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林林总总数十处不一致处,让庄柏这个本应花钱买揍的傻胖子混迹其中,也就不是那么显眼。
在被挑战者初来此世,还未来得及搜集完所有变化前,庄柏率先掌握主动权。
第二日,一觉醒来的鸢尾双目含泪,哀悼自己失去的初夜。
温香暖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自是引得三皇子好一顿保证与安慰。
鸢尾思及昨夜里的种种,实在想不起一向小心谨慎的自己,为何会误中春.药。突然,她的脑海中晃过昨夜顶楼包厢内传来的灼灼目光,以及那尊硕大的肥胖身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在意。
一腔怒火堵得她双目泛红,在百般央求三皇子查询昨夜是谁给她下的药后,不忘提供心中的嫌疑人:“……那个胖子盯了我许久,我猜有八成可能是他,若证实他是凶手,你可定要为我报仇。”
三皇子当然连连点头。
昨夜在来的途中,他便听手下人报得是鸢尾自己“不小心”拿错了茶壶,且根据他来时与他擦肩而过、正待离开的胖子表现,那人与此事八成无关。不过若惩治他一番,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放下心底的负担,那么就让那胖子白背这口锅又有何妨。
也因此,当庄柏从一.夜酣梦中醒来,听得蝶爷汇报后,还有些蒙圈:wtf!
这是理由?!
人干事!
所以陷害他之人,便是这位鸢尾与三皇子?
可这鸢尾是天道女主啊,他不能出手伤其性命。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还是个虐恋情深文的女主,本来就惨,他如何让她惨上加惨。
那三皇子更不用说了,炮灰男主,本就只剩下半年多寿命,他要如何进行报复?!
庄柏眯眸,指尖灵活的甩着折扇,“蝶爷,继续盯着,我不相信会只是这两个人这样简单。”只是一位暂无实权的皇子而已,当真能顺利干成陷害流放这样的大手笔不成?
“啊?莫不是有内.幕?”少年音陡得兴奋拔高,“这个爷喜欢,作为首席狗仔,蝶爷我好久没扒八卦了。吼吼,放心,小爷一定会把这件事给你挖到底朝天。”
事实上,这件事也确实没有让庄柏等太久。或许是三皇子急着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出气,也或许是他办事效率就是这样迅速,三天后,当庄柏正在家中旁观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和三位姨娘兴致高昂的打马吊时,接到了圣上圣旨,着他前往西北边境参军,扬其父威名。
“小公子,接旨吧。”白面无须的大太监以不屑的眼角斜睨着庄柏。
庄柏抖抖面上的三层肥肉,故作狼狈的跪伏于地,“谢主隆恩。”
让一位大将军的遗孤前往西北边境参军,若以常人眼光看,绝对是恩宠,但如果这个遗孤是大将军的独子,且这个独子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两百余斤大胖子,那绝对是另类意义上的赶尽杀绝。
母亲与三位姨娘吓的瘫软坐在地上,直到天使远去,才抱头痛哭。
“我可怜的儿啊,咱们母子俩安分守己这么多年,为何会……唔唔唔”天降横祸啊!
庄柏捂住母亲的嘴,“母亲,噤声,圣人之意不可非议。”一边着人赶紧关上府门谢客,一边擦着汗安慰着眼前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四个女人。
四个女人看着不停安抚她们的如城墙般胖壮的庄柏,再思及边关战场的巨大运动量,只觉痛彻心扉,万念俱灰。
无法。在这个世界,儿子便是一切。若她们连这最后一个子嗣也失去,那么之后她们要么只能过继子嗣,要么只能青灯古佛。但依圣人如今对庄柏的态度,能否让她们过继还是未知数。
“啊,将军啊,您死的好惨啊。”
“我们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新一轮的哭天抢地再次开启,庄柏一声叹息,虽有心告诉她们自己定会活着回来,但以此刻他笨拙的体型,估计只会起到反效果罢了,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还好,一切尚在计划中。
比起原主流放、最终家破人亡的下场,此时能够去边境军营拼上一把,已属大幸。且他原先便准备暂离京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掉肉理由,此次前往边关,也算得上是一条出路。
至于归来后,首先,他可以完美解释自己为何由一枚圆润的胖子变为一只干瘪的瘦子,其次,他还能够暂时遁出被挑战者的观察范围,这真真是极好的。
好容易安慰好四个女人后,庄柏又与蝶爷复核了一下情报,“所以这件事并未有其他人插手,仅是三皇子一提,圣人就答应了?”
“没错,过程还挺顺利呢。哎,本以为能挖出个大案子,谁想答案只在表面,真是扫兴。”
庄柏:“……所以我应该怎样报复一个将死之人和一个虐文主角?”
思索间,庄母推开了庄柏房门。
“母亲。”庄柏恭敬行礼。原主的母亲庄林氏,是一位大智若愚的女子。能够以女子之身,在丈夫故去后支撑起将军府、将唯一的儿子拉扯成人,虽然他不能苟同她将儿子为养成猪的态度,却不可否认其中艰辛。
庄林氏叹息的看着儿子不知何时瘦下去的身板,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儿,母亲对不起你。”
庄柏眉梢一跳,不动声色的将庄林氏扶到内室坐下,吩咐小厮出去守门后,嬉皮笑脸道:“母亲不要伤心,其实儿出去参军也是好事,说不定我当真能够继承我父遗风,重振将军府。到时儿定会给您赚回一身诰命,以慰先父亡魂。”
庄林氏以帕捂唇,复杂的看着自己胖儿子满脸的兴奋和斗志,终于忍受不了心中的悲痛哽咽低语:“我的儿,圣人这根本就是想你去死啊。想当年你父手握西北重兵,保家卫国,生于草莽,奋斗至将军,谁又想到最后会不明不白陨于边疆?这些年,为娘一直在思考,你父亲的亡故是否真是意外。因心存疑虑,故而多年来并未多加努力教导于你,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望你能打消圣人疑虑,平安自在一生。但谁又想人在家中坐,却祸从天上来,呜呜呜。”
庄柏隐没在层层肥肉中的小黑眼闪了闪,“娘,会不会是您想多了?若圣人当真防备将军府至此,又怎会将儿派往西北边境,那可是父亲生前的势力所在。”
庄林氏的哭声更大,“我的傻儿,你父故去十余年,西北边境的势力早已被圣人打散收回了。”
庄柏点头。若一位帝王十年都拿不到一个死人的势力,那这位帝王就该吃.屎了。
庄林氏顺了顺气息,看着傻儿子懵懂的蠢样,水洗过的坚定目光直直望入殿柏眼中,以气音道:“儿啊,娘观你最近行事颇有原则,你说此次,娘是否需要用咱家的免死金牌来换你不去参军?”
轰!
庄柏身子一颤,双目圆睁:免死金牌?wtf!
庄柏瞪大眼睛,深呼吸几口气。他就说,原主庄柏不过是睡个花魁而已,为何最后下场会那么惨,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第3章 就爱你不停吐血的憋屈样(03)
一个身有免死金牌的人家,无论最初始时圣人是怎样想的,到最后都会心生忌惮。倘若遇到个小心眼的帝王,那最后肯定会想尽办法、根除后患。
很不巧,当今圣人就是个心眼不大的。三皇子的提议不过是个.导.火.索,正中他老人家下怀罢了。
所以,原主一家前世被用很简单的陷害给流放了。虽说被栽赃的罪名比较大,但庄林氏估计早就在庄柏被下入牢时,就用免死金牌与圣人达成了交易,这才会让他们一家顺利离开京城,虽说憋屈了些,但好歹性命无虞。
只后来,他们在好不容易在某边陲小镇上安顿下来,还没过上三几年平稳日子,某天夜里便被一伙训练有素的山贼给连窝端起,凄惨而亡。原主心中强烈的不甘、懊悔与怨愤召唤来了他。
庄柏眨了眨眼,暂且不论这府内有免死金牌是祸是福,只如今他成功发现了陷害原主家庭的幕后推手,就是一大收获。
问:如何报复一位帝王?
答:窃钩者,诛!窃国者,候!
让他皇位不保,或者让他整日郁郁、担心自己即将皇位不保,就是对一位帝王最有力的报复。
前者是篡位,后者是成为一个权臣、或者扶持一个权臣。虽说这种耗费脑细胞的报复,不适合他这种懒散度日的吃货。但鸭子已赶上了架子,原主就是有这样一位仇人,他也无可奈何,庄柏没心没肺想道。
得到了重要消息,庄柏轻轻环住紧张到发抖的庄林氏,覆在她耳边低语:“母亲勿忧,虽说现下这金牌烫手了些,但儿以后自有方式送还圣人。”
“可、可是你……”
“母亲,信我。”庄柏的小眼努力撑开肥肉,向庄林氏表达着自己的可靠。
庄林氏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夫死从子的观念占据上风,她紧紧握住庄柏软绵绵的大胖手,“那你要经常写信回来,一路小心。”
母子二人又依依惜别了许久,次日庄柏便拿上圣旨,由四位壮汉护送,包袱款款的准备直奔西北边境而去。
另一边,石砚在醒来后迅速确认完目前所处的世界与时间点后,勉力将喉间火辣辣的血咳出来,生无可恋的垂首,看着堂下的两位忠仆,沉声道:“先去熬药吧。”
“少爷,咱们剩下的银子不多了,需不需要老奴再去舅老爷家借些?”浑身没几两肉的老奴颤巍巍回禀。
石砚深呼吸一口气:“……”所以,到底是哪个该死的鳖孙把他召过来的?!
他合上眼睛,抑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绪,一边用魂力冲刷这副孱弱的身子,一边咬牙: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时间点,糟糕的世界。
病弱的需每天咳血、喝药的身体,仅剩下的两位老仆,浑身加起来不足一两的银子,原主那伟大的具有跨世纪难度的三个愿望。
呵呵!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世界是他某次不小心干掉了天道男主后的惩罚世界。原主的硬件和愿望,完美的避开了他的所有特长。
这是他度过的最憋屈的世界,没有之一。
现下他所附身的原主方坤,由于祖辈犯事,三代内不能出仕,仅能为谋士。
他的父亲是谋士,惨死于宅斗;叔叔是谋士,救主公于危难而身陨;舅舅是谋士,含辛茹苦的拉扯着旧主的独子,劳累而亡。
所以原主的第一个愿望便是成为一位谋士,一位拥有特殊地位的、具备从龙之功的优秀谋士。
这个不难。
他的第二个愿望是能够在有生之年为祖辈平反或将出仕限制放宽,出一次仕,成为手握重权的官员。
这个也不难。
鉴于他们家族中的谋士们都不长命,且他的身子一直受疾病困扰、自幼羸弱不堪,故而他的第三个愿望,便是希望自己纵使病体缠身、却依旧长命高寿。
没错,就是这见鬼的“纵使病体缠身、却依旧长命高寿”,所以造成了他的魂力无论如何洗涤这副身体,却依旧咳血到死的悲剧。
因为原主要求的是病体,所以天道便不会允许他将病体治好。
且因为是惩罚世界,所以这身体干脆直接是个千万里无一的绝脉之体,根本习不了武,差点憋坏了他这个暴力狂。
打架?可以啊。只要你不怕一抬手就吐血,一动脚就晕倒,那就打啊。
骂人?可以啊。只要你不怕一激动就眼冒金星,一兴奋就喘不上气,那就骂啊。
干大事?可以啊。只要你一个文学黑洞能成功在千万人中拿到名次,那就干啊。
这个惩罚世界,快狠准的戳中了他的所有软肋。
因为一名维护者仅能庇护三位原住民。故而他在离开一方世界时,只会选择与原主命运息息相关? 2 页, 脑∶瘢腥松旒5奈ぃ獾盟侵蠡崾艿狡渌ふ叩挠盏迹斯旒8奶跋斓皆髯陨怼K氲较衷诰褂直徽倩搅斯矗降资悄母霰钏铮浚?br />
果真,就在众人议论时,低矮的房间角落中,钻出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一口低沉的嗓音阴阳怪气的发泄着毒液:“我一看到我身上的这身鸭屎绿色的皮,就知道我回到了哪。是谁这么狠,又拿这颜色污染老子的眼睛,妈叽滚出来,看老子不狠狠的将他先毒再勒、再毒再勒,弄不死他。”
方坤睁大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发昏的眼睛,黑眸锐利中隐藏着彻骨的冰寒:“明天天亮之前,我要在我床边看到十锭金子,百两银子,快去。”
小蛇一僵,反射性后退两步,怯怯的将尾巴尖缠绕出个心形,粗犷的声音瞬间变为矫揉:“砚砚,人家不要顶着这身皮出去,求放过。”
石砚抑制住自己不停咳嗽的欲.望,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的伴生魂兽,“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小蛇身子一僵,急忙改口:“人家马上就去,砚砚你乖乖休息哈。”言毕果断转头逃遁,反正搬大户的库房它也不是第一次了,它有经验的很。
只是直到它跑出去很远,才猛然记起,这个世界,是石砚唯一没有足够武力奈何得了它的世界,它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跑的。“妈叽,老子竟然条件反射性的怂遁了。怂怂怂,真把老子调.教成个怂.逼,第一个不乐意、开始暴躁的还是你,谁家的主人有你这么难伺候,妈叽!”
第二日,方坤便带着他新出炉的资产,换了个三进宅子,新买了些仆役,四处相看商铺。
是夜,一身青色书生长衫的苍白男子,烦躁的在纸上添上第三十五个人的名字。他苍白的指尖紧紧抵着唇,抑制住想要将这三十五人都砍死的冲动,问道:“二皇子府内可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