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秦远会在宋墨处理宗中事务时,准时送饭菜来给宋墨吃。他送什么,宋墨就吃什么,没有半点抱怨。
每天顿顿都吃素,秦远实在是馋的慌了,便托沫萝在外面带些酱肉和烤鸡回来。沫萝将东西带给秦远,叫秦远不要饿瘦了。回去后秦远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宋墨——瘦的跟纸片一般。他生出恻隐之心,便将炊饼和烤鸡分了一半给宋墨,结果……炊饼就烤鸡全被宋墨给吃了!一点没留给他!
所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件事的发生,让秦远很是难过——他不该同情宋墨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然而,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秦远见宋墨整日操劳沧澜宗的事情,眼底渐渐有了一片黛灰,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每次看见都不轻不重的疼着。
每次宋墨处理完事情后趴在桌上眯一会,秦远都会将被单给宋墨披上。然后也趴在一旁静静看着宋墨那憔悴、不安的睡容。往往,他一看就是一整宿,怎么看也不觉得腻。
宋墨的脸不仅好看,也很耐看,而且越看越有味道——好像一副崭新的画久经时间磨砺,变得愈加值得品味。
某天,宋墨在吃饭时问他:“秦远,你应该没有修炼过吧?”
秦远听宋墨念出自己的名字,心漏跳一拍。他点点头,掩饰般将脑袋低的很低。
宋墨道:“万丈红尘,是远古神魔交战的地方,现在被四部神君划为禁忌之地,每一万年才开启一次。开启的时候只允许凡人进去——那里面有不少神魔遗物和珍贵的星华草,既然你还没有修炼过,不妨去那里面碰碰运气。”
“找到的东西,交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毕竟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拿万丈红尘里的东西给我,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也可以恢复自由身了。恢复了自由身,你就可以去找你娘了。”
秦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不想离开。”因此,听到宋墨说得话,他急忙辩解道:“经过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我娘可能已经不再人世了。就算找到,也不过找到一堆尸骨罢了…又有什么用呢…而且除了这里…我…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宋墨有些意外,他思索片刻道:“就算你母亲可能已经不再了,你还有你的父亲。你父亲呢?”
秦远红着眼眶,道:“他抛弃了我和我娘。我是不会去他那里的!”
宋墨并不理会秦远的想法,他自顾自道:“既然你父亲还活着,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他孩子。从万丈红尘回来后,我会给你一程路费,让你去投奔你父亲。”
秦远声音压的很低,他吼道:“我不!”
宋墨不悦地皱起眉头,道:“沧澜宗不可能……”
秦远半路截断宋墨的话,道:“但你可以收留我!反正是你捡回我的!你必须对我负责!”
宋墨又旧话重提,道:“我不是你父母……”
秦远道:“我听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以拜你为师!”他说着,就跪下来朝宋墨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宋墨看秦远磕头磕的邦邦响,脑袋都磕青了,心里那股气提上来了,又消下去了。他道:“拜师可不是这么轻率的事情……”
秦远跪着蹭到宋墨脚边,仰面问道:“这么说您是答应收我为徒了?”
闻言,宋墨心里很隔应。他道:“不是,我只是说你刚才磕的头不作数。”他一根玉笔般的手指抵住秦远想要再磕下去的额头,“我虽然是沧澜宗宗主,但实际才十六岁,资历尚且年轻,教不得你——也不想误人子弟!”
秦远眼泪汪汪,一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咬着唇,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
宋墨眯起双眼,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秦远呜咽道:“我恨自个儿嘴笨,说不过您。”
作者有话要说:
师徒大法好。
第4章 第四章 龙凤体方白
宋墨明码标价道:“如果你能在万丈红尘中拿出三株星华草,我就收你为徒。”他本以为秦远这小鬼会知难而退,谁知秦远闻言,却喜出望外,眉开眼笑,一双水润黝黑的猫瞳熠熠放光。
万丈红尘开启当日,宋墨给秦远备了一套新衣和一把银剑。
秦远穿着白色棉麻衣,在宋墨面前不停摆弄,还问:“师父,你看怎么样?合适吗?好不好看?”
说实在的,秦远长的就像一块稀世珍宝,是个万分干净剔透的人儿,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暖,骨架比衣架还好,穿什么都好看。这一身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出入任何场合都不会掉档次。他这么问,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宋墨看了秦远一眼,微微颔首评判道:“刚好。”而后他又蹙眉道,“你还没拜师,怎么胡乱称呼?”他虽然是个现代人,却十分注重礼教规矩。
秦远闻言,虽然不以为意,但还是乖乖认错了。他称宋墨为“宗主”,此事才揭过。
稍后,宋墨将随身带的木盒打开,将木盒里的银剑双手抬着,缓慢而郑重地递给秦远:“此剑乃是沧澜宗开宗之祖的佩剑,今日暂且借你用一用,从万丈红尘回来后,还是要还的。”他语气严厉道,“倘若丢失,或有重大损伤,我唯你是问!”
秦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捧着那把通身雪亮的银剑,有些颤抖道:“宗主,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
宋墨冷冷地道:“那你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秦远高声喊道。
秦远将剑搂在怀里,爱不释手。他细细打量着这把剑——三尺长,剑身窄、薄,十分轻盈。通身银光如雪,出鞘时刹那清辉刺目,剑柄上刻有“不思量自难忘”这一行小字。
宋墨看过《启天录》,知道这万丈红尘形成的原因,和危险的地方在哪儿,便对秦远多交代了几句。
秦远全然不觉得宋墨啰嗦,他耐心的听着,也把这些话放在了心上。末了要走前,他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手指扣紧了那把银剑,问:“宗主,要是我死在万丈红尘里了怎么办?”
宋墨目不斜视,道:“那就死了。”
闻言,秦远心头一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可转念间他又想:“要是我死了,这把剑不就落在万丈红尘了么?这把剑如此重要……师父要是真想我死在那,就不可能把这把剑给我!”这么一想,他心里又稍微安定了一些。
待秦远走后,宋墨来到街市上观察。万丈红尘边上的大宗门来了不少:御剑门、御兽门、玉女派、玲珑宗……他看着那些大宗门前人山人海,而沧澜宗门口无人问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时候,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娃娃来到沧澜宗门前。那男子眉目英气,气宇轩昂。而那女娃娃粉雕玉琢,宛如蔷薇花般可爱漂亮。
宋墨见许绍洋带着徐冬冬来到沧澜宗门前,有些不明所以。现下他没有多想,只上前朝许绍洋拱手道:“不知城主今日来,是为何事?”
许绍洋抱着女儿,道:“路过。”话是这么说,他环顾四周,又问,“沧澜宗招收到人了么?”
宋墨坦诚道:“沧澜宗还未招收到什么人。”
这样的情况也在许绍洋意料之中,他哦了一声,不多言。至于宋墨派去慈愿府的那三人倒是不错,从不不惹事、低调勤奋,确实值得栽培一二。
徐冬冬见宋墨清瘦了许多,忍不住心疼道:“宋哥哥,你莫为此事忧心,小心伤了身子。”
宋墨自觉和徐冬冬不熟,也不答话,只静默不语。
徐冬冬并不介意宋墨的冷淡,她从怀里拿出糖果盒,将糖果盒送给宋墨,道:“冬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宋哥哥,送个糖果盒,希望宋哥哥不嫌弃。”宋墨接过糖果盒,收入袖中,道,“不敢。”
许绍洋见宋墨对自己女儿的态度十分冷漠,女儿却一个劲“拿热脸贴冷屁股”,心头不是滋味。他道:“冬冬,宋宗主要忙,你就不要在这里打搅他了。”
徐冬冬好不容易见宋墨一次,岂肯就这样回去?她叫道:“我不回去!我可以留在这里帮宋哥哥的忙。”
宋墨刚想说不必,徐冬冬就挣出许绍洋的怀抱,叉腰在沧澜宗门前,指了好几个路人,道:“你、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过来!”
那几个人还真听话,过了来。
徐冬冬道:“沧澜宗招人,你们别去其他地方了,来沧澜宗吧!”她小手一挥,“好了,现在你们已经是沧澜宗的新弟子了,快去那边登记吧!”
许绍洋看女儿这么糊里糊涂的拉人进沧澜宗,忍俊不禁道:“进入哪个宗门得他们自愿的才行,你怎么做实在是太霸道了!”他蹲下身子,宠溺地伸手刮了刮徐冬冬的鼻子。
徐冬冬摸摸被刮的鼻子,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管呢!”
被徐冬冬指名的有十来个人,他们年纪在十八九岁左右,登记完以后一测天赋——竟然有一个‘龙凤体’!
因为这个世界的修炼全靠功法的等级和愿力珠中所蕴含的愿力,所以能否最大化利用愿力就成了修行天资的检验标准。拥有“龙凤体”的人恰恰是最适合使用愿力修炼,且速度极快的那一类人。但这样的人……千年难见!
因为有许绍洋和徐冬冬在场,方小贵并没有立即把这件事立即告诉宋墨。
本来徐冬冬还想再叫几个人进沧澜宗,但是却被宋墨制止了,沧澜宗养不起太多人。
虽然无事可做,但是徐冬冬还想再留在这里。一直磨蹭到中午的时候,她才不情不愿的被许绍洋抱回去了。她临走前依依不舍,道:“宋哥哥,记得要来看我啊!”
宋墨随口应付道:“一定。”
徐冬冬才乖乖的跟着父亲离开。
沧澜宗门户内,众人吃过午饭,方小贵给那几个新人买了一大袋子的羊肉包子,那群人狼吞虎咽的争抢起来。在这时候,方小贵才小心走到宋墨身边,难抑激动道:“宗主,这一批人天赋都不错,其中竟然有一个是龙凤体!”
《启天录》中,男主角的妹妹就是龙凤体,但有这样体质的人距今也已经有许多年未曾出现过了。闻言,宋墨惊大于喜。他半信半疑道:“是么,带我去看看。”
方小贵将宋墨带到一个十九岁,身材偏瘦的男子面前。那人坐在地上,吃着羊肉包,吃相斯文。让人注意的是,他一只眼睛是琥珀般的焦糖色,另一只眼睛却像蒙了一层雾,拥有浅金的色泽。还戴着一只金边的单眼眼镜。
方小贵道:“宗主,他就是龙凤体。”
宋墨的视线在那人身上停了几秒,暂且看不出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他道:“我是沧澜宗宗主,宋墨。你呢?”
那人吃完羊肉包,半垂眼眸盯着地面,说:“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因为拥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被认为是‘奇货可居’,就被人贩子捡去培养。最近我刚从那地方逃出来,没地方去。”
宋墨听到这些,并不同情,只是哦了一声。他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来沧澜宗。”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指节推了推眼镜架,似乎在思考宋墨的话。
宋墨坐到那人旁边,说:“其实我跟小时候拐你的人贩子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看你拥有异瞳,觉得你‘奇货可居’。而我,因为你拥有‘龙凤体’,也觉得你‘奇货可居’。他们培养你是为了将你买个好价钱,而我也准备培养你,目的是为了让你为沧澜宗效力。本质上,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你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不过是跌进了另一个坑。所以我劝你不要再逃了。因为你要知道,逃是没有用的——你奇货可居,到了哪里都一样!”
那人道:“你说得对。”他缓缓抬起眼睛,望向宋墨,“我现在无处可去,既然你愿意收留我,我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在自问,并不需要任何的回答。
宋墨需要知道这人的基本信息,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是哪里人士?”
“我叫方白,今年已满十九周岁,是北部人士。”
闻言,方小贵一喜,“我没有孩子,连个伴也没有。既然上天注定你没有父母,又跟我同姓,那我收你做义子如何?”
方白同意了。
方小贵心里美滋滋的想:“我现在不但有儿子了,还有了个‘龙凤体’的儿子,老天真是待我方小贵不薄啊!”
宋墨做了个“且慢”的手势,道:“小贵,你收义子,就跟我收徒时一道儿举办仪。这样,也算的上双喜临门。”最重要的是——有了场面,也不会再度破费。
方小贵以为宋墨是器重他才这么做的,并没有往深处想。他乐呵呵抱拳道:“是!”
接着方小贵去带领新人领新衣,并安排他们住宿。
宋墨思索着:“虽然去慈愿府那三个人每月会定期将财务运输过来,但毕竟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支持沧澜宗稳定发展……而且,招收新弟子以后,他们修炼的功法从哪来?更何况,这次还招收了一个龙凤体……”
诸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压来,宋墨感到很头疼。
接下来几天,也有几个人来沧澜宗看过,但后来都没有留下来。因此,方小贵倒是十分感谢徐冬冬当日“指人入宗”之举。
方小贵自从有了方白这个义子以后,干事更加积极了。他时不时在宋墨面前夸赞方白的各种好,像个急于献宝的人,盼望着别人夸赞方白。宋墨对此,从不吝啬夸奖之词——既肯定了方白的优秀程度和自身价值,也满足了方小贵的虚荣心。
这天,宋墨路过方小贵住的“富贵屋”,在门前就听到方白的读书声:“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1" 宗主难当[女穿男]0 ">首页3 页, ;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这段话取自《道德经》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