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依然纸醉金迷,男人,女人,轻蔑的唇角,走动时摇晃的面具。
这是原本应该由他承担的世界,噩梦成真般又回来了。
桓墨生看着这一切,他走下楼梯,加入其中。
他即将成为与父祖如出一辙的虚伪政客,放弃过往一切……除了白星河。
终端又震了一下,他却没有再看白星河的回复了。
桓墨生走上前,与一名男士熟练地攀谈起来。
……
夜深了。白星河与黯淡的荧光屏一起入睡。
他不良于行,只能依赖电子设备的帮助,为此也费了很大劲。独自学会在控制台上操作轮椅和浴室的热水开关,他洗了个澡,又艰难地爬上了床。
可以睡觉了。
虽然没做什么,但身体很疲累。
睡觉吧。
白星河如此宽慰自己,刚刚沾到枕头没多久,又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了门。
浴室门开了又关,不多久,一个男人挤上床了。
“头发还是湿的,”男人的手摸着他的发梢,在他耳边呢喃,“不等我就睡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白星河翻了个身,不得不打字说:别吵,睡觉了,干什么呀?
男人看也不看屏幕,甚至把它扔在一边,说着答非所问的话:“你习惯头发总是湿的,因为你是人鱼……虽然现在不是了。”
说话间,白星河嗅见了酒气,不止如此,一行湿热的吻从背脊往上,断断续续地亲到了后颈。他不得不像个被撩拨的猫,忍住战栗,用力推搡身上的男人。
桓墨生停了下来,手臂搂得他更紧了:“怎么?”
白星河的挣扎愈发强硬。眼看他就要生气了,桓墨生才松开手:“不逗你了。”
白星河在被子里躲了起来,再也不肯理他了。
桓墨生笑了笑,又打开终端。
先跳出来的是备忘录,然后是与白星河的聊天信息。
被他忽略的、在宴会上的最后一个对话。
-你不会成为那种人的~
一条天真的人鱼。
这世界上也只有白星河这样认为。
然而有目的就有野心,他们不可能再过从前那种生活了。
他放下终端,与白星河又聊起来:“在这里还习惯吗?”又说,“忘了你不能说话。”
桓墨生翻出来被扔在地上的荧光屏,塞进了被子里。
躲起来的人迟迟不肯动作。
“生气了?”他拨开被子,低声道歉,“对不起,晚上喝酒了所以……”
万籁俱寂,回答他的是被子里混乱、沉重的呼吸声。
桓墨生霎时间觉得不对劲,连忙把灯打开了。
“生病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要不要去——”
慌张地用手臂遮住脸的、拽着被子不肯出来的白星河被他摁住了,他架住对方挣扎的手时才看清白星河此时的模样,忽然止住了话。
好像很痛苦。
颦眉、眼睛含着泪,嘴唇张开了,露出绯红的舌尖。
断断续续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
他一只手往下探。
……果然。
然而白星河无助又拒绝的眼神在告诉他,不。
“你发情了,”桓墨生俯下身,看着他的人,“为什么不要?”
第31章 疯狂科学家x美人鱼12
耳鬓厮磨。
白星河昏昏沉沉,被一双手抚摸着。
男人的吻落在他脸上、唇间,又蔓延到更深的地方。
“不行。”
混乱之间,白星河在他身上写了这两个字。
桓墨生嗓音低沉:“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鱼了。
如果白星河现在还是一条人鱼,桓墨生想这样那样,随便,反正……那个人本来就是恋鱼狂魔。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鱼了。
白星河是如假包换的人类,长了腿,没有鳞片,没有人能在他身上看出鱼类生物的痕迹。
从他决定化作人形开始,这个副本就接近尾声了,他和桓墨生的缘分也到此为此,多余的接触是不必要的。
虽然他现在备受煎熬。
白星河从来不知道动物发情这么难受啊,体温升高,生理反应,更可怕的是希望有个人能上前慰藉他……比如现在,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
“虽然你现在不是人鱼,但还是会受到人与习性的影响在春天准时发情吗?”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桓墨生的身体贴着他的,他也察觉对方也有了兴致,如果不是又听见了这种实验报告的语气,白星河几乎要动情了。
桓墨生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过一个人类。
失望之余,白星河颇为艰难地伸出手,在被子里找到了那个荧光屏,打字说:“不做,我去浴室。”
桓墨生这表情看起来很遗憾:“你能忍得住吗?”
什么啊。
倍受煎熬的人鱼浑身软得像一滩水,仍然不忘咬牙切齿无声嘀咕。估计就是骂桓墨生的话,后者也猜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拒绝,难道你害怕上床?”把人鱼从柔软的被褥里抱出来,他觉得自己的脖侧几乎要被人鱼断断续续的喘息呻。吟烫伤了。
人鱼蜷曲着手指,身体发抖。
他在克制,人鱼也在忍耐自己的本能。
这样的白星河倒是越来越像冷静自持的人类了。
白星河泡在冷水里,桓墨生就坐在浴缸外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有口难言的弊端再次显现,白星河颤抖着手指在电子语音软件中发出一句心声:“我才不是纯情少男,我自己解决,你走开。”
机械合成音铿锵有力地下了驱逐令,男人却一动不动,支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在他水里红着脸磨蹭:“人鱼的发情期是一个月,除非途中怀孕,否则……没有伴侣与交合的独身人鱼会很难过。”
白星河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假的,骗人的,你看的书都是ps过的。”
“你说得对,实践才出真知。”
“……反正我不做。”
“不勉强你,不过……你有这个打算的话可以联系我。”
天呢,这话听起来两人像是什么和谐相处的炮友。
白星河几欲昏厥:“你闭嘴吧!”
“那你自己玩吧,待会儿我再进来抱你出去。”桓墨生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瞧着**之中的少年绯红的脸,“你真可爱啊。”
“……出去!”
“知道了。”桓墨生捏了一把他的脸,这才慢吞吞地走出门。
浴室很快传出暧昧的声响时,桓墨生坐在床边点了根烟。
他飘忽地有了很多联想。
人鱼说:我不是纯情少男。
难道人鱼以前见过同伴发情或者交。合?
如此说来,人鱼的的确确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白星河才是意外离开江河水底的一只……
时针指向2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已经渐渐停了。桓墨生掐了烟,在门口试着叫了几声名字,里头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真的没事吗?”
少年趴在浴缸边,脸枕着手臂,他像是睡着了,脸上却仍有不自然的红晕。被桓墨生唤醒时,他脆弱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下一秒就疲倦地倒在男人身上,连打字的屏幕都拿不住了。
桓墨生那点调侃和蠢蠢欲动立即烟消云散,忍不住心疼他。
“……早知道就强行和你做了。”
白星河强忍着睡意,用手指在对方肩上写:“不,滚,走开。”
桓墨生不以为然:“人鱼发情是间歇性的?都这样了,下次换个方法,别忍了。”
不!那不得精尽人亡?
白星河不仅有口难言,还被男人抱在床榻里仔细上下检查了数遍,被摸得心痒痒。他不得不打字制止:“够了,真的没事,该睡觉了。”
“好吧。”
关了灯,两人又躺在一张床上盖被聊天。
桓墨生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你怎么总是困。”
没什么意义的聊天,毕竟人鱼已经是哑巴了,电子仪器一扔,他什么也听不见。
人鱼没有嗓音,没有行走能力,比一个三岁小孩更孱弱。
桓墨生只能把人看得很紧。
他多多少少有点后遗症,总是怀疑人鱼在他不在的时候,会被别人发现带走。哪怕他现在已经回到桓家了。
也正因如此,从来到这里开始,白星河再也没出过房门。
“明天一起去外边看看吗?院子里栽了新的玫瑰。”
桓墨生借着月光低头窥伺,却发现怀里的人鱼已经熟睡了。
明天再问吧,他想。
第二天睡到日晒三竿,白星河悠悠转醒。
床边已经没有人了。
昨晚那句话,他没有听见,起来时也没人问他第二遍,因为桓墨生一大早被电话叫走了。
从前在实验室做非法科学家的时候,桓墨生只有一个上级,基本不管事,现在回到桓家就不一样了,除了身为总统的桓父,还有一堆麻烦事等他处理。
桓墨生的时间很紧,不能经常陪着人鱼。当然这些人鱼都不知情。
经过昨夜浴缸发情大战,白星河腰酸背痛,气若游丝地指使轮椅把他挪到洗漱台。
想要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莲蓬头的位置被改低了,只消坐在轮椅上就够得着,估计是桓墨生弄的。
想到两人昨晚险些擦枪走火,他脸上一红又心有余悸。
其实他也很困惑,为什么桓墨生还留着他,而不是……难道是因为没有别的人鱼么。
餐桌的自动做饭机推出来两叠小菜,期待主人品尝。它两眼发光的模样倒是很像塔拉。
他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又坐在轮椅上发呆。
时光好像回到上个副本,他被软禁的日子。
“可以出门吗?”
白星河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见桓墨生没有回复,他操纵着轮椅出去了。
房间外是很长的走廊,绕过一个大窗时,他看见楼下有一个花园。
除此之外,他什么人也没瞧见。
他登时判断:安全。
乘坐电梯下了楼,自动轮椅推着他进入别墅后院,到处是花草、蝴蝶在春天里起舞的景象,白星河兴趣缺缺,又把视线定在更远的地方。
别墅的院门。
这里是桓墨生的住处,那么外边是什么呢?
无聊与好奇推着他往外走,还没到大门,他就听见一个老人在和谁谈话。
“他不在,”老人说话带着不知道哪儿的口音,“你找墨生做什么?”
“送礼呀。”
这是另一个陌生的嗓音,轻快又年少,倒像是和白星河差不多年纪的人。
老人不安地提高了音量:“你走吧!”
两人似乎争执了起来。
白星河深感这一定是重要剧情,竖着耳朵偷听起来。
尽管他越凑越近也愈发小心,潜伏在门后、躲躲闪闪的他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这是谁?”
说话的人走到了门边。
隔着栅栏的空隙,两人忽然发现了对方。
门外的青年一言不发地盯着轮椅人,轮椅上的白星河也静静望着他。
不认识。
白星河思索了几秒,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片刻之后,青年绽开一个笑。
“我是来给哥哥送乔迁礼物的——两条在宛河捕捉的活体人鱼。我听说他最喜欢人鱼,可惜先前的人鱼却死了。”
啊。
人鱼……新的人鱼?
听了这份大礼,白星河不得不浮想联翩:桓墨生的爱即将一分为三,成为举世无双、左拥右抱的快乐恋鱼男。
他并不知道他的沉默在外人眼中是另一种意味。
桓墨生的弟弟、这个陌生人无视了门口老人的劝阻,又上前了一步。
“你……就是桓墨生的情人吧?”
像小孩子发现玩具,他的笑容近乎不怀好意。
第32章 疯狂科学家x美人鱼13
疯狂科学家x美人鱼13
桓彦一早就听说桓墨生带回了一位情人。
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桓家父母身边也有很多莺莺燕燕,甚至不忌讳把那些人放在众人眼前。
只是偶尔听别人碎嘴,说桓墨生的情人被藏起来了,谁也见不到。
也有人说,情人其实是一条人鱼。
今天见到这位笼中美人,桓彦才明白这是什么回事——
这个病态苍白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只能依赖轮椅行走,他很美,又似乎弱不禁风,像被禁锢在花园里的玫瑰美人。
桓彦顿悟了,换成他是桓墨生,也舍不得让这么漂亮又身有残疾的小情人被人指指点点当做饭后笑话。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白星河张望的神态猝然停了下来。
比起桓墨生还有个弟弟这种事,白星河还是更在意另外两条人鱼,所以他和轮椅一起上前,试图在栅栏外找到藏着人鱼的水箱,这个人却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为了与坐着的小美人聊天,桓彦低下了腰,手搭在栅栏上。
小美人与他咫尺之遥,歪着头看他,眼神疑惑。
“人鱼不在这儿,在车上,”桓彦说,“你很好奇吗?干脆你和大哥一人一条好了。”
白星河不解,他也没打算收下人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