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从善如流地专心吃饭,季时辰也拿起筷子慢慢品尝。两个人没说话,彼此之间气氛却格外宁谧,仿佛自带结界,让别人融入不进去。
他们吃得专心,却没注意到背对季时辰不远处,另一桌上有四个年轻女孩,目瞪口呆地往此处看了又看,有一个还偷偷摸摸拿起光脑悄悄照了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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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白家和肖塘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后,白家的白越又一次登上了中央星上层社交圈八卦的舞台。
——季元帅,和白家的白越疑似在约会。
有图有真相。
男人穿着和别的军人一般无二的长款军大衣,但偏偏就是穿得比别人好看。硬朗的军绿色和黑色翻领勾勒出坚毅沉稳的气质,但男人含笑注视着对面人的眼睛,却好像能将整个冬天融化。
有不信的,再次去向季时辰的好友顾诚求证。这一回,想到季时辰对白越的不一般,顾诚可没有上次证实肖塘的八卦那么痛快,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过去。然而这对别人来说,已经是佐证了这是事实。
之前,有类似的绯闻,什么时候顾诚和焦靖武不是一口反驳的?
消息快速流传开来。
——这就全然不是之前肖塘那样玩笑似的小打小闹了。
肖塘就是再出色,说起来到底只能夸一句“肖老爷子后继有人”,或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对各位少爷小姐来说,都还属于“别人家孩子”的范畴,他捧着哪个小男生,又暗恋谁,固然值得说嘴,但流传起来伴随的是看戏一般的玩笑之态。
季时辰不然。他是新闻的常客,实打实的实权者,别说“别人家孩子”了,“别人家孩子他爸妈”都比不上他。
他是联邦的守护者,星耀的屏障,和平年代军功章最多的人。他被称呼为英雄,被称为铁血与烈火中淬炼的钢刀,被称为浩瀚星宇的征服者。多少少男少女最初的梦中情人就是这样一个披荆斩棘、无可匹敌的英雄,而他偏偏还年轻俊美,又从无不堪的绯闻,让人趋之若鹜又因为他对战友以外的人礼貌的疏离而却步。
人们爱他,并且尊敬他崇拜他,想要膜拜他。
这样一个人,白越何德何能?
他最大的成就不过是顶着父辈打下的商界江山谈成一笔大单,在同龄的接班人中并不起眼,更不要说如今扫地出门毫无身份。或许那张脸倒是值得惊艳?可美人多了,往季元帅身上扑的也不少,怎么前人都不成功?
得知消息的所有人都恨不得狂扎小人,怒骂诅咒白越,恨不得天天许愿让两人赶紧分开,又心存妄想地想着白越这样的都可以,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
这段时间,公子小姐们聚会时的热门话题不再是豪宅名表礼服游艇,而变成了——
“那个白越到底哪里好,居然能勾引得了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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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越忙得天昏地暗的日子稍稍告一段落的时候,光脑信箱就收到了一封全息邀请函,来自议会在野党党首的孙子于飞江,邀请他参加于飞江婚前的单身派对。
“于飞江?”
白越问系统:“原身和这人有交集吗?”
“没有。虽然都是中央星上层,但也是有鄙视链的。原身攀不进顶尖政客后代的圈子。”
白越若有所思:“那就是我来了这段时间造成的改变了。除了加入季家的研究院所我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可研究院的保密制度非常完善……”
所以于飞江到底是怎么找上他的?
“我帮你‘逛了逛’于飞江的光脑信息往来,以你的名字为关键词搜索,发现了他和他的几个朋友的聊天记录,根据分析得出结论:于飞江是个双性恋,一直很崇拜仰慕季时辰,但是苦于双方长辈政-治-立场不一致,一直没有表露过。很快他就要和最高司法法院第二大法官的女儿联姻,他本人并不乐意,心情郁闷之下又听到你和他仰慕——甚至可以说是爱慕——的季时辰有暧-昧,所以想在自己的单身派对上疯狂一把,发泄对联姻的不满,顺便羞辱你。”
“听说我和季时辰暧-昧?这是怎么回事?”白越对此一无所知。
“经检测,你和季时辰某次出去吃饭被人拍到,在圈子里流传。不过大部分人没觉得你们是认真交往,只以为季时辰是想包-养你。”但这也足够令他们愤怒,多少人想和季元帅一夜风流都求之不得呢。
白越眨了眨眼:“吃饭怎么了?我和时辰现在还是朋友关系。”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啊。
系统觉得他的宿主最好有点数:“恐怕只有你们俩自己觉得你们只是朋友。顺便说一句,季时辰一向形象比较严肃有距离感,除了和顾诚、焦靖武两个发小,此前几乎没参加过任何私人意味的饭局,都是为了公事。”
“好吧。”白越耸耸肩,“早晚我和他也是要在一起的。那既然这样,这个邀请我还真得接。”否则很可能会被当成怕事之类的。而且躲得了一次还能次次躲?如果有无数人想欺负你,最好的选择是在第一个人伸手的时候把他手剁了。
这事他甚至根本没有告诉时辰,直接自己就去赴约了。
于飞江的单身派对办得不太大,非正式的,叫了一群好友放纵一把——如果是比较正式的宴会,他不是脑子进水就不会准备给白越使绊子,那样他自己形象也会被破坏。
白越拿着邀请函踏入光线明明暗暗、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时,这位即将成为新郎的男人已经左手搂着一个曼妙美女、右手勾着一个半-裸-壮-男在舞池里慢摇了。
侍者在这个时候推开包厢的门恭敬地对白越说:“先生请。”
白越踏入这声色犬马的混乱中,门在身后合拢了。
所有视线都投了过来,打量的、嘲讽的、暧-昧的、嫉妒的……那些恶意的目光在这种光线变换不定、酒瓶摆了一桌的背景下,足够让胆子小的人发抖。
但白越非常镇定地大步走了进来:“看来是我来晚了?抱歉,于少。”
于飞江随手挥开美女壮男,单手松了松颈?6" 糊你一脸白月光[快穿]0 ">首页58 页, 康牧齑白乓凰啃宋兜男θ菹蜃虐自阶呓骸懊唬憷淳褪歉绺缑孀恿恕D惚话撞俑铣黾颐乓桓鲈铝耍粜湃薜模挡簧希颐且膊恢兰驹У慕鹞言谀亩也蛔拍獗徊氐摹俊N乙簿褪鞘允钥茨懿荒馨涯闱牍矗幌氲交拐胬锤遗醭×恕!?br /> 他话里有话,白越只作听不出来,自然地点了点头走向沙发——已经有几个于飞江的好友坐在上面,论身份都是和于飞江一个圈子的。白越却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格格不入一般坐下,他旁边坐着的人发出轻微的“嗤”的一声,随即却用黏腻的目光打量着白越在暧-昧灯光下更显精致的面孔。
白越却只看着于飞江道:“这段时间忙着收拾房子、搬家,事情挺多的,如果怠慢了哪位朋友我到时候请客赔罪。于少的单身派对,既然邀请我了,我当然得给面子不是?”
“哈哈,上道。”于飞江略微舔了舔嘴唇,笑着把一瓶酒直接重重放在白越面前的茶几上,“这么上道,给哥哥干了这个,助个兴,不难吧?”
“助兴只看我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吧?”
“那不如我用嘴喂你喝?”他旁边坐着的牛仔裤青年身体慢慢蹭了过来,语气轻佻,一干人都笑了起来,还有大声鼓掌叫好的:“好!嘴对嘴!”
那牛仔裤青年露出得意的表情,脸凑向白越的脸,手也摸向了白越的腰,嘴里不三不四道:“今儿咱们也尝尝,这活得好成什么样才能勾引得了季元——嗷!”
话没说完,一道凄厉地惨叫就突兀地从他口中发出——
他的手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扭成一个看着就骇人的角度!
而这青年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疼得身体滑下沙发,试图调整角度减轻手腕被扭曲的痛楚。
原本暧-昧到情-色的气氛陡然间一扫而空。
原先歪在沙发上的人都直接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白越,没想到这位落魄的白家大少居然胆子这么大,这里的人拎出来一个都不是白家能惹的,更别说白越还被赶出白家了。
……难道是仗着季元帅宠爱他?
可笑,真的宠爱怎么会不带出来见人?虽然大家看不起白岷那种被宠得万事不知的,但肖塘那态度好歹是重视。白越呢?季时辰根本没提过他,可见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玩-物。
于飞江眯起眼睛:“白少这是干什么?今儿是我的单身派对,你这就不给面子了。”一声“白少”咬得格外讽刺。
“不好意思,手有点重。”白越笑得波澜不惊,懒洋洋松了手,那牛仔裤青年立刻捂着手腕躲远了,爬起来的时候因为疼得腿软,还踉跄了两下。
他松了手,其他人就放松了一些。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数的,知道什么人惹不起。最怕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不要命似的跟你拼,哪怕最后能让他不得好死,当下也指不定误伤谁呢。
——他们不知道,白越不是不敢惹,而是觉得这么个小卒子都不值得收拾,要玩就玩大的嘛。
于飞江几个狐朋狗友敲了敲茶几:“原本说让你吹一瓶给飞江助兴,现在可就不行了,这十瓶走一个啊?”
“来玩就别这么端着,你那腰碰不得怎么地?元帅摸得,我们也摸得嘛。”
然后就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于飞江故意扮好人,话音里却全是侮辱:“强子你这就过了,打狗要看主人,我家那哈巴我也不乐意它被别人撸,收敛点,收敛点。”
一群人又是大笑。他们没真打算对白越怎么样,原因不外乎和于飞江说的一样——他们以为白越是季时辰的小宠物,如果真的“碰”了,季时辰估计不会放过他们。但只是动手动脚和调-戏侮辱,他们又不觉得如何,毕竟是个季元帅都没带出来过的玩-物,谁家主人还会在乎自己宠物的尊严呢?
白越眼底的冷光越来越盛,他扫到这间很大的包厢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嘴角的笑容却缓缓扩大:“光喝酒也没意思,我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助兴吧。”说着也不等回答就径自向着舞台走去。
一群人起哄鼓掌,都当他是怕了。怕了就再好不过了,唱歌跳舞助兴更好。
不过于飞江鄙夷地啐了一口,反而有点兴致缺缺:他们把人叫过来逗弄,要的就是对方忍辱负气又反抗不了的感觉,那种憋闷羞耻的表情简直是最好的乐子。要是谄媚地主动当乐子,那又没意思了,陪酒的他们这些见得少了吗?不都是一张迎来送往的热情笑脸?
季元帅是他心头朱砂,捧在神坛上供奉景仰,还以为这么多年不动心、身边没半个人是眼光多高,结果第一个近身的就是这么个货色?
看着身边媚笑的一个少年主动靠过来,他心情烦躁地粗暴把人推开:“滚,别打扰我看白少‘助兴’。”
白越坐到了钢琴前,双手在钢琴上悬停片刻,便陡然落了下去。
轰然如雷鸣的乐声瞬间震动了整间房屋,如同一声重锤敲在所有人心里,把迷离缭绕的氛围敲得一干二净。
白越弹奏的是他经历的校园世界里一首知名的曲子,叫《战栗的魔鬼》,难度极高,同时也传达着丰富的情绪,据说创作他的钢琴家在音乐厅演奏时,所有观众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更有不少人无法自制地流泪嚎啕,都是被唤起了内心最深处的惊惧之情。一首好的曲子,在才华横溢的演奏者手中可以发挥出强大的魔力,而白越恰恰是一个在另一个世界里站到巅峰的钢琴大师。
第114章
青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辗转腾挪, 用力敲击出金石般的音质。
他没有从头演奏, 而是直接进入了这首曲子的第二章, 魔鬼被炼狱的火焰所灼烧,被滚动而来的巨石追赶, 发出痛苦的尖叫。左手一连串不和谐的和弦结合着右手滑稽的跳音, 塑造出一种诡谲惊悚的氛围。
青年嘴角微勾, 悄悄把精神力灌注到了琴音当中, 让无尽的火海变得越发生动和富有感染力。
于飞江听到钢琴曲的第一个小节就觉得难受, 一连串机关木仓一样噼里啪啦迸射出来的音符让人心慌意乱, 他本能地开口想呵斥,让白越换一首曲子,却觉得嘴巴好像被什么封住了一样, 嘴唇颤抖着拼凑不出正常的声音。
接着,随着旋律变得急促高昂, 他眼前一花, 恍惚间竟仿佛陷入了阿鼻地狱。无尽的鬼影狞笑着冲他飘来,或青面獠牙或头破血流, 他在惊恐中想要逃跑, 一转身却对上灼热到极致的烈火,烫得发出嘶哑的惨叫。
紧接着一连串不和谐音营造出浩大的声势, 仿佛快鼓破胸腔的心脏在跳动。于飞江感觉身体一空, 似乎陡然下坠, 向着无尽的深渊跌落。
鞭笞、火燎、洪水、干渴……一种种难受甚至可怖的情形轮番在脑海中出现。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幻觉, 只是梦境, 但无论他如何试图打破也挣脱不出这个噩梦般的藩篱。
终于,随着几个铿锵的音符,乐曲酣畅淋漓地划上了休止符。白越发力的双手停留在键盘上,等着乐声回荡在室内的余音慢慢散去,这才怡然收回了双手。
于飞江好一会儿才从那种浑身冰冷的恐怖感中一点点找回自己的体温,双眼重新看到灯光与周围的朋友,而不再是憧憧鬼影。他露出劫后余生般的表情,粗重地喘-息着,颤抖的手一抹额头,才发现全是冷汗。
他心中恼怒,又觉得丢脸。因为一首钢琴曲变成这个样子,说出去他于少一世英名还要不要?
于飞江故作镇定地去看其他的朋友,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结果一看不得了,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面容惨白、心有余悸的样子,似乎从什么可怕的事情中刚刚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