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容氏子[穿书]完本[互宠]—— BY:封玖

作者:封玖  录入:05-05

容奚亲自替他斟茶,微笑道:“夫子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教授我这般顽劣之徒,着实大材小用。然家父嘱咐,晚辈不敢不从。只是晚辈天资笨拙,恐累及夫子。”
“无妨。”高柏一脸无畏,“只要你愿学习,老夫便尽心教授。”
他观容奚不似蠢笨之人,方才所言,应是自谦。
“奚明日便去镇上,向夫子请教学业。”容奚笑答。
高柏一愣。
他原以为,自己需每日亲来教授,与达官贵人家中的西席先生相仿,未料,容奚竟做此决定。
如此观之,倒是一尊师重道之佳儿。
他捋须满意离去。
宅门一关,刘子实问道:“郎君,您当真要去?”
“无碍,不过数日,高夫子定会失望放弃。”
再有耐心之人,也无法忍受毫无天资的学徒。
翌日,容奚如约至高柏家中讨教。
高柏细问:“启蒙如何?”
“读过几年书。”容奚诚实应答。
高柏欲试其深浅,却发现容奚竟毫无学识。一些极为浅薄之理,连总角稚儿皆能熟背,他却懵懂无知。
资质果真愚钝不堪!
高柏痛惜不已,却不愿放弃。圣人言,因材施教,他不该以天资论人。
然,理想与现实,终究天差地别。
一连数日,容奚连启蒙教材的第一句都理解不了,每日教授百遍,翌日皆会忘却。
他时而怒不可遏,可触及容奚委屈难过的眼神,便又强自镇定下来。
若继续教授下去,他定会减寿!
容奚观其神色,知其已到极限。今日他定会推辞此事,还己自由。
未料,盏茶之后,高柏忽坚定神色,肃然开口。
“你虽天资匮乏,然性情雅静,若无学识傍身,实在可惜。老夫虽无能,却也不可弃你不顾。”
容奚暗道不妙,心中微凛。
“从明日起,你便去镇上学堂,日日接受熏陶,终归有所益处。”
容奚:“……”
不,他不想!
本欲故作蠢笨,令高柏自行放弃。
未料,高柏竟如此坚定,定要将他培养成有才青年。
若每日去学堂聆听,他哪还能享受闲趣时光?且他有杂事缠身,学堂之行,定不可能。
见他沉默不语,高柏瞪目道:“你不愿?”
莫非他看错了人?
容奚忽低叹一声,起身道:“夫子,请借纸笔一用。”
待高柏颔首同意,他行至案后,沉心静气,蘸墨提笔便写。
高柏好奇凑近瞧之,蓦然瞪大双目,美髯微颤,口舌似被扼住般,半点声音未能发出。
笔走龙蛇,写华章美赋;铁画银钩,抒经纶典史。
少年郎君,下笔如有神助,神色端肃严整,沉浸其中,于浅黄纸上,落风流意气,谈古今博纶。
这与先前笨拙之人,简直天差地别,迥异非常。
书写毕,容奚长舒一气,搁笔抬首,见高柏满目震惊之色,歉然一笑,“夫子莫怪。奚先前怠于读书,故欺瞒夫子。”
高柏回神,连忙捧纸察看,纸上字迹自成一派,独具风骨,虽论调借先人之言,然仅凭字迹与孤本文章,便知其才华学识,已然高出旁人多矣!
“如此天赋,为何藏掖?”
高柏非蠢人,有如此才识,说怠于读书,谁人肯信?
思及其家世,他脑筋一转,顿生怜惜之情,不待容奚作答,便道:“天赋不可浪费,你若愿尽心读书,老夫可为你遮掩一二。”
容奚闻言,晓其误解,只好笑言:“多谢夫子厚爱。奚所言为真,不为藏拙。读书写字,为陶冶情操。奚不欲科举入仕,学堂之论,于己无益。”
“为丈夫者,不想建功立业?”高柏捋须问道。
容奚见其不再坚持,神色怡然些许,“奚独爱田园之景,不喜朝堂风云。且建功立业,不惟高官厚爵。于宁静山水处,亦可造福百姓。”
此为诚心所言,然高柏并不全信。
他慨然一叹,“可惜,实在可惜!”
如此天赋者,凄然于盛京,安享于临溪,定是因心灰意冷,暂时不愿面对。
身为师长前辈,高柏痛惜之际,隐生维护之意,他恼怒容尚书不识嫡子才学,被污言遮眼,妄下定论。
“你先归去,以你之学识,学堂不用再去。”他转身于书架取几本经论,递与容奚,和蔼笑道,“这几本你先拿回去读,若有疑惑处,可询问老夫。”
面前老者拳拳爱护之心,令容奚深深动容。他躬身长揖及地,笑容灿烂,“多谢夫子授学维护之恩!”
高柏正烦心着,挥挥袖让他走。
待容奚离去,他思虑良久,方提笔写信。
数日后,信至盛京容府。
容尚书展信一看,顿时气如河豚,拍信于案,怒道:“逆子!逆子!”
容连恰在此处,于是揽信一观,只见其上唯一句叹言。
“可惜!可叹!恕老夫无力教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多,不夸一下勤劳的作者吗?哈哈哈
第19章
此句应有双层之意。
然在容尚书心中,高柏所言,定是因容奚顽劣至极,不听其言,致其不愿再教。
简直令容氏颜面尽失!
容连眉头微蹙,不知为何,他总觉高夫子所言,似另有含义。
然思及阿兄此前所作所为,阿耶如此,才算正常之态。
“阿耶,阿兄独自一人,定孤单寂寥,心绪不畅。”容连替容奚说情,心中却暗暗感叹。
临溪偏僻,以阿兄之性,自然无法忍受。可于自己而言,那里倒是风景秀美、安宁平和之地。
“就是要压压他的性子!”容尚书气得胡须发颤,目露凶光。
容连宽慰几句,缓言道:“阿耶,明年儿欲乡试,然京中人情往来甚多,宴席常存。儿心思难定,欲寻僻静处安心读书。”
关乎科举之事,容尚书极为重视,闻言立即回道:“你此言有理,京郊小院僻静安宁,你自去罢。”
容连摇首,“比之京郊,临溪自当更为雅静。儿若移至京郊,旁人易寻。若至临溪,当更无人烦扰。”
他见容尚书面露拒色,继续道:“且容氏一脉源自临溪,儿今去临溪,及冬至,可与阿兄一同拜祭祖先,佑儿明年得中。”
容尚书听罢,心思微动。
“你阿兄顽劣,恐扰你读书。”
容连摇首笑答:“阿兄从不扰人读书。且儿若静心读书,或可引阿兄随我一起。”
近朱者赤。
他一番道理论下,容尚书再无拒绝之心,只叹道:“路途遥远,为父忧心。”
容连之才华,已无需入学堂听夫子繁言,容尚书唯忧其行千里,路遇不测。
“阿兄独至临溪,儿有书童相伴,已不及阿兄之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儿若拘泥盛京方寸之地,即便日后入仕,也会泯然众人。”
你阿兄是被赶走的,他能不勇吗?
容尚书心中反驳一声,面上终究应下。
“你若想去,便去罢。让你母亲为你备齐细软,祖宅不比家中,你莫苛待了自己。”
面对容连,容尚书当真算作慈父。
容连低眉应答。
思及阿兄走时,身无细软,匆忙而行。自己见之不忍,遂将攒下月钱塞于他手,阿兄竟涕泪横流,感动非常。
如今想想,阿兄当时,定心灰意冷,绝望无助。
自己此至临溪,定好生对待阿兄,教其君子之风,授其经纶之识,令其不再顽劣度日。
子不教,父之过。
此话他不敢当面与阿耶说,然心中却这般想。阿兄之顽劣,与阿耶之忽视、母亲之溺宠,干系甚大。
他与阿兄为兄弟手足,自当相扶相持,共耀门楣。
容二郎心思,容奚远在青州,毫无所知。
自那日被高柏赠书之后,容奚不再出宅,开始在宅中研磨豆子。
黄豆用水浸泡过,经石磨挤压,生出乳白浆液,经过滤后,入釜蒸煮。
须臾,豆香四溢,浓而味淡。
浮沫滋生,容奚让子实撇离,用勺搅拌,偶或用清水降温。
顷刻,容奚用备好的酸浆,倾入釜中,只见釜中豆汁渐呈絮状,如白云翻滚,浪花缠绵。
若就此停手,便是豆花,用佐料拌之,咸甜皆宜。
“郎君,您真厉害!”刘子实在旁,惊叹连连。
他从未想过,豆子还能有这种吃法。
有刘氏祖孙相助,容奚很快做出豆腐。
白软滑嫩的豆腐,被切成小块,放入备好的水桶内,用水浸泡。
“郎君,如何吃法?”刘小少年已经迫不及待。
容奚笑道:“明日便知。”
翌日,锦食轩关门歇业,有消息灵通者,言锦食轩正研究新式菜肴,明日便会重开。
竟有新菜!
众人心中俱是欢喜,纷纷期待是何新菜。
而此时,胡、段、姜等人,全都聚集容宅,品尝鲜嫩爽口的豆腐。
案上两盘菜品。
一为极简的家常豆腐,色浓而味重,鲜香酱汁与清嫩豆腐结合,嗅之馋虫大动,品之入口即化,豆腐之清香与酱料之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一为肉末豆腐羹,色淡而味清,极为爽口,适宜稚儿、年长者食用。
几人就精细稻米,狼吞虎咽,将盘中之物,吃得一干二净。
段长锦初次品尝容奚厨艺,顿觉惊为天人。姜娘子与之相比,当逊色不少。
“我从不知,豆品竟也会如此美味。”他咽下最后一口羹汤,连声赞道。
刘氏祖孙撤案后,几人于院中缓步消食。
“豆品万千,此不过其中一粟。”
豆腐脑、豆腐皮、豆腐干等等,皆为后世家常之菜。
胡玉林再生心思,憋了半晌,方问:“大郎可愿让更多百姓,品尝豆腐之美?”
容奚自然愿意,遂颔首道:“兄之意,奚知晓。佳肴应天下共赏。”
于是,大魏首座豆腐坊,不久后便闻名天下。
“大郎,先前你予我图绘,我已从行商处得到两种,今日来得匆忙,未及带来。”胡玉林面露歉意说道。
容奚笑答:“玄石兄言重。奚恰好明日去城中一趟,届时自去拜访。”
几人闲聊片刻,于日落之前,一同离去。
与此同时,一辆牛车,悠然驶入濛山县城。行至城中旅舍,方停。
两名男子携一少年郎君,从车而下,入旅舍后,店仆见之,怔愣片刻,方回神问道:“三位郎君是暂歇还是入住?”
为首的年轻郎君,容貌委实惊艳,然气度不凡,凛然威冽,叫人不敢胡言乱语。
“三间上房,入住。”男子低声答道。
连声音也如天上仙乐。
房间备好,三人集于一间。店仆取水来斟,满盏后,笑嘻嘻道:“郎君若有吩咐,唤小人便可。”
其中一俊朗青年问:“城中谁家食馆菜品最为上乘?”
这可问对人了!
店仆置茶壶于案,眉飞色舞道:“说起食馆,当然以锦食轩最为上乘!”
未及三人问起,他便继续:“郎君从外地而来,应未曾听说锦食轩的菜品。据说可与天上仙味媲美!”
“据说?”少年郎君不禁开口,“你没吃过吗?”
“哎呦,小郎君可真看得起小人,”店仆龇牙咧嘴,“小人家贫,哪吃得起那般神仙美味?”
“都是何种菜品?”少年郎君好奇问道,目中却不以为然。
他尝过宫廷盛宴,这里不过偏僻小城,怎及得上宫中御厨之技?
倒是两位男子对视一眼。
他们早已尝过真正的神仙美味,对那锦食轩倒并不感兴趣。
店仆回道:“听说以旺火煎炒,香味极为浓郁。每每姜娘子掌勺,街头巷尾满是香味,闻着就饿。”
“煎炒?”俊朗男子忽惊讶出声,看向身旁男子,“肆之兄,是否觉得耳熟?”
男子知晓其意,道:“那便去锦食轩。”
见三人起身,店仆连忙道:“今日锦食轩歇业,郎君还是明日再去为好。”
少年郎君并不在意,却见两人皆露失望之色,不禁问:“阿耶,陈叔,锦食轩有何妙处?”
陈川谷暗叹一声,妙处可大了!
第20章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容奚亲手调羹,后置食盒内,携盒至高柏家中。
他们同居镇上,相距不远,容奚到时,豆腐羹还冒着热气。
高柏年近知天命,牙口不善,平日只能吃些软糯之物,却无滋无味,而这豆腐羹恰到好处。
见容奚至,高柏故意端着脸,问:“书读完了?”
容奚笑,置食盒于案上,答:“已读一遍,然要理解其意,还需一些时日。”
见高柏面色稍霁,他揭开食盒,“夫子,奚今日来,是为此道菜肴。”
他端出豆腐羹,只见乳白豆腐与精肉混合,汤羹浓稠,色淡而雅,味咸而香。
高柏平日喜咸,但因年事已高,不能过于重口,便委屈自己,吃些清淡膳食。
可豆腐羹为清淡之物,却又不失咸香,豆腐、肉糜皆软糯无比,入口即化,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这是何物?”
他舀起一口品尝,顿时惊叹问道。
容奚笑答:“锦食轩新品菜肴,奚见之便觉适合夫子食用,遂带来让夫子品尝。”
高柏忍不住又喝一口。
“夫子若觉不错,我每日送来。”
两人虽非师徒,然高柏维护之心,是容奚从未感受过的来自长辈的关怀。
前世,父母忙忙碌碌,很少归家。至大魏后,刘氏祖孙敬重于他。
胡玉林、姜卫平为挚友,尊敬佩服于他。
唯独高柏,视自己为晚辈,即便误以为自己蠢笨不堪,亦无嫌弃厌恶之态,反而极为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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