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完本[快穿]—— BY:骑鲸南去

作者:骑鲸南去  录入:04-27

他抡起布袋,狠狠砸向一侧的柳树,直到把那干粮砸得四分五裂,才扔下那肮脏的小布袋,恼怒而去。
半月后,他在一个小面铺里听旁桌的旅人说,大连山的土匪被北府军剿灭了。
他只觉得这个地名耳熟,听过也便罢了,并未往心里去。
大约是在两年前。
他在北府军里,巧遇了那黑塔似的莽汉。
他总算从那穷乡僻壤调任到了主营,但不过是个在定远城内的小小副官,每日惯常的入帐议事都轮不到他,有的时候还得做执戟郎中的活计。
而他则能随着公子一同起居,颇受公子与将军重视,甚至有资格旁听议战。
他早已不认识自己,在自己路过他时,他甚至还要对自己行礼。
这让褚子陵从心里泛起一股由衷的快意。
褚子陵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从军。
从军,需得从底层向上爬起。一路不知要打多少硬仗,若没有在将军府中的积淀,刀枪无眼,他许是也有可能死在哪次剿匪的小仗中,一生志愿难平。
回想起自己走来的一路,褚子陵长出一口气。
他抚着腰间佩饰,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是有些异样了。
他褚子陵这半生,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也还算走运。
这一击未成,反倒让北府军夺了裴城,想必那位文官大人闻讯也必震怒。
想到这里,褚子陵略有头痛。
自己蛰伏至今,仍无实绩,好容易以情报博得了南疆人的信任,信誓旦旦、满怀信心地出拳一击,却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褚子陵想也知道,那个名叫艾沙的文官会是怎样一副苛责挑剔的嘴脸。
自己早在几年前与他结下同盟后,便与他约定,只去信,不回信,以免引起公子怀疑。
以防万一,今日待公子睡下,他最好还是跟艾沙去信联络一下,说明一下情况为好。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帐子被掀开了一条缝。
池小池的半张脸在缝隙中一闪而过。
帐内。
池小池放了帘子,轻手轻脚地走到软榻前,坐在了脚踏处。
娄影卧在榻上,手里仍捧着一本书。
这几天来,两个人总保持着有点微妙的距离。
他翻了一页书:“愁着呢?”
娄影一开腔,池小池就悄悄把刚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下去了:“……愁着呢。”
一谈起任务,池小池的神态就自然和放松了很多:“一条毒蛇,在地里盘了七八年,忍饥挨饿,为的就是等个时机一口咬死人。结果好容易等到机会,卯足力气一口毒吐出来,半天没见到人倒。一探头,妈的,人呢。”
娄影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还有意吓唬他。明明是一封无字的信,你看了那么久。”
时惊鸿要告诉时停云的信息,已由信使转达。
那封信内,实际上空无一字。
娄影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外头熬药的褚子陵听见:“时将军是担心褚子陵会拆你的信?”
为了方便说话,池小池坐近了点:“他多虑了。褚子陵太谨慎,还没这样的狗胆。”
娄影:“在时将军看来,定然是有的了。”
池小池笑:“差不多。毕竟老人家拆信时,明明看到印章、木筒、字迹都丝毫不差,但顶头明目张胆说是写给那位艾沙大人,怕也是受惊不小。”
托时停云记忆的福,池小池记得,与褚子陵暗中联系的,是一名叫艾沙的二品文官,甚至记得他府邸的位置。
在时停云遭囚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有人议论,说艾沙大人买下了南疆主城西街某坊的房子,把原先的府邸规模扩大了一倍,如何煊赫,如何辉煌,云云。
通过干扰地磁,原本要飞去南疆的鸽子,去了时惊鸿帐中。
而另一只鸽子,按照时停云记忆中的地点,飞去了南疆主城西街中,那个还郁郁不得志的二品文官的家里。
池小池在马车里时,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在信纸上写道,艾沙大人,此信所涉之事巨大,子陵用了特制的墨水,用眼睛难以分辨,需得与同寄去的小木筒上的火漆配合,方能显形。
他又说,只需将火漆泡进热茶里,待火漆融化一些,含水喷在纸面上,等待几分钟,字迹立显。
……简直是一封自杀全指导手册。
而且池小池根本没有顾忌,直接用了时停云的字迹。
娄影问他:“你就不担心艾沙看了字迹后会生疑?”
“褚子陵这样的人,谁都不信,万事小心,死了都要挖三口坟预备着。”池小池说,“他做时停云小厮多年,会模仿时停云的字迹,不算稀奇。就算这信被发现了,他也可以谎称是替时停云寄信,是时停云私通南疆,有心夺权。——时家军势的确强大,他留了这一手,是想要让时家与皇家离心离德。”
娄影又把声音压低了些:“如果艾沙不亲自喷水,而是交由他的手下或随从……”
“管他是谁,毒发一个就够了。”池小池又移近了些,“鸩毒会被水稀释,药死算命差的,药伤算命大。先生认为,若是被南疆人发现他在火漆里下毒,那么,褚子陵这颗棋子,不管是有意背叛南疆,还是被主子察觉、行踪败露,南疆人还敢用他吗?”
“他现在知道了吗?”
池小池摇了摇头:“我猜,他的信都是寄单程的。况且,他为了避人耳目,选择的联络对象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区区一个二品文官在自家书房毒发身亡的事情,甚至不会传到战场上,管他是什么艾沙、买买提、哈麦提,还是哈麻批。”
娄影提醒他:“最后那个不是姓,是骂人的。”
池小池:“……哦。”
池小池又说:“我知道啊。”
娄影忍俊不禁。
“总之,毒是他下的,戳是他亲手叩上的。”池小池摊手,道,“我只写了一封指导信而已,又没有请他害人。是他褚子陵趁虚而入,自断臂膀,与我时停云何干。”
娄影失笑。
他已经了解了池小池的全盘计划,并且成功地用低音不知不觉将池小池勾到了近旁。
娄影伸出手,轻轻搭在了他不经意放在榻边的食指上。
这个动作不算旖旎,却惹得池小池老脸一红。
……娄影勾住的,恰是他戴戒指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池小池没有收回手来:“先生……”
娄影浅笑:“总算把你骗过来了。”
自从经历上次约炮成功的事情,池小池对娄影的心态产生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好像,没那么怕他了。
他小吸一口气,道:“先生耍诈。”
娄影喜欢他这样孩子气的口吻:“抓到你就好。”
坐在脚踏上的池小池仰着下巴:“抓到我要做什么?”
娄影说:“也没什么,想看着你。”
二人一言一语间,并未听到外面轻轻的叩门声。
前几次,为着不太过显眼,严元衡总在夜深时到访,想找时停云喝茶聊天,却每每都被通知,公子已与公子师睡下了。
他私心想着,自己今日早些来,总可以了吧。
门口的褚子陵说,公子在里面与公子师说话,该是还没歇下。
严元衡拿好自己已经做满笔记的兵书,确认了自己准备好的聊天道具没有问题,略紧张地整理了一番仪容,方才抬手敲门。
然而数声低唤之后,并无人应。
……不在吗?
但他确实听到内中有低低的人语声。
严元衡掀了帐帘进去,视线只一转,便僵在了原地。
时停云正坐在软榻上,和一名一身青衫的病弱文人对视,氛围十分古怪。
让他勃然变色的,是时停云与那人搭在一起的手,和他泛起了红意的侧脸。
第197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十六)
气氛一时间是相当尴尬。
娄影反应最快, 放下书, 温和谦恭地一躬身:“参见十三皇子。恕鄙人体弱,不便下拜。”
……话虽如此, 他的手指还压在池小池手上。
池小池悄悄往回抽了一下手,硬是没抽动。
他憋着劲儿往回抽, 谁想劲儿使到一半,娄影突然松了手。
力道一失, 池小池坐着的脚凳差点翻了,另一头高高翘起,若不是娄影及时从后托住了他的胳膊, 他怕是会和脚凳一起摔个人仰马翻。
凳脚磕在地上,哐当一声, 响得惊天动地。
池小池侧过脸来, 轻轻瞪了一下娄影,也没再说什么, 起身整裰,恭敬行礼:“参见十三皇子。”
这等打情骂俏的动作, 落在严元衡眼里,让他的眼睛被针扎了似的刺痛不已。
严元衡压下满腹情绪:“……可以请你出去一下吗。”
对面的时停云怔了片刻, 动手把于风眠从榻上搀扶了起来, 像是打算把他搀扶上轮椅, 推出门去。
严元衡补充了一句:“素常, 我说的是你。”
缓过那阵让他双眼发花的酸气, 严元衡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自认自己的语气没什么纰漏, 只是原本翻开的兵书卷册在他手里已微微变了形:“吾近来读了不少兵书,很有些心得。听闻于先生有管鲍之才,想请教于先生一些问题,可否?”
时停云与那榻上的人对视,似是在用目光交换意见。
在二人视线交汇时,那种被针刺着的感觉重新回到了严元衡身上。
所幸他们没有对视太久,时停云起身告退,把二人单独留在了帐中。
严元衡在距离于风眠很远的圈椅上坐下,暗自吐出一口浊气:“先生久负才名,吾虽有耳闻,却是初次见面。”
榻上的于风眠不动声色:“十三皇子客气了。”
“先生何时入府?”
“建平十一年时,鄙人初入望城。”
……建平十一年,时停云十四岁的时候。
严元衡放了些心:“我与停云六岁便在一起读书。论起相识则要更早些。他为人行事一贯跳脱,若他在先生面前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先生谅解。”
于风眠粲然一笑:“不劳十三皇子挂心,我喜欢他这样。”
这一记猝不及防的直球把严元衡给干懵了。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于风眠便将他的话头截断:“十三皇子不是说,有些问题想问?鄙人定当知无不言。”
严元衡把准备与时停云探讨的几个问题,全用在了和于风眠的交流中。
于风眠的确是个好先生,一个问题讲得深入浅出,又擅长举例,哪怕是个对军事稍有涉猎的人也能听懂。
然而严元衡根本高兴不起来。
这些问题,本是他想与时停云私下里聊的。
是他好不容易找出来的。
将严元衡指出的几个问题一一讲解完毕,于风眠便停了下来:“十三皇子,于某可讲明白了?”
严元衡合上书页:“很明白。”
“于某是爱书之人,不知可否僭越提醒一句?”于风眠指着书上被他生生捏出的皱褶,“……还请十三皇子爱惜些书页。”
严元衡抿了抿唇,面色更加紧绷了:“是。”
问题请教完毕,于风眠便说起了客套的闲话:“总听公子谈起,十三皇子翩翩君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严元衡不自觉微微昂起下巴。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眼里有多幼稚:“我倒是从没听他提起先生,只是总听六皇兄提起。今日见面,才知先生才学卓绝。”
于风眠毫不介意:“鄙人身体不好,出身亦差,是见不得人的。亏得有了将军认同、公子庇护,得此厚爱,鄙人实在汗颜。”
“厚爱?”严元衡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他与谁都是这样交好。”
于风眠似是不懂他话中之意,或干脆是懒得理会:“十三皇子还有其他要请教的吗?”
严元衡起身:“打扰了。”
他出了帐篷,与正在外面同褚子陵说话的时停云擦肩而过,未曾停留分毫,便径直走去。
时停云在后头叫了他一两声,见他置若罔闻,索性跟了上来。
严元衡听到后面紧促的脚步声,紧绷着的嘴角总算略略松弛了一些。
他有意压了压步速。
果然,时停云几瞬后便追了上来:“元衡!怎么了?你和先生吵架了?”
严元衡扭头:“……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时停云看起来舒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看样子竟然是打算回帐去。
……他当真认为自己无事吗?!
严元衡心间一酸,脱口而出:“站住!”
时停云好奇地回过身去。
严元衡铁青着脸往前走去:“来我帐中,我有事要问你。”
时停云挑一挑眉,跟上了。
严元衡满身冷肃地折返回帐,在榻上主位坐下。
时停云丝毫不认生,在他身侧落座,还主动拿了茶壶,斟了两杯茶,一边喝着,一边单手把茶杯递了过去:“嗯。”
严元衡接过茶杯,语气冷硬道:“多谢。”
时停云问:“你怎么了?”
……好问题。
从方才起,严元衡就一直在想同一个问题。
……我这是怎么了?
明明那于风眠也没有什么不妥、逾矩之处,自己为何要对初见之人这样阴阳怪气?
严元衡把茶杯抵在唇边,想压一压泛到喉咙口的不知名的酸涩之意。
他眼睛一转,无意间看到时停云的右手搭在小桌案边,食指咔哒咔哒地叩击着桌面。
时停云自小便有这毛病,闲下来时,就喜欢敲桌面。
严元衡纠正过他多次,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而这回,时停云这个小动作激起了他比平时高上数十倍的不满。
他豁然站起身来:“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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