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的身体就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弦,就在那位不速之客走到自己床边的时候,江弦猛然弹起身体,转身,将手里的匕首朝那人挥刺过去——
挥出匕首的手臂在黑暗中被来人准确地截在半空,紧接着那人借势将他的手臂朝下用力一压,迫使江弦仰面躺在床上,江弦手劲一松,匕首无声跌入了厚地毯中。
整个过程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江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来人欺身压在身下,他用灼热的手心捂住江弦的嘴,将他的惊呼憋在喉咙深处,俯下|身凑近他耳边,说出每个字时都会若有似无地亲吻在他耳廓——
他说:“你先是抛弃了我,现在又在我想你想得难以入眠,不惜像个窃贼般翻窗偷偷溜来找你的时候,这样欢迎我,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博瑞沃,你说我到底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第74章 巨龙VS小王子
浓云飘远,清冷的月光再次从窗外洒入,将来人英俊的面庞一分为二,一半暴露在月光中明亮缱绻,另一半深陷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赛克瑞德……”江弦动了动被压住的肩膀,又抽了抽鼻子,一脸认真地开口说:“你能不要像个精神分裂似的一会儿一变吗?”
赛克瑞德:“……”
他慢慢松开江弦,盘腿坐在床上,小声说:“我以为这样博瑞沃会比较喜欢。”
江弦也从床上爬起来,和他面对面坐着,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赛克瑞德,半晌后他点点头:“其实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赛克瑞德原本暗沉下去的眸子因江弦这句话被重新点亮,熠熠闪耀如同天上的星星,他猛地倾下|身在江弦唇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后忐忑地盯着他问:“这样也喜欢吗?”
令江弦心悸的雄性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就像是被灌入了一口烈酒,连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整个人甚至有些飘飘然。
赛克瑞德把江弦的沉默当做默许,一手半撑起身体,另一手扣住江弦的后脑勺,薄唇再次压下,舌尖如一把利刃,轻易撬开江弦的唇齿,舔过上颚,依恋地勾着对方的舌尖舔吮,继续早上那个被突然打断的深吻,手指深深陷入对方柔软顺滑的发丝间。
寂静的深夜,唇舌相接带来的细微水声被无限放大,加上赛克瑞德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就像是某种催情剂,将江弦体内的浴火轰然点燃,双臂情不自禁环上了对方坚实的脊背。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这两天尤其想……”赛克瑞德松开他,呼吸有些急促,刻意低沉下的声音沙哑魅惑:“想把你按在身下,操哭你……”
露骨的话像一颗子弹骤然击穿了江弦的心脏,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江弦喉头无声地滑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可是,我是你爸……妈妈。”
赛克瑞德突然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噗地笑出声来:“才不是,从我不再叫你妈妈那天就知道了,我不说只是怕我说出来后,你就会离开我。”
“才不会。”江弦学着对方的语调:“我的到来就是为了你呀。”
“所以……”赛克瑞德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我可以继续了对吧,‘妈妈’?”
原本让江弦感到沉闷的房间,凝滞的空气豁然清朗,蔷薇香味也恍若变成了一种强烈春|药,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猫儿般的呻|吟和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啜泣,江弦的身体随着赛克瑞德的动作晃动,突然呻|吟陡然拔高,随即便被对方吻住嘴唇,将剩下的调子尽数吞进了肚里。
发泄过后赛克瑞德灼人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他把精疲力竭的江弦搂进怀里,捋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又握住他的手牵到唇边,在手心吻了吻,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博瑞沃,我们举行婚礼吧?”
“嗯?”江弦睁开双眼,眼角还带着情|事过后的红晕,条件反射般重复了一遍:“举行婚礼?”
赛克瑞德重重点了下头:“你说过‘婚礼就是请众人和神明来见证两个相爱的人将要永远在一起的一种仪式’,我爱你博瑞沃,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举行婚礼吧?”
在这种时代同性恋可是犯罪,怎么可能举行婚礼?江弦本来想要这样回答,但对上对方满含期冀的眼神,就半个字也说不出了,只能改口答应:“等解决了奥格瑞洁丝的事,我们就举办婚礼。”
“好!”得到承诺的赛克瑞德立马高兴地像个孩子,他把江弦搂的更紧了些,下巴在他的发顶蹭了蹭,又亲了亲:“安心睡吧博瑞沃,我会保护你的。”
颈窝处博瑞沃的呼吸逐渐变得轻缓绵长,喷洒在皮肤上感觉痒痒的,像小虫在爬,但赛克瑞德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把博瑞沃搂在怀里,对方有些单薄的身体总是比自己的体温低许多,每次抱着他的时候都会让赛克瑞德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接触溪水的感觉,也是这样凉爽而又舒适。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并不是“妈妈”的呢?虽然小时候也曾怀疑为什么“妈妈”和自己的样子并不一样,但直到他第一次飞出山谷,在山脚下的城镇里看见许多和博瑞沃一样的人类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些互相追逐玩闹的孩子们的妈妈。
她们的身体比博瑞沃更加丰腴,她们的声音比博瑞沃更加尖细,后来他渐渐知道了原来人类还分为男人和女人,而博瑞沃明显是个男人,男人是不能当妈妈的,而且自己的博瑞奥明显比他们都要好看几十倍。
从此以后赛克瑞德就开始叫他的名字,他叫他博瑞沃,只是在心里还会加上两个无法宣之于口的字“我的”。
“我的博瑞沃。”赛克瑞德总是不自觉在心底不停咀嚼这五个字,直到甜蜜又酸涩的情感将他整个倾覆,才会恋恋不舍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在知晓这个秘密之后,赛克瑞德就察觉到自己对博瑞沃的感情发生了某种新奇的变化,他不再满足于只是亲密地和他一起生活、抱着他睡觉,他更想要抚摸他,亲吻他,乃至做更进一步的事,博瑞沃对他来说就像一罐散发着香甜诱人气味的蜂蜜,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在看见他的时候不露出贪婪的、充满欲|望的眼神。
无数次他都想抱紧他,把自己的感情倾诉给他听,可他不敢,博瑞沃看起来就像山谷里毛绒蓬松的可爱的兔子,赛克瑞德生怕自己任何莽撞的行动都会吓跑他。
何况他在答应和自己离开山谷时带自己去洞穴看见母亲尸体的时候,自己还因为太过震惊而再次叫了他“妈妈”。
——真是够蠢的,赛克瑞德苦笑了一下。
还是慢慢来吧,赛克瑞德原本是这样计划的,可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只要看不见博瑞沃自己就会感到无比焦躁,但和他待在一起又会觉得自己好像瞬间化身为一座活火山,炙热的岩浆在体内躁动不已,时刻想要喷发,博瑞沃的声音、气味、触感、身形都化作最强烈的诱发剂,时刻撩拨着他的理性,最终让他不能自已。
不过还好,小兔子对他的直白虽然惊慌,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当两人颤抖着、拥吻着一起攀上云端的时候,从胸口满溢出来的甜蜜醇香感情应该就是爱吧?
赛克瑞德美滋滋地想着,手指滑过江弦裸露的脊背,摩挲着单薄皮肤下每块凸起的脊骨,就像是在弹奏一曲欢快的乐章,从上到下,再由下往上,乐此不疲。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赛克瑞德骤然停下动作,警惕地动了动耳朵。
查奥迪斯刚将手搭上博瑞沃的窗台,正要往里翻之际,倏然感受到一阵劲风从头顶劈下,好在曾经受过的骑士训练并未随着他脊梁骨的消失而一同消失,虽然动作已经迟钝不少,但还是堪堪躲开了来自头顶的一击,只听“噹”地一声,一只恶魔般的黑色羽翼擦着他鼻尖挥下,羽翼看上去薄而锋利,大得从窗外根本看不清原貌,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刀刃般冰冷的光芒,尖端直直扎入他两条胳膊中间的木制窗框里。
查奥迪斯大惊失色,扒着窗框的胳膊一软,整个人“噗通”声跌了下去,摔在花园里滚了一圈,才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屁滚尿流地跑了。
羽翼从窗框中拔|出,赫然在上面留下一个两指宽的圆洞,接着朝两边一撩,窗户应声关闭。
赛克瑞德收回翅膀,微微侧身,用鄙夷的余光看了眼窗户的方向——无胆鼠辈,被自己一只翅膀就吓成了这样,还想来偷袭自己的博瑞沃……要不是博瑞沃还想和他们玩玩,自己早就让他们死无全尸一百次了。
怀里的博瑞沃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将整片洁白的后背对着他,翘挺地臀部正好蹭在敏感部位,赛克瑞德轻轻抽了口气,从背后圈住他,吻过对方圆润的肩膀,修长白嫩的脖颈,一直到达敏感的耳后,一边急不可耐地磨蹭,一边轻笑道:“博瑞沃,这次可是你主动引诱我的……”
……
查奥迪斯从博瑞沃的窗下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花园中央,大理石雕刻的亭柱上缠绕着玫瑰花藤,月光从镂空的铁艺弧顶倾泻而下,照得里面躁动不安的人影一片斑驳。
“查奥迪斯。”奥格瑞洁丝一见他回来,立马停下不停转圈的脚步,冲出凉亭来到他身边,焦急地问:“怎么样,解决掉博瑞沃了吗?”
查奥迪斯丧气地摇摇头,奥格瑞洁丝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什么?!你这个废物!为什么没干掉他?!”
“小声点,万一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查奥迪斯被她的女高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这个像癞蛤|蟆一样让他反胃的女人,他微微蹙眉:“本来我是可以得手的,但博瑞沃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保护他。”
“什么东西?”奥格瑞洁丝勉强压低声音问。
查奥迪斯说:“好像是个恶魔,我也没看清楚,那时我正要从窗外翻进他的卧室,那只巨大的、漆黑的翅膀就从天而降,要不是我躲闪的快,恐怕现在脑袋就要多个血窟窿了。”
“真的么?”奥格瑞洁丝狐疑到:“你不会是胆小得下不了手,于是用这种拙劣借口来糊弄我的吧?”
“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查奥迪斯上前一步,紧紧盯住奥格瑞洁丝,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博瑞沃活着对我们都是威胁。”
查奥迪斯很少会对自己露出这种强势的样子,奥格瑞洁丝愣了愣,终于放轻声调:“好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必须先搞清楚你看见的那个翅膀的主人到底是谁……我倒觉得也许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叫赛克瑞德的青年,从我第一眼看见他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不详气息,就像当初抓走我的那条龙一样……”
……
第二天早上,江弦发烧了。
也不知是昨晚没盖被子着凉了还是孱弱的身体禁不起赛克瑞德翻来覆去的折腾,总之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烧的浑身泛红,简直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嗓子又干又苦,浑身也酸软无力,屁股还疼,真是糟透了。
之前王后见他生病,非要叫医生来诊治,被江弦坚决拒绝了。
开玩笑,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也许皇后他们看不出来,但医生来了的话十有八|九能会拆穿他们昨晚干了些什么,江弦可不希望他的计划里出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最后好说歹说,王后终于还是拗不过江弦,只是派人找医生开了些退烧药送来。
赛克瑞德在给他喂了药后就一脸愧疚地站在床边守着他。
“赛克瑞德。”江弦哑着嗓子开口:“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赛克瑞德捏着他的手,俯下|身亲了亲:“如果我能克制一些,也许你就不会生病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这么个理也没错,但没有拒绝的自己也没资格去责备他,说到底,贪一时欢愉总会付出惨痛代价的!江弦在心里啐了禁不起诱惑的自己一口,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抱着我再睡会儿吧……”江弦不想看见他自责:“我有点冷。”
“嗯。”终于受到爱人召唤的赛克瑞德爬上床,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把人牢牢抱进怀里。
对方舒适的体温让江弦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江弦听见了青面夸张的声音:“哎呦小哥,怎么一宿没见你就成这样了?”
“大概是肾透支了。”江弦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不会要断气了吧?”青面说:“你再撑一下,让我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江弦疑惑。
“准备和地狱动物园联系一下,让他们给你留个冬暖夏凉舒服点儿的窝,毕竟咱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我还是要多照顾照顾你的。”青面说。
江弦:“……你到底对把我关进动物园有多执着?再说了,我只是发烧,不会死的!”
青面抛给江弦一个“那可不一定”的眼神,并在他将要爆发前及时打断:“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难道赛克瑞德昨晚没给你消够火?”
江弦无语,他幽幽叹了口气:“青面你变了,你现在怎么这么污?我真的好怀念曾经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的你。”
青面啧舌:“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跟着你耳濡目染。”
江弦:“……”那真我真是对不起你了大兄dei。
“行了。”青面见江弦一脸快要原地升天的表情,及时打住了对他的刺激:“你想好要怎么对付奥格瑞洁丝他们了吗?昨晚查奥迪斯想要刺杀你,被赛克瑞德吓跑了。”
为什么赛克瑞德没对自己说过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生病太紧张忘了还是故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