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打算明媒正娶?”
“行,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呢。”
喝了交杯酒,萧执凑到时乐耳边:“乐哥哥,昨晚你叫了。”
“……”时乐的脸登时红了一片。
“很好听。”
“……”
“我还想听听。”
“滚。”
萧送寒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甜到齁腻,啧了啧移开眼,一仰头又灌了自己半坛酒,抹了抹唇角喃喃道:“老子苦守万鬼冢十七年,好不容易盼来个乐儿,模样脾气都对胃口,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小手都没牵一下,就被你小子抢了还睡了,执儿呐,你怎么对得起二叔我。”
“多谢二叔。”
“我要你这谢有个屁用!”
如此说着,醉意渐浓的萧送寒将酒坛子朝萧执砸去,未喝完的酒洒了萧执一身。
“你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像你娘。”
“……”
“看得我来气。”
“……”
“执儿,你今年十八了吧?”
“是。”
萧执皱眉,不耐烦的擦着身上的酒渍,若非时乐在此,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他二叔,早拔剑向相了。
既然时乐在怀,且他进来心情甚好,也就不计较了。
“我当年也是像你这般大,被你娘阴差阳错打入万鬼冢,生生封了十七年。”
萧执自然没听过这段往事,眉心轻微的皱了皱道:“我娘?”
萧送寒扯了扯唇角:“可不是么,若不是我落入万鬼冢,如今早是她刀下鬼了。”
“娘她为何要杀你?”
萧送寒冷冷一笑:“她得知我与你爹不是亲兄弟,怕我抢走你爹。”
萧闻孤与萧送寒并非亲兄弟,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之外,本无人知晓。
在嵬国这种群魔乱舞弱肉强食之地,还是稚童且身受重伤的萧送寒被萧闻孤捡到,从此有了姓名有了依靠。当年萧闻孤为了救活萧送寒,甚至日日喂他自己的血续命,之后两人共同修行,以至于彼此的灵调十分相似。
人人都说兄弟俩长得像,殊不知只是巧合而已。
萧闻孤说他们有做兄弟的缘分,而萧送寒笑这是夫妻相。自然,萧闻孤从未把这吊儿郎当的戏言当真过。
这些年,萧送寒也真真正正把自己当做萧家人了。
“什么?”萧执目光一凛,困惑又警惕的看向萧送寒。
时乐片刻就明白过来,惊讶于挖到了隐藏的剧情线,心中吐槽难怪萧送寒总能对萧执下狠手,原来还真不是亲叔侄,面上却冷静道:“二爷,你喝多了。”
他自然不希望还是孩子的萧执知道父辈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在他心里,虽然萧执已经一次次将他吃干抹净,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仍旧是个孩子。
萧送寒却慢悠悠道:“无妨,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上一辈的事,大小姐知道也无益。”
“是无益,可我不甘心啊,若非她当时怀着兄长的骨肉,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至于手下留情,反被她算计了。”
“怎么回事?”
“你娘,早看穿我的心思,要铲除后患。”
“……”
“所以,在她心里,我是可以威胁她地位的,没错吧。”
“二爷,你醉了,少说两句。”
萧送寒摇头,自说自话:“现在想想,如果我将她杀了,即使……兄长他会因此恨我入骨,也赚了。”
时乐看了萧执一眼,清淡摇头,将对方的手握在怀里安抚。
“他恨我杀我,大不了我将他囚禁起来,罔顾人伦也罢,我……”
我和他本无血缘关系,有何不可?可是……
顿了顿,萧送寒突然大笑:“我不畏天地鬼神,可惜,只怕他一人。”
所期所望所痴所惘,那人的一喜一笑一叹一怒,皆占据他生命的所有位置,让其失去爱妻失去骨肉,从此一无所有跌落深渊,萧二爷又怎么可能真做得到呢?都是事后的气话醉话罢了。
狠不下心,苦的只有他自己,谁让他喜欢上把自己真当做亲弟弟的人呢,不巧这位哥哥,还是个温柔痴情的直男。
也正是这般耀眼的人,才让他万劫不复吧。
“萧执,你这张脸,可真讨厌。”
“……”
“就连脾气,都半点不似你爹,倒是像极了那个女人。”
“……”
“要不是你身上的血脉,我……”
一语未罢,很少喝醉的萧送寒闷头倒了下去,萧执迟疑了片刻,还是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摔下屋顶。
“大小姐,我来扶二爷。”时乐顾及他现在心绪翻涌,主动承担。
“不用,我来。”
萧执冷着脸将萧送寒拎了起来,一手抱住时乐的腰,将两人带下了屋顶,在送二叔回屋的路上,他不发一言,时乐也安安静静的不去招惹他。
十五月色好,将两人的身影在回廊上拉得很长很长,萧执等不及回到屋中榻上,就迫不及待的将时乐压在廊柱下吻,吻到最后,彼此理智溃不成军,幕天席地翻云覆雨。
时乐的脖子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湿漉漉的一片,萧执意犹未尽的吻着,淡声自语:“原来,我还没出生,就如此不招人待见。”
时乐被折腾得恹恹的,有气无力一笑:“以后,我疼你。”
“嗯。”
萧执像个无助的孩子,将头埋在被自己啃咬得红印斑驳的脖子间,睫毛簌簌而动,将时乐挠得痒痒的。
“你二叔这个人和你一样,心口不一。”
“……”
“没事的,天塌下来,我也宠着你。”
萧执怔了怔,笑了,鼻子却有点发酸,他忽然觉得今夜二叔说了一堆屁话,只有一句很真——
“你的乐儿真好。”
……
夜半,时乐突然心悸醒来,又是那种熟悉的头疼,萧执在身侧睡熟了,他迟疑片刻推了推对方:“大小姐,先把我捆起来吧。”
萧执知他那诡异的蛊毒又发了,立马清醒过来,将人抱在怀里:“不用,要捆,也只能做坏事的时候捆。”
时乐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净想这些,弄伤你活该。”
萧执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想打就打,想抓就抓,多留点疤痕,以后你不敢不要我。”
“……”
“你再忍忍,待蛊毒解了,叶知行这笔账,我要他千万倍偿还。”
他的时乐受这种委屈这种疼,他怎么能忍呢?
“乐哥哥,你不是会算卦么,若有一日,我真同叶知行刀剑相向,你算一算,最后谁输谁赢?”
闻言,时乐心头微沉,因为他知道,在这本书里,身为反派的萧执是不可能杀了叶知行的。
萧执见他不答,心中有了底,却也不介意,只笑着蹭了蹭时乐的脸。
“大小姐,若有一天蛊入神魂,我受叶知行控制脱不了身,你千万别手下留情。”
萧执眉头深深的拧了拧,没言语。
“我说这些,虽残忍,可却是我所愿。”
“……”
“因为我命硬,死不了。”
你曾三番四次致我于死地,我却不遂你愿重生痊愈,你再杀我一次,我也不怕的。
时乐想如此叮嘱他,可惜下一刻已经沉入深不见底的昏睡中。
梦里,萧送寒在他灵脉上设的禁锢破了,时乐灵脉苏醒,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提起破虹一剑朝萧执刺去,比上次更深更狠,一刀又一刀。
萧执的血溅到他眼睛里,目之所及殷红一片。
第63章 锦鲤
萧送寒已经很久很久没醉到不省人事了,他是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喊杀声中惊醒的,睁开眼,鬼哭狼嚎火光冲天,照亮了嵬国的夜空。
他提剑匆忙推开门,鬼火将他的脸映得煞白煞白的,千百位修士在涂煞宫上空以灵流织了网,辅以锁元天玄阵,困于其中之人能耐再高也插翅难飞。
浮余山宗主叶知行以萧执滥杀正道人士、修行邪术引发熔渊异动为由,联合众世家西征围攻涂煞宫,这段时日熔渊异动,恰好遮掩了他们的行迹。
八月十六,结界破,战火烧遍了嵬国每一寸土地。
涂煞宫的结界和宫主萧执的存亡息息相关,结界被破,说明萧执本身凶多吉少。
萧送寒朝萧执房间飞奔而去,他不怕战死,却害怕那个惹人厌的侄儿出什么事,若萧执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死,也无颜面对自己死去的兄长了。
可当他推开萧执的房门,人去屋空,等待他的只有一地鲜血横流。
萧送寒面上登时变色,一向淡定从容的他身上发抖,手指一沾,地上的血还是温热的,而人早不知所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切未明朗之前,都是有希望的。
可下一刻,淬了毒的箭矢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数以万计修士涌入涂煞24" 男五他靠剧透为生[穿书]23" > 上一页 26 页, 宫,烧杀抢掠猖狂至极,萧执生死未卜,嵬国即将沉沦。
萧送寒以鬼令召唤鬼士背水一战,无法抽身援助萧执。
他不能死,他必须留下一条命,确认侄儿的安全才有脸死。
……
五日前,浮余山归啼峰。
秋觉照例准备给莫怀尘送饭食汤药来,还悄悄的在药旁备了一小盒子甜糯的点心。
这段日子,他总是盼着早点去归啼峰,一日三餐明明可以去一趟就好,可他偏不,一定要顿顿跑。
能带自己那份他也带了来,每顿饭都和莫怀尘默默无言相对进食。
“以后来一次便可,你没有修为,每日走几里山路,也不觉得折腾?”
闻言,秋觉夹菜的手顿了顿,笑微微的看向莫怀尘:“不折腾,横竖我也没旁的事。”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还是说,我打扰了莫道长的清净?”
莫怀尘抬眼:“老远就能听到你脚步声。”
秋觉嘴唇抿成一条线,闷闷不语,莫怀尘忙又道:“以后来一趟就行。”
“嗯……”
“早上来,晚上才允许回去。”
“啊……?”
“晚上你若不回去,我也不介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从那之后,秋觉几乎都是早上给莫怀尘送药,夜深了才从归啼峰回来,两人言语不多,秋觉研究他的医书,莫怀尘入定调息,偶尔两人对弈一局,总是水平很差劲的秋觉赢。
秋觉脸皮薄,加之心里有鬼,从不敢留在归啼峰过夜,每天都起早一点,再早一点,希望彼此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可这日,他还未从厨房拎着食盒出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慌乱间才看清了来人,是莫怀尘。
他面上警惕之色顿消,喜笑颜开:“莫——”
莫怀尘沉着脸,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带你离开浮余山。”
秋觉睁大眼睛,片刻怔怔问了句:“为什么……?”
“我方才得到消息,宗主明日便率各世家西征,攻打嵬国。”得到消息后,他推测叶知行的计划,忙避过众人来寻秋觉。
“那时哥哥和萧公子……”
莫怀尘眉头拧了拧,叹气:“宗主怕是对时前辈要有动作了,我先保住你吧。”
“这和我……?”秋觉一语未罢,就想起了自己的血脉和身份。
莫怀尘自小在浮余山长大,对这儿的地势阵法再熟悉不过,他带秋觉走了小路绕过各种阵法,眼见就要出了浮余山,突然被一道结界挡住了去路。
“莫师弟,你带着秋公子想去哪儿?”
沉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莫怀尘心下一沉,秋觉汗毛直立。
“叶宗主,快中秋了,是我求莫道长带我回一趟寒江村看姐姐的。”
秋觉下意识扯着莫怀尘的袖口,声音有些发抖,莫怀尘索性反握住他的手,彼此十指相扣。
叶知行面上浅淡一笑:“秋公子不必担心,你姐姐已经被我请来浮余山过中秋了,现在应该正在路上。”
“叶知行,你真恶心!”
莫怀尘用灵障护住秋觉,拔剑就朝叶知行刺去,可交手不过二十招,莫怀尘便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师弟,劝你少管闲事,还是先为自己操心吧。”
八月十八,嵬国战火不熄,萧送寒虽竭尽全力仍破不了众世家布下的阵法,被困于嵬国地界无法支援相救,却拼死抵抗率鬼众杀了不少正道修士,将这些企图夺取涂煞宫宝物的“正人君子“赶出涂煞宫。
浮余山连下三天暴雨,浮余溪水暴涨水漫地牢,众弟子往外排水,皆猩红一片。
地牢内听不到半点雨声,秋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清晰可闻。
这一年来他早就不似小时候那般容易落泪,也渐渐从男孩成长为男人,可这两日经历的一切,让他的神志几近崩溃。
他的姐姐一家被叶知行“请”到了浮余山,而莫怀尘也被叶知行禁闭了起来,如今生死未卜。叶知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时乐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任其操纵的傀儡。
那夜时乐被封的灵脉强行苏醒,在蛊毒发作的状态下重伤了萧执,一切皆在叶知行的计算内,天时地利人和,他趁虚而入攻破涂煞宫结界秘密将两人抓回浮余山。
那些在涂煞宫杀红了眼的修士,还做着活捉萧执的美梦呢。
叶知行算盘打得好,让涂煞宫和各世家斗得两败俱伤才妙,萧执是他眼中钉肉中刺,满口仁义道德的世家子弟更令他恶心。能死多少是多少,最好天下大乱,最后知他一人说了算。
如今浮余山的地牢里,浑身是血的萧执被他吊在天刑柱上,叶知行捏住萧执的下巴,给他灌了一碗续命汤。
萧执被呛了几口,唇角残着汤水,十分狼狈,嘴上却不甘示弱:“姓叶的,你不用灌我,我自己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