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兰花提及祝炎的时候,祝老二的身体本能的抽动了一下,他抬着头仰望李兰花,平静说道:“我和祝炎的父子情早就断了,他不可能为了我砸锅卖铁,我祝老二以后只有祝有才一个儿子。”
李兰花不禁嗤笑一声,转而在祝老二不解的眼神下,解释道:“你还是别靠有才了,因为你俩压根就不是父子。”
“你,你说什么?”祝老二被吓得不轻,他说起话来都有了几分结巴,“你,你再说一遍!”
面对祝老二愚蠢的表情,李兰花已经不想再做隐瞒,她不禁再一次笑道:“哈哈,祝老二我看在咱们以前的夫妻情分上,就告诉你真相,你这一辈子只有祝炎一个儿子,有才他是别人的。”
祝老二听着李兰花肆无忌惮的笑声,察觉到这一切并不是玩笑,他愤怒的抓着地面的土,朝着李兰花扬去,却因双手无力,飞扬的土在顷刻之间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满是血痕的脸上淋上一层黑色的土,衬托着他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只听他愤恨说道:“你再说一遍?有才是谁的?”
李兰花收起笑脸,蹲下身子,俯视着祝老二,眼里透露着同情,“过不了几日,你就要去皇都的天牢,你这一去大概就回不来了,我如今就大发慈悲的让你做个明白鬼,你知道我为啥和你见了一面,就和你睡了,并不是所谓的钟意你,而是我那时就有了袁老六的种,也就是有才,我一个寡妇若是被传出生了孩子,岂不是要被村里的人笑掉大牙?所以我选择了你。”
得知真相的祝老二气得浑身发抖,他用手把着栅栏,硬生生的站了起来,他怒视李兰花道:“你,你为何不找袁老六?”
“你是真的蠢,那袁老六的媳妇刘大妹是出了名的母夜叉,我哪里敢惹,比起刘大妹,周桂香就好对付多了,所以我才会接近你,你听明白了吗?”李兰花在祝老二站起身后,厌恶用手挡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此刻的祝老二,已经无心去关注李兰湖对自己的态度,他开始仔细算着祝有才的出生年月,随后恍然大悟道:“难怪有才会早产两个月,合着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不要这样说我,其实那时我怀有才的时候,你对我很好,我也下定决心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以后再和你生一个咱俩的孩子,奈何在我和袁老六的关系暴露后,你每天对我打骂不止,把我对你的感情都打没了,所以我要和你和离,这和离契书上已经写了你的银钱和土地都归我和有才所有,这些东西就权当给我的补偿,你快些画押吧!”李兰花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抓着祝老二的手就要让祝老二画押。
不过怎么说,祝老二也是个男人,他拼尽全力摆脱了李兰花的钳制,他把手伸出铁栅栏,就要去抓李兰花的脸,嘴上开始怒骂:“你个贱人,你自己不检点,还怪我打你,你哪来的脸说这些!”
“哈哈,你说我贱?我这些不都是照着你学的,你有没有想过周桂香是怎么想你的,你那时每天每夜的和我厮混在一起,兴许周桂香也是这么骂你的!”李兰花笑得越发张狂,她见祝老二瘫坐在地上,再一次趁着祝老二愣神之际,隔着铁栅栏抓着祝老二的手指,咬了一口随后不顾祝老二的反抗,拽着他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和离契书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李兰花拍拍屁股离开了大牢,独留祝老二靠在栅栏旁,望着月光流下热泪,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是别人的种,他还傻乎乎的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相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却如同仇敌那般冷眼相对,他又后悔又愤怒,他红着眼睛,不停得流着眼泪,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粗粝哭声渐渐变成了诡异的笑声,这笑声越来越大,充斥着整个大牢。
第五十四章
祝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不停的走在路上,而他耳边一直传来别人呼唤自己的声音, 祝炎终究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循着声音去找那个一直在暗处呼唤自己的人。
经过一番兜兜转转, 祝炎找到了那个不停呼唤自己的人, 那个人一直低着头,所以祝炎猜不到这人究竟是谁。
祝炎很好奇的凑过去一探究竟,发现那人抬头了, 出乎意料的是, 那人居然是祝老二,他疑惑的看着祝老二, 却发现祝老二的脸在自己的注视下逐渐变得灰白苍老, 他脸上鲜血淋漓, 而且他的嘴里似乎还嚼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那似乎是戴着耳坠的女人的的耳朵。
祝炎倒吸一口气, 猛然的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睁眼环视四周熟悉的一切, 适才松了一口气。
“唔,阿炎?”袁宵在祝炎的怀里动了动,他感受到祝炎已于寻常的心跳,抬起头看向祝炎,关切说道:“阿炎, 你做噩梦了?”
祝炎低头与袁宵四目相对,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搂紧了袁宵,片刻过后他闷声说道:“我梦见祝老二了,他满脸是血,好像还吃了人。”
“那梦里的阿炎有没有受伤呢?”袁宵往祝炎的怀里挤了挤,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和祝炎一起躺着。
祝炎闻声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受伤,而且我只看见了他吃人,却没看见他吃的是谁,这真是太奇怪了。”
“阿炎没有受伤就好,那种梦说出来慢慢就忘了,不用在意。”袁宵说完话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又笑着对祝炎说道:“阿炎下一次做噩梦的时候,把我也梦进去,这样我就可以帮助梦里的阿炎对付坏人了!”
面对自家夫郎的可爱想法,祝炎笑得一脸宠溺,“如果可以带你进入我的梦的话,那我要天天做好梦才行,我要让梦里的你也开开心心。”
“嘿嘿,阿炎对我真好。”袁宵笑得眼如弯月,搂着祝炎的腰,抬起头吻了一下祝炎的下巴,轻声说道:“我亲阿炎一口,阿炎就会把所有的噩梦都忘了。”
一大清早的,祝炎就被袁宵这样撩骚,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把袁宵压在了身下,吻上了袁宵的嘴唇。
因袁宵有了身子,祝炎并没有对袁宵做其他更加热情的事,他仅是压着袁宵,两人缠绵拥吻了一会儿,在听到窗外的鸡鸣声后,适才互相穿衣起床。
每天早起是老祝家豆食坊的规矩,做豆腐就是要赶早,所以在公鸡啼鸣过后,家里的每个人都会起床洗漱,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早在昨天袁宵晕倒的时候,祝炎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好了,如今已经什么活都能干了,祝炎帮着家里人点好了豆花,就开始出去招呼陆续上来的客人。
比起祝炎的风风火火,刚从外面回来的祝老大就不一样了,他面色惨白的走进厨房,坐在了厨房的凳子上不再说话。
祝炎以为祝老大是在外面冻得,就在自己闲暇之余给祝老大倒了一碗热豆浆,在一旁建议道:“大伯,这马上就要到腊八了,天也越来越冷,你下次出去的时候,多穿一些,不然冻到了,我大伯母还要担心。”
祝老大听了茫然的点了点头,怔愣半晌后,把自己手里捧着的豆浆一饮而尽,可脸色仍旧苍白得可怕,他嘴里叨咕着,“跑了。”
“嗯?”祝炎看着祝老大那发白的脸色,隐约觉得祝老大这脸色好像并不是被冻的,貌似是被吓的,那到底是什么能把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祝炎越来越好奇,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谁跑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祝老大四下看了看,见自家老娘也跟着过来了,自己好像有了些许安全感,他轻咳一声,索性把一切全部说了出来,“我今早去给美味轩送豆腐,正好听他们说,祝老二和其他几个倒卖禁药的男人,在今天还没亮天的时候,弄伤了狱卒,从镇上的大牢里跑了出来。”
这话一说出口,厨房里老祝家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倒是祝炎没有沉默,他皱着眉头,思忖半晌,便继续询问祝老大,“大伯,祝老二和其他几个倒卖禁药的人都挨了不少板子,咋可能有力气逃出去?”
“我听有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狱卒说,祝老二他们那些人半夜就疯了,拿头撞墙哭嚎不止,狱卒以为他们身体出毛病了,就打开了牢房的锁头,就被祝老二他们给活活给咬伤了。”祝老大应景的打了个寒噤,他脸色发白的看着在场的家里人,小声说道:“我听他们说,祝老二他们那匹倒卖禁药的人,好像被外族人下了毒虫,那毒虫好像是禁药的原料,可以让人的身体瞬间强壮刀枪不入,这若是找不回来怕是会造成大麻烦。”
那头祝老大的话音刚落,祝老太太就提醒大家道:“最近大家尽量别单独出去,能在家就在家,另外咱们晚上要早些关门,你们每个人的屋里都备一把刀,如果祝老二进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喊人,知道不?”
祝炎听了祝老太太的安排,在旁边补充道:“纵使是刀枪不入的人,眼睛那里也是弱点,如果祝老二真的危及了咱们家人的性命,记住先从眼睛那里下手。”
就在老祝家每个人都在计划如何防范祝老二的时候,从外面食客那里又传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倒卖禁药的祝老二在镇上露脸了,而且还抓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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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见到祝老二,而且这祝老二,又捉了自己和袁老六的奸。
“老,老二,你快放开我!”李兰花想要摆脱祝老二的拖拽,可就算她和袁老六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拽不过祝老二,他俩生生的被祝老二脱得老远。
同样被拖拽的还有袁老六,他在挣扎之余,破口大骂着,“祝老二你疯了,你这样拽着我俩到底要干啥?你就不怕再被官府抓去!”
祝老二对此充耳不闻,仅是一味的拖着李兰花和袁老六往主街走去,到了地方他一手揪着一个的对着在场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眼前的这女人是我后娶的妻子,名叫李兰花,我为了和她在一起抛弃妻子无恶不作,她如今在我落魄的时候,强行逼我画押夺了我所有的家产,和这个男人带着孽种一同私奔,我不能忍,我就算死了,也要让大家知道知道他们的嘴脸!”
祝老二说完,不顾围观者的惊呼,一脚把袁老六踩趴在地,随手拽起李兰花就甩了一巴掌,在他看到李兰花嘴角的鲜血时,不禁红了眼睛。
李兰花发现祝老二的眼睛越来越红,转过身就要逃跑,却被看热闹的人们重重围住,她忍不住的怒骂道:“你们快些闪开,要出人命的!”
“出人命?”祝老二缓缓走向李兰花,灰白色的脸上挂着绝望的笑容,“你当真以为我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
李兰花在祝老二不断逼近自己的时候,不停往后退着,肿胀的脸上尽是泪水,她现在特别后悔自己昨晚的决定,以及自己和祝老二说的那些话,她不应该那么急的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更不应该这么快就和袁老六一起带着祝有才私奔。
一切都是错的,李兰花眼珠子一转,开始转变态度,她企图通过自己的示弱,来换取祝老二的同情,“老二,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么残忍,而且我昨天都是骗你的,有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是怕你走了想我们,才会那么狠心和你说的。”
“李兰花你个贱人,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被打趴在地上的袁老六,拼命地抬起头来,怒视着李兰花,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昨天还和我说有才是我的儿子,我袁老六这一辈子膝下无子,在你说完后我就立刻原谅了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事儿,怎么你如今又来这一套,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祝有才到底是谁的?”
面对袁老六的质问,以及其他看热闹人的指摘,李兰花彻底哭了,她现在不仅被镇上所有人笑话着,她还惹恼了她以后还要靠着生活的袁老六,她后退几步,怯生生的看了眼祝老二,在她看来祝老二过不了多久肯定又要被抓回去,而袁老六就不一样了,明显比祝老二更靠得住,她纠结半晌,转而闭着眼睛大喊道:“是你的,是你的,你算月份就知道了,这一点我不会骗你。”
祝老二冷笑了一声,看着此刻不停颤抖的李兰花,伸出手把人拽到自己面前,当着大家的面,把李兰花的耳朵生生咬了下来,在他听到李兰花因痛苦而发出的嘶吼声时,他整个人也跟着兴奋的咀嚼着李兰花的耳朵,并大声说道:“我刚才就说过,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你还记得你当初嫁给我时对我说的那些话吗?”
李兰花用手捂着伤口,在尖叫之余,回想起自己曾经嫁给祝老二时说过的那些话。
“二哥,你以后只要好好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李兰花这一辈子都跟着你,咱们永远不分开。”
“对,永远不分开。”
这两句话不停在李兰花耳边盘旋,她有些受不了的想要逃开,那头官府的官差就赶了过来,她如同看见了救星那样,跪向赶来的齐连海,“官老爷啊,救救民妇吧,祝老二他疯了,他咬伤了我,你们快带走他吧!”
齐连海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眼正捂着伤口,跪在自己面前告状的李兰花,他大声问道:“你的伤是被他咬的?”
“没错,就是那个疯子咬的。”李兰花怒视着就算被锁了手脚却仍在大笑的祝老二,随即又对着齐连海描补道:“祝老二肯定是疯了,他用牙咬的……”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齐连海打断李兰花的话,叫住其他几个刚把祝老二锁好的狱卒,“把这女人也锁起来,她被感染毒虫的人咬了,就证明她不久也会感染,大人说了,凡是有症状的人一定要及时处理,快把他们关在一起,隔日押往皇都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