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集市外围,叶凛云和龙定川一起走在这人潮汹涌的街道上,感觉新奇又有趣。很多东西他从未见过,拎起来左看右看。
小摊贩眼皮子活,一看二人穿着非富即贵,只要他一拿起来看,就开始推销:“公子有眼光,这个可是上等货,不是小的吹牛,咱这整条街我这是独一份。”
叶凛云看着手里的小匕首,反复摩挲,非常小的一把匕首,手柄处镶嵌了红色宝石,非常精致漂亮。
小贩一看有戏赶紧说:“公子不信打开看看,锋利着呢,不瞒公子说,这可是西域的东西,公子看看,这可不是咱大梁城的手艺。”
男孩子总是对这些有兴趣,他回过头看向龙定川征求他的意见。
“喜欢就买了。走吧。”说完朝向聂律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保护过度
叶凛云兴高采烈地收起来,一路笑眯眯。
就这样,三人从南街逛到北街,聂律沦落为专门付款拎包的。花花绿绿一大堆,有吃的有玩的,几乎给他所能想到的所有人都带了,龙叔、翠儿、墨明鸾等等,就连厨房的张嫂都没落下。
眼瞅着一条街逛完,龙定川有点不是滋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怎么没我的呢?
叶凛云仿佛没意识到,逛到浑身都出了汗还意犹未尽。
回家的马车上,叶凛云往车上一摊,动不了了:“表哥,太累了。”
“以后要多动动,体格儿太弱。”龙定川摸了摸他的头。又把他的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按揉。
叶凛云舒服地叹息:“表哥,好舒服。”这句话带了鼻音,娇娇软软。
龙定川的手一顿,突然就感觉手下的肌肤触感明朗起来,咳了一声。
第二天,叶凛云一早下山去找墨明鸾。
刚一进后院,就看到墨明御也在,看他来了,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阿鸾还在休息,今天不准和他外出。”
叶凛云翻了个白眼:“明鸾没有人身自由?”
“没有。”
“你是吗?还搞独裁?明鸾又不是小孩子,凭什么事事都听你的?”
墨明御眉头一皱:“什么?”什么鬼话。
“这么说吧,你这种情况其实叫保护过度,他本来就免疫力弱,你又不让他多经历风雨,免疫系统都不工作了,以后稍微风吹草动他就经受不起。”
墨明御眉头皱得死紧:“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而言之,你应该多让明鸾出去活动活动,适应一下这个……这个不同的季节。天天堵在房间里,没病也给闷出病了。”叶凛云摊了摊手,解释好费劲。
“凛云,是你吗?”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
叶凛云还没动,墨明御噌的站了起来,又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走进去。叶凛云被他一眼定在了凳子上,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你怎么进来了?凛云呢?”墨明鸾一看是他哥,不高兴了。
墨明御上扬的嘴角又抿住了:“不再睡一会儿?”
“根本没睡着。刚起床,又睡,是猪啊?凛云呢,你让他进来。”
墨明御不说话,拿着刚烘好的衣服过来:“先穿好衣服。他刚从外面进来,一身凉气,穿好带你出去。”
说完,给他穿上夹衣,外面罩上雪狐皮裘,又给他穿好鞋。端详了一下,抚了抚他的头发,这才打开了门。
叶凛云正在端详后墙的一幅画,是一幅松鹤图。虽然他不懂,但是还是能看出构图大方,用色饱满,看起来很是舒服。
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墨明鸾的气色更为苍白,更衬得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看着他看过来,微微一笑,叶凛云都呆了一呆。
这颜值,男女通杀。太精致漂亮了。
墨明鸾一看他呆样儿,更忍不住嘴角翘起:“傻子。”说完看了墨明御一眼,“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凛云说。”
第二十七章q版的小猫
墨明御还沉浸在这惊鸿一瞥的笑意里,咋闻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沉:“有什么事儿不能当我面说?”
“我和朋友说个话你也要监视吗?你把我关起来好了!”墨明鸾声音尖锐起来。
“阿鸾,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快出去。你走。”
眼看他都要晕过去,叶凛云赶紧在旁边打圆场:“哎哎,墨大哥,我就和明鸾在家说说话,保证不带他出去。”
墨明御看着他,欲言又止,转身带上了门。
叶凛云赶紧走过来,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又拿过来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严。一切处理好之后,双眼亮亮地看着他:“明鸾,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他。
墨明鸾知道他在哄他开心:“什么啊?”这么小的一个小布包。
边说边接过,打开一看,眼睛一下亮了:“这……这好可爱啊。又是你做的吗?”
原来叶凛云给他送了一个菱形的香包,但是外面绣的是小宠物,q版的小猫,两面的图案都是小猫,但是姿态不同,是他亲手画的而后找绣娘绣上的。
香包里放了安神的药草,随身携带也方便。
叶凛云看他喜欢,笑了起来:“嗯,是我设计的,不过是云衣坊的师傅做的。你这可是独一份的,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墨明鸾使劲儿点头,比上次送他衣服还要高兴。
“对了,我昨天和我哥去集市了,可热闹了,你想不想去看看?”说完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看。
“怎么好玩的?”墨明鸾即使和他一起出去,活动的范围最多到悦香楼,人太多的地方,他哥不允许他去。
叶凛云滔滔不绝地说了十来分钟,眼看墨明鸾的一双眸子,从好玩到惊奇逐渐到遗憾。
“怎么了?”
“听你说这么有趣,我也想去看看。可是我哥不会同意的。人太多的地方不安全。”墨明鸾沮丧起来。
“这有什么啊,包在我身上。”叶凛云狡黠一笑。
等到两人坐在叶凛云马车上时候,墨明鸾笑得开怀,只是他即使是很欢喜的心情,笑容也是清淡的。
马车出门绕过一条长街,掉头就往集市方向赶。
“你哥会不会发现?”叶凛云兴致勃勃。
其实就是撒了个小谎,告诉去悦香楼,半道拐个弯而已。不过,他觉得墨明御其实是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是他的游说起了作用。
由于他已经逛了一次,所以这次轻车熟路。好在天公作美,今天无风而且太阳很暖。
墨明鸾一路上东张西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睛里像洒了细碎的光。
两人正往前走,就被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住了,叶凛云拉着墨明鸾往前走,挤进人堆里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这是人牙子在这开张。
昨天和龙定川来的时候,都是龙定川指路,并没走到这条街。
叶凛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惊诧之余不免感觉心酸。看着一个个皮包骨头似的孩子,于心不忍。
第二十八章差钱
此刻人牙子正拿着鞭子抽一个孩子,边抽边骂:“你这个赔钱货,有大爷好心要你,你不感恩,还咬人,我叫你咬,叫你咬!”
这边恶狠狠地说完,转脸一副谄媚相,“大爷,您看,小的这也是小本生意,这畜生咬你,我不要钱了,送给你解气,你想打打想骂骂,只求大爷您高抬贵手。”
叶凛云看着他的鞭子抽在那孩子身上,一抽一个血印,忍不住白了脸后退了一步,如此赤裸裸的血腥场面,对于出生在和平年代国富民强的他来说,太过刺目。
眼看几鞭下去,那孩子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仇恨地盯着人牙子,一声不吭。只是鞭子落下的瞬间,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被人称作大爷的人,一脸白花花的肥肉,正捂着自己的手腕子,不待人牙子说完,一脚朝着小孩踹了过去:“你个小畜生,敢咬大爷,你给我等着,有你好受的!”
说完,对着身后的人骂道,“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那小畜生给我抓回来绑好!”
只是那些人刚一伸手,孩子就乱打乱动。
叶凛云怒气上浮,往前走了一步,喊了一声:“停。”
围观的人本来正看着这一出好戏,看见有人出头,都静了下来。肥肉抬起颤巍巍的头颅:“你谁啊,哪家的小屁孩,还管爷的事?”
叶凛云秉着先礼后兵,和平解决的心态,轻轻笑了一下:“小哥能不能割爱一下,我看这个孩子脾气暴烈,怕是回去也不好管教,小哥看看多少钱?”
肥肉眼皮子一耷拉,撇着嘴:“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吧,还看看多少钱,看看大爷我,是差钱的人吗?”说完,抖了抖自己的大氅,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回头对下人说,“都还愣着干啥?给我抓人啊!”
叶凛云伸手一拦,把小孩护在了身后:“这是商量不成了?”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触到这霉头了?”
肥肉一看:“咦,看来今天是碰到好事了啊,给我打,连他一起打!”一挥手,下人一哄而上。
叶凛云一看,我去,光天化日之下真的来硬的?
只是还没动,就看一个人影过来,一阵哭爹喊娘,狗腿子东倒西歪了一片。
叶凛云一看,救兵是聂律。
表哥来了?
聂律对着肥肉说:“林少爷,还请高抬贵手。”
林琮一看是聂律,一张脸登时难看,红红白白了一会儿对他说:“行。那你记住,你今天欠我一个人情。”说完,带着残兵败将而去。
叶凛云一看这是什么情况啊,偷偷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龙定川,对着他:“聂律你好厉害啊,那什么你怎么来了?”
看好戏的人一看没什么可看的了,陆陆续续散去。人牙子急了:“哎哎,这还有顶尖好货,看看啊看看啊。”
叶凛云突然想起还有正事,指了指旁边的孩子:“你去问问他多少钱,我想把他带回去,可以吗?”
第二十九章说英语
“这个……云少爷自己看就好。”
“我表哥会不会有意见?他没来吗?”
“嗯,堡主不在。我是有事刚好路过。”
叶凛云又看了看那个孩子,他低着头,这么一个大冷天,只穿了件破棉袄,胸口还裸露着血丝,小脸却是通红。
他往前靠了靠,感觉到一阵热,伸手往他脸上靠了靠,发烧了!怪不得脸这么红。
他最终于心不忍,对聂律说:“先买下来吧,反正我们家也不差那一口饭。”
人牙子一看生意又来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呀,我就说公子眼光好,菩萨心肠。我也不给公子多要,二两银子。”伸出俩手指比了一下。
叶凛云也不想和他计较,就掏了银子。
聂律过去伸手要把他拉过来,可是,那孩子明明一副晕过去的样子,一看有人接近,又开始发疯。
叶凛云走过去,弯下腰对他说:“他是我的侍卫,你这么脏兮兮的,就别特么的傲娇了,跟我回去。”
孩子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似乎放了心,头一歪,晕了过去。
旁边的墨明鸾全程看着这出戏,一言不发。
他和叶凛云一起长大,对于叶凛云不说是完全了解,但是大方向从不会出错。今天叶凛云的行为让他出乎意料。
曾经,叶凛云是不会给龙定川添一丁点麻烦的,别说带个活人回龙云堡,就是一盆花都不会带回去,仿佛他自己是龙云堡的一个客人,随时准备和它脱离关系。
可是,为什么今天,要带一个人回去?
叶凛云一看人被聂律带走,这才想起墨明鸾来,带着歉意看着他:“刚才事出紧急,耽误了这么久。走走走,继续看。”
墨明鸾深深看他一眼:“也出来够久了,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他一想也是,墨明鸾一向身体不好,锻炼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先回去也好。
等他回去之后,刚坐那儿,就看聂律领了个人过来。
“云少爷,这是刚才您买的奴才。”
叶凛云一下坐直了身体,这……这……这差别有点大。被洗干净了的孩子眼神明亮,小脸巴掌大,鼻子高挺,皮肤是小麦色。
刚才在集市这孩子脸上被弄的灰头土脸,没想到洗干净是这样漂亮的样子。
叶凛云招招手:“你过来,叫什么名字?”
漂亮孩子刚才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会儿看到他脸上柔和了一些,温柔地看住他,走到他面前,但是没说话。
“好像是个小哑巴,一句话都没说过。”聂律在旁边解释。
叶凛云伸手过去,他就伸出手把手放在他手上,叶凛云问:“你不会讲话?”
孩子看着他半晌,开口:“ianntspeak……”声音纯正优美。
叶凛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靠靠靠,居然是说英语的。
旁边的聂律也是惊诧莫名,不过听着这叽里呱啦,皱了皱眉,不是本地人?
叶凛云扭头看了眼聂律:“你先出去吧,我有事了再找你。对了,我表哥呢?”
第三十章小跟班
“堡主去邺州了。”说完点了点头。
叶凛云突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仿佛英语也成了一种媒介,可以触碰到他的过往。他看着他严肃地说了一番话。
孩子在听到他说英语时候,眸子突然被点亮了一样,怔怔看着他。他一路颠簸,听不懂话,不明白在哪里,也不敢讲话。
这时突然发现救自己的人能听懂自己讲话,而且还可以交流,激动得眼眶发红。
叶凛云拍了拍他:“我的英语并不十分好,所以你要慢慢讲,还有,以后跟着我学汉话,知道吗?”
孩子点了点头。
经过个把小时的交流,叶凛云大概弄明白了。
孩子叫eri,已经十四岁了,来自一个叫印的国家,两年前被人掳走辗转卖到梁城,怪不得看起来长得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