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王...可好?楚轻那个混账可有伤他?”杨毅忽然沉下了脸,眼眸里掩饰不住的是对楚轻的杀意。
“父王无事,此次晚辈前来,还带来了此物。”说着,赵时煦将那装着玉佩的小匣子从袖筒里拿了出来。
杨毅接过,打开后将那枚玉佩和的那枚一同放在掌心上打量,而后方道:“知道这对玉佩值多少银子吗?”
赵时煦对玉器没什么研究,但能入他们俩眼的,应该也是价值不菲,“上千两白银吧。”
杨毅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黄金?”
杨毅看着他,笑道:“小摊贩清仓,一两银子,买一送一。”
赵时煦:“......”
“若你父王早料到今日,不放我鸽子,怎会如此。”杨毅换了语气,将两枚玉佩小心的收起来,神色肃穆。
赵时煦未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要解决的是眼下的事。
“晚辈是有一事找您相助。”
“本王知道...”杨毅说着,从书案前走了过来,站到赵时煦面前,与他对视,忽然却抬起手摸向他的脸。
赵时煦惊了一下忙要后退,杨毅却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后触碰到了他的脸颊,并道:“你与你父王长的很像,他年少时就跟你现在一般,水水嫩嫩的。可惜,常年征战,不似本王这般懂的保养享福,如今都成一块老腊肉了。”说着,杨毅放开了赵时煦,但眼中的戏谑之色未曾退去,只是那戏谑不是针对赵时煦的。
赵时煦:......
“你想借梁国之力将楚轻逼回大靖,这样方可解你南境之困,对吧?”杨毅丝毫没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妥,就这样无缝衔接的说到正事上。
“是。”
杨毅看着他,眼角含着笑意,“儿子...”
赵时煦:“......”
“对了,本王和你父王年少时曾互相承诺过,对方的儿子便是自己的儿子,本王为你父王守身如玉了一辈子,所以没有儿子,但他有就相当于本王有。”
赵时煦咧了咧嘴,打死他都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会跟‘守身如玉’这个词儿搭上关系。但他现下没心情跟人打趣。
“若王爷答应,我可替王爷解汴安江湖之乱。”
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这几日,楚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汴安或是周边几座城池或是名川大山,但凡有江湖门派的,都有些异动。
虽然和朝廷比起来,这些人都算是乌合之众,只是梁国与别国不同,当初为了镇住江湖,同时探听他国消息,梁国重用了不少江湖人,几十年下来,朝廷和江湖已是盘根错节,若这时候江湖异动,倒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楚轻那小子是要让梁国内忧外患啊,所以赵时煦的条件是非常诱人的。
“你我之间说这种话太生分了,你出生时本王还抱过你,你周岁时本王还送了你礼物,甚至本王与你父王最后一次密谈时,还托你父王给你送了一千两的大红包,做你的私房钱。”
赵时煦:“......”
杨毅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半垂着头,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半晌后才正色道:“时煦...你是想将楚轻逼回大靖,让这天下仍旧呈三足鼎立之势,对吧?”
赵时煦被问住了,他只想逼退楚轻,解南境之困,令南境堂堂正正的自立一国,倒是没考虑到其他。
杨毅不等他回答,便盯着他,一脸戾气,“但,本王不可能让楚轻再活着回大靖!本王筹谋许久,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才将楚轻诱出大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时煦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赵时煦真不是十四王爷或者赵王生的,他就是单纯的女人生的,只是母亲早去世了。
第112章 蓄势待发
大靖攻城, 来势极其凶猛。早前对于楚轻已经攻破了泸县等各个梁国小城,梁帝便是大惊, 一面命人整装待发, 一面下令召回萧阮,准备给楚轻来个前后夹击。
然而楚轻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要快, 他这命令才下达, 楚轻便已经攻来了。虽然一时半刻他也攻不下汴安,但被敌军直攻帝都, 相信任何一个皇帝都会觉得耻辱, 都会坐不住。帝都若失了防守, 饶是其他都城再有什么精兵,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诸位爱卿, 可有法子逼退楚轻, 这样下去,汴安坚持不了多久啊!”
金殿内, 梁帝已见苍老的面容上尽是火烧火燎般的焦急,不止他,殿内几个重臣, 表情亦是如此, 有好几个面上已是冷汗涔涔, 手脚都在哆嗦了。
“皇兄莫急, 无数精兵守在汴安,楚轻攻不进来,这梁国是咱们的地方, 还怕耗不住他吗?”
其他人还没有出声,杨毅却率先四平八稳的开口道,并且说着还端起一旁的茶杯十分有兴致的品尝了几口。
“楚轻那小子比他爹比他爷爷厉害了许多,如今都打到汴安城了,朕如何不急!早知如此,朕不该让萧阮出兵,若他在,定能牵制住楚轻,若说武功,萧阮绝对能压住楚轻!”梁帝被杨毅闲适的做派刺激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控制不住的大喝起来。
杨毅知道是自己喝茶的动作刺激了他,却依然品了几口,又听他提到萧阮,这才道:“皇兄这么信任那个萧阮?他早前可是大靖的大将军,把我梁国逼退过许多次。”
“就因为如此,所以他能压住大靖大军!罢了,他折回来也要花上几日的时间,解不了燃眉之急,如今靠的只能是我们自己!还有,这几日,汴安内不少商贾大户,朝中重臣蠢蠢欲动,定是那些江湖门派在搞鬼!”
听梁帝前言不搭后语,气急败坏的发泄了这一大通后,杨毅才悠悠道:“皇兄暂且放心,臣弟保证楚轻今日攻不进来。”
“那明日呢?”
杨毅舒展着眉头,“明日也不能。”
“你...”
“皇兄,事到如今,不如您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如何?您可以在后宫静候佳音。”杨毅当着殿内数位内阁重臣道,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顺理成章的越俎代庖了。
“十四王爷,如今国难当头,你还想要压着皇上不成?”
周边一德高望重的老臣开口斥道。
这些日子满朝文武都在传十四王爷和皇上不睦,但到底只是传言,毕竟十四王爷虽行为乖张,作风奢靡,但却从未对皇上有过不敬,手中连兵权都没有。可今日大敌当前,他倒好似把这不睦搬到台面上来了。
“皇上,臣弟能解决这围城之困,国中内乱,只是需要皇上把梁国能用的资源都给臣弟。”十四王爷说这话时十分的恳切,忽略掉他的字眼,就凭这恳切的语气和神情,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深明大义的将才。
梁帝被他一番话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旁人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这十四王爷虽看似什么都没有,实则隐藏着不俗的实力,但他查了许多年都没有查到,甚至他总若有若无的觉得,那看似握在他手里的兵权或许都被十四王爷的渗透了许多。
因此,这么多年他由着他奢靡放纵,未有处置,众人都说他是顾着手足之情,其实是不敢动他!而他也很是给面子,一直表现的十分恭敬,可自从楚轻的事一出,他的恭敬便已荡然无存。
“十四弟此话是什么意思,朕倒是不懂了。”梁帝泛白的胡子向下搭着,软趴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杨毅在殿内逡巡了几圈,瞧着那几个老疙瘩,不屑道:“本王是什么意思,皇上和诸位大臣都懂,本王话已至此,皇上若不愿,那本王就告辞了。”说着,他抬腿就要离开,才走了两步便停住又道:“皇兄,臣弟估摸了一下,楚轻应该三日后就能攻入,您还是快些考虑的好。”
话落,他留了一个潇洒快意的背影给殿内众人。
“皇上,十四王爷他太过嚣张,该拿下问罪啊!”方才那老臣又叫了起来。
梁帝却跟没听见似的,呆坐在龙椅上,脸色难看至极。方才杨毅的话他听出里头的玄机了,让不让楚轻攻入汴安,看的全是他的心情。
但是不该啊,楚轻若攻入汴安,即便他要谋朝篡位,国都破了,难道他要做史上第一个刚篡位就成亡国之君的皇帝?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朕觉的这一切的事情都和他有关?”梁帝自喃道。
“皇上?”底下的人看着他。
他回过神来,看向殿外,那相隔几里的攻城声仿佛通过风声已朝他扑面而来,一阵阵的猛如洪水猛兽,令他听着浑身哆嗦。
“让萧阮快回来!”梁帝忽然大喝一声,而后活活晕了过去,整个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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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坐在马车内,欣赏着乱起来的汴安成,听着城外的兵戎之声,嘴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王在紧要关头放弃和他结盟,他便只有另寻他法。虽然这个法子冒险了一些,但楚轻那小子既然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自己又怎会逊色。
“时煦还在府中?”他突然开口向跟在马车外的安怀问道。
安怀点了点头,“小王爷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昨夜与您通宵谈话,辰时楚轻攻来时,他便晕了过去,属下让大夫去瞧了,说是产后失调外加忧思成疾休息不足所致,内里被掏空了,需好好将养才是。”
“府中有人参雪莲什么的,让大夫可着好的药材用,省的日后有人说我没照顾好他儿子。”杨毅沉着脸吩咐,那张英俊的脸上还透出一丝关怀来,“时煦的身体真这么弱了?”
“大夫所言定是不虚。”安怀应道。
杨毅靠着马车背,揉了揉眉心,“这孩子...当年要是他爹也像他对楚轻那般对本王,哪里有现在这些事,连他都没有了。”
“王爷...”安怀不知该怎么应他。
杨毅倒是不介意,面上露出一副追忆的神色,“当初我跟他父王是真的好啊...可惜那家伙却对女人执着,不肯在本王身下...”
安怀:“.......”
“不过时煦这孩子本王瞧着倒也是喜欢,尤其说话做事都深得本王之心,若他真跟本王一条心,共同对付大靖,楚轻焉有活路?”
“小王爷既然来找您,自然是与您一条心的。”安怀应道,赵时煦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然而杨毅却不赞同他的说法,“你觉的他会置楚轻于死地?”
安怀的不解都写在了脸上,“为何不会?小王爷既迈出了南境,找到了您,便是赞同了早前您和赵王商议的,南境与您结盟对付大靖。再说,把楚轻除掉,对您和南境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尤其是现下是除掉楚轻的最好时机;若留下楚轻,日后他必会卷土重来,这个道理,以小王爷的智慧,他定是明白的。”
杨毅听了这番话,朗声大笑起来,“错,他并不明白,或者说他没有这么想过。”
安怀不懂。
杨毅却勾着唇,但眼神一片阴寒,“他还没有下决心要杀楚轻!”
安怀更是不懂了,都到了这你死我活的节骨眼了,定然是以杀楚轻为最终目的的。御驾亲征的皇帝是最容易杀的,杀了就解决了不少问题。他千里迢迢与爷结盟不是为了这个,难道只是为了把楚轻逼退?这也太可笑了。
“可笑吧?”杨毅看穿了他的心思。
安怀知道杨毅看重赵时煦,自然不敢对赵时煦露出任何一点不恭敬的神色来,“属下不敢。”
杨毅并未追究,只带着几分邪气道:“原本就是可笑的。”说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他爹应该了解他的性子,如此还让他来找本王,想来也是让本王替他和楚轻做个了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让人暗里看着他,若有什么异动,立刻告诉本王。”
“是。”
“对了,赵臻这几年一直跟在他身边?”杨毅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安怀点了点头,“据说是,当年赵臻被青铜门逐出后,不知怎么弄的,差点被饿死了,是小王爷救了他。”
“这朝中六部,三部尚书皆是青铜门的人,若这青铜门也跟着江湖乱起来,局势连本王都不好控制,如今赵臻又出现了...被他们知道,怕是真会生出什么变故。”
“爷的意思是,除了赵臻?”
杨毅摇了下头,“这孩子颇得本王真传,当年的事本王没有救他也算是欠他一次,只是他的出现也是个麻烦。你待会儿去告诉他,让他学萧阮戴个面具什么的,别让人看出来了。”
“是。”
“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皇兄松口了,本王想,不用等到天黑,皇兄就得妥协了,你听城外的声音,楚轻真是够能耐。”
杨毅不说,安怀都要彻底无视了,他们现下行在街道上,外头却是战火连天,叫喊声震天动地。可偏偏杨毅就是这么从容淡然,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跟着淡然起来了。
“王爷定会马到成功。”
杨毅勾唇一笑,笑容却沉戾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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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不顺是楚轻未有料到的,他没有想到,萧阮不在,这梁国居然也能挡住他的进攻,这实在是有些反常。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敌军的人数也在他之下,但他却始终无法靠近,各种战术都用上了,却丝毫没有占到绝对的优势。
这太奇怪了。
瞧着日光偏斜,这一场进攻持续了三个时辰,但却没有一点进展,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撤!”楚轻直接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