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开手机灯光,光圈在空旷的房间里形成惨白的两道,地面微微有些反光,显露出些许黑色纹路。
地上居然也画了东西吗?
用灯光往里照了照,他们很快发现了一口摆放在正中间,用沉水木打造的黑色棺材。
那棺材上漆满金色涂料和各种封条符篆,让人联想到老式捉鬼片里用来封印恐怖僵尸的棺材——这种联想相当恐怖,两人齐齐举着灯光站在棺材面前,一时都没有动手。
“这些封条怎么拆?”
发问的时候,涂曹寿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都变得有些空旷。
等了会儿,他没有听到介克阳的回答。
“?”
反身,身后已空无一人——门倒还开着,走廊里投射进来的橘色灯光让人不由产生出一丝与现世联系的安全感。
他大着胆子绕到棺材另一面,却意外发现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居然再没有别人。
介克阳呢???
等等,对方什么时候消失的,手机灯光……去哪儿了?
忽然,一种熟悉的盯视感从背后传来。
涂曹寿回过头,就看到面色青白的介家二叔正端着一支红色蜡烛站在门口,冰冷地盯着他,乍然露出一个险恶的笑容。
我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八分十二:今天没有小剧场,脑细胞阵亡
第40章 NO.40 麦桑拯救计划
在介克阳再一次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眼睁睁看着麦桑牵着一团黑雾毫无所觉地走向走廊尽头,立刻从符篆中抽出一张护身符拍在肩上,猛地撕开面前阻挡他前进的无形屏障,发疯般地追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被困在走廊,却也已经丢失了麦桑的踪迹——他发现自己感应不到那间散发着幽蓝色气息的奇怪屋子,也永远无法前往二楼的走廊,他只能往上走,往下走会变成一个循环楼梯,他无论走多少次都会回到三楼的走廊。
向前甩出一张追踪符篆,他默念两遍麦桑的名字,符篆哗啦飞起,他跟随至走廊尽头的落地窗。
敞开的风拂起雪白纱帘,透过纱帘能看到外界深蓝的普通夜景,灰色的云排成鱼鳞状浮动,看上去与别处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符篆穿过敞开的玻璃窗,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下,似乎在等待自己的使用者。
障眼法吗?
介克阳望着抖动的符篆,回望一眼自己走过的长廊,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伸手召回符篆,他把窗户关上锁死,在脑内快速回想了一下白天曾记忆过的路线,他果断折返回房间,途中顺便拧开消防箱拿走了消防斧,同时看到了贴着空白房间号牌的门——毫无疑问,这是一扇多出来的,不该存在的门。
他所处的,也是一截不该存在,却被延长了的走廊。
回到房间,他推开阳台上的推拉门,再放眼望去,原本应该是走廊尽头的地方,赫然是另一个房间的阳台。
如果他当时选择相信符篆跳下去,估计会真的跳下三楼。
这个二叔对他的侄子,的确是毫不手软。
抽出床单对折,他把消防斧兜在里面,然后在身上打了个包袱结,确认陶瓷栏杆的坚固度,他踩在瓷面栏杆上,在起落间快速地越过一个个阳台,最终来到向真实延伸的房间里。
这是个客房,看上去打扫的非常干净。
伸手拧开门把出去的瞬间,无数带着尖啸的黑雾涌入,介克阳反应迅速地在身上拍了好几张驱鬼符,黑雾在蒸发过后如烟尘般消退,打开手机灯光,他借着这种不容易熄灭的光芒终于来到了那个幽蓝色房间面前。
他的二叔像一张纸似地嵌在门内,用翻白的眼球注视着他。
面无表情地往门上拍了一张驱鬼符,在青烟消散的惨叫声中,介克阳冷着脸用消防斧一把劈开那三道意义不大的奇怪的锁,粗暴地拽开了残存的锁耳。
捂住口鼻迎接扑面而来的冰蓝寒气,他看到倚靠在棺材附近冻得满脸白霜的涂曹寿,而旁边则摆着一支干涸的红蜡,燃着冰蓝的火焰。
介克阳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正准备扶对方的时候,他忽然顿住,后撤一步。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慢慢睁开眼,伸手对他说:
“阳哥,救……救救我……”
介克阳没说话,连退几步,12" 不拯救受君就要死[穿书]0 ">首页 14 页, 神色冷漠。
“阳哥,我好冷,我好冷啊……”
那个人用纯净的棕色眼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阳哥,你过来,你抱抱我好不好……”
青蓝眼瞳冷静地环视四周,他问:
“大蛋呢?”
这个倒在地上求助的人微微一顿,似乎感到有些茫然:
“蛋,什么蛋?”
“——就是那个金灿灿的蛋啊老哥!”
突兀的热烈语气骤然划破房间里的诡异气氛,虚空中闪过一道金光,亮如白昼的光线刷地扩散开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
黑暗被乍然驱散,几道符篆从那冒着光的裂隙里嗖嗖飞出,像长了眼睛般牢牢贴在棺材面上,某种细弦绷断的声音“啪啪啪”响成一片,棺材上画好的金色纹路在此刻骤然消融,原本的封条和符篆也像被烧灼过一样逐渐萎缩。
从光幕里冲出的涂曹寿一个急刹车停在介克阳面前,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另一个与“介克阳”长得一模一样,手里还握着一把符篆的大蛋。
“你们是谁?!”
原本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介家二叔终于无法再安然隐藏下去。
他早就算到今晚这两人就会动手,理由虽然不清楚,但他设计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公开这个房间的秘密,知道的人……都得死。
大房这个侄儿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是个阴阳眼,他平时谨慎惯了,想着把两人拆开好动手,拆开以后,这个侄儿带来的男友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个普通人,他当场就用符咒把人封进了另一个地方,打算作为“备用粮”使用。
可他万没想到的是,大房侄儿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更加没想到的是,原本被他封好的那个普通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搞出了一个跟自家侄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
介家二叔此刻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以为自己是真的见了鬼。
然而最让他呕血的,还是这两人手里攥着的一大把冒光的符篆——这他妈都哪里来的怪物,莫非这个侄儿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不然哪里来这么多钱置办这一沓符篆,又不是批发!
“他们啊,他们是你的错觉。”
涂曹寿掰了掰指骨,顶着一身金灿灿的符篆满脸笑容地走过去:
“不过阳哥的事咱们还是先放放吧,不着急。倒是二叔你,是不是该把事情给我们好好交代一下,嗯?”
“交代,什么交代?”
介家二叔外强中干地挺直脊背,假装自己很有底气。
他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攥着几张符篆,打算见机行事——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只愿动手不愿动口的小流氓。
还没来得及用出符篆,介家二叔就被不讲理的一拳头给捶倒在地。
“你呢,也不用着急跟我说。”
用消防斧把床单割开个口子,涂曹寿哗啦啦撕了床单:
“我反正嘛是个外人,不用你给我什么交代,只是介家,尤其是三房,恐怕会很乐意听一听您的解释。”
介家二叔试着挣扎,结果被不耐烦的一手刀砍在后脖。
熟练地把人捶晕搜身,涂曹寿拽出那些邪门的符篆一把全撕了,望了眼正在合力开棺的两个介克阳,他感觉画面有点好笑,不由走过去帮了一把。
挪开沉重的棺盖,阴暗到照不亮的棺底摸出一只苍白的手,里面传来迟钝而急促的喘息声,那只手试图用力,却失败了。
涂曹寿二话不说,拽住那只手往里摸索,把住里面人的腋下,一使劲就把人给架了起来。
介子川:?
许久没有进食的青年异常消瘦,涂曹寿隔着衣服都觉得只能摸到一层皮骨,把人拖出来的时候生怕不小心给人骨头撞碎了,只好轻拿轻放。
面无血色的青年人斜靠在棺材旁,像是逐渐恢复了知觉,慢慢撑住自己的身体,艰难而陌生地张了张嘴,最后用沙哑的嗓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阿……啊……哭……”
“阿库?”涂曹寿问。
介子川听到马上点点头,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但发音极其艰难,涂曹寿摸了摸这人瘦得不成样子的脸颊,说:
“你先别叽叽歪歪了,这样子得马上去医院,不然你见不到裤衩就要GG了,大蛋,收工了。”
任务完成的大蛋“嘭”地一下变回蛋状,冲过去亲热地蹭了蹭自己的涂霸霸,涂曹寿没理它,转头去看一直沉默着的介克阳:
“你打算怎么办?”
介克阳望着靠在棺材旁艰难发音的人,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攥着符篆的手却略紧了紧。
涂曹寿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当即起身说:
“是时候把长辈们叫起来了,今天晚上有仇报仇有亲认亲,我先打电话叫医生,你去喊人吧。”
介克阳看了眼歪倒在地的介家二叔,伸手拍了一张符篆在其脑门上,接着就默不作声地把人给拽出去了。
……
当天晚上,介家十分热闹。
三房失踪两年的儿子突然找到,而且还是被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二叔给算计,一堆人哭的哭,闹的闹。
涂曹寿作为“外人”全程跟家庭医生一起坐在旁边照顾吊葡萄糖的介子川。
介子川的母亲和从小就宠爱他的四姑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两人又给他道谢又给介克阳道谢,还要骂自己的二哥,忙得不可开交。
已经被松绑的介家二叔独自窝在单人沙发上,面色灰败。
他频繁地低头咳嗽,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下去——之前他是用邪术抽了介子川的福寿性命延年益寿,如今介子川与他的联系一断,他没了续命药草,衰弱下去几乎是可以预见之事。
最后,整件事情以介家二叔咳血晕过去为最终结局。
介家二叔当晚被送进医院,没撑过第二天就去世了,他的妻儿吵吵嚷嚷,又是分家又是怎么样,闹成一堆以后,介母见这个情况不宜让儿子卷进来,遂让涂曹寿带着介克阳暂时找个地方避开麻烦,青谊的事情交给他们这些家长去处理。
涂曹寿没有异议,但他看得出来,介父和介母对于难得乖巧的儿子要离开青谊这件事,还是有些不舍的。
临走的时候,他对来送行的介母笑:
“放心伯母,又不是见不到了,我那地儿离青谊也不算远,做个飞机几小时就到地方,您跟伯父要是不能常来,我们两个年轻的多飞飞就好了,您别担心。”
“克阳有你照顾,我们没有什么担心的。”
介母抿了抿唇,拉着他的手轻声说:
“他二叔这件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你做的是对的,这件事就算今天不发现,明天不发现,等到子川福寿命尽,他二叔造的这些孽也迟早会暴露出来,只是那时候再发现,就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她眼角的鱼尾纹微微舒展,显出坦然的温和:
“现在至少还救回一个,已经很好了。”
听了这番宽慰的青年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直到男友过来帮他把背包背走,他才回过神来。
涂曹寿那时候想。
虽然相貌不一样,但是无论是这里的介母,还是现实中的介母,温柔都是一样的温柔。
——像真正的妈妈一样。
望着介克阳背着包取机票的修长背影,他直愣愣地看着对方拿着两张机票走过来,好像是意外他的出神,对方凑到他面前问:
“怎么了?”
“啊,没什么,看你长得帅。”
介克阳听完这句就没再说话,简短地“嗯”了声以后就拉着他去过安检,仿佛并没有把那句夸奖落到心里去。
但他分明看到,这个人的耳尖红了。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喜欢介克阳的原因。
——正因为有这样温柔的母亲,才会有这样温柔的介克阳。
……
他跟介克阳住了几天酒店以后很快联系了另一家公寓,在池耀堵上来以前火速搬家。
介家那些破事最后的结果他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倒是介子川这个家伙,身体恢复得倒是挺快,可惜心智有点问题。
这家伙活蹦乱跳能下床以后,立刻买票从青谊飞到,天天去周库家门口蹲着,像个跟踪狂一样非常难缠,虽然他喜欢周库的心天地可鉴,但干这些傻逼事的结果就是收效甚微……甚至完美地起到了反作用,可以说是恋爱界的典型反面教材了。
——周库有段时间差点就要搬家,要不是介子川死皮赖脸地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去骚扰他,恐怕周库会直接搬回老家,再也不想回来。
于是原本名义上住在堂哥家的介子川——这家伙之前以权谋私地住在周库隔壁——现在为了实现他对周库的承诺,就又搬回来了。
他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堂哥兼其男友征求“如何追到男朋友”的诀窍。
堂哥一如既往地没有理他,而唯一能回答他问题的涂曹寿却被这个问题给整懵了。
自从他跟介克阳成立恋人关系以后,这个问题他就没再考虑过,而且仔细回想一下……介克阳实际上也根本不是被他追到手的,而是天上突如其来掉了个馅饼下来,正好砸中了他。
这么想着,涂曹寿于是向他提议:
“你要不去……拜一下月老?”
他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介子川这个没常识的人真的找庙去拜,回来以后还拿着两个土土的桃花符,兴冲冲地要拿去送给周库让对方贴身戴着,简直是……玛德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