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眼前四人,笑道:“希望你们到了京兆府,也能说得这么坦白……”他说着,面色平静地击了两下掌,随即就见两个黑衣侍卫从不远处飞来,他们轻功了得,瞬时便站在了玉黎和智雪的身前,颔首行礼:
“小主子和玉公子有何吩咐?”
只听玉黎的声音不轻不重,缓缓道:“把四个人抓起来,要活的。”
“是!”
那四个杀手亲眼看见玉黎召来两个轻功极好的侍卫,还没想明白这个普通的庶子怎么会有如此身手了得的侍卫,便见那两个侍卫迎面攻了上来,他们也不得不立刻上前迎战。
不过,普通的杀手,怎么会是皇室训练出来的暗卫的对手呢?即便是他们以四敌二,也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很快就被两个暗卫卸了武器制伏?3" 重生之琢玉0 ">首页 15 页, 诘亍U馑母鋈艘膊⒎撬朗浚挥邪瞪辈怀杀懔⒖谭咀跃〉那阆颉?br /> “小主子,玉公子,请问如何处理这四个人?”其中一个暗卫问道。
智雪看向玉黎,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玉黎也不立即回答,只微微笑着往那四个杀手所在处走了几步,问道:“你们可有愿意去京兆府供出幕后主使的?”
其中一个杀手立刻破口大骂道:“臭小子,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不至于如此贪生怕死出卖雇主!”
“好,真讲义气。”玉黎不怒,笑容反而愈发平静,对暗卫道,“这个人如此守信以至于宁愿舍生取义……你们还不立刻成全了他?”
那骂人的杀手猛地睁大了双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旁的暗卫手起刀落,自己胸口一凉,便再也没有吐出下一口气。
智雪从没这么近距离的见过杀人,吓得立刻躲在了玉黎背后。
另外三个杀手也被眼前这个果决狠辣的少年给唬住了……这么小的年纪竟然面无怯色地指使手下杀人,见到杀人的场面更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这是何等的可怕……
玉黎的面上仍是平静,只是掠过那三个杀手时的目光阴冷得砭骨:“那么你们呢?去了京兆府供出幕后主使以后,是死是活我不管,但违逆我的意思,即刻死!”
即使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也在此时感觉到了慑人的气势,他们知道,现如今这个少年杀了他们就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更何况这个少年并非吓唬他们……已经有人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怎么?考虑不好?”玉黎挑了挑眉,阴柔俊俏的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来,“那就一个一个来,之前那个死得太利索,接下来那个,不如换一种死法……”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喊道:
“我愿意去官府招供,我愿意,不要杀我!”去京兆府,顶多杀人未遂被判个流放,总比死在此处要好,姓冯的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没必要为了他平白赔上性命。
“很好。”玉黎满意地扬着唇角,余光瞥过另外两个杀手,“那么你们二人也就用不着了,欲害我性命的人,我从不手软……你们还不快动手!”
暗卫听话的手起刀落,结果了另两个人。那个屈服的杀手眼睁睁看着其他二人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溅了自己一脸,表情都呆滞了,恐怕做了半辈子杀手,也没见过自己的同伴如此窝囊如同牲畜一样死在自己面前。
“好,就是你。”玉黎面不改色地在那存活地杀手面前蹲下来,说道,“等你去了京兆府,立刻招供,不仅要说是左丞相府的冯管家,还要说出左丞相府的夫人秦氏,要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杀手立刻点头如捣蒜。
“好,你们两人带着他去京兆府,为了避免智雪和公主的事情泄露,你们只需跟京兆府的杨秀之杨大人说,你们是公主派到外面办事的,偶然遇见我们便从杀手刀下救了我们,明白吗?”玉黎对两个暗卫吩咐道。
“是!”两个暗卫眼见玉黎一系列的处理,这才在心中佩服眼前这个临危不惧做事果决的少年……若是直接杀了这四人,的确可以消了心头之恨,但是却没有办法指认幕后黑手。但若是直接把他们抓去京兆府,那么他们最后供出来的人便是冯管家,秦氏定然会把自己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所以他便以杀鸡儆猴的方式,用死亡来恐吓他们,只要有一人贪生怕死,他的目的就达到了……秦氏哪怕自己没有出现,如今也逃脱不了干系!
玉黎又指着一边的树林道:“等下你们到了京兆府,便立刻让官府的人来这里寻我们,只说我们被吓得不敢动弹,你们人手又不够,只好让我们先躲在此处。你们快去快回,智雪由我保护,不会出事的。”
“是!”
眼见暗卫带着那杀手以极好的轻功消失在面前,玉黎立刻把智雪拉到自己眼前,见他面有惶色,嘱咐道:“阿雪,别怕,不会有事了。还有,我们刚刚是差点被杀手杀死,所以要弄得狼狈些,你自己把衣服撕了,弄得越灰头土脸越好,等下我们要在京兆府尹面前演一场戏。”
智雪瞥了一眼那倒在不远处的三个杀手……方才他是眼睁睁看着两个暗卫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杀掉的。如今见他们死相可怖,仍是镇静不下来,面色发白,手都在发抖。他望向玉黎,见他杀了人后面不改色的模样,心底觉得有些可怕,忍不住问道:“阿黎,你,你难道不觉得残忍吗?佛门戒律第一条便是不得杀生,他们方才已经放下屠刀了,你,你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正在撕自己衣服的玉黎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即抬起头来,有些好笑地看着智雪:“阿雪,你身在红尘中,却跟我谈论佛门戒律?恶贼要杀我,难道我也要遵守戒律等着他杀我吗?他放下了屠刀,可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放下屠刀了吗?我惜命得很,要我舍身饲虎,我却是不肯的。”
智雪略一怔忡,随即低下了头。
玉黎伸手撕他的衣裳,温声道:“对于欲取自己性命的人,或者有这种倾向的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否则,养虎为患,你不是佛陀,舍身饲虎未必能上西天极乐!还有,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智雪一愣,猛地抬起了头,他自然不知道,因为长乐公主并没有告诉他。不过,连他都不知道,玉黎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玉黎见他一脸疑惑便主动告诉他,又解释道,“是先帝知道长乐公主和你父亲的事,亲自派人杀了他,又把你辗转送出宫去……你父亲可是他女儿的挚爱,而你是他的外孙,可是他眼里只有皇家的颜面,哪有半分温情可言?连至亲都是如此,更何况旁的人?你若分不清楚对谁应该心慈对谁应该心狠,那就是在害你自己和你所爱的人!”
智雪听了,震惊之余,也如同醍醐灌顶……是啊,在玉府,他所看到的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够多吗?玉黎若是对敌人不残忍,等待他的,便是敌人对他更残忍!不是玉黎心狠冷血,是有人逼着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今日若是稍有差错,秦氏便会无惊无险地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然后继续想方设法地谋害玉黎的性命,玉黎想要保住自己的命,自然要狠心决绝,将秦氏狠狠地推到这个泥潭中来!
他紧紧地握住玉黎的手,道:“我知道了阿黎,是我糊涂了。”
玉黎笑着拍拍他:“你只是从未亲眼见过杀人,所以一时间不能接受罢了。”
智雪立刻不服气道:“你难道就亲眼见过杀人吗?!”
玉黎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心想,我不仅见过杀人,我还亲手杀过人!
第47章 东窗事发(下)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京兆府尹杨秀之终于带着人赶来了,在山道旁的小树林里找到了满身狼狈的玉黎和智雪主仆二人。
玉黎见到杨秀之,仍是惊惶不已,好久才满脸委屈地对他躬身行礼,道:“求杨府尹为我做主,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怎么就会有强盗拦路抢劫!亏得长乐公主的两位侍卫出手相救,否则晚辈今日就葬身于此了!”
杨秀之也是匆忙知晓此事,还未审问那活着的杀手,听玉黎一说是强盗,立刻提起了心思……光天化日,还是京都城中,竟出了如此胆大的强盗,若是让人知晓,尤其是吏部和刑部的人知晓,他今年的政绩考核定然得遭殃!
因此,擦了擦额上因赶路而跑出来的薄汗,杨秀之忙道:“是左相公家的三公子吧?贤侄莫怕,有本官在此,定然为你查明真相,给你和左相公一个交代!”
玉黎感激涕零似的,忙又作了一揖:“多谢杨大人!”
杨秀之又与他寒暄了几句,问清了事情始末,玉黎便说路上遇到的那几人自称是强盗,还提到了马车夫不知为何偏走了这一条寻常不走的山路。
杨秀之能当上京都的府尹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如今听玉黎说到马车夫特意走了这一条路心里便有几分怀疑了……这条路回相府显然是在绕远路,所以这个马车夫定然有问题,想至此,他立刻问了玉黎那马车夫的姓名容貌打扮,叫人循着山路去将那马车夫抓回来。
玉黎前世也听说过杨秀之这个人,此人办案很是厉害,而且做官圆滑,最擅长的便是与人打交道,否则在京都这个满城是权贵到处是高官的地方,他这个京兆府尹哪里做得长久?如今他说遇到了强盗,杨秀之肯定不愿意……毕竟这可是关乎他自己的政绩名声,他哪里愿意在自己的管辖之地发生这种事?所以他到时候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最好是这伙人根本不是强盗而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他的政绩面子就保住了。
不过这个杨秀之定然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杨秀之和手下人一起送玉黎回去,刚进城,就看见玉章辞和冯管家还有玉清带着人匆匆忙忙往城外赶。杨秀之忙下马行礼:
“下官参见左相公,左相是要……”
话还未说完呢,就被一旁的玉清打断了:“杨大人,我弟弟不见了!他去相国寺回来的路上不见了,能不能请您派几个人帮着一起找找?”
那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弟弟而不是堂弟不见了。
玉章辞也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细想,只以为是兄弟情深,又转头对杨秀之道:“杨卿,犬子从早上去相国寺,如今正午了也不见回来,内子与他一道去的,但如今内子已经回府,他却还未回转,杨卿若是有空,能不能帮我找一找犬子?实在感激不尽。”
他一回家,就听秦氏大呼小叫的,说玉黎明明先她一步回来,但此时还未回府,会不会遭遇不测,玉老夫人本就视他为福星,如今大孙子不顶用之后便把他视作宝贝,这样一听便急坏了,立刻叫玉章辞带人去寻。玉章辞以前虽并不重视玉黎,但如今经历玉玄之事和玉黎与九皇子有交往一事,他也不得不重视起玉黎来,更何况哪怕再不喜欢,也是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会心急,便立刻派人前来寻找,怕人手不够抑或玉黎去了青桐书院,故而还特地去通知玉清,让他帮忙一起找。
杨秀之见状笑了笑,道:“左相公不必担忧,我方才接到两个侍卫的消息,原来是令郎遇到不明人士袭击,恰巧被路过的长公主侍卫所救,现在四个贼人三个已经伏法,一个正在京兆府大牢内待审,令郎有惊无险,正在后面马车内。”
玉章辞、玉清等人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冯管家闻言却是猛地慌了神……那杀手不仅没得手,反而被人抓去京兆府了?
不妙,大大的不妙!
正在这时,玉黎下了马车,忙到玉章辞面前,一边是禀告一边是诉说委屈:“父亲,儿子让父亲担忧了!”
两方人马正巧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相遇,因此驻足围观者甚众。
玉黎不待玉章辞说话,便立刻管自己说下去:“也不知怎的,那马车夫李贵今日偏偏挑了一条小路,那小路我从未去过,一边是树林,一边是深涧,甚是骇人。走到一半,便有四个贼人拦路劫道,李贵不知怎的,我们下车便已逃之夭夭,若不是长公主的侍卫来得巧,恐怕儿子都已经没有性命见您了!”
杨秀之怕百姓以为是强盗,便立刻对玉章辞说:“这马车夫在今日偏偏挑了一条远路,恐有蹊跷,因此下官怀疑并非强盗拦路劫财,而是三公子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害他……”
“什么?!”玉章辞倏地蹙起眉,他自然不曾怀疑自己的夫人,只以为有人如此大胆,敢害他堂堂丞相的儿子,因此面露寒意道,“杨卿,此事交由你去办,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杨秀之为人圆滑,也不敢全盘应承,况且也知道此事恐怕没有强盗劫财这么简单,因此给自己留了条退路,道:“这是自然,在京都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下官必将禀告给刑部和大理寺,如此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他怕若是牵扯出什么别的达官贵人,比如玉章辞的政敌蓄意报复之类的,前车之鉴不要太多,到时候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还是立刻将事情禀告给刑部和大理寺,那么无论到时候查出来真相如何,他也不会得罪人。
玉章辞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道:“如此有劳杨卿。”
玉黎闻言,亦是十分满意,他心知杨秀之怕得罪人,最好的做法便是交由第三者介入,那么哪怕到时候秦国公府出面想把此事压下去,也要掂量掂量刑部和大理寺的态度。
只不过站在后面的管家冯安却是愈听愈怕,两股战战,神思慌乱,恨不得立刻回玉府找秦氏商量,可是他却根本不能这么做,因为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很容易露出破绽,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玉章辞后面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