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些,你可明白?”
“您放心,我会对桓生好的。”
“希望你这小子不是空口说白话,我已经老了,是不能永远陪着他了,本想让他回去,但是……”
赵老三叹了口气,“我把他交给你这小子了。”
像是一场隆重的交接仪式,赵老三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王天赐忽然觉得这双苍老地有些干枯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像是有千斤的重量。
“您就在这里住下吧,桓生也没有其他的亲人。”王天赐建议。
赵老三摆摆手,眼神看向湖面,“我浪荡惯了,人老了,得有意思地活下去,活一天少一天了。”
赵老三对王天赐说了许多桓生的事情,王天赐是心疼桓生的,所以当他看向桓生,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自己是表现地太明显了。
“师傅是和你说了什么吗?”桓生洗完澡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身素衣,如黑瀑的长发温顺地垂在身后,他摸过,很软,闻过,很香。见到他之后愣了一下便恢复如常。
“有些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年纪大了,就是啰啰嗦嗦,觉得他的徒儿天下第一好,所有人都应该喜欢我。”
“嗯。”
“嗯什么?”
“我夫人天下第一好,值得所有人去爱。”
“……”
“你别这样,我有些怕,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这个人这两天腻歪地有些异常,眼神也是宠溺地可怕。
“不然我为什么要娶你,因为害怕你吗?一直小奶猫。”
王天赐说完,张开双臂,想要上前索要抱抱。
“等等!”桓生将手撑在自己和王天赐之间。王天赐看着抵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骨戒分明,干净匀称,让他情不自禁感叹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怎么看怎么觉得内心欢喜。
于是他抓住了这一双温润的手,后退了两步,把这双手抵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颗心扑通扑通跳地正欢。
这样的肢体接触桓生并不排斥,但是理智却告诉他应该快点远离这个人。桓生觉得很是窘迫。接下来王天赐说的话更加让他羞愧地恨不得一头撞死。
“夫人,我觉得我的病好了,我们要不要试一试。”王天赐向前面更走进了一步,桓生跌坐进椅子里。以一个椅咚的姿势将人牢牢地圈在怀里,小朋友还真是不禁撩,进度条一闪,前进了一个百分之一。
王天赐用手将人圈在椅子里,笑着看着他:“昨夜睡的还好吗?”
“昨夜是?”
“是我啦。”
“啊啊啊,你打我干什么?”
“害我担惊受怕一天,你滚!”
“难道不很好玩吗?”
“别上我的床!”
“那我上……你。”
阿福在门外守夜,听着屋子里的声音,拿出纸巾塞住了耳朵,他们家王爷王妃的关系还真是不太好啊。
第二日,桓生忽然提出自己想要回去一次。
王天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回去干吗?他们对你又不好,这里才是你的家。咱们不稀罕。”
“不行,我就是要去。”
“那你说你要回去干什么?”
“这个不好说。”
“或者等我闲下来,我陪你回去。”
“你枭国的王爷,到我那里去干什么?”
王天赐生不起气来,但是桓生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不再搭理他。
桓生头上的进度条像是涨停了一般,在百分之七十九之后再也没动过。
百分之七十九是一个坎。
冬日渐渐临近,春节的氛围更加浓烈了一点。一个月后,王天赐收到昭书,说是太妃慧太妃十分想念他,想要他回都城过完节再回去。
王天赐想了想便答应了,他想趁着这次机会吧桓生带回去给自己母妃看一看。希望这次能够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能让心动值有一点突破。
“我希望你有事情可以和我讲,不要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你的夫君不是一个摆设,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我也乐意听,但是你不不告诉我,我很不开心。你都从来不会哄我。”
这件事如何能让他讲出去,告诉他自己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好,自己内心龌龊不堪,就像是玫瑰花下的泥土,连根拔起的时候,连下面的一切虫子尸体,粪便,垃圾,土壤全部暴露出来。
你真的爱我吗?桓生真的很想问,但是他不敢问,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你爱我,其实你只爱我美好的一面,就像是我爱你,但是总是为自己留有余地。
第38章 艳谋
下午不知道桓生到底去了哪里,东西还没有收拾好,王天赐便难得地自己收拾起了衣物,两个人一间屋子,桓生在自己面前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发现这封信之前。
信被放在首饰盒的盒底,盒底有一个木板,这封信就被放在木板下面,薄薄的一张, 如果不是折起来一个角,他今天忽然意外发现的话,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桓生有事情瞒着自己。
这封信就在自己手上,只要他打开,自己便可以看见里面写的是什么,看与不看,全在他一念之间。
这个时候桓生应该也不会突然回来。这么想着,王天赐便打开了那封信。
仔仔细细将心浏览了一遍,王天赐的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感情变化。当他刚要将书信放回原来的地方的时候,桓生忽然回来了。
在他看见王天赐手中的东西的时候眼中有明显的慌乱。
“你……都看见什么了?”
“该看见了都看见了。”王天赐将信装好,递到桓生手里,桓生心里紧张,但是看不出来王天赐脸上的表情,自己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你上次说想要回去看一看也就是因为这件事。”
桓生将信放回原位,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父王逼着你借兵,为什么不告诉我?”
“咔哒”一声,首饰盒上精致的锁被锁上,桓生转过身说:“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告诉你让你去找皇上借兵吗?你认为皇上会相信你吗?你觉得他会借给你吗?你以为皇帝对你心里一点忌惮都没有。”
王爷与敌国王子通婚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大事,如今王爷有了封地,还要调借中央的军队,不论是出于什么方面,其用心也不得不让人怀疑。
桓生思虑的还真是周全,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对方还是不相信他,即使他也清楚地知道桓生思虑的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着想,他头上的进度条还是稳稳地停在百分之七十九,还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也仅仅是停留在喜欢的阶段而已。
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漠视,王天赐想要自己将面子找回来,让他见识一下他男人的厉害!
“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尝试。”尝试去守护住你说的那个美丽的故乡。
说完他不再看桓生的表情,或者说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他转过身,背对着他道:“你准备一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这一路上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谁也没有和谁说话。一直到了皇宫里,两个人还是保持这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次的临时住所安排在了皇宫里面。说是方便他和慧太妃相见,不知道是皇帝安排的还是太妃安排的,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下车后,慧太妃身边的贴身小丫鬟便过来说是想念他想的紧,让他只要一到,就前去见他。
“桓生,你跟我一起去吧。”
“太妃又没有说……”
“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何况你长的并不丑,我想带过去向她炫耀炫耀。”
于是桓生就半推半就随着他一起去了。
太妃躺在贵妃榻上,见到王天赐的时候眼睛一亮,在看到他身边的桓生身上的时候,视线明显凉了下来,索性她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桓生身上,起身拉着王天赐嘘寒问暖:“吃了不少苦了吧,看你都瘦了。”
“母亲放心吧,桓生将儿臣照顾的很好。”
“来来来,快坐。”她将王天赐拉着自己身边坐下,并没有理会桓生,桓生就那么站着,不卑不亢。
王天赐忽然起身拉着桓生坐在了自己身边。
慧太妃看见王天赐这么维护这桓生自然是不高兴。她继续发难,“一个男人照顾地再好又怎么比得上女人细致体贴。你看看你们兄弟几个谁没有个三期六妾,孩子都多大了。他生的再好看,能让我抱孙子吗?”
这话当着桓生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出来,完全是刁难的架势。
“王爷想要纳妾,我没有意见,只要他说一声,我还可以为他物色人选。”桓生回答道,他自以为这句话说的没毛病,但是没想到慧太妃一听就炸了。
“我还没有说你什么了,就顶嘴,怎么我还说不得了是吗?”他将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放,茶水溅出来,沾湿了她的手。
“不管他的事,是我不愿意纳妾的,我只要桓生一个就够了。”
“什么!”慧太妃的声音猛然拔高,“你再说一遍?我看你就是让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任母妃怎么说吧。”上一次离开之前慧太妃就没有见他,本以为她如今气消了,也该接受桓生了,没想到一见面还是这样一幅场景。
“如果母亲叫儿臣回来是为了这件事,那我明天见就回玉州。”
说罢,他站起来拉着桓生就要离开。
“站住!”慧太妃叫道,她一时间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两个人还没有走出门槛,便听见后面宫女的尖叫声:“太妃!太妃你怎么了!快叫太医!”
“母亲,你怎么了?”王天赐将人抱进了床上。
“过来,让我看看。”桓生道,他将手搭在灰太妃的脉搏上,诊治了一番,期间,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王天赐看着也揪心,问道:“母妃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看不太出来,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他看着王天赐犹豫道。
很快太医便赶来了。
“我母亲到底如何?”
“无妨,只不过身体有点虚,加上急火攻心,一时间气血不畅才昏倒了过去,臣这就开一点药,好好休息两日便可。”
“嗯,有劳太医了。”
回去了路上桓生一直心不在焉的,脚下的台阶都没看见,一脚踏空,辛亏有王天赐在一边扶着他才没有摔下去。
“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哦,没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母妃就是那样的性子,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见了吗?”桓生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得,肯定是又没有听见。
夜晚,两个人躺在床上,王天赐看桓生手中虽然拿着书,但是视线已经不知道飘在了哪里。
“既然你不想看,那就不要看了。”王天赐说着,手滑到了桓生的腰际,桓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抓住王天赐打算进一步的手。
“下午人多眼杂,我便没有说,现在仔细一想,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怎么了。”王天赐看桓生一脸严肃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今天我不是给太妃号脉了吗?慧太妃……好像是刚刚小产,所以身体很虚。”
王天赐知道桓生不会给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眼神立刻暗了下来,问道:“你确定。”
“我很确定。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岂止是杀头,要是这件事暴露出去,他们兄弟两个也会被连累怀疑是不是皇帝的血脉。”
“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有打算。”
虽然难以启齿,但是王天赐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和太妃讲通透。
但是今天的气氛好像十分不一样。他刚迈进慧太妃居住的院落,便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由于慧太妃喜静,这个院子便在一片竹林之中,但是竹林落叶十分难以清理,平日都会有宫女太监在这里扫地。可是今天落叶都落了薄薄的一层了,居然没人来清理。忽然他想到昨日桓生说的事情,难道这么巧,今日就让他撞破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却在自己母亲的房门外看见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太监正左右观望着。
他不相信,但是就算是站在里屋还有一点距离,他仍旧可以听见自己母亲的浪|叫,王天赐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逆流,一直冲到了自己脑门上。手关节被握地嘎嘣嘎嘣响,脚下像是有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开。
就算这个时候自己冲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给自己母亲难堪。
好像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自己为什么忽然调去了封地,为什么会那么明白皇帝的心思,为什么想要自己另外娶皇太后的孙女。
真是荒唐至极,王天赐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这个时候他疯狂地想要见自己的弟弟,王珣。
是的,他怀疑王珣不是先帝亲生的,他实在是像极了皇帝的模样,像道他甚至无法说服自己。
于是,他赶在宫门下钥的时候疯狂地驾马狂奔出门。
没想到,人不在府里,居然在芳菲楼里。从下人那里得到王珣的消息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去拔腿就跑去了芳菲楼,他是芳菲楼的熟练了,一路上有许多人上赶着跟他打招呼,全都被他忽视了,从老鸨那里得知了谢珣在那里之后,他没有选择冒冒失失地进去,而是在外面偷听了一番。
这一听,就让他听见了不得了的事情了。
他的弟弟,王珣正在密谋造反!
门被砰地打开,将屋子里的人吓了一条。
“你是谁?”兵部尚书站出来,指着王天赐道。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了。
王天赐看了一眼这个人,应该是新官上任,居然连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