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兰曦和他们一起回房间,迟洛兮把床让给他们两睡,自己则窝在沙发上。
夜色渐沉,身边的兰曦蜷缩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好像已经睡着了,江弦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洛兮那么高,沙发那么小,他睡在上面一定很难受。
江弦思来想去,还是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停在迟洛兮身边。
他侧卧在贵妃榻上,黑发柔顺地披散于身下,盖着一张薄毯,因为太高了,就算蜷着腿还是有一截伸出贵妃榻外,看起来睡得不甚舒服。
房间的壁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在他的半脸投下墨染般的阴影。
江弦在他面前蹲下,与他的侧脸持平,喃喃着自语道:“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呢?我又该如何对你呢?”
没有回应,迟洛兮的呼吸绵远悠长,江弦伸出手指,轻轻逗弄了一下他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
对方貌似睡得很熟,睫羽只是微微颤了颤,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江弦又大着胆子在他脸上戳了戳,还是没反应,最后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将咸猪手伸向了迟洛兮如桃花瓣般莹润的嘴唇……
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从江弦指腹传来,还没来得及多做想法,下一秒迟洛兮便猝然睁开了双眼,迅速而精准地攥住江弦那只正在“作案”的手,露出一个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趁着江弦还处于惊慌中来不及反应,轻轻一带,将他拽向自己,抬头吻了上去。
“唔……”江弦瞪大了眼,却好像一下失去了视力,眼前模糊一片。
迟洛兮的手按在他后脑勺上,阻止他抽离,舌头迅速撬开他的唇齿,淫蛇般灵活地长驱直入,扫过他的上颚,带来细小的,却足以让他浑身酥麻的电流。
下一秒身体骤然一轻,便被迟洛兮压在身下,对方微凉的发丝带着浓郁的檀香香气铺天盖地而来,挡住了所有光线,如同一个茧,将他包裹其中,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越发急促的呼吸和唇舌接触所发出的微弱水声。
江弦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迟洛兮的背,他从懵征状态回过神,闭上眼,开始主动回应对方。
迟洛兮动作微微一顿,接着单手捧着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则从江弦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在他腰线上游移。
“小睿?”就在两人热情愈加高涨,眼看就要擦枪走火之际,兰曦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就像一桶冰水在江弦头顶兜头而下,将他火热的欲|望瞬间浇息。
他手忙脚乱地把迟洛兮从身上推开,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喘着粗气,刚整理好自己被揉的乱七|八糟的睡衣,兰曦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你们……”兰曦歪着头,视线在一脸惬意,倚在沙发上的迟洛兮和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江弦身上来回游移,昏暗灯光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江弦语无伦次道:“没没没,我我我们就就就……”
“我们睡不着,就坐在一起随便聊聊。”迟洛兮表情淡定,语调平稳。
“聊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弦觉得兰曦的声音倏然阴沉了许多。
说完兰曦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卧室。
“哎……”江弦朝他的背影抬了抬手,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迟洛兮。
迟洛兮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辜的动作:“你又没做错,心虚什么?”
江弦眨眨眼,好像的确是这样。
迟洛兮凑过来拉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我看你反正也不想进卧室睡了,不如我们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吧?”
“做你个大头鬼!”江弦瞪他。
迟洛兮微微一哂:“好吧,不继续了,那你在这陪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好冷。”
对方自下往上半抬着眼皮瞅他,那是一副恳求的神情,一个强势的人难得的对自己放低姿态,这让江弦很难拒绝。
迟洛兮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又加了一句:“我保证只睡觉,不乱动。”
既然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弦只好点头答应,从地板上捡起刚才被两人排挤下沙发的薄毯,盖在身上,背对迟洛兮躺下。
迟洛兮伸着胳膊将他圈进怀里紧紧搂住,下巴抵着他的颈窝,呼吸轻缓。
这种被保护的姿势让江弦十分舒适且有安全感,迟洛兮的体温和自己的体温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不一会儿浓重的睡意就席卷而来。
就在江弦半梦半醒之际,他听见迟洛兮轻轻在他耳畔说出两个字——“喜欢……”
喜欢什么?江弦想要追问,却抵挡不住一波波如海浪般的睡意,最终被拖着沉入睡眠的深海。
20" 书里的主角全都怨恨我怎么破0 ">首页 22 页,
……
“芮芮——”撕心裂肺的哀嚎将江弦从睡梦中惊醒,他像条离水的鱼般从沙发上猛地弹起,迟洛兮已经不在身边,但他躺过的位置还带着余温,看来也是刚起来没多久。
“芮芮……”外面的哭声还在继续,听起来好像是赵轶选的声音。
江弦掀开薄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赵轶选的哭喊是从他们房间传来的,江弦走过去,看见房门大敞着,除了迟洛兮和赵轶选外,其他人都围在卧室门外朝里张望。
他走过去,拍了拍兰曦的肩膀,对方很快警惕地回头瞅来,看见是江弦,兰曦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
“怎么了?”江弦问。
“左芮死了。”兰曦答道,声音里失去了之前的清亮,反而带着一种鄙夷的味道。
江弦探头朝内看去,赵轶选正趴在床边抽泣,嘴里念念有词:“芮芮早上说想喝粥,我去为她煮好之后端回来,就发现她被人杀死在了床上,浑身都是血洞,眼睛也被挖出来了……呜呜……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迟洛兮站在床尾,双手环胸看着床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身下白色的床单被洇出一大片深红,就像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荼蘼花。
片刻后,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赵轶选,从卧室走了出来,对上江弦探究的视线,轻轻点了下头,朝众人开口道:“左芮死了,浑身上下被捅了六十多刀,腹部被剖开——她的胃不见了。”
迟洛兮说完,不再管那群神情各异的人,抬手勾住江弦的肩膀,带着他回到两人的房间,反手锁上门。
“你怎么看?”迟洛兮勾着他他沙发上坐下。
“很奇怪。”江弦说:“赵轶选哭的太悲切了,以左芮平时对他的态度来看,我不认为他会对她抱有那么强烈的而感情……而且左芮之前还说了回去就要和他离婚的话,我当时……”
说到这里,江弦突然闭了嘴。
迟洛兮在他鼻尖上捏了一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对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藏着掖着。”
江弦拍开他的手:“我当时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种恨意,如果他真的只想要左家的钱,那左芮的死应该让他感到高兴。”
“前提是左芮的双亲也已经不在人世,以左芮那种跋扈和铺张的性格,她的父母断不可能轻易将家产提前转移给她,那么她现在的死也不会让赵轶选从中捞到多少好处……虽然也有别的可能,但我更偏向你的判断,和之前的死者不同,左芮的死法更像是一种泄愤,而且她丢失的内脏也和前两个不太一样。”迟洛兮顿了顿,突然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江弦:“当然也不排除赵轶选和你一样,是个抖M,那样的话他现在哭的这么肝肠寸断也是蛮合理的。”
江弦立马蹙眉瞪他,咬牙切齿道:“你才是抖M,你全家都是抖M!”
可惜他的抗议只换来对方一阵哈哈大笑,好一会儿迟洛兮才止住笑声,拍拍他的肩膀:“李桥那家伙来的可真够慢的,要是警方在这儿也不用咱俩瞎猜了。走吧,我饿了,下楼吃早饭去。”
第62章 业余作家VS财迷大学生
迟洛兮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兰曦伫立在门外,也不知他是在偷听还是刚到,只怔了半秒,他就笑道:“洛兮哥,我刚准备叫你们下楼吃饭呢,你们就出来了。”
迟洛兮点点头:“走吧。”
兰曦的目光落在他牵着江弦的手上,神情微妙。
早餐是烤面包、培根、煎蛋和牛奶,所有人全都集中在餐厅,柳赛娥端着奶罐亲自为每个人的杯子里倒入热牛奶。
赵轶选的眼眶还有些发红,眼角眉梢的悲痛情真意切。
坐在他旁边的龚向生斜着眼睛睨他,冷哼道:“装什么装,没准就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老婆捅死的!”
龚向生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听起来格外刺耳,赵轶选的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发红的眼睛瞪向龚向生,一字一句咬牙道:“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你老婆是被你杀死的!”龚向生坐直身体,满面讥诮道:“她像对狗一样对你,死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吧,还能哭那么伤心?我看你就是趁着这次离奇凶案,故意把你老婆杀了,好栽赃在那不知道是谁的凶手身上!啊,没准之前的人也是你杀的呢,就是为谋杀你老婆做的铺垫!”
龚向生话音刚落,大家的视线就不约而同集中在赵轶选身上,左芮平时是怎么对赵轶选的这两天大家都看的真真切切,这里没人是傻子,多多少少都会对赵轶选有所怀疑,龚向生这番话却让那些怀疑的种子更快速地在每个人心里生根、发芽、抽枝、长叶。
“你,你……”赵轶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猛地拍桌站起,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龚向生说:“你怎么不说之前的人可能是被你杀了呢?毕竟开膛破肚取内脏什么的,你们厨师干的还少?肯定比其他人要轻车熟路得多!”
“你放屁!”龚向生也拍着桌子霍然起身:“他们死的时候老子都有不在场证明!你老婆死的时候谁能给你证明?!”
赵轶选冷笑一声:“清晨的时候大家都还在睡觉,谁能给你证明你没趁我去煮粥的时候偷偷潜入我房间杀人?”
龚向生怒吼道:“老子跟这些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干嘛要杀他们!”
“谁知道呢?”赵轶选扳回一城,表情更加不屑:“也许你就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变|态。”
“放你娘的狗屁!”龚向生大骂着就要扑上去揍他。
“都别吵了!”作为度假村现在唯一的负责人,柳赛娥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阻止一下这即将升级成斗殴的事件。
“你给老子等着!”龚向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狠话,起身换了个远离赵轶选的位置坐下。
赵轶选则冷哼一声坐回原位。
骚乱终于平息,气氛却变得更加沉闷,就连窗外都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阴云密布,整个客厅阴暗的恍若黄昏降临,令人呼吸困难的低气压仿佛在警告着餐厅所有人,暴雨将至。
突然一记闷雷炸响,柳赛娥正准备给汪也倒牛奶的手一抖,手中的牛奶就不小心溅到了汪也身上。
柳赛娥连忙向他道歉,并扯出餐巾纸想要替他把衣服擦拭干净,可汪也接下的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始料不及。
只见他从口袋迅速掏出一把蝴|蝶|刀,众人只见劈开云层的闪电照亮空中一道冷冽的银光,明灭间,蝴|蝶|刀就没入柳赛娥雪白、纤细而柔软的脖子,割断了她的颈动脉。
鲜血如绽开的烟花飙射而出,在洁白的桌布上溅射出粗细不匀的线条,柳赛娥手中的牛奶罐猝然坠地,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奶香与腥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催人作呕。
“啊啊啊啊——”如此直观地面对这种血腥场景,杜宛妮终于承受不住,发出濒临崩溃的刺耳尖叫,与窗外此起彼伏的电闪雷鸣融为一体,形成一曲诡异的交响曲。
赵轶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龚向生也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兰曦直接将脑袋埋入迟洛兮怀中,江弦则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柳赛娥美丽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大睁着,下意识抬手捂住脖颈,但根本无济于事,鲜血从指缝争先恐后地溢出,很快她就因失血过多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与她近在咫尺的汪也被黏腻的鲜血喷了满头满脸,他张开双臂,像是迎接一场特殊的洗礼般哈哈大笑起来,闪电劈过窗外,汪也被瞬间照亮的血淋淋的脸上是如同恶鬼般癫狂的表情。
哗——
暴雨倾盆而至。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这座岛已经被诅咒,恶魔在暗处蠢蠢欲动,窗外的雷鸣就是讯号,我们所有人不过都是它们的祭品!”汪也带着扭曲的愉悦表情,继续大喊道:“我就是执行者,我就是执行者——哈哈哈哈……”
“疯了,他疯了……”江弦难以置信地看着大笑不止的汪也,喃喃出声。
迟洛兮推开兰曦,又充满担忧地看了眼江弦,安抚性的在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上拍了拍,示意他松手。
江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松开他,迟洛兮上前走向汪也,对方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警惕地看着逐渐靠近的迟洛兮,将蝴|蝶|刀横在胸前,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姿态。
“迟洛兮……”就在江弦喊出他名字的同时,迟洛兮骤然出手,如捕猎的蛇般迅速抓住汪也握刀的手腕,朝内用力一扭,汪也痛呼出声,蝴|蝶|刀应声而落,电光火石间迟洛兮抬腿一脚踹在汪也胸口,将人整个踹飞出去,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离汪也落地距离最近的龚向生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去把挣扎着企图爬起来的汪也重新压回地面。
经常足不出户缺乏运动的汪也本就瘦弱,刚才又被迟洛兮重重踹了一脚,胸口的肋骨就像碎了一般发疼,现在又被壮硕的龚向生用膝盖一压,整个人霎时间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