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
沈愿唇角一蔑,提起身, 一脚踩上马背借力跳到了刺客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朝他另一只膝窝狠狠一踹。
见他一个踉跄倒下,他便飞快瞅准空隙, 将其臂膀扯至身后, 一手狠狠按住他的后颈, 把人制的服服帖帖。
“跑啊……”沈愿眉毛一挑, “竟敢趁着今日皇家围猎, 只身一人前来刺杀燕国皇上, 你胆子够大的呀。说!受谁人指使?”
刺客毫不做声,沈愿眉心一蹙, 见他脸上还挂着面巾, 立时换一手制住他,另一手扯开了他的面巾:“说!”
刺客转眼看他,眼中尽是杀意,就这么盯了他半晌, 在沈愿已没耐心之时,他嘴唇突然动了动,沈愿以为他要说什么,身子微微前倾,谁知那唇间骤然银光一闪。
魏殊甫一临近,便亲眼目睹了沈愿“轻功猎捕”的一通操作。
这动作身法,甚是熟悉,显然是他前世所习。
原本还心思沉重,熟料见到那刺客嘴中所出的银针时,他心中一凛,也顾不得那些疑虑,立时施展轻功行至沈愿身后,可还是晚了一步。
银针击中了沈愿的肩窝,使他脚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身子贴到了魏殊身上,他微微怔然,险些让那刺客挣脱了他的桎梏。
见那刺客想要逃走,他飞快行至前去,对准刺客的后颈,重重地落下了一记手刀。
刺客本就受伤,灵敏不足,瞬时被他击落在地。
此时,皇上已然到达,命跟前侍卫前去支援。
沈愿看着侍卫们把那刺客架走,他才力有不支的倒在了前来接他的魏殊怀里。
临近昏迷之时,还不忘对007叮嘱:“砸一颗地雷,解毒。”
“收到!”
听到这两个字,沈愿才堪堪地闭上了眼。
*
于是,皇家围猎,便在一群人聒噪的惊慌中草草收尾。
燕国皇上百里烜,受了些轻伤。不过他身边一小厮,为了救他,中了毒,至今仍未脱险。
众人慢慢发现,这个小厮,身份似乎并没那么简单,在他薨世之时,百里烜在他身边待了整整三日,不眠不休,滴水未进。
后来,在狱司的屈打成招下,刺客终于道出了幕后主谋——容王。
百里烜当然不会放过幕后主使,听闻此讯,瞬时便去向魏彦讨要说法。
大殿之中,锦王姜哲为了维护容王,主动认罪,称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后被皇上关押刑部天牢听候发落。
奇怪的是,百里烜对此决断,并无异议。
*
沈愿整整昏迷了五日,大夫称他在自己中毒未深之时,运功强行封闭了自己的穴道,才索性捡回了一条命。
但总归是中了毒,伤了身子,昏迷几日是正常的。
魏殊听闻此话,心思更沉了。
他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望着床榻之人,口中尽是无声的叹息。
“阿愿,孤该拿你怎么办呢?”
“咳咳……”
闻见床榻之人咳了两声,他顿时收了思绪,上前扶起沈愿:“阿愿,你醒了?如何,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沈愿随他的动作坐起身,摇了摇头,嘴中低声:“渴。”
“好,你等着。”
魏殊扶他坐好,便起身去给他倒水,待他慢慢喝完,缓了过来,才开口道:“你可有何事,想与孤说?”
“……”
沈愿困惑看他,眨了眨眼:“我睡了几天?”
“……五日。”
“这几天京中可有发生何事?”
“姜宁朗入狱。”
“百里烜呢?有没有大碍?”
魏殊闻言脸色一沉:“你便那么担心他?”
沈愿似乎并未发觉他的异常,无辜眨眨眼道:“不行吗?”
魏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面色不虞:“不行!你要搞清楚,孤才是你的夫君。”
沈愿被他这吃醋的孩子气模样,逗得一瞬间差点失笑,可还是忍住了,扬起下颌,凛然道:“我也没说不是啊,不过我就不能结交个朋友吗?难道我和你在一起,连组建社交圈的资格都没了?”
“你可以交朋友,但不能是他!”
“为什么?”
“他、他心思不纯!”
沈愿诧异挑眉:“哦?怎么不纯了?”
“他、他喜好男色。”
沈愿又挑眉:“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试验过了?”
“我……”
魏殊方才念他有伤在身,便没有与他多计较。谁知他还蹬鼻子上脸了,一时被他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珠一转道:“总之你离他远点!”
沈愿仍旧挑眉:“要是我说不呢?”
魏殊闻言脸色骤然阴沉,欺身压近他:“那孤便干到你下不了床,无法去见他为止!”
魏殊此时气喘如牛,显然是发怒了。
气息扑洒在沈愿的脸颊,呼哧呼哧的,使沈愿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他微微起身道:“太子殿下这是吃醋了吗?”
魏殊立时红了脸,嘴中却矢口否认:“没有。”
“哦~既然不吃醋,那我如今便去看望看望他。”
说罢就要起身,却被魏殊按了下去:“你忘了孤方才的话了吗?”
沈愿嗤了一声,笑吟吟道:“我现在可生着病呢,你舍得?”
魏殊也笑了,摸了摸他的脸:“可孤看你精神的很呢。”
“对呀……”
见他这么坦白,魏殊一愣。
而后,颈后被他搭上,魏殊被迫低头看他。
只见他舔了舔嘴唇,用充满魅惑的声音道:“奴家大病初愈,夫君可要轻点哦~”
这一刻,魏殊真真觉得,他家小妖精真的成精了。
登时也忘了那些疑惑,身体力行的告诉他让自己吃醋是个什么下场。
于是,平静了五日的太子府主卧,又迎来了一场慷慨无比的激战。
床枝摇晃的声响与肤声交汇,形成了一段万分激昂的乐曲。
阻断了彩音打水来的步伐,也阻止了前来探病的皇上与皇后等人……
*
几日后发生了一桩奇事,替父顶罪的锦王忽然暴毙狱中,此事缘由虽然对外瞒的密不透风,可朝中之人却是知晓。
听闻锦王在狱中色心大起,强行侵犯了几个狱中看守的小厮,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最后导致了米青·尽·人·亡。
仵作前去检验,开膛后,在其身体里发现了一只手指粗的虫子。经过几日的调查,得知此虫产自于早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百毒门,名为蚀心蛊。
此后一日,太子府潜入刺客,被太子妃手下抓住,经过审问,此人正是百毒门中人。
此人招供,容王与锦王曾经数次在他这里购买药物,企图玷污太子妃,后更是雇佣他连杀数人。
此事一出,不过几日,便在朝堂之间发酵的越发厉害。
容王本就品行不端,起初大家顾及着家人,不得不在朝堂之上对他忍气吞声。
可如今此事既已发酵至此,他自是墙倒众人推,不少他身边的人都反向倒戈,把他数年来买·凶·杀人、草菅人命、暗练私兵、意图谋反的证据都拿了出来。
后来更是有家仆拿出了他,当时亲手杀害了容王妃的证据。
于是,刚饱受独子暴毙痛苦中的容王,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被皇上以重罪论处关入天牢,将其抄家,三日后斩首示众。
姜家就此彻底落没了。
容王在牢中等了数日,还是不见懿贵妃搭救,如此上了断头台,他自是不甘心,于是便在临死之前把懿贵妃捅了出来,连他那两位孩子都不放过。
于是,皇上便命人滴血认亲,果然那两个皇子,都是容王之子。
懿贵妃与旁人通奸,还诞下了两位皇子,皇上堂上震怒,命人不日后将其三人一同斩首。
此事,百里烜不仅无异议,还万分赞同。
*
皇上本想让燕国郡主嫁给锦王,两国结秦晋之好,可谁知那锦王竟是如此大逆不道之徒。
可此时皇家里,适龄的皇子仅剩下魏殊一人。
可魏殊也已立妃,虽然立的是一男子,但一国郡主,又岂能为人做妾?
于是魏彦整日愁眉不展。
可谁知,郡主早就看上了一人,还扬言非他不嫁。
得知这个结果时,众人都惊愕了。
而后,众人更是万万没想到,郡主看上的竟然是他。
第71章
事情还要从几日前开始讲起……
那日, 是怡云郡主“百里幺”来到大晋的第二天。
百里幺自小便生个跳脱的性子, 喜欢新奇的玩意儿, 心性单纯,也因着自小身份尊贵, 走哪儿都有侍从跟着,又因家父是王爷,在燕国都城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她便不知出门在外人心之险恶。
来大晋的一路风尘,只能在马车里呆着, 这可把她憋坏了。
于是她也不顾百里烜的命令, 只身一人偷跑出驿馆,来到街上闲逛了起来。
因她生着一副好相貌, 又穿着别国服饰, 这一上街自然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不少贵公子上前搭讪, 可她眼高于顶, 岂能看上他们, 连理都不理。
随后容王一狗腿之子, 仗着自己爹爹是容王跟前的红人,向来张扬跋扈惯了, 见她风姿, 也没有注意她的打扮,便上前调戏。
百里幺见那纨绔子对自己动手动脚,她一国郡主何曾受得如此欺辱,小暴脾气一上来, 反手就给了那纨绔子一巴掌。
那纨绔子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主,见她不识好歹,便要强抢她回府。
恰巧,林熙出门替魏殊办事,遇此情况也没有询问她的身份,只是随手相救,却没想到人家姑娘上心了。
随后在皇家宫宴之时,她无意中见到林熙出现在了魏殊身旁,经过多方打听后,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可谁知这时,晋国皇上竟然把她指婚给了锦王。
她可是亲眼看见,晚宴上,锦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太子妃身上。
再加上,先前也听说过了他的断袖名声,自然对他生不起好感。
何况这人,面上一直带笑,眉宇神情之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精明,让人生不起好感,她一眼看到便不喜欢,自然不想嫁给他。
况且,她又心有所属。
她是个执拗性子,认定一人就不会变。于是回驿馆后,她便对着百里烜以死相逼,求他为自己做主。
她不信,从小疼她疼到大的表兄,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随意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果然事情与她料想的一样,她的表兄还是那个疼自己的表兄。
见她以死相逼,登时便劝慰她,说让她放心绝不会让她嫁给那个混账锦王,还道过几日有一出好戏让她看。
过了几日,果然那锦王入狱了,她心里一喜,就想着去见晋国皇上,求他另赐婚约。却被表兄阻拦了,他称还不是时候。
再过了几天,容王一家都被灭了,连曾经欺凌自己的那个纨绔子一家也受了牵连,发配了边疆。
百里幺趁着此时,兄长同意,才求见了晋国皇上。
魏彦本就念在险些让她入了火坑,而耿耿于怀,此时面对她的求亲,他自然答应了下来。
何况此时皇家适龄的皇子,本就无人,他本就愁这一桩亲事,既然是魏殊身边的人,那自然是能信得过的。
于是他便颁布指令,将大燕怡云郡主许配给林统领为妻,为了不委屈郡主,他还把林熙封为了骠骑将军,赐予将军府。
在来日伐许之时,若能立得军功,便再加升两品,赐予爵位。
圣旨下来时,林熙整个人都懵了。
丝毫不知,是当日自己的无意之举,给自己平白捡了个媳妇儿。
直到后来掀开了盖头,他才觉得这是天意。
众人都十分为他高兴。
就这么的,怡云郡主如愿以偿的嫁入了将军府。
皇上为其二人大摆宴席,祝二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
先前皇上一直不明白,容王为何对百里烜下此狠手。毕竟在他看来,百里烜一直都是他的倚仗。
随后这件事,根据刑部搜查到的证据,才有了结果。
原来不日前,容王早在暗中偷偷联系了许国君王,并且与齐国君王也有偷偷联络,显然其居心不良。
意图谋反之名坐实,在史官笔下,容王已然成了一大佞臣。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日被迫招供的百毒门囚犯,也就是叫容王彻底无法翻身之人,早被人偷梁换柱救了出来。
此时,他正在太子府一片盛开的蔷薇花别院内,与沈愿言笑晏晏,品茶对诗。
不多时,长相宛如蔷薇花的男子,端上最后一份菜肴与酒盏,坐到了他一旁。
他把头自然的靠在了男子肩上,面上是一个极淡却使人心魂荡漾的笑。
一旁的沈愿倒了一杯酒,打趣道:“诶诶诶,你俩这光天化日的秀恩爱,过分了啊。想好了之后用什么身份活吗?”
他闻言立马坐起身,一把按住了他手上的酒壶:“公子能喝酒吗?”
“能……”沈愿眼睑微微垂了垂。
若是不能喝,以后他该怎么自我麻醉啊?
况且他自从和沈言之合二为一后,身体的体质就变了,早就不是以前那一副沾一滴酒,便到处耍酒疯的人了。
“可……”
沈愿摆手打断了他:“飞机兄你咋这么啰嗦呢?我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