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果,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甘棠的口吻里满是欣赏:“你当时一定要救人,是想到这一点了吗?”
谁想听到她的推测,池小池愣了一愣,转眼看她,旋即又夹了一筷小黄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救一救,试试看咯。”
甘棠为他梳头发的手微微一顿,旋即轻笑出声。
……你啊。真的是。
饭后,孩子们也来看望他。
这支小小的探病队伍由毛头小子带队,队员是羊角辫和波波头。
毛头小子一进门就背着手,架势拉得比院长都大:“老师,听田老师说,你从楼上摔下来了。”
池小池翘着二郎腿:“是啊。而且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毛头小子:“胡说。”
池小池吃饱了饭,也有了力气,下地走了两圈,演示给那毛头小子看。
毛头小子睁大了眼睛:“真的诶。……老师,你再跳一次楼好不好,昨天我没看见。”
池小池呸他:“滚滚滚,递个板凳你就上房啊。”
毛头小子笑得跟开张了似的。
波波头倒是信了池小池的邪,满脸仰慕道:“娄老师真厉害。”
池小池恬不知耻道:“那是当然。”
波波头虚心请教:“那,娄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那么厉害呢。是不是多跳一跳,多练习,就可以跳下楼也不会受伤?”
池小池仔细想了想:“可以啊。不过得等你长大。”
他随手一指身边的甘棠:“……长到像这个姐姐这么大,就可以了。”
三个小豆丁仰头看向甘棠,齐声感叹:“……哇。”
甘棠忍俊不禁,并顺从地拍了个马屁:“嗯,娄老师说得都对。”
“好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长个子。”波波头惋惜地低头看自己的小短腿,“娄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人呢。”
毛头小子背着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小时候也想变成大人,可现在想想,当大人一点都不好,还要照顾小孩子。”
羊角辫纠正他:“你现在就是小时候呀。”
池小池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毛头小子被揭穿真相,恼羞成怒地揭了羊角辫的短:“你还说我,昨天你都哭鼻子了,我听到了!”
羊角辫脸蛋通红:“你……你明明也哭了。”
毛头小子颇骄傲道:“我可没有,我都习惯了。你就是怂。”
羊角辫立刻祭出女孩专用宝器,眼泪汪汪地拉住池小池告状:“娄老师!你看他!他欺负我!”
目睹了一切的池小池把羊角辫从地上抱起,放坐在床边,耐心地扮演着法官的角色:“告诉老师,他哪里欺负你了?”
“他说我怂。”羊角辫呜咽着,“可是,每次火烧起来……都很痛,我怕。”
毛头小子这时候还不忘泼冷水:“那不就是怂吗。”
池小池对他嘘了一声,轻声安抚羊角辫:“我知道,很痛,很怕。那你想想看,要怎么办比较好呢。”
羊角辫泪眼婆娑地想了一会儿,认真道:“我忍一忍就好。”
池小池叹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老师教你们应该怎么办。”
他用了一个上午时间,教女生如何使用灭火器,田广冰则教男生们如何用螺丝刀稳准快地拆卸防盗网,许多男孩子跃跃欲试,把一栋楼从内到外的防盗网都拆了个遍,还试图学着昨夜的田广冰,把床单打结,从三楼爬下去,吓得田广冰急忙没收床单,三令五申不许没事儿就爬楼玩。
孩子们个个都学得很认真,就连最怕火的羊角辫也跃跃欲试地站了出来。
在握住泡沫灭火器的提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摁下压把时,喷涌而出的白沫吓了她一跳。
她尖叫着丢下灭火器往回冲去,一把抱住波波头。
波波头看起来文静,但性格却比羊角辫稳重些,顺着羊角辫的小辫子,叫她别怕。
这一天的气氛平和得不像话,几乎让人淡忘了他们已经到了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刻。
下午的种植课上,甘彧对着书本,教他们认识各类种子,以及如何采集和种植,而池小池从仓库兑了许多类不同的种子,统统交给了他们,又组织大家在活动时间搭葡萄架。
孩子们忙得热火朝天时,他退到一边,取了一本空白的大字本和一本植物类书籍,参考着在大字本上绘制各类种子的形状,并用孩子能看懂的文字和示意图,交代他们该如何种植。
他学过分镜,因此画画技巧不错,画得竟很是惟妙惟肖。
袁本善坐到了他身边:“你做这些,他们能看懂吗。”
池小池低头勾着线,道:“他们会学的。”
学习也是一种54" 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0 ">首页56 页, 希望。
他们不该总是担忧着那场大火在哪一天哪一刻会不期而至,再度重演,他们应该有一些新的希望,比如学会在火灾发生时砸破玻璃、逃离灾厄,比如期待春日里的草木生发、葡萄开花。
万物都应成长,他们也应如此。
羊角辫搭葡萄架搭到一半,便又忍不住去看她的小白菜了。
这一看不要紧,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黑泥里生发出一瓣小小的绿芽,翠□□滴。
羊角辫惊喜地叫了一声,忍不住回身跑向葡萄架方向,大叫:“老师,娄老师,你们快来看——”
她站住了脚步。
她的小伙伴们仍热热闹闹地挤作一团,商量要不要给葡萄浇糖水,以及这样会不会让葡萄变得更甜。
但是池小池他们却已经消失了,草地上掉落了一个足足写满了18页的大字本。
“……老师?”
别墅区里,浓雾散去,众人清醒过来时,四周已不见了孩子们。
袁本善惊喜道:“出来了!”
池小池看向自己的双手,略惋惜道:“……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呢。”
田广冰扶住秦岭,胡乱扯掉他脸上的绷带,只见他被挖空的右眼黑洞里正咕叽咕叽地生长出新的血肉来,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只要不是受到致命创伤,出了异世界,系统便能将其治愈,并恢复如初。
这也算是主神在最大限度上给予的福利了。
第九次任务,全员存活。
直到离开异世界,柳成荫仍是对那个黑衣女人念念不忘。
起先,她以为学生宿舍里的那把火是她放的,但孩子们的说法又否定了她的推测。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甘棠见她实在苦恼,便问:“是不是你看错了?”
事到如今,连柳成荫自己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和记忆来。
她嘀咕道:“可是我真的有看见……”
池小池耸耸肩,语气轻快道:“大概是哪只过路鬼吧。”
无论怎么样,第九个世界也已平安过渡。
但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喜,奚楼的声音便突然在他耳畔响起:“等等。……新任务来了。”
池小池一怔。
这么快?
他观察到袁本善表情同样有异,知道他那边也收到了提示,便问奚楼道:“是什么?”
“第十次任务:时间,9月7日,也就是15天后;地点,本市鸿飞路金鸿大厦1207室;任务提示,在一小时内,完成一场密室逃脱。”
第114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二十八)
所谓密室逃脱, 是一种较常见的真人冒险类游戏, 需要在一个乃至数个房间内寻找破解谜题、离开房间的线索。
在时限内找齐所有线索,挨个破解谜题, 即可通关。
一般密室分为两类, 机械密室, 解谜密室,前者通关多靠操作,后者通关多靠脑子。
在任务开始前的半个月, 池小池、袁本善与甘家兄妹一有空就结伴而行, 把全城的密室逃脱都刷了个遍。
解谜密室, 池小池通关率85%。
机械密室, 通关率2%。
对这么偏科的数据,池小池自己都纳闷。‘
他对奚楼说:“我画画也会, 做手工修收音机也没问题,怎么一玩游戏就不行?”
在池小池看来这完全是未解之谜。
超级玛丽他从来打不到第一关关底, 玩竞技手游只能玩人机模式, 还能跟电脑打得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甚至曾一度不慎被电脑打死, 气到删游戏, 怒换扫雷,连通三次高级关卡,才得以找回自信。
奚楼这几天简直是扬眉吐气:“嘻嘻嘻。”
池小池痛心疾首:“统啊, 你飘了。”
奚楼心情特别好:“你管我。”
池小池的短板可不好逮, 而且操纵机械恰好是甘彧极其擅长的部分, 因此奚楼可以放心嘲讽池小池而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任务。
说话间,池小池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镜片,深呼吸几口以平稳情绪。
这镜片是折射红外线用的,要把一道红外线光经由镜面,折射至墙上镶嵌的感应器A,再投射至感应器B,最后落在感应器C上,ABC三方均连通,最后一扇门的门锁才会打开。
所以,这镜片的摆放角度必须极其刁钻。
他们在十五分钟前抵达了这个房间。
而池小池足足对了十二分钟的镜片,眼都要变成斗鸡眼了。
奚楼则负责在一旁说风凉话。
他说:“一年过去了。”
捧着镜片的池小池:“……”
奚楼:“十年过去了。”
池小池悲愤道:“垃圾游戏,毁我青春。”
袁本善因为加班,今天不在,甘彧实在看不过去,主动将镜片接过来:“我来。”
他用一分钟观察和测量角度,再举起镜片,用一分钟调校角度。
叮的一声,最后的大门打开了。
甘彧放下镜片,对池小池一笑:“走吧。”
通关奖励是三只一捏会唧唧叫的塑胶小白熊挂件,池小池心情不爽,索性把它捏在掌心里出气,不高兴的小模样看得甘彧甘棠心里又甜又软。
甘棠温柔地顺毛:“纯阳,别气了。晚上我哥哥请客,请你吃好的。”
池小池说:“你哥都请多少顿了。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火锅吧,让老袁来请。”
甘彧说:“去我家吧,煮火锅给你吃。”
池小池想了想,竟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提出了要求:“我要吃甘棠姐煮的。”
甘彧理了理眼镜链,以掩饰内心的失望。
而甘棠笑盈盈道:“好啊。”
他没有叫袁本善一道分享甘棠的火锅。
而袁本善忙于工作,比他回来得更晚。
等他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一身疲惫地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时,他听见从里屋方向传来喁喁的说话声,以为是宋纯阳在跟谁打电话,便自顾自走向里屋。
推开门时,他家躺在床上的鸳鸯眼小猫也看了过来,漂亮矜贵如宝石的双目看起来有种无辜至极的撩人意味。
袁本善展开双臂,将他抱住,鼻尖凑到他肩窝处轻嗅了嗅:“一身火锅味儿。……吃火锅了?”
那小猫崽抗议道:“我都洗过澡了呢。”
袁本善笑笑,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飨足地轻蹭着。
二人间的气氛旖旎且多情,杏黄色的灯光打在二人身上,让他们看起来多么像一对感情深笃的爱侣。
他们也的确应该是一对爱侣,都一起经历过生死了,难道还有什么能把他们拆散吗。
“……好累。抱一会儿感觉就好多了。”袁本善问他,“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小猫崽答道:“苏姐。她说明天下午要去给女儿开家长会,让我多替她值一小时班呢。”
袁本善亲亲他的头发:“这次就算了,下次别随便答应别人,不然以后有加班的事情,他们都会找你。”
“知道了。”
袁本善喜欢这么听话的宋纯阳,起身去洗澡,打算等一会儿与他好好温存一番。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宋纯阳好好享受那件事了。
然而,他丝毫不知,在自己转身进了浴室后,床上的人立即翻身下地,直冲到外间的垃圾桶,呕得连胃酸都出来了。
事了,他淡定地系上塑料袋,去楼下丢了一趟垃圾,并摸着胃,惋惜地想,晚上的火锅里可是有海参呢。
等袁本善洗完、推开玻璃门时,却发现宋纯阳等在外面。
他说:“我身上还有点味道,再洗一次。”
袁本善抬手捏捏他的鼻子:“那我等你。”
不过他是等不到了。
等他躺回床上,便有一股无法抵御的睡意攫住了他的神经,让他直接昏睡了过去。
浴室里的池小池将催眠卡的使用界面关掉,顺手把莲蓬头的水量开到最大,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热水流遍全身的感觉。
在他眼前的面板显示,袁本善对宋纯阳的好感值为89,悔意值为0。
他从面板页面中选中仓库,将锁灵瓶从中取出。
颠倒把玩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相信因果吗。”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回答他的只有水涌出的哗哗声。
他笑笑,把手里的东西再次放回仓库。
除了练习密室逃脱外,池小池也有调查过在金鸿大厦附近,是否发生过什么惨死事件。
结果并不怎么令人愉悦。
在金鸿大厦刚刚打好地基、还是一片工地时,一个杀人犯流窜到此,杀害了两名年轻工人,躲入大楼中,但自己也被追缉而来的警察枪毙。
这名犯人是个纯正的精神变态,狂热的囚禁与虐待爱好者,甚至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用被他玩弄至死的人的躯体培植菌类。
显然,他即使死了,也要躺在棺材里,用腐朽的声带喊出:我没玩够。
这次的鬼,大概不会像第八、第九个世界里的气球妹子和小朋友一样讲基本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