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到江焱这番举动, 还开玩笑道:“这么贴心, 江焱,你也给我遮一遮呗。”
江焱阴着脸, “自己没有手?”
危云白好像没听见, 置身事外, 还将手里的书本翻过了一页。
他看的书是从图书馆借的《草原征战史》,只是突然对这个感兴趣,顺便去看看书上有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可惜的是, 这上面没有。
江焱余光已经不知道看他多少眼, 直接放下手, 从李召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他不抽烟,也就借这东西冷静冷静。
他生怕再这样下去,要么伤害是自己,要么伤害的是危云白。
后排老师过不来,危云白被刺目的阳光遮了眼,他合上书,拿起身边的水,拧开瓶盖浅浅喝了一口,“江焱,你在气些什么。”
不是抱怨和烦躁,他是纯粹的好奇。
一口气憋在心里,江焱压着眉尾,煞气冲冲,“我没生气。”
太阳当空,照的人火气都大。
危云白的额头泌出汗,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清爽加清爽。
李召在他们俩旁边,看气氛实在沉闷,就提议道:“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刚说完话,其他人已经兴奋起来,“好啊好啊。”
“喊几个女生来吧,就咱们这些男的太没劲了吧!”
李召的视线从紧绷着脸的江焱身上转到危云白身上,小心翼翼道:“危云白,你觉得怎么样?”
夏日脸吹来的风都是热风,危云白衣衫下缠绕着冰冷冒着寒气的黑气,背对着太阳回答着他,“好。”
李召松了一口气。
一共有八个人参加,猜拳太显眼,就用了抽签的模式,一堆小纸团放在地上,其中有一个输家一个赢家,其余都是空白。
系统问道:“经过我缜密的计算,赢家是……”
“嘘,”危云白随手摸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全是空白,“这种游戏,说透了就没趣了。”
就如同人一般。
这一局下来,摸到赢家纸条的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他一脸跃跃欲试,“谁是输家?”
李召同桌苦着脸举起手,“我选大冒险,第一局别玩的太过分啊。”
“行,不过分,看到下面的梁主任了吗?你跑下去跟他说‘主任,你裤子拉链没拉,红色内裤和黑色裤子真是太配了!’就行。”
危云白没同人玩过这种游戏,闻言眉头一挑,感觉挺有趣。
李召同桌大义凛然的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被梁主任揪着耳朵拖到了办公室,八人小队瞬间又得招入一个新的成员。
第二轮游戏开始,危云白这次的运气极好,他摸到的纸团上写着歪七扭八的“赢家”两字。
他把纸条放在地上,“我是赢家。”
李召朝身边的人交换个眼色,然后把手里的纸团趁着危云白没看见的时候塞在江焱的手里,江焱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输家是谁啊?”
“是不是不敢出来?玩不起啊?”
江焱,“是我。”
视线顿时聚集在他的身上。
江焱直直望着危云白,将手中展开的纸条放在地上,上面的输家两个字写的清清楚楚。
危云白顿了一下,问道:“你选什么?”
江焱直到现在才露出一点笑,挑衅的看着危云白,“真心话。”
周围,“哇哦!”
起哄着让危云白问一些劲爆的如“还是不是处男”的问题。
系统也建议,“云白,你要不要问他究竟喜不喜欢你。”
单看江焱的表现,那他是喜欢惨了危云白,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的时间,收获的天道力量只有那么一次,还微乎及微。
“要么是他对你并不如变现出来的那般在意,要么他是在压抑让你获得天道力量的感情。”系统给出这两个答案。
后一种说法太扯了。
——除非江焱知道获得充足的天道力量的危云白,会离开这个世界。
但这是不可能的。
“江焱,”危云白终于开了口,慢条斯理,“你怎么才能不喜欢一个人?”
他说的轻轻柔柔,神情带着好奇,像是随口一问。
可江焱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硬邦邦的说:“危云白,我就告诉你,除非我死。”
把纸条扔进一堆纸条里面。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好好的,什么死不死啊……”
“上次那个跳楼的人什么惨状你不知道?我的天呢,血流了满地!”
其余人一齐打了个冷颤,又开始吵吵嚷嚷的开始下一局,江焱紧盯着纸条,率先从里面跳出来属于赢家的纸团。
因为这上面有危云白的气味,所以整个纸团也跟着出彩了起来。
强大的“希望危云白抽到输家”的愿望可能影响到了天道,为了满足自己的天命之子,危云白果不其然的在这一轮抽到了输家的条子。
“我日……”
“他们两个太有缘了吧。”
江焱表情缓和了一些,“选哪个。”
李召捏着嗓子,“真心话——!!!”
被他带动的人也跟着在周围一声声鼓掌,“真心话真心话!不选不是人!”
危云白正打算开口,神色突然一顿。
系统道:“云白,大头来了。”
从晋江市的郊区,以肉眼可见的移动速度,飞速的靠近一中。
是污气的“大头”。
危云白站起,朝着一群人歉意的笑笑:“我先去下洗手间。”
“啊,好好好,快去快回~”
危云白彬彬有礼的退场,从中间的小门走出运动场,周围的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他冷下脸,“往哪来?”
“往天台的方向去了,”系统迟疑了一下,“还是上次的天台。”
这个世界的主线,就是江焱的装逼史和强大史,再厉害的敌人都是让江焱更上一层的阶梯,这次的大头所蕴含的力量,吞了它,这个世界的本已经足够了。
危云白的速度很快,几乎三分钟之内就赶到了高三教学楼的楼顶,天台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系统,“东面。”
危云白一动不动,仍是环顾着四周,系统方知说错了话,赶紧亡羊补牢,“在你右手边。”
猛然一道急速的风袭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显出一块巨大的扭曲气流来,从危云白的身侧吹过,在他之前的位置留下一道焦黑的印迹。
危云白打量着这团东西,黑气从他手上溢出,凝成一道长长的鞭子。
“又见面了,”他跟着鞭子说了一句话,随即放开手,由着鞭子冲向再度袭来的气流,“希望你还能和上次一样。”
把不听话的东西狠狠教训一边。
气流的唯一好用的能力就是触发人心底深处的黑暗。
所有不好的、邪恶的情绪在一瞬间吞噬大脑和情绪,然后变成提线木偶,是生是死,全部由污气决定。
但死神的力量可是天道给天命之子开的最大的一个挂。
黑鞭缠绕着气流,尾部不断的增长变细,团团围绕着气流,把它困在方寸之地。
危云白扭扭手腕,上前。
系统担忧,忍不住开口,“云白,吸收它的力量,就需要你去触碰它。”
“我知道。”
危云白脚步不断,轻松自然的伸出手。
不是一根手指,而是整个手掌放了上去。
源源不断的气流从他的手掌流向体内的系统,系统收集着力量,心中却忐忑不安,甚至是胆寒。
上次仅仅是一秒钟的功夫,仅仅是触碰了一丁点的地方。
危云白就被带出潜藏在内心深刻的黑暗情绪。
系统不知道污气的厉害,它永远不可能会经历被唤起黑暗的事件。
但它知道在世界原剧情中,江焱的表现。
天命之子是天道的宠儿,但是得到恩宠之前并定会有伤害极大的磨难。
江焱在吞噬死神力量之前,他快要失去生命,咬着牙含着自己的血与死神力量搏斗,在体内的两种力量不断争执,属于人类的一面和死神的一面相互撕扯,在那种情况之下,江焱硬抗了下来。
而趁其不备进入到江焱体内的污气,却让江焱差点崩溃。
被黑气包裹下的气流越来越少,系统吸收的力量越来越多,直至最后一点气流变成拇指大小在危云白手中消散,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胆颤才稍微缓和。
系统捂着刚得来的力量,小心翼翼,“云白,你怎么样?”
天台的铁门外传来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危云白闭着眼,揉着手腕,像念着情诗般的叹息道:“他来了。”
第54章 死神(19)
江焱推开铁门冲上天台, 远远看到危云白背对着他站在天台边际。
“死神”对某些能量敏感的很, 他拧着眉,沉声, “危云白, 你干了什么?”
危云白半侧过身, 肆无忌惮的风从他的身侧再吹向江焱,浅色的校服外套被吹出一个半圆状的弧形,“到我身边来。”
温温柔柔,好像含着欲滴的水。
他眼中浅亮的光被黝黑取代, 映不进天蓝云白,更没有江焱的影子。
江焱面无表情,“我说过你不要碰污气,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语气又臭又硬,暗藏在愤怒之下的担忧轻而易举的被人抓的清清楚楚。
危云白歪着头看着他。
他周身的气息不稳, 萦绕的黑气聚集在他的背部,像绸缎一样飞舞, 江焱的冷脸在他的注视下就坚持了3秒, “危云白,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危云白突然说道:“江焱,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如说着情话的缠绵语气, 一字一字从他嘴中蹦出,危云白彻底转过来身, 含笑看着他。
脚步一顿, 江焱阴着脸不说话。
黑气分成发丝一样的粗细, 缠在危云白的发上,让短发在瞬间变成及腰的长发。
他身上的现代服装外同样裹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黑气按着危云白的命令,完全幻化成黑色的长袍。
宽袖长襟,和记忆中的大昭服饰一模一样。
危云白踏着悠闲的步子,步步接近江焱,他看着江焱紧缩的瞳孔,轻笑,在他耳边说道:“这幅样子你可喜欢,是否有恍若隔世之感?”
“死神大人?”
江焱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危云白,你在说什么。”
“哦,”危云白恍然大悟,他退开一步,挽起宽大的袖子,“你既然不懂的话,那我就直说好了。”
“江焱,从我灵魂看出来的东西,你还满意吗?”
危云白格外适合这幅装束。
衣袂飘飘,文质彬彬,温和的没有一丝攻击力度。
江焱却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了。
危云白知道了。
系统惊叫,“什、什么?!”
“嘘!”
危云白眼睛深处突然绽放点点星光,好像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那般,“系统,别出声,他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了。”
!!!
江焱狼狈的扭过头,深深喘了两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手放在口袋里,手心已经湿漉漉的一片汗,从五脏六腑往外散发着冰冷。
竭尽全力让面上恢复镇定,“危云白,你污气入体了。”
危云白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离开的方法,所以你控制着每一次让能我得到天道力量的机会。”
他身后的黑发如同江焱曾经看过的一样,被风吹到他的面前,从他的鼻尖轻轻柔柔的滑过。
“你看了我全部的记忆,你知道了系统,你甚至开始关心我会不会获得其他可以让我收集的力量。”
“所以你会气愤,在我每次收集力量的时候总是及时出现。”
危云白抬起手臂,衣袖滑到手肘背部,露出白皙而富有力量的小臂,轻轻点在江焱的鼻端,“你不问我怎么得来的死神力量,因为你从我的记忆中看到了整个过程。”
“真是小捣蛋鬼。”
系统比江焱的震惊来的更甚,它下意识的看向江焱,江焱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它,危云白说的是真的……
江焱,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可能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危云白算不上咄咄逼人。江焱握着他全部的把柄,可单从两人的交锋上来看,危云白却像是要赢定了一般。
最终,江焱哑声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抹了把脸,连同脸上的僵硬一起抹掉,“危云白,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危云白赞同,“你说的对。”
“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对我的感情,为什么会有……”
轻飘飘的两个字带着玩味,“埋怨?或者,恨意?”
“当天命之子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时。”
危云白觉得这句话错了。
应该改为,“当天命之子纯粹的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时。”
江焱喜欢危云白喜欢到,他没法控制住天道不降下力量。
可是当天道真的没降下力量时,危云白就不得不思考江焱的特别之处了。
这么一关注,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江焱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他。
他的眼眶泛红,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迸发,热潮一样的凶猛冲进身躯上下,激烈的感情连同堵塞的狠辣一起爆发,江焱扯起一边唇,“危云白,你这么好,谁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