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悄然无声。
“大声点儿喊,”那姑姑道。
“娘娘——”太监也着急。
若是喊了一次没有回应那是没醒,可喊了三番四次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太监跟那姑姑对视了一眼,连忙推开那门闯了进去。
宫女太监们四散着寻找,可床榻屋里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影。
“这怎么办呀?这会儿城门都锁了,宫门都下钥了,明天一早汇报根本就来不及呀!”
“娘娘这是被人撸走了么?”
“今天有谁进来过这里?”一个姑姑问道。
小太监回答道:“一个小宫女,说是陛下让她送来茶点的,还带了陛下的信函。”
“进来时候那个小宫女呢?”
“没见啊!”
“别慌,别慌,”大太监想着那个时候的事,“娘娘是自己跑的?可是这怎么跑的啊?”
“下午我跟富贵还议论来着,说那出去的宫女挺漂亮来着……”
“糊涂东西啊,完了,这全完了,找不回娘娘,咱们都等着掉脑袋吧!”那太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哀嚎。
天降横祸,喜事难成要的就是他们奴才的命啊。
“公公,桌上有一封信,”一个宫女拿着信封小声说道。
“什么信?”那太监拍拍屁股爬起来,哭丧着脸道,“拿过来我看看。”
“奴婢不认得字,”宫女将信函递给了他。
大太监打开那信函看着,本来一脸的苦涩却像是拨云见雾一样,先是高兴了一下,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娘娘他走之前也没有忘了我们这些奴才们啊,行了,东西收拾收拾回京给陛下请罪去吧。”
“公公这是怎么了?”一个姑姑问道。
太监将那信收好揣进了怀里道:“别问,咱们贸然拆了娘娘的信已经是犯上了,你们只需要知道咱们死罪逃的了就行了。”
行宫内一片的冷清,宫里却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不得了,温庄晏从前习惯自己睡,可有了小爱人以后每晚温香暖玉,再自己一个人睡竟有些不习惯这冷榻。
“陛下,离天亮还早着呢,您怎么醒了?”外面守着的太监看着从内殿踏出的人问道。
温庄晏看着外面的天色笑道:“这会儿他应该已经起来穿戴了,从行宫到这里还需要走上一段路,还要有那么多的流程,真是辛苦他了。”
“皇后娘娘若知陛下如此挂心,即便是辛苦这心里头也是甜的,”太监笑呵呵的跟他打趣。
“希望如此吧,”温庄晏的眉眼柔和了起来,虽然已经见过他的小皇后试过凤袍,但那样的美人,只看一眼哪里看的够呢。
只待明日,他就能在那巍峨的大殿之上看着他款款而来,从此结为夫妻,帝后同心,再也不会有别人。
或许是心情实在激动,即使是回到了殿内,温庄晏也静等了一夜。
宫门开启,群臣列队而入,温庄晏在太监的侍奉下穿上了大红的喜袍,他本就高大俊美,如今着上这华美的喜服,更是让旁人黯淡无光了。
“陛下今日这身衣服,必定让皇后娘娘看的目不转睛啊,”他身旁的太监知晓夸本人是没用的,这样夸才叫夸到人的心坎上。
“虽是拍马屁,但是说的不错,赏,”温庄晏今日的心情好到了极致。
宫门口的大臣纷纷涌入,因为这难得普天同庆带上了笑意,之前再是心有不甘,可陛下已经坚定如此,这冲天的喜气也是谁看着都高兴,倒是让他们的心情松快不少。
可群臣进入了一半,却有飞马从宫门口跑了进来,引得群臣纷纷避让。
“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一位大臣问道。
“莫非是哪里的战事?那还真是不自量力啊,”另外一位大臣同样感慨。
新皇登基第一加强的就是兵力,人数不缺,装备和武器上却下了大的功夫,大把的银子砸下去,每日的磨练让他们这些文臣看的牙疼,战马膘肥体壮的,谁在这个时候犯事简直就是脑袋有坑。
温庄晏本是喜气的出门,却骤然闻的马蹄声,他微微蹙眉,内宫之内不许跑马,除非是紧急军报,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温庄晏走出殿门,看着那人下马跪下,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启禀陛下,行宫急报,皇后娘娘留书出走!”那侍卫递上信函,低下头时手竟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其他。
“你说什么?!”温庄晏一时之间以为幻听,“皇后怎么了?”
“皇后娘娘留书出走,”那侍卫只能大着胆子又说一次。
温庄晏旁边的太监汗珠在一瞬间滑了下来,心惊胆战的下了台阶,去将那信函取了过来呈给了温庄晏。
信封上是温庄晏熟悉的字迹,他的小曜儿一手瘦金体写的极好,可是现在看来却有几分的讽刺。
信封接过,里面的信纸展开,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让他宛如心扎。
‘陛下,我终是无法迈过心头的那道坎,每每入睡梦境之中都是祖辈们谴责的声音,求陛下宽恕,我读游记,方知山河壮美,你总说我不知民生疾苦,那我就用自己的步子去丈量一番,若日后我想开了,或许还能回来见你一面,勿寻勿念。伺候的太监宫女实属无辜,你若因为这个就降他们的罪,砍他们的头,只怕我这个连累他们的也无颜苟活于世了。——曜字。’
欢天喜地的心情,期待了一晚的成婚,等来的却是一封毫不留情离开的信函。
信纸在指间收紧,温庄晏手上的青筋绷起,让旁边的太监更是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去,谁也不敢在此时说话,四周只有一片可怕的静默。
太监以为那张纸会被撕的粉碎,可是一直到礼炮声响起的时候,那张纸仍然被紧紧攥在温庄晏的手中。
“陛下,要去勒令停止么?”太监的声音宛如蚊蜹,可是这样欢乐的礼炮声在此时实在是不应景的很。
“不,”温庄晏所有的表情化为了平静,他是皇帝,不能让天下人看笑话,而他的小曜儿是皇后,到死都是他的皇后,天下很大,哪里都是他的,他富有四海,而他只有两条腿?9" 快穿之殊色0 ">首页51 页, 呗贰?br /> 等待是最无用的,他要将他找回来锁在这深宫之中,再不许他踏出半步。
“那……”太监问的胆战心惊。
“去找一个跟他身量相同的太监来,盖上盖头举行婚礼,皇后仍是林氏林曜,”温庄晏冷漠的说道,“其他善后的事由你去办,替朕秘密宣召左将军。”
“那陛下您呢?”太监觉得今天这心脏都快要停跳了,却不得不问上一嘴。
“与皇后同理,戴上面具册封即可,”温庄晏走进了大殿,一身喜服尽数脱下送出,而他自己一身便服坐在了偏殿之内。
先是有晨间的快马,又是传唤了左将军,群臣议论纷纷,可是所有礼仪之中陛下都在,可能真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外面欢闹的声音不断,卓蒙进到偏殿的时候却束手束脚的跪了下去道:“臣请陛下安。”
可他的话刚刚说完,就被温庄晏抬脚一踹坐在了地上,抬眼时却看到了温庄晏冷漠至极的目光,他默默爬起,知道皇帝可能猜到了什么,叩头请罪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朕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倒是认罪认的快,”温庄晏一声冷笑,“朕信任你,可你做了什么,那个帮他逃跑的宫女是哪个?”
“陛下,这全是臣一个人的主意,请陛下责罚臣一人就行,”卓蒙跪在他的面前道。
“为什么放他走?”温庄晏问道,“你若说实话,那女子或许还能够逃过一劫,否则朕不让她死,女子最重贞洁,你说朕若是将她丢在关着男人的天牢之中,她会有什么下场?”
一个女子若受到那样的羞辱,只怕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干脆。
卓蒙看向了温庄晏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今日不说出原因,只怕牵连无辜者甚众。
“林公子他说……”
卓蒙开口却被打断,温庄晏道:“他是朕的皇后,这点儿你永远不要忘了。”
“是,臣觉得皇后娘娘的存在实在是妖孽祸水,若是让他留在陛下的身边,只怕会影响将来的朝局,臣不忍杀他,只能放他走,”卓蒙低头道。
“是么?”温庄晏冷笑道,“是不忍杀他还是垂涎他的模样朕现在也没空跟你计较,卓蒙你只用说他去哪儿了?”
“臣不能告诉陛下,”卓蒙扶着膝盖的手都在颤抖。
在送走林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面临的局面恐怕不会比李松更好,可是在送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内心之中没有任何的后悔。
“皇后他是真的想离开,他说自己待在陛下身边的每天都很痛苦,他丢了先祖的江山,每每面对陛下都会纠结,若是无法打开心结,只怕哪一日从梦中清醒时会要了陛下的命啊!”卓蒙说的几乎声嘶力竭。
温庄晏静坐在了原地,他看着卓蒙涨红的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他骗你的。”
“什么?”卓蒙没明白。
温庄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询问他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他要离开的?”
卓蒙直白的回答道:“李松死后,记不清是哪一天了。”
“可他在朕的面前从未表露过要离开的意图,”温庄晏眯起了眼睛,他又想起当初大军压境时的城门大开。
那时的小皇帝聪明的很,也勇敢的很,生生的用无形的力量架住了他的刀,可是后来随着了解和深入,之前的那种感觉在不断的淡化着。
他的小皇帝无力又无助,偏偏还想保护那些妃嫔,漂亮,清冷还有那些委屈和婉转缠.绵,如今想来这样千面的面孔杂糅在他一个人的身上竟无半分的违和感。
他想离开,却没有让他察觉到半分那样的意图,反而恩爱黏腻,仿佛他们从此能够地老天荒一样。
小骗子!
卓蒙也想到了其中的关窍,若是那林曜连主上都能够欺骗,那么他这样的举动岂非是放虎归山:“陛下,他是想逃出生天然后再试图复国么?”
“也许,”温庄晏回答的似是而非,他起身道,“走吧,现在告诉我你到底送他去了哪里。”
卓蒙连忙跟上,匆匆说道:“我在行宫西十里的地方寄存了马车,他想要离开一定会去取。”
卓蒙能够想到的地方,温庄晏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这也是一条线索。
几匹马从皇宫之内飞驰而出,行人纷纷避让,到了城外也带起了一路的尘烟。
飞驰到了那寄存马车的地方询问,却是的的确确有人取走了马车,人往南边而去了。
“主上,要往南边追么?”卓蒙看向温庄晏,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对的很。
“追,”温庄晏策马往那边的路上而去。
林曜离开了一夜还要多,他们本以为要追上很久,可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见到了那马车的踪迹。
“站住!”卓蒙一声大吼,那马车的速度却变得更快了起来,显然是怕的很。
这样的状态让卓蒙追赶的速度更快,甚至到了近前的时候一鞭子缠住了马车的后面,而那后面轻轻一扯竟是直接打开了。
“停下!”卓蒙抽马到了车轴处,正要强行勒马,却在看到了那驾车的人瞪大了眼睛。
马车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可车厢内无人,驾车的人只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百姓。
卓蒙询问:“你这马车哪里来的?”
他们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温庄晏周身都带着贵气,那驾车的人被刚才那一遭吓得瑟瑟发抖:“各位大人,这是一个人送我的马车。”
“送你?他为什么要送你?”卓蒙追问道。
温庄晏看着那后面的车厢,车厢前能下去,后面也能下去,只是往往后面都是从里面打开的,林曜人不在,自然是中途下了马车。
那驾车人面对着卓蒙结结巴巴:“他只说让我一直往南驾,等到明天早上,这马车就是我的了。”
“他是在哪里下车的知道么?”温庄晏思索着询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如果你们没追上来,我都不知道车里没人了。”
“那你知道沿途的城镇么?”温庄晏继续问道。
“沿途靠的近的城镇有五个,要是去的话一定会去那几个城中,”那人连忙回答道,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能不能先走了。”
卓蒙竖目,温庄晏却伸出了手做出请的姿态来:“可以,马车是你的了。”
那人本是拒绝,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离开。
等到那人离开,卓蒙有些谨慎的询问道:“主上,要不要我带人去搜那五个城镇。”
“你能想到的事他一定也能想到,”温庄晏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兴味至极的笑意,本以为小皇帝笨的很,却没有想到连他都能够玩的团团转。
马车上会不会有人不过是温庄晏用来检测的一个标准,事实证明,小皇帝比他想的要聪明的多。
“那不搜了么?”卓蒙有些着急。
“不,搜还是要搜的,”温庄晏骑上了马,虽然他预计那人不在那五座城镇之中,但要搜是因为怕那人反其道而行之。
卓蒙连忙领命道:“臣这就去办!”
“不必,这次行动不交给你,”温庄晏淡淡道,“你回去以后先领一百军棍,然后闭门思过。”
卓蒙愣住,刚才一腔热血化为了尴尬:“臣明白。”
一次违背命令,恐怕已经得不到主上的信任了,本以为自己无所谓的,可是事到临头真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难受。
一个几尺的汉子沮丧的像个孩子一样,温庄晏勒住了马,一鞭子毫不犹豫的抽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抬起头时笑道:“你明明力大无比,但他却非要借助宫女离开,你可知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