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裙青纱飘摇,看上去当真国色倾城。
不知是否为了配合舒乐面上的白玉覆面,六音今日也用罗曼若隐若现的遮了半张脸,一眼望去更显风月。
她对舒乐婀娜一拜:“六音姑娘见过舒将军。”
舒乐哪舍得让自己的偶像歌手站着,赶忙笑道:“一旬不见,六音还是这般貌美如花。”
六音轻轻一笑,一双含情的眼睛朝舒乐望过来:“舒将军近来如何?奴听说将军受了伤,可是已经大好了?”
舒乐:“……”
为什么他受伤这件事他自己都没当回事儿,京城却像是人人都知道了。
舒乐摇头道:“并非大碍,你如何得知我受伤的?”
六音面上依旧有些隐忧:“前阵子不知谁人传的消息,说您是为救您弟弟陷入敌营,受了重伤。这件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舒乐:“……”
只要随便一想就能知道,将舒弘毅在外有子这件事捅出去闹得人人皆知,动摇舒家在外的名声和地位,唯一能得利的便只有高位上的那一人了。
这该死的小皇帝!
看着京城上下传的动静,怕是部队行在半路,消息就已经递了回来。
六音见舒乐神色莫名,轻声道:“舒将军……可是奴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将军怒气?”
舒乐这才回过神,微微一笑道:“与你无关,也罢,不是什么大事。今日难得来此,莫要扫了兴致。”
六音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她抬眸望了舒乐一眼,像是犹豫又像是渴求:“不知……不知奴家可否看看将军身上的伤口……”
“嗯?”
舒乐愣了一下,犹豫道,“不是我不给你看,但我身上伤痕数目太多……实在担心吓到了你。”
“奴家不怕。”
六音说着说着,那双温婉秀美的眼睛里就扑簌簌的落下泪来,“奴听说……将军这次生死一线,差点……奴好怕……”
舒乐从小就怕女孩子哭,更害怕漂亮小姐姐哭,一哭他就心软。
眼见着面前的小姐姐哭得梨花带雨,舒乐犹豫再三,还是上前轻轻揽住了六音:“不哭,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啊……”
六音擦了擦眼泪:“让,让奴家看看……可以吗?”
舒乐:……行行行,看看看,几条疤而已,漂亮的小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舒乐柔柔的拍了拍六音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真的十分丑陋,若是吓到,可别再哭了。”
六音终于破涕为笑,摇摇头道:“不会的,奴家,不怕。”
舒乐便准备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却只堪堪解开绑绳,便被身后另一人拉住了。
林季同不知何时从屏风后走了过来,拽住了舒乐的手,面上无甚表情,却绝对算不得愉快。
舒乐愣了愣,呆呆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林兄?”
林季同是直接从舒乐身后走了上来,又伸手拿住了舒乐的手。
乍眼一看,就像是他直接将舒乐抱在了怀里。
林季同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未娶她未嫁,袒胸露背成何体统。”
舒乐:“……林兄若是不说出去,不会有人知晓。”
林季同低头看了看舒乐,嘴唇若有似无的滑过了他的耳际:“我说不可,就是不可。”
舒乐:“……”
呵呵,假正经,活该自己鲁一辈子!
林季同将舒乐的衣服重新系了回去,然后转身看了六音一眼:“舒将军凯旋归来,便请六音姑娘奏一曲吧。”
六音坐在琴旁,咬了咬唇,目光从林季同身上收了回来,又向舒乐看去,试探道:“舒将军今夜……可要宿在照月楼?”
舒乐愣了愣,正准备随口答应,突然想起今晚自己怕是还得回宫一趟。
只得摇了摇头,笑盈盈道:“今夜不行,改天吧,改日一同去湖上泛舟,本将军给你亲自抓鱼吃?好不好?”
月上梢头。
宫中的烛火已经燃起,福全站在御案旁,将刚刚锦衣卫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与了周绥。
周绥冷冷一笑:“泛舟?抓鱼?他身上的伤动一动就疼,怎么不知道给朕抓条鱼来吃吃?”
福全:“……”
福全发觉自己的日子近日来越发难过,半晌都没有想出如何才能安慰到这位年轻帝王的词汇,只能干巴巴的道:“陛下若是想吃鱼,奴才这就去嘱咐御膳房给您准备,您是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周绥看了福全一眼,阴沉道:“朕想吃了舒乐,御膳房也能为朕备了呈上来?”
福全:“……”
福全每天都在生死的边缘线上试探,突然福至心灵道:“陛下,今天下午工部侍郎来见您时不是说过东嬴国时臣近日来朝,还未能等到见您的机会。”
周绥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笔走龙蛇:“弹丸之地,有何可见。”
福全凑近周绥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您有所不知,东赢虽是小国,国中男风却甚为风靡。”
周绥一顿,眯起眼道:“哦?”
福全见周绥来了兴致,接着往下说道:“因好男风者甚多,故而有许多新奇的招数。”
“奴才听闻,此次他们来朝,除了以往每年的贡品,还带来了一位绝色男子。”
周绥搁下笔,饶有兴趣笑了笑:“绝色男子,这称呼倒是有趣。”
福全轻手轻脚的给周绥斟满茶,恭敬道,“据说是东赢的王君亲自调交出来,想要献给陛下的。”
“奴才还听闻,那些使臣还带了些男风助兴的小玩意儿与药剂,若陛下有些兴趣,奴才这就去传他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舒乐:我在好好的和漂亮小姐姐们玩耍,你们在干什么骚东西……
周绥:我在学习新玩具的玩法,顺便等你回来。
舒乐:0-0新玩具好玩吗,能让我也玩一会儿吗?
周绥:当然可以,快回来宝贝,我们一♂起♀玩。
舒乐:……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29章 芙蓉帐(29)
芙蓉帐(29)
照月楼灯红酒绿, 一直闹到了夜半三更。
大概是刚刚从沙场上回来, 舒乐身上的血还没冷下去,在房间里听完了六音姑娘弹琴, 又起身要去一楼的舞台上看其他姑娘们跳舞。
六音站起身, 伸手轻轻拽住了舒乐的衣袖,低声道:“若……若是将军想看,奴家,奴家也能为将军舞一曲。”
舒乐刚喝了几杯酒, 虽然未醉, 眼底却带上了些酒醉后的迷蒙。
他转过身露出一个笑,伸手拍拍六音搭在自己身上的纤手, 柔声道, “音音这双手可是要为本将军抚琴的。乖,时辰不早了,让婢女送你回去,早些休息。不然可就不美了。”
说罢, 舒乐随手从屋中的青瓷花瓶中抽出一支桃花, 另一只手拿了桌上的酒盏,推开房门脚步轻佻的走了出去。
林季同起身跟在舒乐身后, 六音却直直从他身前追了出去。
衣香影动,就在六音出门跟上舒乐的一瞬间, 林季同从后面拉住了她。
六音姑娘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林季同,焦急道:“林公子, 能否劳烦您松开奴家,奴家还要去追……”
“你追得上吗?”
林季同的目光随着舒乐,一直看着那人走下楼梯,进了一楼最喧闹的歌榭。
楼下身姿多娇的众位姑娘见是舒乐来了,纷纷凑上前去,与那人攀谈起来。
面具下的脸看不出表情,嘴角却是笑着的。
他一边与姑娘们笑闹,一边接过一位姑娘手中递来的酒,饮了下去,顺便嘴甜无比的夸了那女子手中的美酒与女子一样甜美。
林季同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六音:“你追的上他吗?”
六音抿了抿唇,垂下眼,良久后才细声道:“……照月楼,不,整个京城的花坊,将军只包下了奴家一人。”
林季同笑了:“是啊。可是他可有与你共度良宵,有与你交浅言深,可有带你出楼,娶你过门的打算?”
六音猛地抬眼:“我……”
林季同却不在多说,他绕过六音,随着舒乐走过的那条楼梯慢慢走了下去,一直走到了舒乐身边。
舒乐正在和几个漂亮小姐姐玩击鼓传花,谁输了谁就脱一件衣服。
不过玩来玩去,脱衣服的也只有舒乐一个人。
小姐姐们都是珍宝,可以一起玩游戏,但是怎么能让小姐姐们脱衣服呢?
舒乐笑盈盈的又喝了一杯酒,站起来笑道:“雨晴姑娘的酒我也替她喝啦,来来来,下一轮下一。”
桌子宽大,所以人坐得并不是很挤。
林季同在舒乐身旁坐下来,舒乐倾着身,正要把手中的大红扎花往另一个姑娘怀中丢去。
舒乐已经脱了三件衣服,只剩下最后里面一件薄薄的白色内衫。
内衫并不宽大,勾勒出舒乐的肩背和腰身,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瘦削。
在背部的位置甚至还能看出有一处内里裹着棉纱和青布,大概就是中了箭的伤口所在。
一轮下来,舒乐又要喝酒。
林季同将他手中的酒杯取了过来,对桌上几位姑娘颔首:“他喝了太多了,这一杯我来替他喝。”
坐上的一位美艳女子便轻轻捂嘴笑了出来,手中的香帕一舞:“哎哟喂,舒将军这是替若依姑娘喝的,你又要替舒将军喝,那岂不是舒将军也变成了姑娘?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其他女子也纷纷笑了起来。
林季同心里本不甚明晰的地方突然被人揭开,慌的他立时转身去看舒乐,却发现舒乐似乎已经醉了,此时也转过来瞅着自己。
那双面具下的眼睛里显得雾气迷蒙,再没有了任何武官的气质。
反倒真的像是个……待人怜惜的金枝。
林季同微微闭眼,将酒灌了下去,舒乐便拉着几位花坊女子一起鼓起掌来:“林大学时好酒量,本将军失敬失敬啦。”
林季同放下酒杯,没理会这句戏言,反对舒乐道:“你有伤在身,少喝为妙。”
舒乐摆摆手,将酒杯端起来又斟满了,也没在意是刚刚林季同与他同杯饮酒,笑嘻嘻道:
“我说林兄呀,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定将来哪天,本将军就血洒沙场死无全尸了,可要珍惜和我一同饮酒作乐的日子啊!”
女子们纷纷笑闹起来,无非说是舒将军如此勇猛,战无不胜,怎可能这样。
唯独林季同刚刚还神色正常的脸猛地沉了下去,半晌后竟是站起身一句话都不说的转身就走。
舒乐“啧”了一声,朝几位小姐姐们告了绕,抬步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市集上才追到林季同,舒乐喘了两口气,两步上前搭住他的肩膀:“林兄,怎么这般容易生气啊?”
林季同没挣开,拖着舒乐往前走,冷冷清清道:“你用自己的安危与那些花坊女子肆意玩笑,我为何不可生气?”
舒乐服了,勾着林季同的脖子比划道:“哎呀,图个开心嘛,何必较真?”
林季同侧过脸斜看了舒乐一眼,一言不发的又往前走去。
舒乐无话可说了,只能几步跟了上去,挡在林季同面前双手合十拜了拜,认命道:“好了好了。林兄,是在下错了,林兄大仁大义,就不要与本小将军计较了,好不好啊?”
林季同这才看了他一眼,又道:“以后切不可开此等笑言。”
舒乐举起两根指头:“好好好,本将军发誓。”
林季同又道:“不可与花坊女子过夜,不可与众多女子肆意玩耍。”
舒乐:“……”
舒乐摇了摇头,叹息道:“林兄啊,久别不见,你现在管的比我老父还多。舒老将军都不管我是不是与女子过夜呢。”
大概是刚刚的跑动牵到了伤口,舒乐背过身一边走一边跟林季同说话的时候,浅浅的血色便从他仅着的那件内衫上渗了出来。
林季同走在他后面,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你伤口又流血了。”
“又流血了?”
人喝了酒之后反应总是迟钝,舒乐连疼都没觉出来。
自己伸手摸了摸,看到手上的确沾了血迹,舒乐摇摇头道:“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舒乐的长衫脱在了照月楼没有拿出来,林季同便将自己的罩衫脱下来给他披上了,接着道:“前面就是我的府宅了,去给你换药。”
舒乐犹豫了下:“不必了,我回家去弄好了。”
林季同看了看舒乐,道:“今夜你还要回宫吗?”
舒乐想了想:“回吧……不过陛下肯定不会过去,晚点再回也无妨。”
两人在夜色中肩并肩走着,林季同突然道:“他待你不好吗?”
舒乐:“……”
舒乐被林季同这突然富有文艺青年的问话问得懵了片刻,好半天后才挠了挠头:“不是,林兄啊。好不好我都是个男的啊……所以好不好应该都没什么差别吧?”
林季同点点头:“也是,早晚你要从那里出来的。”
舒乐心道,那可不一定。
不过看在林季同如此直男的份上,舒乐还是觉得不要破坏直男心中美好的幻想了。
林宅的下人不多,取了药之后还是林季同亲自端了过来,将棉纱和青布放在了托盘中。
烛火掩映中,舒乐看着林季同的动作,有些犹豫道:“林兄啊……你真会吗?我这伤口好不容易才长好的。”
林季同将剪刀在火上一点点燎了,伸手去解舒乐的内衫:“家父是很有名的郎中,乐兄不必担忧。”
舒乐:……乐乐好怕,万一是个赤脚大夫可咋办,嘤。
内衫解开,露出了内里的肌肤,在灯光中显得更为白皙细腻。
也让那中间的伤口显得更为恐怖和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