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魏姨娘的底细,自然也清楚这些年魏姨娘将宣平侯的心给抓得紧紧的,也了解宣平侯的为人,丢人已经丢了,可面子不能丢。
谢彦斐等了半柱香,故意扇了扇风:“葛大人你还能不能行了?去请宣平侯干嘛?你直接把人带出来不就行了?本王这还等着还二表兄清白呢。”
于容琅瞪他一眼,懒得跟谢彦斐吵,他现在多说多错,能拖延时间就拖延,不管是宣平侯还是奚文骥能过来将葛大人哄走就行。
葛文沣这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位难伺候的主儿,不过想到五皇子好歹指不定这次能帮上大忙,态度还算不错,不过他如今不确定里面到底是不是魏姨娘,自然是不能直接说,寻了个借口:“这不是之前宣平侯府也出了事,本官觉得这次的事有猫腻,指不定是有人故意使坏,本官得让宣平侯替本官验证一件事。”
“验证什么事啊?”谢彦斐故意嚷嚷,显得很不耐烦,一众吃瓜群众也大气不敢出,可等了这么久,他们也有点等不及了。
葛文沣四两拨千斤:“这是刑部的机密,恕本官暂时不能说。”
谢彦斐不满哼一声:“那到底要什么时候啊,本王都饿了!”他一马当先跑了这么久,这么说也没人会怀疑,甚至人群里有人偷偷笑了声,怕得罪谢彦斐赶紧捂住嘴没敢吭声。
葛文沣低咳一声:“那王爷可以先回去。”
谢彦斐幽幽瞅他一眼:“本王才不!本王还要亲、自看着二表兄洗脱嫌疑呢。”
于容琅气得嘴唇哆嗦:他算是看明白了,旭王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前还觉得这旭王是看上他了,如今看来,这是得不到他就想毁了他啊!
葛文沣默默偏过头,没接这话。
谢彦斐就等这一刻,他在房间里绕了几圈,摆摆手:“本王去让人买点吃的过来,饿死本王了!”说罢,直接大步往外走,挤开外面围观的百姓,气哼哼地往前走,余光却是扫视一圈,等看到影青不知何时回来了,立刻故意撞过去,靠近的时候,压低声音迅速嘱咐一句,“去宣平侯府,想办法把于容琅偷人的事告诉杜香骊,告诉她于容琅要娶这个‘外室’当正室!速去!”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宣平侯提前过来,先确认一番,否则让父女两个途中遇到,可就没法继续往下演了。
影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杜香骊过来,这里面是魏姨娘,魏姨娘可是杜香骊的生母,她还能揭自己生母的短不成?
谢彦斐知道他的疑惑,却没解释,意味深长看了眼:“你去办就是了。”
影青也不敢耽误事,与谢彦斐擦肩而过后,眼瞧着身后五皇子吆喝着管家去买点吃的,点了一堆,驱赶人赶紧去。
他趁机蒙混一起出了府,直奔宣平侯府。
而另一边宣平侯府,宣平侯这些时日为了配合葛文沣查案没当值,一直都在府里,可这都第九天了,葛文沣也一直没能找到凶手,他在府里闲的心烦意燥的。
干脆去后院找魏姨娘,却没找到人,只看到杜香骊,想到都是这庶女找事,害得他得罪了五皇子,还在皇上面前丢了人,后来还吃了五皇子几次闭门羹,他言辞训斥了杜香骊一番,这才回到书房。
刚坐下没多久,管家匆匆过来,说是葛大人让他过去一趟,需要他确认一件事。
“确认一件事?确认什么?”宣平侯不满嘀咕,本来葛文沣今天没来府里他还觉得没这么烦了,怎么什么事都来找他?
“这……老奴也不知。不过既然葛大人找来了,应该很可能也是郑尚书的事。”否则平白无故的要是别人的事,葛大人也不会来找侯爷才是。
宣平侯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想赶紧抓到杀死郑尚书的真凶,否则再耽搁下去,他这侯府很受影响,一日没找到凶手,他就无法洗脱嫌疑,时间长了,他当值的差事怕是要黄。
宣平侯嗯了声,准备一番就带着管家跟着衙役走了。
而另一边后院,杜香骊自从被放回来不仅被训斥还被关了禁闭,宣平侯刚刚又过来骂了她一顿,气得杜香骊等人走了之后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摔了。
等发了一顿脾气,她喊了一声妙灵,这才想起来妙灵已经死了,想到那个废物竟然没让杜香妩那贱人跟五皇子发生点什么就气得不行。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妙灵死了,一向疼她的贾嬷嬷也没了,爹还动不动就骂她,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出现的魏姨娘,杜香骊深吸一口气:“姨娘呢?”
跪在外面的小丫鬟低着头:“奴婢不知。”
杜香骊烦躁不已,“那你不会去问吗?去打探!让姨娘来见我!”她受了这么大的罪,爹来骂她娘竟然也不过来帮她,以前娘都是第一时间来帮她劝爹消气的!
小丫鬟被四姑娘的怒意吓得一哆嗦,赶紧应了就去打探,不多时回来,说魏姨娘没在府里,顺便带来了宣平侯刚刚也出了府的消息。
杜香骊眼珠子转了转,“收拾一下,那我们也出府!”她在大理寺关了这么久,当时寿宴上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肯定被于二哥看到了,他会怎么想自己?不行,她得赶紧去找于二哥解释这件事根本就不管她的事,她也是被陷害的,是有人想离间她与杜香妩的感情,到时候还能搏一搏同情。
于二哥这么温柔的人,肯定心疼坏了,到时候还能促进一番感情。
杜香骊越想越觉得不能在于二哥心里留下不好的念头,她站起身,赶紧重新换了一套之前做好的新裙,就往外走。
小丫鬟赶紧拦住了:“四姑娘,您还在被侯爷关禁闭啊。”
“滚开!”杜香骊一脚把人踹开,她娘管着府里的中馈,等晚上回来娘跟爹说说,她根本就不担心。
杜香骊带着人出了府,果然没人敢拦她,只是刚走出府门不远,还没上马车,一个孩童小跑过来,塞给她一张信笺就跑了。
杜香骊皱着眉,奇怪看着手里的信笺,脸色不怎么好看,刚想随手扔了,可想了想,还是伸手打开了,等看清楚里面写的是什么,她脸色大变,匆匆上了马车,让车夫赶紧去一个地方。
谢彦斐百无聊赖等在外面,管家已经买好了点心,他边吃边等着,不多时,影青回来了,他轻功好,比宣平侯还快一步回来。
影青朝谢彦斐点点头,就藏回了人群里。
谢彦斐眼睛一亮,知道差不多宣平侯也要到了,拍拍手不吃了,重新回到房间里,于容琅也坐了下来,他一张脸因为身后的伤口失血过多有点白,看到谢彦斐进来,眼神阴沉,想着等这件事过去怎么弄死旭王。
谢彦斐却是咧嘴朝他无辜笑笑,往他伤口上撒盐般说道:“哎呀,二表兄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不是背后伤口疼了,要不先给你找给大夫吧?你这外室也跑不了,本王帮你看着啊。”
于容琅忍着不去找大夫,让谢彦斐看着?估计等下就冲过去把床幔给掀了,到时候他死的轻了都不行。
于容琅咬牙切齿:“不必了。”
谢彦斐遗憾耸耸肩。
这时宣平侯到了,等被衙役一路引着到了这里,奇怪这是什么鬼地方?而且还这么多人围着?他一到,众人也都分开一条道让他过去,虽然他们也奇怪为何葛大人要喊宣平侯过来,难道这个外室其实是宣平侯府里的丫鬟婢女或者有点关系?
宣平侯进去,看到于容琅和谢彦斐也在时愣住了:“葛大人,你喊本侯过来是?”
葛文沣朝他走过去:“侯爷,今日有人告知本官,说是有人与有夫之妇偷情,偷情者之一就是于二公子,不过于二公子解释这里面的小女子是他的外室。不过本官觉得这外室的声音有些耳熟,所以想让侯爷过来确认一番。”
他说着,让开身说了一声请。
宣平侯眉头皱得更紧,跟他有关?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可既然葛文沣都这么说了,如今他府里还有人命案子,只能给葛文沣这个面子,他脸色不怎么好看走过去,到了近前,看了看幔帐,里面只隐约有个影子却看不真切,他转过头:“葛大人?”
葛文沣朝床幔里的人影说了声:“这位姑娘,本官想确认一件事,姑娘可否再说一句话?”
魏姨娘一开始听到葛文沣要去唤宣平侯的时候是的确吓到了,她知道自己完了,可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宣平侯来了,至少能保住于容琅。
她给宣平侯当了十几年的妾室,也算是了解宣平侯,这人就算是气疯了,可为了他的这张脸也会忍下来。
可之后回到府里,她……完了。
可只要保住阿琅,她只能再另想办法。
魏姨娘听到葛文沣的话,深吸一口气,轻唤了声:“侯爷。”
宣平侯本来不以为意的目光突然一定,他本来是站在床幔前的,闻言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他瞪圆了眼珠死死盯着床幔,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他听到了什么?
这声音……这声音……
第25章
宣平侯觉得一股怒意陡然冲出天灵盖, 让他想直接一把撕下床幔,他与魏姨娘同床共枕十多年,这声音就是化成灰他也识得。
外室?他的姨娘什么时候成了于容琅的外室?!
他的姨娘偷情?!
晴天霹雳砸下来,宣平侯整个人都懵了。
魏姨娘赶紧在他抓狂理智还尚存的时候道:“侯爷, 妾身是于二公子的外室,与于二公子是经过于、相、爷同意的。妾身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外室, 可之后却是会给二公子当姨娘, 生、儿、育、女。”
她故意提到了两个词,第一个于相爷;第二个生儿育女。
第一个是提醒宣平侯,于二公子是于相爷的公子, 于相爷是他一个宣平侯得罪不起的, 是拿权势拿宣平侯府威胁宣平侯;第二个是在说自己的一双儿女, 如果她这个姨娘偷人被揭露出来,她与他的孩子将再无颜面, 甚至可能影响到宣平侯府的名声。
宣平侯脑子嗡嗡的, 他想掐死魏姨娘,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一声“贱人”,愣是因为于相爷三个字吞了回去。
宣平侯觉得浑身的怒火像是一盆凉水浇灌下来, 清醒了。
是啊, 就算现在弄死这贱人又怎么样?除了他丢人被看笑话,日后别人会怎么看他?他连个女人都管不住,一个姨娘……他信任又宠了十几年的姨娘竟然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他只要如今说出来,那就是毁了于二公子。
于二是于相爷最得意的儿子,毁了这个二公子, 那于相爷会放过他吗?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宣平侯恨得牙痒痒的,猩红着眼,恶狠狠盯着床幔,却在下一瞬陡然闭上眼。
葛文沣在一旁将宣平侯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确定怕是这床幔里的正是魏姨娘,他眯着眼,深深看了于容琅一眼,看来这于二公子的确很有嫌疑啊,结果他这边刚转过头打算询问宣平侯,就看到宣平侯突然面色不善看过来:“葛大人,你喊本侯过来听这么一句是怎么回事?本侯又不是于家的人也不是于二公子的长辈,他的外室与本侯有何关系?”
葛文沣:“???”
他一脸懵看着宣平侯,一头绿帽就这样压了下来,你竟然说你不认识?还说这是于容琅的外、室?!
葛文沣府里就一个夫人,所以对这些压根不了解也不擅长,他一脸懵,他夫人要是敢给他戴绿帽这官位不要他也要撕了狗男女,可……特么这都能忍?宣平侯你还是不是男人?
可这话葛文沣能说吗?难道让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去掀一个“外室”的床幔?
他敢掀,不用出这府门就有人参他一本。
葛文沣脑瓜子嗡嗡的疼,宣平侯竟然这都能忍?这简直!
宣平侯看出葛文沣看出来了,他眼圈还猩红着,可他能怎么办?得罪于相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姨娘偷人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宣平侯凑近了,压低声音看着葛文沣,“我们去那边说。”
葛文沣看他一眼,看出宣平侯眼底的恳求,黑着脸还是去了角落,他倒要看看宣平侯要说什么。
于容琅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之前宣平侯来的时候他虽然相信魏姨娘能解决,可还是悬着一颗心,此刻看到这彻底放了心。
他一放心,面上的神情也轻松下来,端起一旁的杯盏猛灌了一杯凉水,等事情了了,赶紧回去看大夫,他觉得自己后背的伤疼得他眼前一黑一黑的。
这次能回去,他不养好伤绝对不出来了。
谢彦斐早就猜到这一幕,他等葛文沣与宣平侯去一旁角落的时候,才看了眼外面,影青看到他的目光,知道是时候了,他朝暗处的人打了个手势,而远处拱门扮作这府里的人拦着杜香骊的立刻就放行了。
杜香骊瞧着不远处围着的人直奔过去,那信笺上说于容琅在这里有了外室被人现场抓了,这于家二公子不仅不生气,还要逼着这主人家把这姑娘指给他当贵妾,听说于二公子很是欢喜这姑娘,甚至不惜要悔婚娶她当夫人也说不定。
杜香骊一看到这信笺气疯了,她折了一个妙灵还没有将杜香妩的婚事搅合了,结果她这边还没成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妖精竟然把于二哥的心给勾走了!
嫉妒与怒火涌上来,让杜香骊一怒之下就赶紧过来。
可等到了这里看到这么多人,她反而冷静下来,她挪到人群后,朝里面看了眼,因为门只开了一半,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宣平侯与葛文沣,只看到于容琅坐在那里喝茶,而不远处的床幔隐隐绰绰里面有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