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都没说她是谁。
这是本能吗?
一爪挥空,夏歌盯着楚衣半晌,大概是发觉攻击无效,也懒得白费力气,扭过头,准备把身后晕过去的两个人弄死。
她觉得心情很不好。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揪起了老徐的脖子,刚要微微用力——
这个时候。
“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少女的声音悠然响起。
白衣夏歌瞳孔微微一缩,一下甩开手里的人,下意识的一个侧身,然而没有任何用处,一道盛开着无数彼岸花的花藤瞬间从她脚下的土地破土而出,看似羸弱的翠绿花藤似钢如玉,夏歌一挥袖子,阵阵罡风也没能将那花藤砍下半根,反而迎风见涨,一瞬间仿佛四面八方都是这蔓延的花藤,夏歌所有的生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没多久就被死死捆在了中间。
昏黄夕阳下,婆娑树影中,红衣少女手中折着一枝血色彼岸花,婷婷袅袅的出现。
“放手吧,楚姑娘。”苏缠漫不经心的说:“你控制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白衣夏歌肩膀上的枯叶蝶扑闪了一下翅膀,楚衣抿着唇看着苏缠,眼瞳冰冷。
苏缠问:“你这样带走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楚衣道:“只要让她离你远一点。”
“好理由。”苏缠笑笑,“但我想,楚姑娘如此费尽心机,也不仅仅是因为如此吧。”
楚衣看她,背后是不断挣扎的白衣夏歌,底下是两个昏死的樵夫。
她死死捏紧了拳头。
“楚姑娘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于喜欢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应当还有几分真心的。”苏缠说,“想必也不会希望她一直是这个模样吧。”
楚衣说:“我自会想办法,便不劳教主费心了。”
“没有办法的。”
苏缠松手,手里的彼岸花悄然落下,她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这世上,能救她的,只有我。”
或许,还有顾佩玖。
只是可惜,她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楚衣不说话了。
白衣夏歌还在奋力挣扎,目光还是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简单的杀欲,一目了然。
不为了任何东西,只是为杀而杀。
无药可救。
“我听闻,千魂教教主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楚衣不忍再看,顿了顿,声音和缓,却带着细微的,危险的寒气,“教主信誓旦旦的说能救人……就不知道哥哥这个样子,是不是有教主的几分功劳?”
“这你可冤枉我了。”苏缠漫不经心的笑笑,“怎么能说是我的错呢,要说,也是您那位亲家的好事啊。”
楚衣蹙起眉头,“……亲家?”
“听闻你家大小姐与常家长子结了姻亲,不是亲家,又是什么?”苏缠笑着,“这个先放一边,不知道楚姑娘可听说过……衣魅祸命。”
祸命?!
有了苏缠的提醒,楚衣骤然回头,盯着白衣夏歌身上的衣魅。
她早就感觉夏歌身上的衣魅气息有些不正常,并且还隐约熟悉,以为是苏缠的下作的计策,现在经她一提醒——
三年前与祸命合作的一幕再次浮现。
当时祸命的目标明确,就是夏歌。彼时她只当是一个有目的的衣魅,后来查了书籍,才知道那是什么。
祸命,天道诅咒而生的衣魅,给人间带来祸乱,嗜血,喜屠杀,更会吸收人们的负面情绪来壮大自己!
后来知道夏歌是哥哥之后,就再也没有和祸命有过牵扯,却没想到还是被它得逞了!
居然真的是祸命!
“它是天道诅咒而生的衣魅,祸乱一方,为杀戮而生,以人痛苦为乐。——我可做不出来这等手笔。”苏缠漫不经心道:“我亲自在千魂教布置了封魂阵法,就是为了封住它,却没想到楚姑娘横插一杠,真令人意外。”
“祸命为何会盯上哥哥?”楚衣问,“而且这与常家有何关系?
“为什么会盯上?”苏缠暧昧一笑,将夏歌是夏无双一事隐没下来,只是道:
“祸命是当年常家家主当作生辰之礼赠与我家小祭司……”苏缠顿了顿,“至于其中弯弯道道,这点小事,百鬼窟随意一查,便尽在眼前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樵夫,微微笑了,“楚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现在带走她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带来无谓的血腥和更加残暴的流言。”
“……”
楚衣盯着苏缠,拳头攥得死紧,“好,那我再问你,为何要将她逼至如此地步?”
恶灵山一役,苏缠做得太绝。
是否苏缠是因为早就知道夏歌会这样,才会逼她?
毕竟祸命三年前就已经盯上夏歌了。
苏缠眯着眼笑,“我知道你想问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祸命之劫,才会将她逼回来。”
楚衣道:“不是吗?”
“不是。”苏缠笑着,眼神漫不经心,“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我想做,所以我就那么做了。”
那个时候,夏歌于她而言,不过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是她魔教流落在外的小祭司。
就算后来知道了……
那她就更得这么做了。
楚衣说:“教主不像是能站在这里给我解释那么多的人。”
“我也觉得。”苏缠浅浅的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
楚衣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缠,“你要保证,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苏缠笑:“这是自然。”
楚衣回头,望着夏歌。
白衣的少女对于她的注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拼命去扯那些如钢般坚硬却又柔韧的枝蔓。
楚衣微微攥紧了拳头,想起少时那个温柔坚韧的少年。
她?8" 来自男主后宫的宠爱[穿书]0 ">首页 90 页, 且渲械墓狻裁矗衷诒涑闪苏飧鲅印?br /> 常家。
楚衣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苏缠的话不可尽信,但她既然这般说了,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楚衣心中有了计较。
白衣夏歌肩膀上的枯叶蝶扑闪了一下翅膀,随后消失不见。
等楚衣走了,苏缠方才叹了口气,走过去。
白衣夏歌警惕的抬起头盯着她,浑身肌肉绷紧,红瞳竖起,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凌乱的彼岸花枝蔓自动给她让道,她走到被蔓枝捆缚的夏歌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
夏歌几乎是在她碰到她的一瞬间就朝着那如玉的皓腕狠狠咬了上去!
牙齿深深的陷入了苏缠的脉搏。
像是有着刻骨的恨意。
苏缠不以为意,让她咬着,血色泛出,有了鲜血的甜香,夏歌像一只被抚慰的猫儿一般,紧缩的瞳孔慢慢放大,身心舒适的快感。
苏缠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般,自言自语道:“我本不该和她说那么多的。”
她一向懒得插手家族之间的破事,魔教一般都是在外围看各大家族宗派狗咬狗,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反正一出什么问题,锅都是魔教的。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锅多也无所谓,反正没人能把有苏缠坐镇的魔教怎么样。
常家当年拉魔教下水的那点破事,是秦月自己蠢,和她没什么关系,也懒得管。
只是如今……
苏缠望着眼前毫无人性的少女。
一想到当年那个满腔热血的孩子,变成这般冷漠无情的嗜血模样。
她就想让常家,尝一尝什么叫痛苦。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咬了一会儿,见苏缠不痛不痒,夏歌反而觉得不爽了,松了嘴巴,不是很开心。
她想要看到别人死亡那一瞬间的痛苦,畏惧,所有的负面情绪。
那能让她更快乐,更强大。
可是这个人明明被咬了,却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反而很愉悦。
这就让夏歌不愉快了。
“我不疼的。”苏缠声音温柔,“你不要心疼我,换只手咬咬看?”
夏歌:“……”
= =
前世。
“夏无双被封为将军之后,也是个闲散将军,将傀儡的控制权交出去,自然有人代她领军。这几年来求师的人却越来越多,闲来无事,便创立了菱溪峰。”
“当时菱溪只有一个傀峰,但真正的傀儡术到底精深,很少能有人真的继承夏无双的精髓,能千里迢迢来求师的,基本都生在富贵之家,学不好就回去难免会受人嘲笑,便也不愿意走,后来夏无双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就创了剑锋,还请了师傅专门来教。为了不伤那些富贵小孩的面子,夏无双选了最高的那座山,美其名曰站得高学的更远。”
“也算是得了两全。”
豆豆说。
顾佩玖:“……”
“其实这些不算什么。”豆豆的声音淡淡的,“一切的变故,都在九年后。”
顾佩玖:“九年后?”
“对。”
“楚诗因为赫赫战功,被正式立为楚王,但是这个时候……出现了变故,那些无坚不摧的傀儡兵开始出现了失控。楚王亲自请夏无双出山,来解决这个问题。”
“彼时风月大陆基本已经被楚王踏平,只有几个兵力强大的小国还在负隅顽抗,楚王野心勃勃,想要把最后的土地也收入疆土。”
豆豆说,“虽然知道楚王是有求而来……但那天她依然很高兴。”
顾佩玖默然不语。
“其实夏无双并不是很想离开菱溪峰,这已经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豆豆说,“但是她还是同意了。”
“……”
豆豆垂下了眉毛,“只是一场战争而已,打完了就回来了……她还可以过她的安生日子。”
“如果事情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顾佩玖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象开始了变换。
那是一片荒凉的北方战场。
夏无双同意亲自操控傀儡兵出战打前锋,但大部分控制权其实掌握在顾佩玖手中。
对方早就知道楚国傀儡兵的厉害,花重金请了三千傀儡师来操控傀儡做前锋抵挡,虽然数量没有三万,但是都是新兵。而夏无双这边的傀儡兵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受控制。
但是即便如此,在顾佩玖精准的操作下,没有出现任何不可控的意外。
这是一场熬战,我方兵力很强,但敌方兵力也不弱,双方僵持着,熬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半分进展。
好在傀儡不吃不喝,累的到底只是对方的傀儡师而已。
然而有顾佩玖的夏无双并不累。
她只是不太明白失控的问题出在哪里,找了一个傀儡兵检查了很久,也没有检查出什么来。
苏缠进了营帐,“还没找到问题吗?要不就别找了。”
少女不像以前那般小孩子的模样,身高微微抽长,但是还是有些嫩生嫩气的。
夏无双穿着一袭青衣,身材玲珑有致,腰间一把利剑被青葱竹鞘包裹,她低头问躺着的傀儡兵:“你哪里难受?”
傀儡兵“哎哟”“哎哟”的喊了两声,巴巴的瞅着夏无双的胸,“我浑身都痛。”
苏缠一巴掌呼上去,这一下拍的可不轻,那傀儡兵直接飞出了营帐外,在地上灰溜溜的打了个滚。
这下真的是浑身都疼了。
夏无双抓抓头,很困惑,“我觉得没有问题啊,零件都换新的了,怎么会突然失控……”
苏缠面无表情的说:“我觉得他除了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无双:“……”
夏无双灵机一动:“脑子!是不是灵魂的事情!?”
苏缠:“……”
苏缠说:“别想这些了,楚王的援军很快就到,最多也就半天,到时候打完仗就再也不用愁这些事情了。”
夏无双沉浸在傀儡研究中无法自拔:“你快把他找回来,我给他看看他脑子有没有……”
苏缠顿时恨自己刚才没有把那个傀儡兵的脑袋给揍飞:“……没有问题!他脑子也没有问题!他除了欠揍一点问题都没有!!”
楚王的援军很快就到了,有了军队和楚王的骁勇,虽然遭到了顽抗,但很快就拿下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国家。
到最后夏无双也没有研究好对方的脑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楚王给夏无双的活计很简单,她也就是操控一下傀儡兵僵持一下,让大军赶来。
拿下小国之后,诸如战胜国和战败国交接这件事就不是夏无双的管辖范围了,零零总总耽搁了几天。
夏无双向楚王申请先回去。
“北地天寒。”夏无双的请辞令写得简简单单,“希望能早点回去。”
半文半白,说得公事公办。
楚王收到信后,望着上面的字迹,沉默了很久,最后批了一个“准”。
小太监殷切的给楚王披了一件厚披风,“陛下,下雪了。”
楚王拿着那封批了“准”的信,抬眼往窗外望去。
稀稀落落的雪,很温柔,墙角有枝梅花骨朵正艳。
长安很少下雪。
而记忆中零落的美好雪夜,都是和那个人一起。
楚王微微捏紧了手里的信,想到了夏无双腰间那把,一时间,心中钝痛。
她,也从未问,而她,也不曾提。
“下雪了。”
夏无双从马车里伸出脑袋,望着外面,有点愉悦。
“天快黑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顾佩玖说。
“为什么要坐马车,直接传送回去就是了。”苏缠问。
“嘿嘿嘿,你以为我是真想回去啊。”夏无双把脑袋缩回马车里,一头的雪花,仿佛一下白了头,她一往情深状:“我这是想看看这边靓丽的北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