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凌飞云端着药品和一碗粥进来了。
南返想要接过那些东西,却被凌飞云狠狠瞪了一眼,放下托盘后,就执起那只没被锁住的手,小心翼翼的拆开之前的纱布,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沉默。厚瓷片割出来的伤口,使得伤处皮肉翻飞,一点不整齐。
“只是看着不太好看而已,下次……”
“下次用锋利一点的,割得再好看一点?”凌飞云冷冷的打断他。
“……”
南返: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保持微笑罢了。
凌飞云小心的给他上好药后,又将他的睡衣掀开,其实这一路奔波下来,南返很是辛苦,他本身的刀伤没有好全,一路上得不到好的调理,昨天还放了场血进行了一场打斗,这样还是被人劈了一掌才倒下的南返算得上是钢铁般铸就的汉子了。
“那颗子弹……也是在这个位置吧。”凌飞云细细的摩擦他的伤疤。
南返懒得回答他,反正说什么都会被凌飞云呛声,他才不自讨没趣。伸手端过桌子上的粥,两三口喝下肚,感觉有个三分饱,他还能再喝两碗。
这样想着,南返将碗递过去,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再来一碗。
凌飞云没接受到这个信号,而是抬手擦了擦他的嘴角,倾身吻了上去,他早就想这样做,甚至更过分的。
南返诧异,却没有反应过激,条件反射的向后撤了一点,却被凌飞云按住后脑勺固定住。南返开始神游,他在思索原主应该是怎样个反应,毕竟原剧情里没有涉及这些。
凌飞云伸出的舌头,轻易的撬开了对方的口腔,对方温顺却没有反应,于是他发现这个人在走神,眼神暗了暗,顺势将人压在床上,另一只手也开始沿着对方的腰线来回摩擦。
“你在想什么?”凌飞云声音喑哑。
“行思……”南返想说,行思一会儿会不会进来,却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被凌飞云汹涌的吻淹没下去……
好半晌,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凌飞云紧紧地贴着他,让南返更深刻的意识到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没有心?”
不知道为什么,南返好像觉得平静的说着这句话的凌飞云,灵魂却在哭泣。他轻轻叹了口气,主动拥抱了他。
外面开始下雨,他们住的是个农家小院,窗外正好有一颗芭蕉树,雨水击打在芭蕉叶上劈啪作响,掩盖了屋子里的声音。南返越过凌飞云的肩膀,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白玉般的手指时而张开,又时而蜷缩握紧,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大而有点喘不匀,形成一种很色气的喘息声,一层生理盐水浸上有些发红眼尾,魅惑人心。
后半夜,凌飞云抚平南返紧皱的眉头,复又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又轻轻地啄了啄他的眼睛,闭上眼睡去。
南返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神色平静。
意料之外,却也不在意料之内,不过这样的情绪体验,很有趣。这样想着,南返轻轻勾了勾嘴角。
……
南返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左右了,身边没有人,房间的窗户打开着,雨后湿润的风吹进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南返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却敏锐的捕捉到空气里一丝淡淡的石楠花的气息,思绪又被带回到昨天夜里。
行思看不到南返脸上慢慢蔓延上来的一缕薄红,却能看到他勾起的嘴角。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说了声请进。
南返见到行思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行思的异能,不由得有点身体僵硬。不过行思的异能并不是随时都开启的,就想那次在有云小镇,他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将自己的‘视野’发散开,那行思……昨晚……应该……没看到什么吧……
行思神色自然的走进来,给他将食物和水放在桌子上,才跟他说凌飞云出去联系你曾经的部下了,下一个目的地在东北。
南返一听,也没心思想别的了,走剧情才是他的主要任务,凌飞云的目标是拔除圣组织,他会将围着圣组织的其他分部从外到里依次击破。
行思见南返陷入沉思,也没再多话,安静的转身离开了,他没有解释昨天他在干什么,再完美的理由也会显得欲盖弥彰不是么……
……
日子慢慢的过着,从初夏走到了深秋,靠南边的这个小农院成了凌飞云他们的长期据点,随着圣组织的分部被逐个击破,凌飞云、行思他们渐渐的有了一批追随者。
南返始终在这里,仿佛没人能找到这里,他与青园也彻底失去了联系,凌飞云隔三差五的会回来看看他,抱着他做一些很和谐的事,一遍一遍的对他说爱他,不想他离开的话。行思也与凌飞云一起回来过几次,但通常第二天都是早早地走,好像与他已经形同陌路一般。
这日南返在阳台晒着太阳,他手铐的链子被凌飞云换了一根更长的,活动范围也从那张床扩大到了能到阳台上。
深秋的阳光很温和,晒得他昏昏欲睡,昨晚凌飞云回来过,折腾了大半宿,早上早早的又走了。他忍不住在想,不是说没有被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为什么他这块地每次爬都爬不起来,那头牛却好像越来越壮?
南返觉得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发现行思站在他面前,他恍惚的想,自己的警觉性已经这么差了吗?
“你怎么今天回来来?”南返笑着朝他招招手,让出自己一半的躺椅,客气客气而已,没想到行思走了过来,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然后他自己躺在了躺椅上。
……这比他想的过分多了,他之所以敢,是因为他以为最多不过挨着坐,挤一点。
南返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想从他身上起来,行思箍紧他,疲惫的说,“别动。”
南返确实不敢动了,现在这个行思的性向虽然并没有曝光在人前,但有原剧本的南返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他怕万一把人蹭起火了,这人要他负责怎么办。
第9章 男主的反派队友9
事情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完全找不着头绪……
行思抱着他睡着了,箍着他腰手也放松下去,南返从他身上爬起来,从屋子里拿了床薄毯盖在他身上,自己也回屋睡午觉去了。
他不知道剧情进行到哪一步了,也不知道男主们走到哪一步了,他现在就是个米虫,反正原身早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再醒来是行思叫他起来吃晚饭,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实已经是下午的样子。
晚饭是他与行思一起吃的,凌飞云把这里保护的像个铁桶一样,只有个煮饭阿姨能进出,南返无所谓,他也不挑食,所以向来没什么忌口,阿姨不知道行思回来了,煮的菜里面也是什么都放了个齐全。
然后南返就发现行思不吃葱姜蒜。
看着眼前这个盲人把碗里的葱姜蒜全都挑了出来,南返嘴角有点抽搐。
“你是小孩子吗?还挑食。”南返忍不住开口,接着他又想起来行思之前还看格林童话。
“嗯。”
没想到他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不过,这一点让南返觉得,行思也可能不是心思那么深沉的人,他只是个缺爱的人而已。原剧情里没有提到行思的身世,但组织里都有他们的资料,行思是因为天生眼盲,被抛弃的。
主角定律之一——主角如果不是身世极其高贵,那就是身世极其凄惨。
南返把眼前菜里的葱花、姜丝、蒜瓣儿都挑出来,与行思前面那盘换了一下,继续挑,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瞎子挑佐料了,辣眼睛……
行思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的吃饭。
从那以后,行思每次过来,都不再是和凌飞云一样晚上来,而是专挑凌飞云白天不在的时候,来与南返一起吃顿饭,或者睡个午觉。这让南返有种自己在脚踩两条船的感觉。
……
凌飞云又走了,最近他很忙的样子,来抱他的频率都变小了。行思也已经一周没来了,看来他们是在准备搞什么大事情了。
南返摸了摸被窝旁边的位置,已经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而现在才早晨七点不到。
他慢慢爬起来,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大棉衣穿上,这才初冬,他就在南方被冻成了狗,以前就听说北方的冬天是物理伤害,南方的冬天是魔法伤害,这里空气湿润,到了冬天湿冷湿冷的,还没有地暖,他觉得他都快要得风湿老寒腿了。
行思推开阳台的玻璃窗走进来,南返反应迟钝的转过头,行思看着这样呆呆的南返,心里有点发堵。
南返走过去,将冷冰冰的手塞到行思的衣领里,冻得他一哆嗦,南返‘咯咯’的笑着。
“你手怎么这么冰。”行思将他的手拉过来,捂住。
南返把他的魔法伤害论跟行思讲了一遍,然后邀请行思到床上去交谈……
“我们去被窝里待着吧,真的好冷啊。”南返抽回自己的手,凑到嘴边哈了口气,再双手互搓。
“好。”行思看了他两秒,温和的笑了。“你刚刚那一手,把我也给冻得不行。”
两人躺在床上,没有说什么话,南返又开始昏昏欲睡,行思将他放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隔着被子拥抱着他。
“南返,我……”行思那向来毫无生机的眼神,开始泛黑。
……
日子很平淡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深冬,南方没有雪,甚至连植物都还是绿色,如果不是这刺骨的寒风,冬季给人的感觉,还真的不太明显。
年三十的时候,凌飞云和行思一起回来了,三人在一起涮了火锅,还喝点酒。行思称自己喝醉了头晕早早进屋了,其实真正喝醉的只有凌飞云——他也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菜,光喝酒了。
喝醉后的凌飞云倒是没有平日里的冷酷劲儿,抱着南返的腰一个劲问他,“你恨不恨我?”,南返不理,将他扒拉开,继续烫肉吃,叹一口气,真暖和,凌飞云又黏上来,问:“你爱不爱我?”南返被他缠得不能好好吃东西,敷衍的回他,“爱爱爱,爱你。”
明明给了他想要的答案,凌飞云却还是不满,一双手在南返身上来回摸着,半晌,停在他的胸口,开口说,“南返,你没有心。”语气特别的委屈。
闹了半宿,南返把终于昏睡过去的凌飞云拖回了卧室,他现在还是会被凌飞云隔三差五的注射药剂,并没有什么力气,满头大汗的把凌飞云拖到床上后,自己也力竭的仰倒在床上,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他转头看看昏睡的凌飞云,原本冷漠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
“我若是有心,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遇见你。”
凌飞云感觉到南返在他耳边说话,但他意识昏沉,怎么也捕捉不到南返说的字句,他有点着急,潜意识的觉得,南返说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眼皮费劲的动了动,却还是没能睁开。
这大概是,南返说过的,最深情的话了,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却又借着属于原身的情绪表达了自己为他而来的意思,好像很不合逻辑,但于他来说,确实是情话。
可惜某人还没有听清,便消散在黑夜里。
等十二点的钟声一响,就又是新的一年了,有云小镇初见凌飞云,还是去年深秋,到了今年春分时,凌飞云他们便开始打击圣组织,算算日子,最晚不过明年秋天,他就得脱离这个世界。世界意识完全苏醒后,就容不下他的意识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他也想对他好一点,想要回应他的感情,可是那怎么行,他总是要走的……而且,他没办法说谎。
……
这个清晨,终于不再是南返一个人从床上醒来,冬日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两人都像有了层淡淡的金光。
南返眯了眯眼睛,看见凌飞云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看来是比他先醒很久。
“早上好。”顿了顿,南返又接了一句,“新年好。”
“新年好。”很突然的,凌飞云笑了。
凌飞云总是想,他到底中了什么邪,就这么喜欢这个人呢。
把南返从床上拉起来,贴心的为他穿好衣物,还围上了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
“我们是要出门吗?”南返拉开捂住了嘴的围巾,询问到。
“嗯,我们去看海。”
大过年的看海?南返有点跟不上凌飞云的思维。屋子里空荡荡的,行思早已不知去处。
凌飞云开了一小时的车,带着南返来到当初那个城市,牵着他的手,走遍大街小巷,带他去看公园里笑闹的孩童,带他看了场商业喜剧电影,带他去挑了一对情侣的腕表,互相为彼此带上,就像很普通的情人那样,牵手,拥抱,亲吻……
凌飞云很想哭,他多么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一开始就是平凡的人,平凡的相遇,平凡的相恋,过平凡的生活,一辈子都不会厌倦对方。
最后,当夜晚来临时,他带着南返来到海边,看了一出绚丽的烟花,南返笑着骂他被海风吹傻了,海边这么冷,还是赶紧回去吧。
在漫天的烟花里,凌飞云紧紧地抱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南返也不笑了,用手环住他的腰,安静的不说话。
就这一天也好,就这一天吧……
……
过完年后,凌飞云和行思又开始忙得见不着人影。南返已经彻底自由了,凌飞云没有锁住他,也没有给他注射抑制异能的药,小院外围的虽然还是被他的人监视着,但那些都不足以拦住他,只要他愿意,他甚至都可以不用异能,就能摆脱外面那群人,他只是,自己不想走罢了。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行思带了一个很久不见的人——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