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见状没说话,因为小包子要喂他吃手手,他只能先哄小包子。
过了一会儿,秦慕文语气颇有些担忧:“小包子不喜欢念书,这可怎么办?”
黎锦总算把小包子作乱的手抓住,塞给他头发玩。
他笑道:“各行各业都可以出头,不一定非要念书。再说了,他现在还这么小,以后真正喜欢什么,都说不准的。”
秦慕文想了想:“也是,以后我可以教小包子弹琴。”
黎锦说:“文文会弹什么乐器?筝、箜篌还是琵琶?”
“筝,但是我好久不练了。”
“这倒无事,教起小包子来一定绰绰有余。”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包子又挣脱了襁褓,这回要喂阿爹吃手手。
黎锦这一点上没惯着小包子,带着他洗了手,然后强制哄他睡觉。
当晚黎锦也没欺负秦慕文,只是抱着他一起入眠。
秦慕文晚上喝了杯水,早起想要如厕,却发现自己小腹前横陈一条胳膊。
他默默的拿着自己的胳膊与黎锦的做对比,早些年两人分明身量差不多的,但如今黎锦已经逐渐长成真正的男人。
而他自己,则因为是哥儿的缘故,不怎么长毛发,身体也只能维持这少年般的体型。
这种差距,在两人做的时候秦慕文能体会的更加明显。那就是黎锦能轻易的把他抱起来,抬起他的腿进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秦慕文把脑海中的画面撇开,想把黎锦的胳膊抬起来,却发现怎么都抬不动。
直到脑袋顶传来黎锦的轻笑声,他才意识到,原来黎锦早醒来了。
“阿锦。”
“好了,不逗你了,去吧。”
说着,黎锦起来开始穿衣服,今日是他第一次去书院,可千万不能迟到了。
黎锦把自己收拾妥当,那边秦慕文也准备好了早饭。
鸡蛋饼裹着土豆丝,上面再抹上一层辣椒油,开胃又下饭。
这样的早饭秦慕文此前从来没做过。
他打量着黎锦的神色,说:“好吃吗?上次阿锦出门带回来了鸡蛋饼,我就照猫画虎的学着做一下。”
黎锦说:“比我上次买的好吃。”
这不是夸大,少年做饭的手艺绝对可以堪称上乘。
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他就是能做的更加符合黎锦的胃口。
随后黎锦跟小包子说了句爹爹去书院了。
小包子搂着他脖子,在他脸上香一下:“嗲嗲。”
秦慕文笑着说这小崽子真是机灵。
紧接着机灵的小崽子也亲了一口阿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去书院上课,黎锦就入乡随俗的拎着竹篮,里面装了笔墨纸砚,还有一个煮好的鸡蛋。
秦慕文抱着小包子把他送到门口,黎锦说:“外面冷,回屋去吧。”
“好。”
家里的大门缓缓合上,黎锦才抬脚往外走。
没走几步,隔壁赵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细腰不盈一握。
不用看他眉心的朱砂痣,也知道他就是哥儿。
黎锦知道,这是那赵姓人家,但他只认识这家的男人,哥儿的话,他一个外男,不便打招呼。
所以他脚步都没顿,直接往前走。
他人高腿长,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正街,完全没管后面的人。
去了书院后,黎锦才知道原来书院也分班的。
所有童生按照府试的名次逐一分班,甲等的学生共二十二人,叫做甲班。
乙等的学生共有一百余人,按照名次分成了三个班,分别是乙、丙、丁。
陈西然在丙班,与黎锦所在甲班的讲堂相距甚远,距离远也就算了,中间还隔了一座文庙。
用陈西然的话形容,那就是两人好像牛郎织女,得依靠鹊桥才能相会。
黎锦转身就走,陈西然说:“别介啊,我知道你跟你夫郎伉俪情深,行吧,我就当那头牛……”
黎锦说:“你只剩下半炷香的功夫了,要不然会算迟到,打手板子。”
陈西然撒腿就跑,书院的讲郎可比宋先生还要铁面无私,不仅说打就打,而且还毫不含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黎锦在进入甲班的讲堂,不出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邹秀杰年纪小,个子也不高,正坐在第一排无聊的磨墨,眼尾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门外的光太强,他眯着眼睛看过去。
“黎锦哥!”
黎锦走过去,邹秀杰又说,“你也来宁兴书院念书,真是太好了!”
黎锦没时间叙旧,眼看着讲郎就要进来。
他问:“你后面可有人,我能坐这里吗?”
邹秀杰说:“没有人,讲郎来了,快点,他特别严格。”
宁兴书院的教谕都是举人出身,给秀才们上课;而讲郎则是秀才出身,但有丰富的教学经验,给童生们讲课。
黎锦坐下后,讲郎也刚好踏入门槛。大家齐齐对讲郎行礼。
讲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小,看着面相就很严肃。果然,他看到讲堂里的新面孔,也没多管,直接开始点人开始背书。
但也知道照顾新来的学生,点了黎锦只让他随便背一段《圣谕广训》。
黎锦这也是第一回 上学堂,感觉有点新奇。
但他发现就算学生年龄不一,却也没一个浑水摸鱼的,大家都积极的背书,听讲郎讲课的时候也都埋头抄笔记。
讲郎不愧是宁兴书院的,他虽然只有秀才功名,却讲解的十分透彻。
甚至在很多时候会鼓励学生自己讨论,课堂气氛完全没有黎锦想象的那么古板。
最让黎锦惊讶的是,每个学生,不管是年逾半百的老童生,还是年纪小如邹秀杰,辩论起来谁都不饶了谁。
在这样的气氛下,黎锦也提出了自己的观念,“诸位且听我一言,在下黎锦,对此句的理解……”
他到底是医学生,喜欢用数据说话。
有理有据,最后与自己的结论遥相呼应。
讲郎听着,自己在矮几前一直书写。
等大家辩论的差不多,讲郎也搁下笔,留下今日的试四书文题目,学生拜过他后,他带着讲义直接出门。
邹秀杰转过身,看着黎锦,赞叹道:“黎锦哥,你这个辩论真的绝了。”
黎锦谦虚道:“超常发挥。这跟我想象的教育方式很不一样。”
邹秀杰说:“可不是么,这位讲郎就喜欢让大家辩论,他还在讲台上给每个人打分!”
黎锦真的惊讶:“讲郎能知道每个人的名字?”
“当然啊,每个人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都会介绍自己,他就把你话中的主旨都记录下来,回去打分。”
黎锦沉默了,没想到当时讲郎一直在奋笔疾书,原来是在做记录。
邹秀杰说:“走走走,我们去吃素斋,下午基本上是自由活动,住宿的学生不能出书院门,只能在房间温习功课或者睡大觉。”
陈西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惊讶的大叫一声:“素斋?”
邹秀杰当着陈西然的面,更没好气,他说:“你捏捏我脸上的肉,这都是几天跟你吃肉的战绩。我父亲下月来看我,若是发现我胖了,还不得觉得我没用心读书,扣我的月钱?”
陈西然心有所愧,因为他发现自己也胖了。他即将面临和邹秀杰同样的烦恼。
于是陈西然决定委曲求全:“走走走,吃素斋。”
吃完后,黎锦?7" 穿越之黎锦的农家日常0 ">首页29 页, 爰溉讼麓毋逍奕ゼ依锖娣浚淝宓募依锎匆坏闳似?br /> 两人自然一口答应,邹秀杰一脸的羡慕:“我本以为黎锦哥跟我们一起住宿,没想到他直接把夫郎带到了府城,人生赢家啊。”
陈西然关注点不在这里,他说:“邹秀杰,你为什么把阿锦叫哥,管我直接叫名字?”
邹秀杰一口咬死,不肯把陈西然叫哥,陈西然无奈道:“你难道要我跪着求你吗?”
邹秀杰:“行啊,那样我肯定叫。”
陈西然:“……”
黎锦没管这俩斗嘴的人,说:“今日我订的书柜案几都该到了,我先回去,明日见。”
“人生赢家。”
“就是。”
黎锦往回走,完全不知道此刻赵双在自己家里,跟秦慕文笑作一团。
“阿文,你绝对嫁了个好男人,我今早本想试探他一下,结果他看都我不看我一眼,直接大跨步的走了!”
秦慕文轻笑:“双双,你下次可别这么做了,要不然他真的避你如蛇蝎。”
秦慕文一点都不傻,去年中秋前后那头牌的事情,李柱子的媳妇儿都告诉他了。
当时李柱子的媳妇儿还说:“那头牌本来要带着百两银子嫁给黎锦,有了这钱,黎锦就能直接在镇子上买房,买良田……但他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阿文,嫂子看你也是个乖孩子,好好跟着阿锦,他绝不会亏待你的。”
赵双还在拍桌,“他已经避我如蛇蝎了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当时看着他几步就走了大老远的心情,我从来没见过走路就像跑一样的人。”
秦慕文说:“双双,我知道你想说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但我真的信我夫君。
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试探他了,这对我也是一种伤害。”
赵双敛了笑意,道歉说:“好嘛,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以后我见到你家夫君就靠墙走。”
“你这人。”秦慕文佯装嗔怒。
两人就在院子坐着,听到大门响,赵双说:“我走了啊,明儿我再来找你玩。”
秦慕文说:“好。”
赵双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看也没看黎锦一眼,从他身边走过了。
秦慕文上前几步接过黎锦的篮子,说:“他就是赵双,这几日一直过来陪我聊天。”
黎锦脑海里还有刚刚那人穿的素白衣服,十七岁的年纪。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刚搬来的那几天,为了融合进来,经常会跟街坊邻居唠嗑,听他们说些碎嘴的话。
当时有人说某家有个哥儿,十岁就说亲了,男方跟哥儿是青梅竹马。长得可俊俏一个少年郎。
用街坊的话说就是:“因为少年郎俊俏,有个富商的闺女想嫁给他,派媒婆上门提亲了,结果那少年郎都不同意。”
街坊又说,“那少年郎坚持说自己有婚约,最后那富商闺女说自己不介意做平妻,那少年郎还是不愿意,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黎锦当时没说话,有个年轻人也是新搬来的,他问:“然后呢?这可是神仙眷侣的故事啊。”
街坊语气冷淡到了微妙的地步:“四年后,哥儿十四岁,少年郎十九岁。娶妻那天,少年郎走水路迎娶哥儿,突然下起大雨,船翻了,死了好多人。那个少年郎也死了。”
黎锦一时失声。
旁边的年轻人还在追问:“那个哥儿呢?他殉情了吗?”
街坊瞪了他一眼:“什么殉情,哥儿那也是一条命,自然得活着。”
要不然,还有谁能把那风光霁月的少年郎记一辈子。
少年郎的父母有很多孩子,他死后几年,家人都逐渐淡忘他了。
能每年在中秋、元宵、重阳、除夕记着他的人,只剩下那个哥儿了。
年轻人赶紧道歉:“对不起,我话本子看多了,那最后怎么着了?”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最后,毕竟那事发生到现在才过了三年。但哥儿从那天之后,整日只穿素白或者黑色衣服。”街坊说,“你如果早上起来早,说不定偶尔还能看到他。”
年轻人腿抖,说:“这真的是话本子吧,黑白衣服不是黑白无常吗?”
黎锦当时有事要忙,后面的没仔细听,他本以为这是那街坊编出来的故事,也没在意。
现在他才察觉,赵双……好像就是那段故事的主人公了。
年纪和穿着打扮都对的上。
这么一想,黎锦问秦慕文,“赵双跟你说什么了?”
秦慕文‘啊’了一下,说:“我们天南海北的聊,我以前喜欢看游记和杂书,他正好也喜欢看,而且有些地方他好像真的去过一样,说的比书上还要详细。”
黎锦想,这恐怕是他那位少年郎曾经去过,然后告诉他的。
黎锦没有直接把赵双的伤疤揭露出来,他只是问:“赵双可有跟你说过家事?”
秦慕文说:“说了,他是家里的老幺,前面有两更哥哥,都早已娶妻搬出去了,他们家只有他和父母住。”
“他还有说其他事情吗?”
秦慕文仔细的思考一下:“没有了,我们聊的最多的就是蜀地游记,或者就是府城里哪家的布做衣裳好看。”
黎锦略微思忖一下,看来赵双也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应该不会有其他心思。
黎锦净了手去抱着小包子,教他讲话。
但小包子依然固执的‘咿呀’!
过了一会儿,黎锦订做的东西都送上门了,他让人把案几和书柜放在书房,剩下的储物柜、梳妆台、四方桌和椅子都摆在外院。
等到人走后,黎锦自己把这些东西抬进内院的屋子里。
家里到底有小孩和哥儿,不方便外男进入。
随后,黎锦温习了算术书,又写了一篇策论,他这也算考试复习,毕竟还是挺想争取一下算学部助教的职位。
七日的时间眨眼就到了,当天早上,黎锦再次见识到讲郎记笔记的功夫,整个人已经波澜无惊。
下午,黎锦按照要求,去会馆参加助教的考核。
开考前,大家对着监考的老者作揖,随后才领取答卷,准备考试。
虽然考前没有搜身,但监考人员除了那名老者外,还有四位教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