对,就是你托我开发的西山岛。我顺便带你过去验收成品房。”
“想我同意改地点?很容易。”
“不接受要挟。改地点是你小舅命令。”
“瑞哥哥,跟我念,我们小舅。”
“你爷爷不会同意的。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野……”
“干他屁事儿?”旭又念,“我们小舅,”
旭念了好几回,廖天瑞就是不从。只是冒着违章,在高速上把车开得像蚂蚁爬。
“……别闹。”
旭嘴巴一长,起身就要发疯。“不去了!开门!我要下车!”
车里地方大。子居及时快走两步追过去抱住他才没跳出车窗外。
子居慌了。双手成了监狱,没敢松开一点。勒得旭整张脸都是青的。直唤他轻点。
廖天瑞看这活蹦乱跳的,刚开口,“温堂主,”
“你!”廖天瑞话未出口先被旭截了话头。一根手指从后座穿到前面来就是责骂,“你个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我们小舅给你研究营养餐,活活把自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养成了米其林五星大厨。你竟然还,”
旭捂着胸口说不下去,脸色发绀。眼眶发红,泪珠滚滚。“温堂主。哈哈。好得很。我不是你弟弟,小舅也不是你小舅。你孤家寡人。你无亲无故。你跟我们宁家,”
旭掐紧自己的脖子,一脸无法呼吸的痛苦模样。眼角逼出一滴眼泪,怨恨地瞥向廖天瑞,“瑞哥哥,呜呜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