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紧吧。”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懒洋洋地不想动弹,“伯父不像是有事过来的样子。”
这天下午谢父见到了白星河,先是惊讶,后是恍然大悟,然后喜出望外,喜笑颜开,喜气洋洋:“哎呀,谢深那个臭小子,怎么一直瞒着我呢……噢,我当然知道你呀?他跟我说过的,办案的时候认识的嘛。我是谁?我是他爸爸。”
白星河是一头雾水:“哦,伯父来找谢深吗?他上班去了,您先进屋坐会儿?”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你们不好意思,”谢父一摆手,又赠出了手里的新鲜蘑菇青菜,“拿去炖汤吧!今天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下次我买只鸡。”
“啊?不用……”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谢父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留下了一袋蘑菇和青菜。
白星河并不知道他在谢父眼中已经晋升为儿子的同居男友,事实上谢深对此也不知情。第二天周六,谢父一个夺命连环call打给了谢深。
“白星河出院了是吧?”
他一开口就是致命质问。
“……是啊。”谢深郁闷不已,他是怎么打听到的?
“你让他到乡下来嘛,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的,”谢父说得开心,“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吗?”
谢深听得伤感:“我也想啊,但他现在不太方便。”
“怎么个不方便?”
“……就是不方便。”
“他不想去吗?”
也不完全是,主要是因为怀孕了。
但这事不能说,谢深只能含糊其词:“白星河不想去。”
白星河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恰好听见谢深鬼鬼祟祟打电话,念了他的名字。
他停下来,狐疑道:“你在和谁聊我?”
“我爸。”谢深实话实说。
“聊什么?”
谢父听见了,于是大声问:“他在吗?”
白星河挤上沙发,把耳朵凑过去:“伯父在找我?”
“……对。”
谢深顿感在劫难逃,在心中祈祷父亲不要说什么奇怪的调侃。
“你不是要来乡下吗?现在是旅游的好时候啊。”谢父问白星河。
他很为难且蠢蠢欲动:“我也想去啊,但是……”
“那不就得了,”谢父如此说道,“有什么麻烦让谢深给你解决啊。”
“我……”
就在这个时刻,白星河突然听见了久违的、自己的声音:“好的,我今天就去。我一直想去那里旅游。”
卷毛又出现了!
他后背一凉,惊慌地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也没有。
谢父:“好啊,我把钥匙准备好,你们玩得开心……”
“谢深,”白星河魂不守舍地挂了电话,“卷毛想去乡下,行吧,我过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谢深在他眼中看见了类似打游戏被队友挂机时的无能狂怒,暗道不妙:“你……注意身体。”
白星河没有注意谢深又小心翼翼标准喜当爹了,他琢磨着卷毛去乡下的意图。难道是打算抢走他的身体然后逃跑吗?
谢家在乡下有一片宅子。
谢深介绍说:“本来是打算做民宿的,还没开业我爸又不想打理了,一直搁置着。你挑个房间住吧?”
到达乡下已经是傍晚了,晚霞倒了一地,院子里红澄澄的。白星河坐在台阶上沉思,随口说:“不挑,哪儿都行。”
谢深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一个人住不好吧?”
“那就跟你一起住呗,”白星河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住在哪里,和谁住,“对了,伯父呢?”
“他去找朋友喝酒了。”其实是他不想打扰二人世界。
“哦,”白星河又想起来什么,“樱桃呢?”
谢深笑了笑:“我去洗,等我一会儿。”
白星河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孤寂的晚霞笼罩他,在台阶石板拖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他知道这道影子应该被分为两道,喃喃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像咒语,他完全没有意料到,卷毛突然出现了。
卷发男人坐在他身边,凝视着天空,像一个旅客,疲惫、欣慰,为一道风景停留。
“喂……”他不满地瞪着卷毛,“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卷毛说,“我的想法很浅显:来乡下。”
“我是问你打算用我的身体干什么。”
“我没打算做什么啊。偷婴儿?我们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还需要别的小孩呢。”卷毛痴痴笑起来,“你这个笨蛋!”
白星河气得不轻:“信你才有鬼啊。而且我不想要小孩子,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怀孕了?”
“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啊,”卷毛捧起白星河的手,他的双手是暖和的,如同一道晚霞的余温,真实且缥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想法也是你的想法,你明白吗?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
他第一次看清了卷毛的脸——与他自己的脸如出一辙!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发现?
白星河心中一震:“什么意思?”
“我是你病态的一部分,被压抑的你。好好想想,驱使我的动力是你,与任何人无关,我真妒忌你啊。”卷毛恶狠狠地笑着,“你太讨人厌了……我也是。”
“……我不能理解。”
“你能理解的,”卷毛说,“谢深很好,你喜欢的,所以你选择了他,就像你选择乡下、二胡和樱桃。”
白星河困惑:“我的选择?”
他和谢深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
“任何事情都有原因,”卷毛望着天上即将消逝的夕阳,他的表情忽然淡了,“比如孩子、婚姻和生病。和你说这些没有用,你是笨蛋。”
卷毛消失了,就如同他没有来过那样,台阶上除了一道影子,什么也不剩下。
那些谜语一般的声音却镌刻在白星河脑海里,让他抓心挠肺。
“在想什么?”
谢深端着一盆樱桃向他走来。
白星河拈起一颗樱桃,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谢深:“什么?”
他叹气:“我可能也喜欢你?”
谢深一怔,手里的樱桃咕噜噜摔了遍地。
“……什么叫‘也’?”半晌过去,谢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三个人的故事,卷毛也有姓名啊。”他咬下一颗樱桃。
“3p?”谢深有了不太健康的联想。
第81章 刑警x精神病人12
刑警x精神病人12
你看上去是和一个人谈恋爱,其实是三人行。
谢深被这个诡异的3P恒定真相蒙蔽了双眼。他在浴室里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深思,最后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来。
罪魁祸首白星河正在床上伸懒腰。
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他早早地犯困,不过他还没忘记神出鬼没的卷毛,所以又打算锁住自己了。
谢深走到他身后,发现他正取出一副邪恶手铐。
睡在一起也需要手铐?
其实是他本来就有这种癖好吧?
“收起来吧……今晚我住在这里,不必担心安全。”谢深含蓄地劝他克制一点。
“你不懂。”白星河的口吻十分深沉,“虽然卷毛说的不错,他的确是我的一部分,但这不能说明他没有恶意。相反,我觉得他恶意很大。”
他如此坚持,谢深也不好说什么。
性癖这种爱好,确实很难忍得住。
咔擦。
伴着卡槽闭合的轻响,手铐中的一只已经套住了他的手腕,剩下的吊儿郎当晃悠着。
白星河爬上床,仔仔细细观察了这张床,咕哝道:“没有床头柱,这要套在哪儿?”
谢深走神的听力敏锐地捕捉了“套”、“柱”之类的词。
三更半夜,酒店房间,炮友撅着个腚在床上嘀嘀咕咕乱七八糟的深夜话题。他喉咙一紧。
三秒后,谢深十分动心然而拒绝:“……你现在怀孕了,挺不方便的。”
白星河随便哦了一声,没在意谢深在说什么,他还在找晚上能铐住他的地方,床只有那么大,他坐在床头,谢深坐在床边,没剩什么地方了。难道要把手铐的一端铐在谢深手上吗?也不是不行。
“把手借我一晚上吧?”他礼貌地提出请求。
“做什么?”
“手铐,”他勾起空荡荡的右手铐,“我们可以拷在一起,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为什么?”
“卷毛不老实。”
……你也很不老实。
尽管如此,谢深还是乖乖任对方握住了自己的手。
白星河的手又小又软,没什么力气,那天晚上他体验过被这双手触摸的感觉,今时今日,这只手钻进自己掌心,再度让他食髓知味起一些深夜片段。
谢深是肉食动物。
虽然他浮想联翩但也没做什么越距的事情,毕竟白星河现在疑似怀孕了,而且看上去脑子不太好用的样子。
“你铐一晚上会不会不好?”谢深摩挲他细皮嫩肉的手腕,“晚上睡觉会硌着的。”
“没事儿,我之前试过了。”白星河说着,把另一端的手铐拷在了谢深手上,“完成了!”
他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至此,白星河的左手和谢深的右手被一对手铐拷在了一起。
“卷毛也逃不掉了。”他桀桀笑道。
“铐到早上吗?”谢深问。
“是啊。”
谢深盯着这个陌生手铐,两秒后突然觉得不对:“……钥匙呢?”
?
!
白星河的笑容渐渐消失:“……不是都放在你那儿保管么。”
谢深这才知道了哪里不对:“我没带过来。”
谁旅游会带上S/M手铐钥匙?
白星河:“……”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手铐可能铐不止一晚上了。
然而明天万一谢父出现了呢?
多不好意思啊……
谢深他爸见到他俩的手铐,会怎么想?
谢深看出来他的顾虑:“不会怎么样的,我爸那个人……”
“什么?”白星河问。
“老一代人都见多识广,”谢深说得含蓄,“别担心了,明儿我去找个锁匠吧。”
白星河大受震撼。
原来几十年前S/M在乡下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对。
“你居然会开黄腔?”他一脸震惊。
“嗯?”谢深心想这也算黄腔?嘴上还得宽慰这位约过炮、却没沾过黄色暗示的纯情精神病小朋友,“我什么也没说,乖,睡觉吧。”
白星河嘀咕着,悄悄多看了他几眼:“你看上去很正经。”
“你也不差,星河。”
……
也是哦。
大家都是半夜约炮的好男人,的确是半斤八两。
白星河的眼前已经渐渐变黄,赶紧打住:“停,你睡觉吧!我去洗澡。”
他忘了手铐的事情,于是飞快地蹦下床时把谢深也拖下去了。
谢深被他猝不及防拉下床,也开始为这个破手铐头痛了:“你是打算把我一只胳膊拽飞吗?”
“我不是故意的。”白星河脸红了。
“行吧,”谢深叹气,“去呗,你不是要洗澡?”
“……这样怎么洗?”白星河脸上的羞耻型腮红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谢深温柔一笑:“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淋浴间挤了两个男人是不太合适的,起码空间上令人窒息。
这家民宿的浴室逼仄得像一个牙签筒,白星河眼前是挂莲蓬头的墙,后面是谢深的身体,简直摩肩接踵,虽然他们是睡一张床的炮友,但精神上还是纯洁如同一张白纸,这太他妈不好意思了!
白星河脸上发烧、混乱不已地进了浴室,才发现一个更紧急的问题。
“……怎么脱衣服啊?”
他今天穿了一件衬衫,如图所示,已经把扣子单手解开了,然后他发现,只能脱一半,另一只衣袖在手铐相连的地方卡住了,脱不下来。
谢深饶有兴趣:“剪掉?”
“剪掉是可以,但是我也穿不上衣服啊?”白星河晃晃他俩拷在一起的手。
“别穿了,反正明天也不冷。”
“当然要穿……你笑什么?”白星河窘迫值直线飙升,“你闭嘴!”
“我没笑。这样吧……今天也不热,我看你身上不脏,不要洗了。”
“不行!”
谢深:“……要不你只洗下半身?”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白星河几近崩溃:“你在说什么啊?”
“放心吧,我不看你。”说着谢深把眼睛闭上了。
……
如果再给白星河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不会带这个手铐。
一切都是卷毛的错!
以衬衫+睡裤做最后装扮的白星河太字型躺在了床上。
他完成了50%的洗澡任务。
在炮友面前。
在一间小得离谱的淋浴间。
在汽车鸣笛的声响似有若无的晚上。
“睡觉?”谢深问。
白星河沉痛闭眼:“睡觉。”
谢深关了灯。
这是同枕共眠的第二个晚上。
“他今天没有再出现吗?”
谢深挑了个热点话题。
“没有,”白星河郁闷,“吃樱桃的时候也没有出来。”
“他喜欢樱桃?”